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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让不噤瑟缩了
 “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凤云问她。“小环,早上刚跟着管事的伯伯来的。”小丫头回道。

 凤云叹口气“那我劝你还是离将军远一点,对他存不得心思的。”小环有些羞恼“你别胡说!”“知道这宅子里为什么总缺丫鬟么?”凤云神秘道。这下连顾轻音都被勾出了好奇心,侧耳细听。

 “据说这魏将军情古怪,残暴凶恶,已经有好几个丫鬟,才来了没几天,就生生被他折磨疯了!”

 凤云小声道。几人听了脸色俱是一白,小钱儿不是第一次听说,却连身子都在颤抖。小环泛着白,却仍道:“这些个无凭无据的话,你从哪听来的?”凤云瞟她一眼,道:“爱信不信,哼!”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五人各有所思,顾轻音注意到小环身旁的小丫头一直没出声,整个人都坐在烛火的阴影里。

 “阿音,你现在还能睡得着?”小钱儿瞪着眼看着顾轻音,她看到后者缓缓闭上了眼睛。“先休息一会,晚上不是还要等着差遣么?”顾轻音不以为意的回道。凤云在一旁道:“你就不怕么?”“怕,我当然怕,怕被将军折磨疯了。”

 顾轻音半睁开眼,清丽的眸中似有星子闪烁“但在怕之前,我得睡了,不然我连怕他的力气都没有。”她这是说真的,从玉屏山庄出来后她未得一刻安稳,早就身心俱疲,何况昨天夜里她也没能好好休息。玉屏山庄。

 湖边的四角飞檐小亭中,韩锦卿一身深紫锦袍慵懒的躺在长榻上,墨发散开,垂在身侧,长眉斜飞,凤眸微扬。

 手中翻看着一卷书册,身边铜制兽面香炉燃着龙涎香,烟雾袅袅,弥漫在亭内,一人正躬身站在他面前。

 “你方才派人回禀说没搜到人,怎么这会又说看到了?”韩锦卿淡淡道,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书册。

 ***阿全恭敬的站在韩锦卿面前。正道:“回相爷的话,属下派人搜了马车,的确未见顾大人踪影,到了魏将军的宅子里却见到了她,虽只一眼,但属下绝不会看错。”

 韩锦卿放下书册,略坐直了些,整了整散开的衣袍,淡淡道:“她没看到你?”“没有,顾大人也不一定认得属下,属下猜测她是一直躲藏在我们车队中,这才到的魏宅。”“你怎么就没有把她请回来?”韩锦卿凤眸微挑,问道。

 阿全忙跪下道:“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才想着先回禀相爷,若是相爷有此意,属下立刻去办。”

 韩锦卿望着亭边的湖水,碧波漾,轻泛涟漪,黑玉般的眸子半眯“这倒不必,你先退下罢。”顾轻音…她身份特殊,在御史台掌史换人之后。

 他没有任何再留下她的理由,虽然她选择离开的方式让他很不以为然,但既然她已经离开,那么她去了哪里,处境如何,便与他再不相干。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女官而已,虽有几分胆识,心思谋划也算出挑。

 但她始终与他立场不同,说是政敌都不为过。韩锦卿站在凭栏边,面对一池湖水,清风拂过,卷起几缕青丝在他身后飞扬,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可否认。

 他很喜欢她的身体,那种与他完全相契相融的感觉,让他贪恋,所以他给她机会,试探着问她。

 她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说不上失望,他当下并没有任何情绪,或者说他已很少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了,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做出任何改变。

 一双素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身,温热的女体悄然贴在他身后“相爷,您的伤势可大好了?”声音婉转清透,如出谷黄莺。

 韩锦卿神色寡淡,没有丝毫惊喜或诧异,只疏离道:“你怎么来了?”“下官担心相爷身体,自然就来了。”女子娇笑着。

 很快绕到韩锦卿身前来,眉如远山,眸若秋水,肌肤莹白,巧笑倩兮,她深深看着眼前人“怎么,相爷不想见我?”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瞬间窜入他鼻尖。

 他几不可察的皱眉,看着她明的容颜,问道:“府里出事了?”女子也懂得分寸,见他神情极淡,便收起笑颜,回道:“府里一切安好,只是户部唐大人那里这次麻烦不小。”

 “唐靖?”韩锦卿薄微抿,眸一沉。女子点头“相爷可还记得四年前他被武家揭发与皇商勾结偷逃商税一事?”韩锦卿当然记得。

 那次如果不是他提前知悉,将事态下,唐靖户部尚书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然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虽仍信任他,却把越来越多的权力交给了摄政王。

 “武家早已离开京城,这次究竟是谁翻出这桩旧事?”韩锦卿低沉问道,眉间一丝阴冷之气。“不知相爷对新上任的御史台掌史了解多少?”

 “明筱鹤?”他曾对此人的身份有过怀疑,但又查不出可疑之处,只能暂时作罢,没想到他才上任,就拿他的人开刀“马上去查他的底细,你亲自去看看他的酒楼到底干的什么营生。”

 女子的脸色柔和下来,专注的仰视着他,含笑道:“相爷吩咐,下官怎敢不从呢?只是,相爷这么快就要人离开,下官心中实在不舍…”说着,身子缓缓朝他靠过来。

 韩锦卿微微侧身,道:“云裳,做好你的本分,不要让本相对你失望。”云裳受伤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逝,退开几步,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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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清晨,天还未亮,顾轻音正在整理褥,几个丫鬟还在睡着,房门“嘭”的一声被大力推开了。

 一道窈窕身影闪进来,掩着面,背对着顾轻音在上收拾,没多久就背上包袱离开了,顾轻音还在疑惑,睡在她旁边铺的凤云半坐起来,冷笑道:“谁让她昨天那么能耐呢。”

 “是梨儿?”顾轻音问道。“可不是嘛,昨天夜里抢着要去伺候将军的,哼,怎么着,还想飞上枝头呢。”凤云讥讽道。

 顾轻音看她一眼,平淡道:“要不是她,也不知会轮到我们谁。”凤云尖尖的小脸儿一白,气道:“反正我不去。”

 旁边几个丫鬟听在耳里,都拉着被子蒙住了头脸。夜里,吴婆子又例行来挑丫鬟去将军房里伺候,见丫鬟们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便扯着嗓子道:“你们可记住了。

 现下将军才从边疆调回,位高权重,年轻有为,房里暂时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让你们去伺候就是给你们天大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啊。”

 “那,那梨儿呢?还不是跑了吗?”小钱儿轻生嘀咕着,吴婆子瞪她一眼,偏生这小钱儿也是个有路子的主,她也不开罪,心中也是为了这将军贴身伺候的人选烦透了神。说起这魏将军也是奇了。

 在外多年,身边除了小厮,没有半个女人,到了这宅子里吧,她想着指派个贴身伺候的人给他,他也没反对,可派去的人如今就一人留下来,在他书房里伺候着。

 其他丫鬟哭的哭,闹的闹,倒是去一个走一个。更奇的还有,她担着这宅子总管的虚名也有二十来天了,却连个正主的正面都没见过,都是由小厮来回传话,心中不免气闷。

 那便腆着老脸巴巴的叫住了清晨就要上马的主子,在逆光中看到一张如刀雕斧刻般清隽的侧颜,饶是她一把年纪,阅人无数,心口也止不住的砰砰直跳,她就不明白了。

 就这么个俊秀非凡的人物,怎么就把那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们都吓跑了呢?剩下的这些个丫鬟们也都着呢,也是这府里的月例给的足,有路子的家里就早早托了人来她这里说情,说是宁愿做个使丫鬟。

 也不愿去伺候将军,让她烦不胜烦,才不得不四处找人物新的丫鬟来。说起来,昨这批进来的丫鬟里倒是也有个模样周正的,瞧着也机灵。

 看着却面生,没有通过路子的,她也不必忌讳什么,于是,她伸出一肥短的手指朝顾轻音门面上一点“你,叫什么名儿?”“阿音。”顾轻音心中一叹,该来的,总也是逃不过。

 当晚,顾轻音就被差遣到内院伺候。这内院分了内外两进,外面一进设了厅堂,书房,里面一进则是卧房和浴堂,院子里山石树木,造型巧,错落有致,布置颇为赏心悦目。

 在月下影影绰绰,别有韵味,其实,说起来,这所谓伺候可真是轻松的活,不过就是端茶倒水,整理案头,铺点香之类。

 但顾轻音毕竟出身不同,这些事她会做,却不常做,如今做起来难免生疏,也就勉强凑合而已,她点好了檀香,刚走出房门,反手关门之际。

 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道:“好姐姐,快去浴堂准备热水。”她一转身,就见一个矮小身形已经远远的跑开了。

 浴堂里的摆设极为雅致,一排紫檀木的衣柜,一扇锦鲤戏水的六折屏风,青色纱幔曳地,笼着一只似般大小的浴桶,一侧的架子上则放着各种沐浴用品。

 顾轻音招呼杂役提了十来桶热水进来,试了试水温,正在回忆她平时沐浴时婢女的各种准备,门被缓缓推开,她忙退到侧面垂首恭候着,门槛处。

 就见一片泛着冷光的黑色衣角,一只银线绣暗纹的黑色靴子已当先跨了进来。***顾轻音只觉面一阵寒意,似是裹挟在来人身上一道进了这屋子,让她不瑟缩了一下,此时,她是当真恼恨起自己没有当机立断的寻个法子离开此处,如今到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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