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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脫不开裑
 本朝太祖鼎机江山之初,定都是在这有着几朝金粉、历史辉煌的金陵古都,但成祖夺得江山之后,却认为金陵地处南方丘陵地带,其势不足以制衡整个中国。

 且其时元朝余孽又在北方蒙古草原上蠢蠢动,在谋臣僧道衍的建议下,于1431年将京城从金陵迁到了北京。帝皇虽去,龙脉未移。

 朱明王朝皇帝的陵寝却还是选在了这景秀丽,地势险伟,经济发达的江南水乡之地。经历了几代经营之后,此刻的金陵城一片繁华,四下楼房耸峙,建筑奢华,巍峨壮观,庄严肃穆,时时令人感受到它的一派王者之气。

 城中处处可见茶楼酒肆,商旅往来。秦楼楚馆,五步一楼十步一馆,整夜尽是笙歌喧闹,歌吹沸天,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祯王搬来金陵祖居之地后,嘉靖不敢怠慢这位在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有着巨大声望影响的皇室宗亲,将座落于城西距市中心不远的一座大豪宅赐了给他。

 而此处原本却是开国大将李彬当年的居所。李彬骄奢意,其住宅豪华直比皇宫大内,处处楼房檐牙高啄,画栋雕梁,镂金门窗,白玉饰璧,当时劳役巨万,穷奢极侈。

 他后因谋而被太祖诛杀,这所宅第便被皇家收归了己有。眼下却已经被嘉靖赐下,正式更名为祯王王府了。

 此时王府门前已是热闹非凡。正门大开,贺客如。想这金陵城中,除了三前突然至此的首辅严嵩外,大小百官,地绅豪门,还有谁能大得过姓着和皇帝一样姓氏的祯王朱见幞呢。

 因此祯王宴客,试问谁敢不给面子,大都一早就上门来贺。朱见幞将宴会之地分成了两处,一处是就在城中的祯王王府,另一处是位于西北郊外的别府镜水山庄。

 王府之内是招待各种官员士绅的,他深知这些人养尊处优,必然看不起那些江湖草莽,即使迫于王爷威势而同室饮酒,气氛亦相当尴尬。

 而那些武林豪杰龙蛇混杂良莠不齐,意气闹事极为普遍,若被他们不经意间伤了朝廷命官,却也是一个大大的麻烦。因此他索决定分开两处,这样一来想必就可两安无事了!

 此刻这位见事极明的当权王爷,还正在王府之内为了爱女至今未见而烦恼不已,却已有那些趋炎附势,意图借此良机讨好王爷、郡主的地方官儿世家子弟,已经备着挖空心思的礼物登门道贺了。

 一时间车水马龙,喧闹不已,王府总管杨正早已安排妥当,只见见数百位家丁全体出动,各就各位,接纳贺礼,招呼客人,而府内正门边的一个极大广场之上。

 只听得鼓乐悠扬,乐工优伶并教坊子弟俱已就位。其时伎乐极盛,达官贵人家中往往建有戏台,饮宴歌,竞逐新巧,至乎通宵达旦。

 现在这个戏台更是别出心裁,上下共有三层,建成宝塔样式,高高耸立,金碧辉煌,灯火遍布台中,另以各色彩帛做成小灯笼,将屋檐廊柱层层装裹,凭空描出整座戏台的轮廓来,看上去便如空中楼阁,有仙人歌舞于上,远近可观。

 一脸霾的朱见幞落座正中,面上着勉强的笑容,对过来见礼道贺的客人点头致意,他身边的座位却是空的,今庆宴的正主儿陵郡主却是芳踪未见。

 旁人见他眉宇间竟在此大喜之时微含怒,虽觉奇怪却是谁都不敢询问。祯王脾气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就连当今圣上他都敢顶撞,至乎一怒之下愤然离去,又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其心情不佳之刻来惹他了!因此大都装作未见一般,自顾与人打着招呼。朱见幞看着台下的热闹情状,转头望了眼在旁垂手侍立的王府侍卫统领赵文华,目光中怒更浓。

 赵文华知道他意思,赶紧惶恐的附耳道:“属下已经遣派了全部人手出去找了,金陵知府也派人把守了各处出城通道,挨家挨户的在搜寻着。

 连王妃都亲自出马了,只要郡主此刻仍在城内,想必不久即可找着的,王爷不必太过忧心!”朱见幞闻言面色稍霁,却仍然愁眉不展的道:“都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

 人还未找到?此刻宴会已然开始,到时你叫我怎办?这些人虽不致当面说些什么,却难免暗中嘀咕,嘿,以后本王的名声可好听啦!”赵文华头垂得更低,连连请罪道:“属下无用,请王爷责罚!”

 朱见幞朝刚刚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走来恭喜请安的官儿略一点头,不去理他,自顾对赵文华低声吩咐道:“你不必在这里呆着啦。

 速速去镜水山庄吧,那边传来消息,王妃已到了那里。需知别府处才是正事,有如许多武林豪客,王妃兄妹两人只怕应付不来,你且去帮下忙!本王应付完这里这些人,马上就会过去的。”

 赵文华肃手应了声是,叹息道:“郡主武学师出名门,她不在,考查那些武林人士的武功可是失去了一大臂助,方大侠此刻想必相当头痛呢!”

 听到大舅之名,朱见幞出一丝笑容道:“青言还是相当给本王面子的,平时他可是素来不理世事的呢!”

 语声安慰,似乎对方青言此次肯出山帮忙极感欣慰放心。顿了顿,接下去续道:“此次戚继光将军为彻底扫除沿海倭寇的侵扰,要求本王在武林中征选高手供他调用,组成一支特别行动组,专门铲除倭寇中益猖獗的高手,以避免普通军士和民众的过大伤亡。

 此事是关朝廷大业,所以本王假郡主生辰之事邀集江湖人物一聚,你身为王府侍卫统领,此去可得给本王好好做事,要尽量选取多些既热心朝廷安危又真正身怀绝技的豪杰之士,知道吗?”

 赵文华肃容道:“王爷安心,文华定不敢怠慢,以致戚将军贻误军机大事!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这便去啦?”朱见幞赞许的微微点头,道:“去吧。”

 正在这时,门口的赞礼官拉长了声音道:“刑部右侍郎鄢懋卿鄢大人到!”赵文华本离开,听得鄢懋卿到来,却不自的停下了脚步。朱见幞对此似是丝毫不见,走下座位向府门前了出去。

 他不鄢懋卿为人,暗思鄢某人本为一不得志的芝麻小官,且因贪污曾被贬斥,此人不学无术只会溜须拍马,全靠整里跟着严嵩老贼,靠他提拔才一路升到了刑部侍郎这个高位。

 只是自身虽对其全无好感,但念及直言进谏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还关在大牢,等待刑部判审,虽说此事全在圣上一念之间。

 但若鄢懋卿故意从中为难,自己想要搭救那位如今已甚少可见的大胆忠臣可就更加难办了,鄢懋卿虽是严嵩的人,而杨继盛此次又是因弹颏严嵩而入狱。

 但只要严鄢二人不正面故意为难,自己却也不惧,定会设法保住其人。因此眼前此刻可万万不能当面得罪此人。赵文华望着他前去府门前接的身影,脸上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诡秘之

 正离开,忽见府中侍卫、自己平颇为信任的手下罗文龙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脚步虚浮,脸上神色有着极度足后的虚弱。

 他心中一动,暗思严大人代的那件事莫不如派此人去做,他练的‘摔碑手’手法极重,中招之人经断骨裂就似受到重刑一般。

 用在杨继盛身上,谅那些仵作也验不出其人是因武功手法而死,想到这里,他忽然飘身向前,阻住了罗文龙的去路。

 罗文龙正自低着头迅急走着,忽然为人拦着,他心下亏虚,不由大吃了一惊。待看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之后,心下更惊,以为东窗事发,王妃派了人来捉拿自己。

 他在曲凌尘身上发之后,兀自不知事态的严重。望着刚被自己开苞、疲极睡去的陌生女子,意犹未尽,双手在她峰峦起伏无限美好的娇躯上不住摸索。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奈何,正在他为天公垂怜般的赐下一个处子给他而欣喜感激之时,忽然听到了晴天霹雳般的声音,这才知晓大事不妙,原来身下女子是有大来历的。

 方衣影和其兄方青言并肩而来,边低声显得颇为焦急的道:“好不容易一个时辰过去了才在药房配置出这份药方,也不知有没效果,此刻凌尘不知怎样了,真让人担心。

 若非药房实不宜病人呆,我真该把她带在身边才是!她是我师姐最钟爱的弟子,我对她亦有份责任感呢!”

 方青言浑厚低沉、使人一听难忘的声音传入“瓴宸阁”只听他对妹子安慰道:“我已尽了全力去思索配置解药。

 不过‘合销魂散’扬名江湖,岂是易解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吧!衣影你无须担忧若此,若凌尘命该此劫,却又哪能躲得过?”

 罗文龙听得面如土色,自己竟然破了王妃师侄的身子,她原来是中了药,难怪如此放!只是虽事出有因,自己也难逃其咎。此事肯定比寻找不着郡主严重多了。

 若被知晓,自己的狗命还保得住那可真是老天瞎了眼。眼下怎办才好,他六神无主,却听得方家兄妹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

 暗暗一咬牙,思道躲得一时是一时,老天什么时候看自己不顺眼了,就让它把这条命收回也罢!他偷偷溜出瓴宸阁,幸喜无人发觉,再不敢待在镜水山庄,一路狂奔回了祯王府。

 反正那多人也找不着郡主,这位姑神通广大之极,王爷想必也不能只责罚自己一个人罢!不料刚进府就被赵统领逮着,当真是在劫难逃啊!他一时想来,思绪起伏,忐忑不安,脸上神色忽红忽白。赵文华略感奇怪,这家伙怎么了,但眼下无暇追究,将他拉过一边,细细密语起来。

 罗文龙边听边心领神会的点着头,心中惊喜集:若此事能够办成,以后赵统领必会视他为心腹,对他多方照顾,那说不定今早的祸事能够遮掩过去,无人知是自己所为。

 但此事不知有无凶险,万一有个闪失,即使自己当时逃得性命,赵统领也不会放过自己这知晓隐秘之人。这边两人鬼鬼祟祟的头接耳,那边却只见刑部右侍郎鄢懋卿大踏步的走进祯王府门。

 他忽然见到往日丝毫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祯王竟亲自出门相,不吃了一惊,脸上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拱手行礼道:“有劳王爷亲自相,下官不胜惶恐!”

 朱见幞心中鄙夷,脸上却笑道:“远来是客,鄢大人自京城千里迢迢的专程来赴小女之宴,本王心中实是感激!”

 语含讽刺,似是不知鄢懋卿随严嵩来到金陵是另有要事一般,鄢懋卿却似乎丝毫听不出来,丝毫不动声的谄笑道:“王爷府上有此良辰佳,下官躬逢其胜,不亦幸乎?

 郡主国天香芳华正茂,唯愿天安人乐,永享荣华。”朱见幞哈哈一笑,肃手请其来至戏台上,分宾主位坐下,客气的道:“鄢大人驾临当真令蓬荜生辉!

 据闻严嵩严首辅亦来到了金陵,为何却不见他人,莫非嫌本王慢待,不屑涉足此处吗?”鄢懋卿忙躬身代之道歉道:“严相爷本同懋卿一道来贺郡主芳辰。

 只是一时身逢要事,不开身,特意代下官带来礼物并致歉意,并说王爷亦是国之栋梁,想必深知公事身的苦楚和不得已,不会太过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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