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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就同时消灭了
 也在享受个中娱的当下消退了,当事人为此也感到无比惊奇。这种情也会由于,例如,这女子不育(根据胡夫兰克利斯朵夫·胡夫兰(17621836),德国医生、教授。

 所言,不育可以由19种偶然的身体构造缺陷所引致)而消退…这种不育使大自然真正的、形而上的目标无法实现。

 但诸如此类的情形天天发生:无数百万计的种子都被浪费和糟践了,在这些种子里,形而上的生命原则同样在争取进入生存。

 对此我们只能得到这样的安慰:无穷无尽的空间、时间、物质和因此无可穷尽的时机等待着生存意重新做出努力。

 ***柏拉斯并没有讨论过本章的话题,我的这整个思路对他来说也是生疏的,但我在这里陈述的观点肯定在某时某刻曾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哪怕它们只是匆匆擦过,因为他在完全是另一种的上下文里,以一种随意的方式,写下了下面这些值得注重的看法:“这些人是上帝结合在一起的,例如,乌利亚斯的子和大卫王。

 虽然这种关系(人们的头脑也只有姑且这样想)与正当和合法的婚姻关系正好相悖,但为了所罗门的诞生…他只能经由巴芙丝芭和大卫的子所产生,虽然那只是通…上帝把他们结合在一起了。”

 (《论长寿》,I,5)爱所带来的渴望和思慕…这是各个时代的文学家运用难以胜数的方式没完没了地抒发、但又永难穷尽的主题。他们甚至做得还不够呢。这种渴望和思慕把得到某一特定的女子与享受无尽快乐紧紧地联结了起来。

 一旦想到不可能占有这个女子就会感受到无以名状的痛楚。爱的这种渴望和痛苦不可能出自一个匆匆而逝的个体所能有的需求。

 这些渴望和痛苦其实是种属精灵发出的叹息…这一种属精灵在此看到了能够达致其目的的无可替代的手段。它要么得偿所愿,要么眼巴巴看着机会失之臂。它因此发出了沉重的呻声。

 唯独种属才会有无尽的生命,并因此具备能力拥有无尽的渴望、无尽的足和无尽的痛苦,但这些东西现在都被囚困在一个凡夫的狭窄膛之内,这也就难怪他的心似乎都要爆裂了,并且,尽管中布满了无尽的酸、甜、苦、辣,但却又无法找到言语直抒臆。

 因此,这些也就成了所有伟大情爱诗篇的素材…这些诗篇据此采用了超验的、翱翔于尘世事物之上的形象比喻。这就是彼特拉克写作的主题,塑造圣·倍夫、少年维特和雅可布·奥蒂斯的素材。

 除非以我这里所说的原因解释,否则,这些人物就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对所爱的人那种无以复加的赞赏不可能是建立在她所具有的精神素质或者泛泛的客观、实在优点之上,因为坠入情网者通常还没有对他的恋人了解到这个份上,例如,彼特拉克就属于这样的情形。

 唯独种属的精灵才可以一眼就看出这女子对于种属及其目的所具有的价值。一般来说,情都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燃起:深爱的恋人,有谁不是一见就钟情的呢?…《皆大欢喜》,第三幕,第五场在马迪奥·阿勒曼马迪奥·阿勒曼(15471615),西班牙小说家。

 所写的、在这250年间颇负盛名的浪漫爱情小说《阿尔法拉契的古兹曼》里,有这样一段在描写爱情方面引人注目的言论:“人们真要相爱的话,是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

 也不需要煞费思量和做出某种选择的。就在初次的唯一的一眼里,男女双方之间就已经有了某种投契和一致,或者,就像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所习惯说的:他们本身气味相投,而星宿的某种非凡影响促成了这一件事情。”

 (第二部分,第三篇,第五章)据此,失去了所爱的人…无论是因为情敌或者死亡的原因…的痛苦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更甚于任何其他的痛苦,因为这种痛苦具有超验的特…它不仅涉及个人。

 而且还涉及个人所具有的长久、永恒的本和种属的生命,这一个人现在受到种属意的召唤,并承担起种属委派的任务。因此,出于爱情的嫉妒是那样的厉害和折磨人,而放弃我们的恋人则是所能做出的最大牺牲。

 一个英雄以恸哭、悲鸣为,但发自爱情的除外。因为在这里,痛哭涕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整个种属。在卡尔德隆的《伟大的齐诺比亚》一剧中,在第三幕里,齐诺比亚和德西斯进行一段对话。后者说:天啊!你是爱我的吗?那我宁愿放弃千万场胜仗,我马上回来…在这里,此前一直倒了各种利害得失的荣誉和尊严,一旦在爱,亦即种属的利益加入战团,并看到了更大的利益所在以后,就马上夹着尾巴溃败了。

 这是因为爱相对纯粹个体的利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管后者有多重要。因此,荣誉、责任、忠诚能够反抗住其他的惑,甚至死亡的威胁,却唯独臣服于爱。

 同样,在私人生活里,没有哪些方面比爱问题更让人缺乏认真态度的了,那些在其他方面相当忠诚、老实和公正的人,一旦强烈的爱,亦即种属的利益,俘虏了他们,有时也会变得轻率和随便,无所顾忌地做出通行为。

 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为着一个更高的理由…这是个人的利益所无法给予的。这正因为他们是为着种属的利益行事。尚福尔尼古拉·尚福尔(17411794),法国格言、警句作家。

 在这方面的议论值得我们注重:“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互之间产生了强烈的情,我始终是这样认为的:无论妨碍他们结合的障碍是什么,诸如丈夫、父母等,根据大自然和神圣的权利,这两个恋人是属于各自对方的,不管人类的法律和规章是什么。”

 (《格言录》第六章)谁要是对这种说法感到愤愤不平,那他就看看《圣经》的《福音书》好了:救世主对待被逮住的通妇人表现出异乎平常的宽容,因为救世主同样假定了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犯了这同一样的罪行。

 从这一观点出发,薄伽丘所着的《十谈》的绝大部分看来纯粹就是种属守护神对个体权利和利益的嘲笑和讽刺,后者都遭到了前者的践踏。

 当社会地位的差异和类似情形妨碍狂热恋人的结合时,种属守护神同样轻而易举地把这些东西视若无物,随手把它们推到一边去。

 种属守护神追求的目的关乎无尽的后世,人为的规章、法令和顾虑都被弃如敝屣。出于这同样深藏不的原因,一旦狂热爱情的目的受到威胁,人们就会不惜冒险。

 甚至胆小、怯懦的人在此时都会变得勇气十足。在戏剧和小说里,年轻的主人公维护自己的爱情,亦即种属的利益。

 终于战胜了那些关注着主人公个体幸福的老一辈人…每当看到这些,我们就感同身受地为他们兴奋。

 这是因为这些恋人的努力和争取在我们眼里比所有妨碍、阻挠他们爱情的东西都更重要和伟大,所以,也更公正、合理,正如种属比个体重要得多一样。

 据此,几乎所有喜剧的基本主题都是种属守护神及其目的登场亮相,但这些与剧中个人的自身利益背道而驰,并因此对剧中人的个人幸福构成威胁。

 一般来说,种属守护神最终会达到目的…这样的安排与诗意的合理性相吻合,使观众们得到了足。因为观众感觉到种属的目的远远优先于个人目的。

 因此,在故事的结尾时,作者会放心大胆地让有情人赢得胜利,终成眷属,因为作者和这些有情人一道受到这一错觉的影响:这些有情人终于奠定了自己的幸福。

 但实质上,他们只是为了种属的利益,罔顾深谋远虑的长辈的意愿,甘愿奉献了自己的安乐。

 在个别、反常的滑稽剧中,作者则试图把这种情形颠倒过来:主人公以种属的目的为代价,换取了个人的幸福。

 但观众感觉到了种属守护神所受到的苦痛,他们不会因个人为此得到了好处而感到有所安慰。在我的记忆中,属于这一类的玩笑剧有《十六岁的女王》和《理智的婚姻》。

 在爱情题材的悲剧里,因为种属的目的遭到挫折,所以,恋人作为种属的工具,一般也就同时消灭了,例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旦克里德》、《唐·卡洛斯》、《华伦斯坦》、《梅西纳的新娘》等。

 ***一个处于热恋状态的人经常会有滑稽的、时而又是悲剧的表现。这两种情形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一旦被种属精灵所占据,个人也就听任它的摆布,再也不是属于自己。

 这样,他的行为与他的个人就不相一致了,处于强烈的爱状态时,一个人的思想会沾上某种诗意的、崇高的色彩。

 甚至带有一种超验的和超越体的倾向。因此缘故,他的眼睛似乎再也无法看清自己真正的、属于自然和体的目的。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时此刻的他正受到种属精灵的鼓动。

 而种属的事务比起所有那些只是涉及个体的事情不知要重要多少倍。他接受了种属精灵分派的非凡任务,要确立后代的存在:这一后代必须具备这特定的、具体的个人本质特,并将延绵不绝。

 但这一本质特只能从作为父亲的他和作为母亲的他的心上人那里获得,否则,如此这般的后代是不可能进入生存的。现在,生存意的客体化果断、明确地要求进入这一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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