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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假如没有开花
 “一个眷恋少年的人或者别的情人,假如一旦碰到他自己的另外一半,他们就会马上互相爱慕,互相亲昵,可以说片刻都不肯分离。

 他们终生在一起共同生活,也说不出自己从对方得到什么好处。没有人会相信,只是由于共享爱的欢乐,就能使他们这样热烈地彼此结合在一起。很显然是这两个人的灵魂在盼望着一种隐约感觉到而说不出来的别的东西。

 假如当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黑派斯多‘′Hαιστοs,火神,铁匠的祖师爷。来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他的铁匠工具问他们:‘你们俩盼望从对方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假如他们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又问道:‘你们是不是想尽可能在一块儿,夜都不分离?

 假如你们的愿望是这个,我可以把你们熔成一片,焊成一块,两人合为一个,在世一天就在一起活一天,作为一个人活着。

 死了也一块儿到间,两个人一道死,不是两个人各死各的。你们想一想,是不是愿意这么办?

 这样办是不是能使你们心足足?’他们听了这番话之后,准保没有一个人会说出半个不字,或者表示盼望别的事。

 他们每个人都会想,自己许久以来所盼望的正是和爱人熔成一片,两人合成一个人。“其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我们原来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们本来是个整体,这种成为整体的希冀和追求就叫作爱。

 从前,像我说的那样,我们本是一个,现在由于我们犯了过错被神分割开来了,如同拉格代孟人分割阿尔迦狄亚’Aρκαδ'ια,伯罗奔尼撒丰岛中部地区,其城邦曼蒂内亚(Mαντ'ινεια)于公元前385年被斯巴达人攻破,分割为四个村庄。人那样。

 我们要引以为戒,假如我们对神灵不守本分,恐怕还会被神再剖割一次,走起路来像墓碑上刻的浮雕人物似的,从鼻梁中线剖开,成为切开的两片。

 由于这个原因,应当劝告世人在一切事情上都要敬畏神灵,免得再度受惩罚,而且在爱神的保佑之下得到福气。任何人都千万不可在行为上触犯爱神,得罪于诸神通常都是由于这个原因。

 假如我们一旦成了爱神的朋友,与他和平相处,那就会碰见恰好和我们相配的爱人,今天能享到这种福气的人是多么稀少啊!鄂吕克锡马柯不要打断我,嘲笑我,说我这番话是暗指包萨尼亚和阿伽通(因为他们俩也许的确属于这种有福的人。

 而且生就是男的),我指的是全世界的男男女女,我说全人类只有一条幸福之路,就是实现自己的爱,找到恰好和自己配合的爱人,总之,还原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种还原既然是最好的事,那么,达到这个目标的捷径当然就是最好的途径,这就是得到一个恰好符合理想的爱人。

 爱神就是成就这种功德的神,所以他值得我们歌颂。在今生,他保佑我们找到恰好和自己相配的人,在来生,他给我们无穷的希望。

 假如我们能敬神,爱神将来就会使我们还原到自己原来的整体,治好我们的毛病,使我们幸福无涯。***“鄂吕克锡马柯啊,这就是我对爱神的颂词,和你的不一样。

 请你不要拿它来开玩笑,我们还要听听其余各位的话,至少还有阿伽通和苏格拉底两位没有说。”

 阿里斯多潘的颂词,像他的喜剧作品一样,在谑笑傲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很严厉的深刻的思想。

 从表面看,他替人类的起源和演变描绘了一幅极滑稽可笑的图画,替同爱和异爱给了一个既荒唐又似近情理的解释。

 从骨子里的思想看,他说明爱情是由分求合的企图,人类本是浑然一体,因为犯了罪才被剖分成两片,分是一种惩罚,一种疾病,求合是要回到原始的整一和健康。

 所以爱情的欢乐不只是感官的或体的,而是由于一种普遍的潜在的要求由分而合的望得到实现,这番话着重爱情的整一,推翻了包萨尼亚的两种爱神的看法。

 同时,像鄂百吕锡马柯的看法一样,也寓有矛盾统一的道理。“好,我听你的话,”鄂吕克锡马柯说“我实在很欣赏你的颂词。

 要不是我素来知道苏格拉底和阿伽通在爱情这个题目上都很内行,我会担心他们不轻易措词的,因为许多话已经说过了,不过对于他们两位我还是很有信心。”

 苏格拉底就接着说:“鄂吕克锡马柯啊,你的颂词倒好,可是,假如你现在坐在我的位置,尤其是在阿伽通说完话之后,你会觉得诚恐诚惶,像我现在这样。”

 阿伽通说:“苏格拉底啊,你是要灌我的魂汤,要我想起听众在指望我说出一番漂亮话,心里慌起来,”

 苏格拉底说:“阿伽通啊,我亲眼见过你领着演员们高视阔步地登台,对广大听众表演你的作品,丝毫不慌张的神色,假如我现在以为我们这几个人就可以扰你的镇静,那就未免太健忘了。”

 阿伽通说:“苏格拉底,希望你不要那样小看我,以为我轻而易举地把剧场听众弄昏了头脑,忘记了在一个明白人看来,少数有理解的人比一大群蠢人要可怕得多。”

 苏格拉底说:“阿伽通啊,我要是以为你有俗见,那我就错了,我倒是很明白,知道你碰到你认为聪明的人就会把这些人的见解看得比众人的看法高明。

 可是我们不能是那些聪明的人,因为我们那天也在场,是众人的一部分。假如你碰到另外一些聪明的人,你会觉得在他们面前做丑事是很可的。是不是这样?”阿伽通说:“你说的对。”

 苏格拉底又问道:“在众人面前做了丑事,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吗?”听到这里,裴卓就进来说:“亲爱的阿伽通啊,要是你只管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他就会没完没了,完全不管我们今天计划做的事有什么结果。只要找到一个对话人,他就会和他辩论到底。

 尤其是在对话人是个美少年的时候。我自己倒是爱听苏格拉底辩论,不过我今天负责照管对爱神的颂词,在听过你们各位的话之后,还要听他的。请你们先把欠爱神的这笔账还清了,然后再进行你们的辩论吧。”

 阿伽通说:“裴卓,你说得不错,没有什么事可以拦阻我说话,至于和苏格拉底辩论,我可以另找机会。“我打算先说一说我认为应该怎样说。

 然后再说话。以前说话的几位都不是颂扬神灵,而是称颂人类从神那里得来的幸福,至于那位给人类造福的神本身是什么,谁也没有说到。

 无论颂扬什么,只有一个正确的办法,就是先说明所颂扬的对象是什么,然后说明这个对象产生的效果,所以颂扬爱神也要先说他是什么,后说他给予的恩惠。

 “因此我首先肯定:一切神灵都是幸福的,而爱神可以公平地、不会引起妒忌地说,是神灵中间最幸福的,因为他最美,也最善良。

 首先他是诸神中间最年轻的裴卓。最好的证实是他自己给我们提供的:他碰到老的就飞快地躲开。老本身就来得够快,快到我们很不乐意。爱神天生就厌恶它,不肯接近它,远远地避开它。

 他总是爱和少年打交道,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少年,古话说得好:物以类聚。裴卓说的话大部分我都同意,只是他以为爱神要比格若诺和雅贝多Kρνοs,最古的第一代天帝,生下第二代天帝乌拉诺,乌拉诺又生了第三代的宙斯,’Iαπετοs是宙斯的儿子。更老,我不敢首肯。我的看法正相反,认为他在诸神中间最年轻,而且永远年轻。

 至于赫西俄德和巴门尼德转述的古代诸神纷争,假如是真的,那也应该是定命神’Aνáγκη,就是必然的意思。造成的,与爱神无关。

 因为假如当时诸神中间已经有爱神,就不会有那些互相残杀、囚等等残暴的行为,就会只有彼此相爱、友好,如同现在由爱神统率诸神以来的情况了。***

 “所以爱神年轻是千真万确的,由于年轻,所以很娇,可惜没有像荷马那样的诗人把这位神灵的娇鲜明地描画出来。

 荷马倒是形容过阿德’′Aτη,宙斯的女儿,常在不知不觉之中惑人的心神,使人轻举妄动。,说她是一位女神,很娇,至少她的一双脚是娇的,荷马这样说:

 她的脚实在娇,从来不下地,而在人们头顶上踱来踱去。见《伊利亚特》,XIX,92。

 他认为娇有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踏软的不踏硬的。我们用同样的标志来看爱神,也可以说他是娇的,因为他不在地上走。

 也不踩脑袋瓜子(这也不是什么很软的东西),而是在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上溜达,并且住在那里。他寓居在神和人的心灵里、灵魂里。爱神不但用脚而且用全身盘踞在最柔软的东西的最柔软的部分,可见他本身就非常柔软,这是必然的。

 “可见爱神最年轻,也最娇,此外他也具有韧。他假如坚硬,就不会随时随地都能迁就,在每个灵魂里溜进溜出,不叫人发觉。

 他柔韧和随和还有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他的容貌秀美,秀美是爱神的特质,这是人所公认的。

 丑恶与爱神永远水火不相容。他经常在花丛中,所以颜色鲜美。一个身体、一个灵魂或者别的什么里面,假如没有开花,或者花已经谢了,爱神是不肯栖身的。他栖身的地方一定是花香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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