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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队伍松散无度
 沐妘荷进城之后安抚了百姓,稍稍休息了片刻,留下几位将军守城,便又带着白风烈和小部分人马往洺都赶去。

 这一夜,算是让白风烈彻底明白了沐妘荷对于胜利的渴望,她像是不知疲倦的器械,永远踏在征途之上。

 他们双马并走,并肩行在一起,却一句话战事以外的话都没说过。沐妘荷心头开始变得有些失落,她不希望白风烈害怕自己的过去。

 甚至害怕自己,可她无能为力,而白风烈心头远比沐妘荷失落百倍,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他早已经陷得太深了。

 所谓身不过是自欺。沐妘荷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脸色都会彻底牵动他的心,而他也无能为力。他不解,懊恼,明明只是如此短短几,为何他竟会如此恋这女子,难道她真是神女下凡?

 他们赶到洺都之时,远远便看到了城门上绽放的沐旗,沐妘荷这才放缓了脚步,兖州总算是大局已定。

 于是大军在洺都暂歇一晚,只待明瓮中捉鳖,除去郑起年,而白风烈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狼群从不会谎报军情,他知道,定然会有事发生。

 当晚,白风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绞尽脑汁思出一个两全之法,可无论如何寻思都是死局。心烦意之后,他便提着寻了一处无人的山坡,舞起来,一时间,树影耸动,落叶纷纷。

 “心则足,手不稳,气不平,舞之何益?”白风烈收回银气看着缓缓走近的来人。沐妘荷撤了发带,只抓了个圆髻,青丝如瀑披肩而下。褪了铠甲,只穿了一身白色的素衣翩翩而来。

 此刻的沐妘荷眉黛青山,凝脂点漆,其形之美,宛如月。白风烈不敢多看,只是默默点头行礼“将军还未休息。”沐妘荷走到近前,伸手便握住了他的长,自下而上观望起来。

 “这两,见你心神不宁,何事所扰?”白风烈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看着她,顾左右而言他道“不知如何讨得将军心,故而烦闷。”

 “果真如此?”沐妘荷从他手中过长,握住攥,平举向前。可柔和的月辉却只顾着给沐妘荷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粉。白风烈抱站在一边盯着这月下美景“敢问将军中意何样男子?”

 沐妘荷后撤一步,猛一抖手,长如蛟龙归海,擦着手掌往后急褪,入手中端,又被猛然停住。她随后翻转手腕,长在她手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尖入地,便被她重新回了泥中。

 “文可提笔,温润如玉,武能上马,踏定干坤!”白风烈哑然失笑“将军莫不是在暗指属下?”令白风烈意想不到的是,沐妘荷听到后,竟缓缓摇了摇头,出了他们自见面起到现在的第一个浅笑。

 两个精致的梨涡随着笑意绽放在嘴角两侧,白风烈愣大了双眼,只此一笑,胜了百年美酒,顷刻间神思已醉,落至银河。“此何名?”沐妘荷并未作答,转而却又问到了名。

 白风烈早知沐妘荷的长曰凤鸣,于是便挑眉回道“此名曰龙啸!”白风烈说完默默在心头向老师赔了不是,因为此是老师遗物,原本名曰断魂。

 而沐妘荷却依旧只是浅笑摇头,也不争辩。“你法虽刚猛凌厉,可时常用力过猛,失衡而破圆,易出破绽。

 入手如箭在弦,以足为点,尖画圆。手握攥,中,前,圆皆不同,力亦不同。出手,箭离弦。圆中取线,以线作弧。力出而不失衡,一击不成亦可撤手再寻良机…”沐妘荷一边说着。

 脚踢尖便在白风烈身前舞起了长。她的法和老师所教的完全不同,虽然依旧凌厉可却更显轻盈。

 身在她的手掌中不断进出,尖时远时近,可每一击都极稳。山坡之上,风月正美,沐妘荷一袭白衣,舞如舞扇,步履轻点,青丝随风,美如化境。

 最后她以一记回马结束了这堂授课。长被她回身一击,生生扎进了树中,紧接着又瞬间被她撤了回来。白风烈不免吃了一惊,因为与他而言,尖每每扎入人身,都需用力费时才可拔出。

 他走到树前,发现树上居然有个碗口般大的,与刃大小完全不成比例,而中的残木都呈现诡异的扭曲状,彷佛尖并不是刺入,而是钻入一般。

 “圆中取线,以线划弧!”沐妘荷似乎完全知道他在疑问什么,随后便将长扔了过去。“左足后移三寸…低五寸…抖臂…发力…”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在沐妘荷的教授之下,白风烈极大的进了自己的术。

 而沐妘荷全程都带着极其满意的浅笑。练完后,两人并肩站在坡上,俯瞰着洺都,两人都没有开口,或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沐妘荷轻声问道“慕青都和你说了?”

 白风烈抿了抿下,默默的嗯了一声“现在知道我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是…怕了么?“已至深夜,风突然有些大,沐妘荷只看着远处,却不住的捋动着自己的鬓发。白风烈同样看着远处,语气也一改之前的快,变得沉闷而无力“是,怕了。”

 沐妘荷置于身前的十指玉,猛地攥了一半,随后又缓缓放了开来。她几次开口,皆以息之姿咽了回去。末了,她终于微微低下头,转身朝向了大营。

 “无妨,若是害怕,明起便追随王将军去吧,尚不失大好前程。”她说完这最后一句,便迈开了步子。可只走了两步,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她的手腕握于手心,随后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转过了身。

 接着便被拉入了一个陌生而宽广的膛之中。膛的主人心跳的极快,像是狂躁不安的猛兽。可声线却异常的温柔。

 甚至还有些悲伤。白风烈不顾一切的将脸颊埋进沐妘荷的颈侧,闻着她的发香,用双触碰她细腻的脖颈,最后他贴近了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我只怕守你不周,护你不住…”***“将军,将军,大事不妙!

 坜奴夜袭王将军大营,与郑起年里应外合,郑起年要冲破重围了…”***周慕青人虽未至,但呼声已然先到。

 沐妘荷赶忙推开了白风烈,微低着头快步朝着山坡下走去。白风烈怀中一空,顿觉失落,但还是埋头追上。

 沐妘荷走到周慕青身前,捋了捋鬓发,似是而非的说道“尚无睡意,便指点他一下术…”“哎呀,不过便是孤男寡女月下相拥,又不是背夫偷人。将军还怕我出去说么?只是眼下情势属实有些复杂!”

 沐妘荷眉间一紧,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白风烈一眼。白风烈只得撇了撇嘴略有尴尬的清咳了两声。

 此时,一阵极近的狼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脸看向不远处的山脉。白风烈自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新一轮的示警,只是更为急迫。

 “看来拓跋烈是打算来做黄雀了,正好,我们先会一会他,看看究竟有多少斤两。”沐妘荷顿时变了声,大步流星的往营房走去,等到众将穿戴齐备,沐妘荷便带大军乘着夜火速从洺都出发,直奔岭川。

 先行的哨马不断回报,王将军被来敌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夜袭,此时虽然人数占优可被里外合计打的苦不堪言。

 沐妘荷再次于途中分兵,秦无月和周慕青带着大半兵马驰援王献勋,而她与白风烈则直奔长林。“将军料定郑起年会突围?”如今他们二人已是相当有默契,沐妘荷下令也不需再对白风烈多作解释。

 郑起年若是真能突围,必然要走长林,过烨城,入熠国。可白风烈不知沐妘荷为何能断定郑起年可以突出重围,就因为她以为来犯之敌是自己?

 “若他突围,必走长林,若拓跋烈失手,也必走此处退去,王献勋不善急战,怕是挡他不住,不过眼下情势倒也不出我之所料,熠坜二国果然有勾连。”

 “将军是说熠坜两国结了盟?”白风烈惊诧的问道,他乃是如今坜国的大都尉,节制兵权。可如此大事他竟丝毫不知。

 沐妘荷再次扭头,脸上则带了几分埋怨,似乎认为他不该想不透这一点“何必有此一问,寒云关被封,他大队骑兵还能翻过九牢么,必然是借道熠国而来。”

 白风烈默默点点头不再言语,眼下他只知一点,此次前来偷袭的绝不会是他的断牙军。那五万人只唯他命而行,必不会千里迢迢离开崇州。可既如此,那这些人会是谁?难不成…白风烈只想到了一人,唯一在他掌控外的一人。

 沐妘荷的决断总是很正确,她们到达长林没多久,郑起年便带着残军面而来。就在众将士都跃跃试之时,沐妘荷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严峻,白风烈亦是如此。

 因为郑起年逃的太过从容,旌旗招展,横戈跃马,麾下重骑也都是甲挂齐全,虽然当他看到沐妘荷的那一刻,还是勒了下缰绳,但很快便大手一挥,带着重骑冲杀了过来。

 沐妘荷和白风烈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沐妘荷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后方,白风烈立刻点了点头。

 “下旗!撤!”沐妘荷一声令下,掉转马头先一步朝长林深处撤去。眼下的长林已然不是原本郁郁葱葱的昂然景象,先前的一场大火已然将其烧成了嶙峋的土坡。郑起年一见沐妘荷撤了,心中憋屈多的愤恨顿时化成了癫狂的热血,他不顾一切带着重骑掩杀追赶了过去。

 沐妘军时远时近,队伍松散无度,奔逃的方向也是混乱无章,就连沐妘大旗都被拖在了地上,扬起了阵阵土烟。此兵溃之相彻底惑了郑起年的心智,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沐妘荷并未真的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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