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河边的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概是坠毁的运输机上掉下来的公文包，掉进了河里，被水
冲到岸边，搁浅在沙滩上。程子介看了看四周无人，飞快地跳过去捡了起来，里面是一大叠文件，装订得整整齐齐，已经被河水浸
了，淋淋的封面上却看得见标题：《MD-5SS病毒研究报告》随手翻了翻，文件都是长篇大论的医学术语。程子介本就在惨状面前有些精神恍惚，所以更是看的头大。于是合上文件正要丢弃，突然想起钟美馨或许看得懂这些玩意，于是提着公文包，最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转身离开了河滩，想着黄云山飞奔而去。防空
外的小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出了，包括那些伤员。何安平坐在一架轮椅上，新金的刘使者也坐在一张躺椅上，那些轻伤员更不用说。一时间小广场被男男女女们挤得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终于看见程子介的身影出现在山路上，人群顿时有些
动起来，几位助手和最亲密的女子首先飞奔着
了上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程子介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和焦急。飞机的出现，是末日以来这么久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幸存者们纷纷燃起了获得保护，重回文明生活的希望，心情焦急也是情理之中。程子介叹了口气，首先对邓团长道：“老邓，回来了？陵川什么情况？”
“我们也看到了飞机…然后有一批陵川的人跑回他们镇子，和之前镇里留守的人打起来了…接着小静来通知我们回来，弟兄们那时候也都无心恋战，我就撤回来了，也不知道陵川现在怎么样。”
“嗯，辛苦了。”程子介点点头，看着另一边的钟美馨，将手里的公文包递了过去：“妈！这些资料，你看看！好像是正规研究机构出来的病毒研究报告。”钟美馨赶紧上来接过公文包，拿出
淋淋的文件翻看了起来。很快俏脸上连连变
，程子介整理了一下思绪，跳到小广场边的那栋房子的屋顶上，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声喊道：“各位弟兄们，大伙都看到飞机了吧。”“是…”人群齐声答应着，呼喊声在山谷间回响起来“一架飞机打掉另一架，大伙也都看到了。”
“看到了…”“大家肯定想着。有飞机，就会有军队，有救援，但是，我得告诉大伙：陵川的人先赶到了飞机掉下来的地方，除了十个人被带走，其他的人都被两架军用直升机打死了。”
人群顿时变得死一般安静。程子介看着大家，想着刚才那地狱般的场景，忍不住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但仍然坚持着喊道：“一百多人聚在一起，估计也以为会有救援，但是被两架打坦克用的军用直升飞机在五分钟以内全部打死了。
别说活口，连全尸都没剩下一具。小静，老邓…你们可以带不相信的兄弟姐妹们过去看看，就在刚才飞机掉下来那儿。
但是要尽快回来才是，那儿还很危险…我想着两架飞机互相打，肯定是军队也分成两派，刚才一派拿走了掉下来的运输机上面的一些东西，另一派估计随时也会来，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还说不准，大家一定要小心才行！”
人群仰着头，看着程子介，却静静地没有任何行动。程子介只得对邓团长喊道：“老邓！你出来，大伙有想去看看的，出去和老邓说，一起去看看！”邓团长走到房子门口，对大家喊道：“老大说了，想去看看的跟我过去。有人吗？”没有人出列。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
良久，一名手下喊道：“我们信老大说的，还看什么。”“对…”“就是就是…老大救了我们那么多次…”
“不用看，老大说了就行了…”程子介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们对自己如此信任。张着嘴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山路上出现了两个人，一边跑上小广场，一边喊道：“程老大…程老大…”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程子介看到那是来自玉佛寺的两名幸存者，赶紧跳下地来
上去：“两位！什么事？”那两人抹着汗，对程子介欠着身子：“程老大！我们当家的刚才看到了飞机的事，觉得该来和程老大商量一下，他现在到了山脚下，不敢随意上来，先让我们上来通报一下。”“快请！”程子介赶紧道：“老李！下去接一下朱当家的。”“哎。”李建斌答应着，带着两个部下，随着玉佛寺来的使者下山去了，程子介转身对着所有人喊道：“大家都呆着，这次是大事，我和玉佛寺朱当家的谈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听着。”
于是人群都在原地静静地等待，这时钟美馨走到程子介身边，握着手中的文件，低声道：“小杰。”
“妈？”程子介微笑道。钟美馨俏脸上满是讶异，轻轻地说道：“我
略看了一遍，关于这次病毒爆发，这处研究所的暂时得出了三个规律。”“嗯。”程子介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身边的助手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钟美馨。“第一：这种病毒，目前从动物实验看来，这种病毒只会感染有基本自我意识的生物。”
“自我意识？”程子介紧张地问道。“一时来不及细讲。最简单的甄别方法就是：给它一面镜子，能分辨出镜子中的形象就是自己的，就有自我意识…它知道镜子里的是‘我’。”
“哦…”“根据他们的研究，一些高等灵长类动物和高等海洋哺
动物有这样的意识…也会受到病毒感染。…先说第二点吧：这种病毒的基本基因序列，至少有三亿多年的历史，和寒武纪时代某些基础生物的基因序列相似程度惊人。”“寒武纪？三亿多年？”程子介等人面面相觑。钟美馨点了点头，一双秀眉深深蹙起：“第三点：这种病毒的基因序列中，有非自然改造的痕迹。”＊＊＊“人工改造的病毒？是生物武器吗？刻意制造出来的？”大家都吃了一惊。
但钟美馨却满脸疑惑，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
透的纸张，语气非常紧张：“问题就在这…有些字被水泡的看不清了，但是最后的这一段，是说这些非自然改造的痕迹也有数亿年的历史…这很奇怪。那时候地球上刚出现多细胞生物，谁能给病毒进行基因工程？我们人类学会改造生物基因也不过短短数十年时间，要精确的切割基因片段的话，更是近几年才有的技术…”
“妈，这些我们都不懂。你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份资料吧？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程子介知道这儿没人能帮得上钟美馨的忙，只得道。钟美馨点点头：“嗯，我先回房了，难得有一份这么重要的研究报告，我得好好静一静，仔细看看。”
“好。”目送着钟美馨的背影消失在防空
口，众人才回头看向山路边，随着渐渐接近的一片嘈杂声，朱老五带着二十来人出现在小广场边。玉佛寺的幸存者们和程子介的部下们一样，都是满脸紧张、兴奋、焦虑…他们都没有带武器，朱老五也是眉头深锁，脸色茫然，显然刚才的情景已经让大家都失去了在双河这小地方继续争斗下去的
望。“朱兄。”程子介
上前去，两人打了个招呼，回到小广场上坐下。双方的部下们也都在他们身边围着。席地而坐，朱老五也没多客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开门见山地问道：“程兄，刚才那运输机被击毁，你也看到了。”程子介点点头：“不错，刚才那两架飞机只怕全双河都能看得见。”
“后续的情况，不知程兄是否知道？那飞机坠毁之时，我正与陵川的人在白尾对峙，陵川的人见到飞机坠毁，都撤走了，然后海源方向飞来四架直升机，等我派的侦察队赶到飞机坠毁的地点时，先到的那些陵川人都被直升机打死了。”
“嗯，我知道…一个活口都没有，太惨了。”程子介看着朱老五，没有掩饰自己已经知情的事实。朱老五看着程子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程兄果然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程兄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现在不是再勾心斗角的时候，于是程子介毫无保留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朱兄，既然是一架飞机击落另一架飞机，自然是因为军队中也有敌对势力在互相攻击。
局势还没有明朗之前，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夹
中间，恐怕不妙，陵川那些人就是证明。所以我觉得我们还不能贸然去联系军队，否则后果难测。”“正是。我的手下们也因此分成两派，一派觉得应当赶快派人去联系军队，另一派觉得该先藏起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朱老五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手下们，叹了口气：“他们都有自己的道理，我实在难以决断。去找军队吧，万一他们像对待陵川的人一样对待我们，我们就只能等死。
不去找吧，说不定就错失了得到救援的机会…”朱老五深深地皱着眉头：“程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军队会将陵川的人全部杀光。”
程子介也难过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他们就算不救平民，也犯不着把他们全杀了，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对了，没有全杀，陵川那带头的大方丈和十来个手下被带上直升飞机一起走了。”
“哦？程兄那时候自己就在附近？”朱老五眉毛一挑，程子介笑道：“不错，我亲眼目睹。”
“妈的，我那些手下都是吃干饭的。这都没看到…”朱老五喃喃地骂了一句，程子介继续道：“他们还从那掉下来的运输机上拿走了一个小箱子。”朱老五顿时紧张起来：“小箱子？”
“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程子介叹了口气：“不过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们拿到了这个箱子以后，就把运输机炸成了渣。”一时间小广场上安静了下来，片刻，朱老五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