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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起裑离开
 无数伤感涌上心头,她伏在那个男人怀中,就像漂泊不定的小舟终于有了停靠的港湾,有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可以让她尽情发着心底的委屈,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

 不管风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够…”他光溜溜的下巴贴在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唱道:“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你的眉梢。白云挂在那蓝天,像你的微笑…”杨玉环破涕为笑“唱的什么啊,净瞎编。”

 两人面孔几乎贴在一起,彼此呼吸相闻,能嗅到她肌肤和发丝的香气,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和角的笑意。

 芙蓉如面柳如眉,雪肤花貌参差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程宗扬望着她角的笑意,轻唱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杨玉环在他肩头笑了起来。

 就像芙蓉盛开,光四。***一群和尚立在娑梵寺下院的山门前,候镇国大长公主的鸾驾。

 最前面一位高僧,身披大红袈裟,肥头大耳,红光满面,正是唐国佛门理事会总理事,十方丛林名誉主持,娑梵寺方丈信永大师。

 与信永同列的,有法宗代表,延兴寺的吉藏大师。法相宗代表,西明寺的圆测大师。法华宗代表,国清寺的湛然大师。华严宗代表,草堂寺的宗密定慧禅师。净土宗代表,罔极寺的慧慈愍三藏大师。律宗代表,宝园寺的怀素大师。

 密宗代表,如今寄居玄法寺的义大师。位居前列的,还有国清寺的一行大慧禅师,百丈寺的怀海大智禅师,和安寺的贯休大师,来自沙州灵图寺的悟真大师,广教寺的黄蘖禅师,南华寺的仰山慧寂禅师…

 数十位大德高僧云集娑梵寺,庄严殊胜,场面壮观。有几个娑梵寺的和尚在人群中忙着招呼,一个个脑满肠肥,满面油光,一看就是娑梵寺手握重权的实力派人物。他们不时与一众高僧合什致意,笑语寒暄,把气氛搞得一团融洽,宾主尽

 相比于这些胖乎乎的实权派,站在后面的僧人就清减了许多。他们穿着黄僧衣,前戴着念珠,手中拿着木鱼、法铃、铙钹、锣鼓,各法器一应俱全,面对着鸾驾驶来的方向严阵以待。

 再外围,则是一群四肢发达的光头,他们一个个身材健壮,灰色的僧袍斜着系在腋下,光着一侧的肩膀和手臂,出铜浇铁铸般的筋骨和肌,引得来宾纷纷侧目,信永这胖和尚为了彰显自家实力,还真下得去手,大冬天硬让这群武僧光着膀子显摆。

 车驾迤逦行来,刚靠近山门,信永手一举,身后梵声大作。后面的僧人摇铃的摇铃,敲木鱼的敲木鱼,击铙的击铙,打钹的打钹,敲锣打鼓,齐诵经文,唱得热闹非凡。

 伴随着喜庆的锣鼓声,一众高僧红云般往前去。信永双手合什,宝相庄严,上前大礼参拜“贫僧信永,拜见公主殿下。”

 香车一侧的窗帘掀开,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太真公主角含笑,眉宇间烦扰尽去,看不到半点忧,那双美目更是光彩照人,顾盼生辉。杨玉环轻启朱“大和尚,你好啊。”

 “多谢公主。贫僧敬祝公主福慧双增,身似琉璃,心如菩提。”毕竟在佛门理事会混过多年,信永场面上经历得多了,这会儿小心端着,举止谈吐颇有高僧风范,丝毫看不出身上的市侩气。太真公主声音犹如珠玉“听说你这里有佛门三宝,本公主今可要瞻仰一二。”

 “不敢有劳公主凤驾。贫僧若是知道殿下有意观瞧,敢不亲手将佛宝奉送至府上?”“大和尚真会说话。”杨玉环看了后面众位高僧一眼,笑着放下帘子,车马驾入娑梵寺内。

 鸾驾刚入寺门,公主府的一众护卫已经提前涌进寺塔,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一遍,接着道门诸宗一拥而上,四处布置人手,把整座寺塔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

 程宗扬这记敲打真正打中了道门诸宗的要害,佛道争锋,道门本来就落在下风,要是连太真公主都弃道向佛,道门就彻底没戏唱了,震动之下,道门一改往日轮值守的散漫作风,在太真公主府上挂过名的宗门全都来了。

 几乎是一人一个盯紧那帮秃驴,就怕太真公主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说动。鸾驾在塔前停下,两名侍女上前打开车帘,扶着公主下车。杨玉环一副柔弱之态,花枝轻颤地扶倚着侍女走进塔内。

 等到外面的视线被寺塔隔绝,她立刻放开手,健步如飞地登上楼梯。赵归真等人紧跟在公主身后,那帮和尚慌忙上来伺候,但除了一个信永,其他大德高僧全被道门诸人堵在塔外,坚决不给他们任何接近公主,摇舌蛊惑的机会。

 程宗扬也是服气,自己只是临走提醒信永一句,太真公主可能会来。谁知信永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一晚上就请来这么多高僧捧场,胖和尚不光能抓机会,人缘也不错。

 无论如何,太真公主凤驾亲临娑梵寺下院,信永这回的面子都挣得足足的,在佛门,在十方丛林的地位愈发不可动摇。他趁人不注意,闪身下了车,然后振了振袍角,迈着八字步,往寺塔踱去。

 程宗扬间系着牌,悬着一只盛放符印的银鱼袋,带上镶着白玉,一看就是位有身份的大太监。

 那些道门子弟虽然看他面生,也没敢过来盘问。倒是几名护卫恪尽职守,仔细验过牌。程宗扬一点儿不慌,这些物件都是高力士亲手准备的。

 除了自己裆里的家伙还在,其它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太监,就连到大明宫都不怵,除非子检查。那名护卫双手递还牌,客气地说道:“程公公,请。”程宗扬一阵恶寒,背后的汗都快竖起来了。

 自己堂堂舞侯,竟然混成了公主府的太监…算了,就当是为杨妞儿牺牲吧。回头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进入塔内,往常敲木鱼的和尚都被驱赶一空,倒让这处佛门净地多了一分难得的安静。杨玉环径直上了塔顶,去见李怡。那些道门中人都聚在下面的茶座,各自打坐品茗。程宗扬一眼瞥见赵归真,怕被他认出来,微微侧过身,登上楼顶。

 高力士守在楼梯处,见他上来,不言声地让到一边,这会儿没人去看塔内供奉的佛门三宝,在场的几个人全都聚在李怡藏身的暗室处。

 除了杨玉环和信永,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潘金莲玉指按在李怡腕上,仔细给他诊着脉,又查看了一下肋下的伤势,秀眉微微颦紧。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敢问光王,当时被踢中后,是不是浑身剧痛,无法使力?”

 “正是。”李怡道:“我当时想喊,但叫不声来,而且腹内犹如刀割,然后就昏厥过去。”潘金莲放开他的手腕,凝眉沉

 杨玉环道:“你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胖和尚也是救过六郎的。”潘金莲道:“以那人的修为,原本能一脚毙命,但出手时刻意留了分寸。他并不是怕伤了王爷的性命,而是故意制住王爷的道,好让王爷在雪地中受冻而死,以免出破绽。”

 杨玉环气得七窍生烟“这混帐好生歹毒!小六,你放心!等我揪出他来,非把他手脚打断埋到雪里,给你报仇!”“多谢阿姐。”“幸好你遇到这位胖和尚,”杨玉环上下打量了信永一眼“多谢你了。”

 “不敢!不敢!”信永抖着下巴笑道:“这都是王爷洪福齐天,贫僧只是赶了个巧,就算没有贫僧,王爷也命不该绝。

 那天小庙来了个相士,见到王爷,下来跟我说,王爷的福气大着呢,往后富贵不可限量…”杨玉环挑眉道:“有相士见过他?”

 程宗扬道:“别听他瞎吹,他说的是袁天罡,没跟六郎打过照面。”信永打了个哈哈“都不是外人,都不是外人。”

 程宗扬道:“六郎的伤势怎么样?”潘金莲不动声地说道:“幸好信永大师救下王爷之后,给他服过小还丹,伤势好转了许多。”杨玉环不由对信永刮目相看“胖和尚不错啊,还舍得拿小还丹救人。”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信永肃容说了一句,接着堆起笑脸“菩萨哥跟我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说小还丹,就是割贫僧的给王爷治伤,贫僧也不皱一下眉头。小僧受佛法熏陶多年,能割饲虎,敢舍身喂鹰…”

 “行了,别吹了。”程宗扬提醒道:“一会儿吹爆了,真让你割块下来,你就痛快了。”“我的不行,油多。要不我叫信威师弟过来?他那一身腱子,比我的肥油可强多了。”

 杨玉环好奇地说道:“你们俩关系还好?”“出家人不打诳语,菩萨哥就是我亲哥!”程宗扬道:“别扯了,赶紧开药方吧。”潘金莲提笔写了个方子,信永赶紧接过来,殷勤说道:“小僧去抓药!”说着“腾腾腾”地下了楼。

 “阿姐。”李怡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嘴。程宗扬心下会意“我们去塔边看看。”说着给潘金莲使了个眼色。潘金莲不带任何情绪地把纸笔收进随身的药箱,起身离开,给李怡和杨玉环留出交谈的空间。

 塔上四面开门,外面是刷着金漆的扶栏。立在塔上,向北是白雪覆盖下的长安城,往南则是千古竞秀的终南山。

 东西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远远能看到几处村庄,散落在寂静的雪原上。程宗扬扶栏远眺“燕姣然怎么来了?”“大师伯回去后,本该由燕师叔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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