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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出卖友情
 早吓得如五雷轰顶,话也说不出来,孟云房就问:“这事没有退一步的可能了吗?”司马恭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让院长改变主意,但是,身为院长,他也不可能把立了案的决定又推翻掉的。”牛月清一股气就顶在心口,眼泪塔嗒地掉下来,赶忙用手擦了。

 鼻子却发酸,不停地动着,孟云房就说:“你那鼻炎还没有好吗?我这里有纸。”牛月清立即知自己失态,说:“我有纸的。”

 去厕所里又了一股眼泪,擦了,平静了一下情绪出来,司马恭从糖盒取了一颗糖给牛月清,牛月清笑笑,接受了,却捏在手里,说:“你说吧,司马同志。”

 司马恭说:“立了案也不一定证明起诉人会赢,官司谁胜谁负,要法庭作全面调查后,依据法律条文才判定结果的。

 庄之蝶没来,你们可告诉他,让他作好心理准备来打官司,一等起诉书副本转给他,他得好好起草一个答辩书。事情就这么办吧。我也不好留你们,案子接到手,我也要避免与当事双方在家里接触。龚靖元的字你们也就带上吧。”

 说罢就要转身回卧室看电视,对孩子说:“你去送送叔叔阿姨吧!”三人只得起身出门,在楼道里匆匆商量了一会。

 就又赶来白玉珠家。白玉珠问了情况,叫苦不迭:“你们这几都干啥去了?那么大的雨,我两次都在法院门口遇见一个女人拦了院长说话,我问那是谁,有人告诉说那就是景雪,可你们迟迟不来!

 今庄先生也是应该来的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不管名人不名人的,如果官司打输了,这不也要损害名人的声誉吗?”牛月清便说:“老白批评得对,这事都怪我们。

 也是遭了水灾,市长硬拉了之蝶去写文章,迟迟不能回来,今晚上又是市长召去了的。他怎么能不来的?改他一定要来看看你和司马审判员的。刚才司马审判员态度还好,怎么说出话来倒使我心里好没了个底儿。”

 白玉珠说:“他具体接管这个案子,话也只能说到那个份上,不可能现在就对一方有明确表态,万一说出,对方反映上去。这还了得?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法律是有法典的,但执行还是人来执行的。”

 牛月清就说:“老白呀,咱们也都是朋友了,这事就全要靠你!立案就立案,判案却只有你能与司马审判员说上话的。”

 白玉珠说:“这个你让庄先生放心,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白玉珠要尽我的力量的。”牛月清说:“那怎么能说不管结果如何呢?这我心里又是没底的深渊了!”

 白玉珠就闷了半,说:“这样吧,我现在做几碟凉菜,过去叫司马恭来家吃酒,他当然知道我与你们的关系。若是他不肯过来,这他必是看了起诉书后觉得事情难办。这就指望不大了。

 他着肯来,这事就有三分指望。来了以后,我给他粪靖元的字,他若不收。这事就又没了指望,他是怕收了礼将来判你们输就不好意思。若是收了,这事就又有了六分指望。收了字,酒就喝得有了几成,我必然要问关于这宗案子,他若闭口不说,这事就又难了。

 他不敢对我说了大话,证明他心中没谱或是有了倾向。若是愿意说,就是要征求我的看法,这就有八分到九分的指望了。”

 牛月清连连叫好。孟云房说:“哎呀老白,你这是一肚子《水浒》嘛!那一套话直像王婆说的!”白玉珠说:“我爱读的还是《三国演义》。”

 牛月清就让赵京五快去街上夜市置办几样凉菜和酒来,白玉珠说家里有的。牛月清还是掏了钱,让赵京五去了,不一会儿,抱回来三瓶五粮,一包调好的牛肚丝,一包口条,七个酱猪蹄,五颗变蛋,一只五香烧

 白玉珠就让他们回避去楼下,他这里以开合窗子为信号。第一次开窗子是司马恭来了,再合窗子是收了字了,开第二次窗于是说明谈开案子了,如果第二次合窗。他们就可以放心回家了,三人便下楼蹲在马路对面的墙处,开始一眼一眼瞅着白家的那扇窗口。

 果然,先是那窗子被打开了,三人对视一笑,然后就急切切盼合窗,但窗子迟迟不合。马路上的人已很少,远处那条巷口是个夜市,听见有人在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

 孟云房扭头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蹲在墙,说:“京五,你年轻,脖子不痛的,你好生盯着那窗子,我闭个眼养养神儿。”

 就了一只鞋垫在股下,那只光脚搭在另一个脚上,一套头就呼呼噜噜开了,约摸过了二十分钟,窗口前人影一闪,窗扇就合上了,赵京五摇着孟云房说:“孟老师,司马恭是把字收了!”

 孟云房没言传。牛月清说:“他也累了,你让他睡吧。京五,你也打个盹吧。”赵京五说:“我不困的,孟老师是一只眼,睁了一天。两只眼的困让一只眼受着,他是该合合眼儿的。”

 孟云房却说:“京五你放狗!”赵京五说:“你原来没睡着的?”孟云房说:“我才真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们听见什么声响了?”

 赵京五和牛月清就说:“夜市上已不打架了。”孟云房说:“你们再听听,好像是周敏又在城墙头上吹他的埙哩。”

 两人静耳听了,果然隐隐约约有埙声。牛月清说:“周敏心里也苦,夜夜都去那里吹的,可他偏吹那什么埙,声音哀不兮兮的,越吹反倒越霉气的!”

 孟云房说:“这小伙不是个安生人,他心高,运气不好。我看过他的相了,他鼻梁上有个痣的,鼻梁上有痣的人一生孤单。要成事就成了不得的大事,不成事就一塌糊涂。”

 牛月清说:“我也觉得是,他拐了唐宛儿跑出来,那一家人就毁了,一到西京却又出了这事。咱不敢说他有什么坏心,可偏就搅得天昏地暗。不说他了。

 酒喝到这个时候,是不是老白自己先喝醉了忘了提案子的事?”赵京五说:“那白玉珠不敢的,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庄老师不是一般人,况且他喝的还是咱的酒!

 孟老师,你能看周敏的相,你也给我看看。”孟云房说:“我不给你看的,但我只说一点,你近下便火结!”赵京五说:“这你怎么知道的?!”牛月清说:“云房还真能的?”孟云房说:“那当然了!

 这用的是‘奇门’法,你瞧瞧你坐的方位,咱三人都是随便坐在这儿的,你偏偏坐的是路灯杆下,这路灯泡儿是圆的,那像不像你长的东西?可这灯罩儿被哪个孩子丢石子打碎了一半,就象征了你那地方出问题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左边那个房子里必定住着个光!为什么?他家门前那棵槐树光秃秃的没枝没叶只是个柱儿。我刚才一来就这么感觉了,不信你去问问?”

 赵京五站起来说:“那家灯亮着,我去说借个火儿看看去。”刚要走,却叫道:“窗子开了!”牛月清喜欢得说:“这老白行的,过后咱得好好补谢补谢人家哩!”

 就又说“京五,别去了,你问人家是个光了,你孟老师就越发得意的。要是没说准,你孟老师的一张老脸又没趣的。你和你孟老师去那夜市上吃烤鱼去!”

 把四十元给了赵京五,直推着他们去了,四十分钟后,牛月清来到了夜市上,对着卖醪糟的摊主说:“来三碗,每碗卧三个鸡蛋的!”

 孟云房和赵京五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一人过来吃了一碗。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两点。柳月在厅室的沙发上看书,头却往前一倾一倾地打怔儿。牛月清夺了书在她头上一拍,说:“你梦见谁啦?”

 柳月笑着就去倒茶水,牛月清却了高跟鞋,嚷道快取了刀片来她要削脚心的眼,就扳起脚来,小心翼翼地拿刀片剜。柳月说:“这么大个硬甲哟!”要了刀片帮着来剜。

 牛月清说:“这都是穿高跟鞋穿的!男人家只知道女人穿了高跟鞋漂亮,哪里又知道女人受的什么罪?铮儿铮儿的钻心地疼哩!”

 柳月终于剜下来一片,一个大片,但却没血出来,牛月清说没事的,穿了拖鞋在地上跌踩,便悄声问:“他回来了没?”柳月说:“回来了,他一个人睡到书房去了。”

 牛月清就不免伤心叹气,说:“不理他!我也懒得去理他,让他上法庭被告席上逞他的威风去吧!”便进屋去睡,把屋门也从里边反锁了。

 第二,庄之蝶起来梳洗,知道夫人已经上班去了,问柳月昨夜回来说了什么,柳月说没说什么的。庄之蝶又拨电话问孟云房,然后在书房坐了喝闷酒。上午八点左右。

 邮递员就送来了法院的通知,附了一份起诉书副本在里边,要求准备答辩书,等候法庭传讯调查和开庭辩论。庄之蝶看了三页起诉书。字迹是景雪的,行文的语调却明显是别人的,知道果真有人是在她的背后出谋划策,煽风点火,就骂娘了三声。再往后着。

 被起诉的是五个人:首位周敏,其次他庄之蝶,后边依次为钟唯贤、李洪文、苟大海,虽然自己是被告二号,但罪状用辞最多,又极尽挖苦,把他描绘成了声名颇大而灵魂龌龊,是忘恩负义,出卖友情,以编造自己的风韵事不惜损伤他人的一个卑劣男人。

 庄之蝶兀自脸色烫烧,知道景雪已经完全撕破那过去的丝丝缕缕友请了,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已一文不值,倒也不免一番委屈,一番伤了自尊心,蓬蓬生出一大片火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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