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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只要诚心回话
 只是二姑娘此刻有事,我却不过是没脸色没见识的,只恨也难得帮二姑娘什么,还是恩德,既让二姑娘在这里过夜安置,旁的难说,便是今夜,总尽力伺候,二姑娘四姑娘莫委屈就是了…

 若是二姑娘还要谦辞,不拿我当昔日丫鬟来看待,我成个什么人了?…便是主子有怒,我自然用自身承担着,说句剜心的话,我们如今,承受些主子怒气,供主子弄凌辱一番,还不是个恩遇…”

 听她说得如此恳切,此刻她大难临头之时,听袭人声声俱是情谊,越发感动得握着袭人的手,留了泪说声“生受你了…”

 再雨泪纷纷,说不出旁的话来。袭人便引着凤姐进到内堂,换到怡红院书房里,晴雯已经端上茶水来,两人才又自己退了出去。那平儿已经携了惜,自去外头吃些糖果,反手将门掩了,屋子里人都走净了。

 却坐不住,又在凤姐跟前,自跪了,垂头道:“就请凤妃…姐姐…替主子问话…”凤姐黯然一叹,呆呆瞧了片刻,才开口道:“第一件主子问你,那在天香楼侍奉主子,你所说之事,可句句是实情?”

 这头一句,便问得脸色苍白,泪滴下,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看凤姐。这她本非邢夫人所生,虽是荣府长房二小姐,但自小情温厚端和,安分闺守,于一众玲珑剔透的姐妹里并不出挑。

 宁荣诗书世家,便是女子,也习些字词诗话,元蕙质兰心,探机敏豁达,待到亲族来依,那黛玉世外仙姝,宝钗温慧端仪,湘云才质冰雪,倒一个个都把她尽比了下去。

 只她向来恬静,凭姐妹们玩笑,下人们嚼舌,总不以为意,有个“安分守时,静待天命”的儒雅子。

 便是入园为奴,自侯门千金成了脔,往日所学女贞德行俱成了供奉主人玩之事,背后更满是难堪波澜,段段往事惊心,园中诸女越发百种机算,于她。

 虽然心头如同揣了个兔子,成里想起来亦是焦灼,竟依旧是过一算一。她自少女时被贾琏污失贞,算起来更是兄妹伦,于其名门闺秀身份而言实在是羞辱难当。

 除了后来为弘昼之奴,大家小姐却失了身,见不得主子,本来最怕的还是面对凤姐,虽然思前想后,自己都是被那狠心兄长迫强暴的,奈何她自失身于贾琏后,还和他苟且过几次。

 她自来子,本就没个主意,少女之心,既糊涂亦凄凉,每每扪心自问,即有三分是女子天,无可奈何顺从了夺走自己处子之身之人的无奈。

 又有三分,迫于贾琏威,只怕丑事暴之羞愤。竟然还有三分,也是品味那忌,男女爱之惑。

 只这一层好,便是想起一星半点,也是自恨自家无无德的。本于其时世上名节风俗,失身于男子,还是自己堂兄,居然还不自尽,既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家,已经是无之极。

 只不想蹉跎度,居然贾府巨变,这一切一切,随着自己沦为弘昼之脔,身份再也叙不得高贵二字,名节是休提。

 但是不能奉给主子本是理所当然的贾府二小姐之童贞,又是一遭大罪。她晨煎熬夜辗转,本也是苦捱日子。不想弘昼听她自首,亦不处置她,轻轻揭过,后来于天香楼里,伙着可卿逗弄,将她污临幸,却不追究她昔年之事。

 于她内心而言,实在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弘昼宽容恩情,一心只想在青春光里,多多奉上自己身体,供主人乐快活,才算尽了自己的心,只是还有一桩,这贾琏,却是凤姐昔日丈夫,虽是贾琏无,强暴自己。

 但是每每面对凤姐,倒好似是自己做错了事,是个无勾引兄长的女子一般,她虽不敏,到底也不笨,知道园中无秘,只怕凤姐早已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只是凤姐如今一般儿是弘昼脔,虽然昔年是贾琏之,这等事情如今开口提他是何等忌讳,自己便是求告请罪也不好开口。那凤姐左右跟没事人似的,她子随和,也便干脆自欺,当成凤姐不知,且糊涂度就是了。

 哪知此刻,偏偏凤姐是奉了弘昼之命来问,想起往事,竟是羞的几乎要一头撞死,几乎就要忍耐不得,开口求告请罪,要这昔日嫂子原谅。

 话道嘴边,瞧瞧凤姐一双美目顾盼流离,才是惊觉:“主子明知凤姐姐是二哥哥的房…却偏偏差凤姐姐来问这事…岂非于凤姐姐也是煎熬羞辱的…”她是个迷糊子。

 此时凤姐亲口问出,才意识到凤姐这一路脸色晴之实在,一时都混忘了自己尚在生死一线之间,倒替凤姐难过起来“以主子情,自是故意折辱,皆是我的罪过,却苦了凤姐姐了…”只凤姐是代弘昼问话,不能不答。

 挣扎了半,只得又叩首道:“是,奴已是贞洁败坏之人…主人有问,怎么还敢欺瞒,那奉主,所说句句是实…”

 也不知怎得,似是豁出去了要把多来心头的包袱抛开,又似是哪里来的半分机灵,竟追言道:“是早年与兄长伦苟且…说起来就是个无无德,败坏贞洁的奴…只是为奴守规矩不能自尽。

 偷生度也是煎熬,就请主子发落…”她不敢抬头看凤姐,凤姐此刻亦是一对俏眉竖起,两双凤眼水汪汪,咬着,尽力压抑着心中五味,又道:“主子知道你要谢罪,还是替主子问的原话…你失身于贾琏那个王八蛋。

 但是你这年纪品格,还有皮身子,一样可以供本王消受赏用,既用得好,本王也不来罪你这昔年旧事。只再问你,你和贾琏的事,园子里还有谁知道?”

 倒不想有这一问,这事倒无心魔,呢呶了一下,又以头触地道:“这是羞死人的事,哪里敢和人说…只有司棋自小跟着我,再没瞒她。其余,却不曾和人言说…只不知二哥哥…可曾漏了口…”说道这里,又不由想起自己那脏心烂肺的堂兄,若是真的污了自己,还以为快事和他人说起,又是何等之辱,不由眼泪又如断线珍珠一般滴落下来。

 那凤姐死死盯着地上伏着的片刻,又开口道:“还有话问你,自入园子,你可还想着你那堂兄?这种伦之行污人耳目,那贾琏又是个王八蛋,你身子不过是逞一时恶,你竟然还敢想他?…”

 大悲,口中已是呜咽难成言语,手指儿扎着地砖,半晌失神答道:“我没有啊…主子…姐姐…我没有啊…我怎么敢想他啊…”凤姐便是铁石人儿。

 想起这里的伦悲戚,想起自己的前夫,想起这园子里的事故,当真是心如刀绞,说不清什么滋味,可叹她本是刚强子。

 此刻银牙咬碎,却只能支撑着又问道:“主子还问你…你想不想他本王爷查不清,既然不想,怎么还敢和贾琏私通信函?”这一声轻声追问,凤姐虽勉强说的语气不重。

 但正是心头最惶恐惧怕怕之事,此刻听来,字字锥心,书房中红烛溅起映残晚落,仿佛灼烧着自己主子弘昼之怒,那棉絮般的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几晕厥过去…***却说那凤姐奉了弘昼之旨,携了到怡红院里来代主问话。

 却问出一声“怎么还敢和贾琏私通信函”来,直唬的几要晕阙过去。战战巍巍不知该如何答话,心里头全是混杂之念头横来竖去,撕心搅肺的。

 此刻方觉弘昼差凤姐来代为问话,不知有心无意,竟是万万分难答。且不说自己和兄长有染,要当真嫂子的面认罪,是何等羞辱。亦且不说自己再和昔日伦兄长有信函往来,一犯奴私通忌讳,二有挂念外男之嫌,哪一件都是千刀万剐的罪。

 更要紧是,当贾琏送进来家书求命,一层上其实是哀求她曲意逢弘昼,多受女子屈辱,换作为贾琏求活,二层上竟提到亦曾递送另一信函去了凤姐处。

 虽着实不知究竟有无此事,又或贾琏有信,凤姐却不曾受到。然自己都能收着,若真有此信,凤姐在园中威权行止,如何就收不到?只怕也是收到了信函,秘而不宣罢了。

 此事一个不慎,一般儿能将凤姐置于死地,偏偏却差凤姐来,在这四下无人私邸里问话,自己又当如何应答。

 那窗棂外夕阳渐下,夜幕冷渗,一对冬鸦绕梁枯飞。一时无言,亦不敢抬头去瞧凤姐脸色,屋内便是死一般宁寂。

 此刻她又畏又恨,又是羞辱慌乱,全无应对之策,真恨不得弘昼一般儿无有怜悯,只命三府里将自己,如同尤三姐一般锁拿了去,凭是杀是是剐是凌,竟比这当儿丝毫猜测不着弘昼知晓多少,又是什么心思,天威难测,只怕自己害人害己,一言不慎,非但是自己,自己小妹、凤姐,只怕是远在戍边之兄侄,刚刚逃得一线生天之其余族人,都要又遭奇祸。

 搜肠刮肚了半天,竟依旧话儿到了嘴边难吐。却听凤姐终于幽幽开口道:“二妹妹…这是代主子问话,你总要答的…

 你别一味伤心,有什么便说什么,我一定据实代你回主子。主子其实多有恩怜,你只要诚心回话,未必就严办你的。”凄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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