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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拽了兄弟一把
 “陛下没错,错的是两班大臣。”丁寿肃然道:“台谏有规谏之责,但需陛下有过可谏,陛下既无过,妄行谤讪,便是以谏邀宠,以谏邀名,其心可诛,臣不屑为之。”朱厚照当即乐了。

 “依你说来,本朝便无可改进之事?”“倒还真有,只是臣不在其位,有越俎代庖之嫌,唯有先请陛下恕罪。”丁寿道。“朋友闲叙之言,便是真有过错,也没那么大罪。”朱厚照大度笑道。

 丁寿随即将武举改制之事和盘托出,朱厚照果然意动“武举另加殿试,朕亲临考校…”“嗯,这个办法好,”朱厚照果然连连点头“朕也想见见大明天下武艺绝伦的一众人才!”

 “揭榜、赐宴皆如文场之制,武状元跨马游街,以示恩荣,如此天下人人争相效用,豪杰亦有进身之阶,何愁将才不得!”“就按你的主意办,”朱厚照兴奋地捶了丁寿肩头一拳“出个条陈,朝中廷议。”

 “臣只是引玉之砖,具体条格还要兵部详加斟酌,涉及武选关节,臣也不甚明了,再则…”丁寿讪讪一笑“臣如今戴罪之身,若由臣下提出,怕会招人非议,陛下还是透个口风与刘部堂,着兵部出具条格,先行部议。”

 “你总是想得太多,也罢,让兵部去这个心吧。”只要事情能成,朱厚照无所谓。刘至大,给二爷吃闭门羹,爷们让你事照做,丁点儿好处都不落下!丁寿心底窃笑不已“话说你这几歇也该歇够了,何时回衙门办公去?”朱厚照踱步问道。丁寿随在皇帝身后,推搪道:“臣如今众矢之的,此时回衙怕…”

 “朝中这几风向也变了,弹劾你的奏章少了许多,延安府那边还有府县联名题本要为你请修生祠,”朱厚照失笑“你才多大年纪。也不怕折了你的寿算…”

 “赵楫他们确是小题大做,臣在陕西所为俱是秉承圣意,真要勒石立祠,也该庙祀陛下才是。”心里明镜儿的二爷故意装傻道。

 “朕可不想做个活牌位,”朱厚照脑袋如拨鼓般一通晃动,随即落落道:“与其被千万人顶礼膜拜,朕更想做个叱咤疆场的大将军,哪怕出身市井,也活个自由自在,胜过闷在这监牢般的紫城中。”

 丁寿晓得小皇帝佻好动的子,一个西苑怕是难容得下,叹声气道:“难为陛下了。”朱厚照苦笑一声“谁人又好做了。

 旁人只见老刘与你的威权恩宠,谁人知晓你们做的是朕不耐做、不能做的事!又何尝知晓你二人为朕背负了多少骂名…”

 “陛下言重,臣愧不敢当。”“且听朕说完,朕将朝中大事托付老刘,阃外之事寄予你身,便是拿你二人当作心腹股肱,朝野那些不中听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朕用人不疑,谁又能动得你们分毫,我等君臣相知相得的日子还长着呢!”

 “陛下隆恩厚意,臣感激涕零,岂能不竭诚报效!”丁寿躬身长揖。“你做得已然够好了,除了…那件事。”朱厚照扶起丁寿,促狭地挤挤眼睛。丁寿心领神会,暗道果然来了。

 “陛下,那事非是臣推延宕,人海茫茫,寻一女子不啻大海捞针,臣一不知其姓名,二不晓其形貌,实在无从下手。”“那你是没有办法咯?”朱厚照鼓起了眼睛。

 这小皇帝怎么娃娃脸,说变就变,丁寿暗暗吐槽,面上却笑道:“也非毫无办法,臣想着先寻一丹青高手,由陛下口述描绘画影图形,如此按图索骥,总好过这般盲人摸象。”

 “呸,又是”骥“又是”象“的,将刘姐姐当作什么了!”朱厚照先斥了一句,随即展颜:“不过你的法子还不错,还等什么,快去寻画师来啊。”

 小皇帝连声催促,丁寿却不急起身“陛下,您的事不能张扬,动用宫中画师怕是不妥。”朱厚照猛然醒觉“对对对,这事不能让旁人知道。”“臣觉得还是从民间拣选能人为好,请陛下宽限些时。”丁寿打定主意这关对付过去再说。

 “反正这事交给你了,越快越好。”朱厚照不耐烦地挥手。“只是征调地方州府,锦衣卫怕是力有不逮。”丁寿开始得寸进尺。“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朱厚照从袖中取出金牌,随手抛了过去“呶,物归原主,别再动不动回来了。”

 “谢陛下。”丁寿作势行礼。“别来这套蒙混了。”朱厚照没好气地拽起丁寿,二人并肩向殿内踱去“西北弹劾的事你还是与老刘商议下,尽快出个章程,朝中不能这样下去了…”

 ***出了干清宫,丁寿仰头看看天色,正琢磨是回锦衣卫衙门理事还是直接打道回府,抬眼却见宫门前王翠蝶冲他猛打手势。

 “翠蝶姐姐,找我有事?”王翠蝶只道了声“太后传召”便扭身而行,丁寿无奈只得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东侧门,进了长街夹道,王翠蝶觑了四下无人,放慢脚步与丁寿并肩。

 “丁大人,近可恼了太后?”王翠蝶轻声询问。丁寿错愕“没有啊,这几我都在府闲住,便想触怒銮驾也没那个时间。”王翠蝶黛眉轻敛“我说也是。

 可是太后显是动了真怒,你再仔细想想,可是惹了二位侯爷?”那俩家伙?丁寿恍惚觉出点味儿来,轻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慈驾果真动了雷霆之怒,弟弟也只得受着了。”见丁寿浑不在意,王翠蝶未免忧心忡忡,提醒道:“太后此回非同以往,大人万不可掉以轻心。”

 “姐姐人真好,心眼儿里疼爱弟弟。”丁寿惫懒笑道。人家心忧得很,这小子还在那里不着四六的说疯话,王翠蝶心中气苦,却又无可奈何。***仁寿宫内,慈寿张太后面罩寒霜端坐榻上,冷冷俯视下跪丁寿。

 “丁寿,你可知罪”太后沉声喝道。王翠蝶不眼皮一跳,丁寿面不改:“臣不知。”太后冷哼一声“大明设立锦衣卫是侦缉百官,纠察不法,几时让你们稽查皇室,窥探宫闱了!”难道他与公主的事发了。王翠蝶心如擂鼓,忧心如焚地看向丁寿。

 “哪有此事,臣万万不敢领受!”丁寿闻言果然大惊失,匍匐于地道:“臣受太后陛下恩典,报效尚且不及,怎敢行此忤逆不臣之事!”

 “还敢狡辩!”太后柳眉竖起,厉声怒喝“不是你遣人侦讯,怎知哀家那两个弟弟贿赂内侍、交接坤宁宫?难道是他们亲口告诉你的不成!”

 “太后您都知道…”丁寿仿佛自知失言,匆忙改口“那都是无稽之谈,太后莫要轻信。”“事到如今,你还想欺瞒哀家不成?!”这小子矢口否认,太后愈发恼怒,一张粉面已然变得煞白。

 “太后您消消气,也许丁大人另有隐情…”宫人翠蝶上前开解。“滚开!”太后不顾风仪地斥退宫人“小猴儿,今你不与哀家说个明白,便扒了你这身皮。”“太后,臣并非有意窥探宫闱秘辛,实在是…诶!有苦难言!”丁寿一脸委屈,言又止。

 “快说!”太后心头烦躁,厉声催促。太后再三催之下,丁寿才一副不情不愿地说出情由“锦衣卫侦缉不法,发现了几桩人命官司,其中都牵扯到…二位侯爷…”

 “什么人命官司?”太后随口问道,她那两个弟弟胡作非为已非一,具体做了什么她并不太挂心。丁寿一脸纠结地将二张杀僧害官,毁尸灭迹的行径简要说了一遍,听得张太后浑身颤抖,脯高低起伏不停,紧咬银牙道:“胆大包天,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太后息怒,您也知晓,前番曹祖击鼓告状,已是满朝风雨,臣担心再有类似之事,不得不谨慎而行,故遣人暗中查访,怎料却发现了二侯交接内官之事…”“既然事出有因,何不明言上奏?”太后平复心情,蹙眉问道。

 “太后圣明,前番曹祖之事已害得皇上与母家失和,累得太后伤神,臣看在眼里,忧在心头,岂能再让太后为此分神,伤了天家和气,故而将卷宗归档封存,不让人知晓。”

 “嗯,难得你一片苦心,那两个不成器的家伙还整搬弄你的是非,真是不知好歹!”太后恨恨言道。

 “臣受些责难无妨,所谓天家无小事,只要太后陛下亲善和睦,则国家太平,百姓康乐,诶,说来还是臣虑事不周,致事机外,臣回去后便整顿卫事,严查密之人。”

 “这事便不要查了,你自己长个记,这关节机要之事,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便好,免得出去,有碍天家颜面。”太后嘱咐道。“太后教训的是。”

 丁寿恭谨道:“臣斗胆,为免后再生芥蒂,请太后为臣与二位侯爷说和,消解误会,臣愿向二位侯爷当面赔罪。”“赔什么罪?该是他们两个向你道谢才是。翠蝶,马上去传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立刻进宫!”

 太后拍着榻上引枕叫道。不多时,有宫人来报二位侯爷已到宫外,太后命翠蝶引着丁寿隐身殿后,传旨令二张觐见。“姐姐,何事急唤我们来?”还未到近前,张延龄便扯着嗓门喊道。

 “住嘴,身为侯爵,一点礼数体统都不讲,平哀家都是怎么教你的!”太后开口便挑弟弟错处。张延龄被姐姐训得一愣,他兄弟二人在宫内随便惯了,太后一般也都由着,怎地今成了不是。张鹤龄察觉苗头不对,拽了兄弟一把,张延龄不情不愿地与兄长一同见礼。

 “臣弟叩见太后。”张太后冷脸不应,张家兄弟二人又唤了一声,还是不答。一直肠子的张延龄首先不耐,嚷道:“姐姐,今到底生哪门子闲气,直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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