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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裑体却似麻木
 “遵令。”朱泊垂头丧气,望着藏经阁目光久久不愿离开,连退去时也是倒退着走路,目光始终留恋在藏经阁上,直到视线再也不能及。“大师兄,我…”陆菲嫣泪目涟涟泣着说不出话来。

 “三师妹帮师兄个忙。”奚半楼取出一纸信笺递过道:“这一封信还请三师妹予锦儿,只说半楼此生愧对她甚多,无以为报了,掌门新任诸事繁杂,还需劳三师妹多多费心看顾。

 胡侍中未曾离京,他一人为国尽忠已然足够,门派里则是咱们男人的事情,你看可有一名女弟子在此啊?何况二师妹在京中生死未卜,想必她也很想见你一见。”“我,我…”陆菲嫣努力想平复下心境,却哽咽着难以停止。

 此去一别,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兄师弟们便再无相见之…陆菲嫣正与同门一一洒泪拜别,藏经阁外一同安静下来。

 路径末端一人跪地爬行向前,浑身被石子割得伤痕处处,鲜血淋漓,大哭道:“罪徒顾不凡愧对列祖列宗,万死难赎罪之万一,不敢自裁性命以谢师门,特跪请师门裁决。”

 顾不凡嚎啕大哭,满面鲜血,无人阻止,也无人搀扶。他一步步爬至奚半楼面前道:“罪徒前来领罪,请掌门严加惩罚,罪徒…罪徒虽万死莫辞…”奚半楼面色冷厉躲在一旁不受他一拜,寒声道:“我已不是掌门,如何责罚说得不算。”

 “啊?”顾不凡诧异抬头随即意会,连滚带爬跪在吴征面前道:“罪徒教子无方,求掌门责罚,罪徒,罪徒惟愿仍列昆仑门墙,以死存节…”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都复杂得难以言喻。顾清鸣欺师灭祖,卖同门以求荣,就是将他碎尸万段也难以解恨。顾不凡作为父亲难辞其咎,他来时甚至不敢自称弟子,如今也是百口莫辩,唯剩死节一心而已。

 “唉,掌门容禀。”奚半楼叹了口气道:“顾不凡虽糊涂,对家中上下疏于管教,然其中亦有我的责任。

 当年他纳陶文诗为妾室,此女亦是霍永甯远亲…其中种种至今尚不得而知,只是推断而论,当与霍永宁的毒计不得干系。他隐藏极深,令人疏于防范,顾不凡首当其冲,我也有责任…请掌门明鉴。”

 暗香零落撒向昆仑派的大网无孔不入,光掌握了吴征的身世还不够,连做了数手准备,在最不起眼之处布下绝命的杀招,如今一同发动,昆仑派的大劫正随着山脚下响起的号角与战鼓之声,大难临头。

 吴征点了点头,向顾不凡道:“虽有大过,本座仍准你名列昆仑派门墙,为师门尽忠吧。”顾不凡大喜过望,扑腾扑腾朝吴征连连磕头道:“谢掌门,谢掌门成全…

 弟子…弟子刚愎自用,迂腐不堪酿至大祸。师门大恩无以为报,一身鲜血,愿献于师门,盼能洗师门冤屈。”

 他磕头过后起身拔剑,朝陆菲嫣点点头以示诀别,再无留恋,大踏步行至藏经阁之前的山脚小道前,横剑身扼守要道,目光迥然直视正前。

 昆仑山的山道上,一条火把长龙正蜿蜒而上,大秦的士兵正在向无极的带领下,将长与大刀对准了历代守护这片国土的门派。皎洁的月光挂在天空,几许嘲弄,几许凄楚…“一住行窝几十年。”

 守卫最前的顾不凡长而起,悲凉而雄壮。“蓬头长走如颠。常怜世间众生苦,不羡莲舟太乙仙。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未生前。出门一笑无拘碍。”

 师门长辈们一同运起内力念动歌谣,声震夜空,在寂寂远山间反复回不绝。奚半楼起身剑念道:“云在昆仑月在天!”众人沉默着抱拳向吴征一礼。

 随着奚半楼飘下藏经阁的小山守卫在四周,而顾不凡已着长剑,迈着坚实的步伐向火把长龙当先而去…四人从后山跃上大鸟悄悄离开,不是不敢面对,而是在大军面前回天乏术,无可奈何。

 远远的听见顾不凡声若雷震:“我乃昆仑派罪徒顾不凡,不孝子顾清鸣贪图富贵,诓骗世人,欺师灭祖,罪该万死,顾不凡生不能手刃顾清鸣,死后誓为厉鬼,生生世世纠顾清鸣,不死不休…”

 大鸟们远远飞去,朱泊喃喃道:“这一山上上下下,虽有那么几个不太明事理的,最多也就是笨了点,可都是好人,乖徒孙,你说怎地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因为我们都是好人,坏人要干坏事,当然要害我们好人,他的坏事才干的成。”“嗯…是啊…他们当然要害我们才能干坏事了…”

 朱泊酒糟鼻子,又摸出酒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吐着酒气道:“启禀掌门,小老儿现下心底堵得慌,不杀恶人难以平复,请掌门成全。”

 “我们去成都城,那里正在群魔舞,有的是恶人来杀!”吴征顿了顿又道:“师祖,娘,师姑,我要去见胡叔叔和二师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二位与师尊们一样,所做的一切均是为我们留一条后路,不至于被一子打死,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可以,我们先回据点好好休息一整,我们一同进成都城!”“好!”回了小庵,吴征倒头便睡,脑子里纷一团原本毫无睡意,也强运【道理诀】睡了长长的一觉。待得入夜时才从梦中惊醒,乃觉一身大汗淋漓,已将褥子都的透了。

 打点完毕,吴征,祝雅瞳,陆菲嫣,朱泊,张天师,邵承安一行六人身着夜行衣,手提利刃趁夜悄悄掩至成都南门口。恰逢变局,成都城宵严管,城门早早紧闭,城墙上的兵丁往来巡弋不绝,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城门上吊起的人尸。

 “胡叔叔…”饶是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事前也不敢向邵承安多问一句,此时见到胡浩的尸体被倒吊于城楼前,多晒雨淋之后胡浩早已故去,尸首仍在城楼前示众,如今臭味已不可闻,几乎风干…

 “狗贼…狗贼…无胆匪类…”吴征睚眦裂!霍永甯此举他清楚,其一是立威,侍中大人尚且如此下场,其余人等又算的什么?

 不投靠他霍永甯与向无极,这便是下场!其二朝中已立伪帝,以此举表明昆仑一系已全数覆灭,朝中会有大量的官籍空缺!这些,便是梁俊贤与霍永甯拉拢世家贵族的砝码。

 “征儿…我们先去天牢见你二师姑,若能救出,离去时再解救胡大人遗躯不迟…”陆菲嫣还没有哭得晕过去已属难能,祝雅瞳以掌抵着她心脉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助她顺气。朱泊也无统领之才,只剩下祝雅瞳心虽悲恸万分,尚能理清思绪。

 “嗯!我们走。”吴征搀扶着陆菲嫣道。陆菲嫣深了一口气甩开吴征,摇头道:“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我…我可以!”她手按剑柄,一双美眸出骇人的寒光,颤抖的双手逐渐稳定,连步伐也俐落起来“好!我们去天牢!”

 城墙上虽照的亮如白昼,兵丁们也是严加巡查。可黑夜视线远远不及白昼,吴,祝,陆,朱四人乘着大鸟高飞而起,在荒僻处落下地来。邵承安与张天师则在城外接应。巡城的金吾卫与五城兵马司络绎不绝。

 但以四人的武功只需小心行事,一切不在话下,原本头痛的是天牢里看守严密,想要进去难免惊动他人,不免引来围捕。不想到了天牢前,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兵丁个个酒气冲天,百无聊赖地坐定,面前桌上还放着喝空了的酒瓶。

 天牢的牢门都只虚掩着未曾合拢。“有埋伏?故意我们来?”“不会的,放心。”祝雅瞳侧耳倾听了一阵道:“门口就这么些人,里头的人也不强,我去料理了守住大门,你们去寻人。”吴征原本心中狐疑,听祝雅瞳说得笃定,也恍然大悟过来。

 几乎不发出一点声息,几个兵丁便被祝雅瞳制服。她自与吴征相认以来心情大好,今下手却分外狠辣。那几名兵丁无一不被他制住哑,扭了下巴,再以重手法连打全身上下最疼痛的几处大

 如今正趴在地上筛糠似地搐,全身汗出如浆,脸涨得像副猪肝,却连一声痛都呼不出来,吴征当先抢入天牢,一名狱卒恍惚间回过神来,尚未呼出声便被吴征一剑穿喉了结了性命。

 天牢里入夜时分也是清净,三人借着火光一路向前找寻,朱泊忽然长叹一声道:“你们去吧,小老儿往里头再看一看。”只见一间尚算干净的牢房里,林瑞晨面如白纸,四肢垂软无力地躺在石板上,不知是否太过疲倦,睡得正沉。

 在天牢里想是受了不少折磨,人已消瘦了不少。之所以能看清,只因整座天牢只有她一人未着寸缕…牢房里腥臭的味道,林瑞晨身上挂着的污浊泥垢,像一尖针刺痛了吴征与陆菲嫣的心。

 吴征解下长袍披在林瑞晨身上,林瑞晨骤然苏醒,目中虽惧意十足,身体却似麻木,竟不知闪躲。待看清了两人,才出笑意道:“你们来了。”

 “二师姐…”吴征扶林瑞晨坐好后便跪在她身前,陆菲嫣搀扶着软垂无力的林瑞晨,知她丹田已毁与普通妇人无异。这一回却死死忍着眼泪,没有哭出声来。

 “想不到还能见到你们,我好…开心…”林瑞晨虚弱地笑道:“三师妹啊,呵呵,呵呵…”“二师姐莫要说话,我们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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