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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朝夕相処
 吴征汗倒竖,孟永淑现状之惨他曾亲见。当时几乎忍不住要呕吐起来,可这一段又似关键之处,不能不凝神听清楚。

 “那是一副闸刀!定然是,不会错的!”孟永淑尖起嗓音犹如鬼哭:“我就被绑在那副闸刀前动弹不得,铁链被解开时他们也松了蒙眼的黑布。我就看着闸刀落了下来…很可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以为自己被活生生吓死了…

 闸刀从这里经过,这里,这里的东西就变成地上的两团血模糊…什么都没有啦…我已经吓傻了,完全记不得当时我有没有哭,有没有喊…片刻后才是剧痛,紧接着有个贼拿药膏按在我前,我一下就晕过去啦。我以为我死了。

 可是贼的伤药极其灵验,不知多久后我又醒转过来,贼给我换药,一共换了十二回,我居然没有死…可是我以为贼的折辱到此为止时,有人按了我的脉门后道:【挨得住。】是那个贼首,我一直以为他走了,不想他还在,紧接着就有刀砍在我脸上,就成了这副模样…当时只恨我未死,为何苍天要如此待我!

 可惜贼给我敷药疗伤,我连抵抗的气力都无,只能让他们又把我救了回来…”一段经历孟永淑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之残忍言语难以形容,世上最恐怖的噩梦也不及万一。

 “我又听见一次石门开合的声音,贼首从此便没在听见过他出现。那三人过了几待我伤势又有好转,才将我带离石室丢弃在荒野。被同门救了以后才知那里是曲郡。”…孟永淑述说经历之时,锦兰庄里面色苍白的俊俏公子付柳赟正与那桃花眼男子道:“居然还未对炼威堂动手,祝雅瞳当真也了不得。我看她比尊主不差。”

 “闭上你的狗嘴!”桃花眼横了付柳赟一眼,又冷笑道:“再了不得又如何?祝雅瞳除非把自己藏得踪迹不见,几十年不头,否则终究不是尊主的对手!”

 “也是。我只是赞叹一句,敌归敌,还是让人服气的。”付柳赟啧啧几声道:“可惜这一回捉不着老虎,只能钓鱼儿勉强果腹了…”

 ***“世间女子无数,女子虽不如男,却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该被男子肆意凌辱,只当做取乐的玩物。我不愿此生浑浑噩噩,多杀一个贼,便是让女子们少受一份折辱。

 我这条命不比蝼蚁值钱,自己也看开啦,便是死在贼手上也没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若哪一我死了,吴大人,务求你可怜女子体弱易欺,定要杀尽贼为天下除害!”

 孟永淑的话依然萦绕在吴征心头,印象里她一意孤行,偏激难,满心仇怨。可不想除了为自己复仇之外,凄惨的遭遇也触动了她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

 她的焦急,迫切,冲动俱因心中有执念,只可惜在这个世间,她一直太过孤独。心里话当是从未对人吐过,今会对吴征说出来也因接触之后察觉这个男子与众不同。

 他待女子有着超乎寻常的,难以理解的尊重,或者说不单单是女子,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即使看着她丑恶而恐怖的面容身体,惊诧与害怕之外他并没有歧视之意。

 孟永淑从未见过这种人,只知道懂得尊重旁人的人值得吐心里话,也值得托付一些东西。祝雅瞳与吴征并肩而行时也始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在书房里关上房门坐定后,祝雅瞳道:“采补元?我所知的只有燕国皇家《九转玄诀》,为何贼也会?”吴征暗叹了一口气,祝雅瞳与自己所思所想不同。

 这也怪不得她,她虽是世间最顶尖的人物,终究不像自己来自于后世,多一些众生平等的观念:“贼的功法唤作《玄元两仪功》,其中有诸多采补之术。

 刘荣的武功飞涨正来于此,你不是知道么?”祝雅瞳抿了抿香,神情异常凝重道:“你有所不知,世间武功虽是殊途同归,却各有法门,其细微之处千变万化,绝少修炼过程中便效用相当的。

 孟永淑方才所言的采补之法据我所知,天下间只有一家会。”吴征始终看着她,目不转睛。仙子般的美妇少有如此郑重其事之时,且脸上的神情极其古怪。

 平常时她诸事淡定,即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可现下她的面颊太过庄重了,几乎如刻意绷起来一般,吴征自问若是哪一明知有人即将探问自己心中最深的隐秘,譬如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为了不让人看出心中所想,就会这样刻意庄重严肃。且祝雅瞳方才特地多问了孟永淑一句,还比划确认过,难道祝雅瞳也会燕国皇家的绝密武学《九转玄诀》?“是哪一家?额,能说吗?”吴征装作不知问道。

 “没什么不能的,但你不可对外说起,否则易惹大祸。”祝雅瞳凑近螓首送来款款幽香低声道:“燕国皇家的《九转玄诀》!”

 吴征心道一句果然如此,不仅是证实了长久以来关于《九转玄诀》,《玄元两仪功》与《娉女玄诀》之间的猜测。也察觉祝雅瞳看似随口作答的神色实在太过刻意了,当是在掩藏着什么秘密。

 “祝家主怎知的?”饶是做足了准备,吴征还是压抑不住指尖一抖心中一颤,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无论是双修还是采补之法,祝雅瞳似乎了然于,若非有过经历又怎生知之甚详?“祝家不知道的事情很少。”

 祝雅瞳双眉深锁紧抿香,目光飘向远方呆了片刻才道:“《九转玄诀》,《玄元两仪功》,莫非真有什么关联?此事牢记万万不可再对人提起!”

 这么重大的信息居然告知吴征知道,足见待他的信任。吴征点头道:“我记住了,也忘记了。”“又耍嘴皮子,咯咯。”祝雅瞳忽然掩口娇笑,仿佛雾重霾之中忽然洒落万道阳光,瞬间驱散了灰色。

 动作实在太过优雅好看,语声宛若风铃轻颤动听悦耳,吴征不由一呆失神,祝雅瞳轻甩水袖徐徐道:“你方才失态了,就是手抖了一下,为什么?不许瞒我!”“啊?”吴征彻底呆住了,喉结一阵翻滚。

 十二品高手的能为远超吴征的想象,祝雅瞳还曾传授吴征神技【观风听雨】,即使她正心如麻之际,身周的一切也尽收眼底,吴征指尖的颤动并未逃过她的善睐明眸。

 从掩口娇笑到莺声怯啼,无一不是刻意吴征心智,现下忽然转入正题果然让一向心机深沉的吴征大为失态。

 “是不是?是不是?老实说清楚!”祝雅瞳托腮戏谑着目光俏皮万分,实则心中思绪万千。爱子此前对自家的异样之从未逃过半分!怎生逃得过去?只需爱子在身边,总盼望能看得清楚些,再清楚些,巴不得能把他搂在怀里,连每一丝头发的长短都记得分毫不差!

 她的情爱历程聊胜于无,可阅历丰富,男女之情一见便知。自家的美貌当然心知肚明,相处之时吴征固然不曾逾矩,可念一物非是不愿便无。

 自来成都城之后两人同历患难,朝夕相处,全天下男子都不免动心的美人,尚蒙在鼓里的爱子也不会例外。祝雅瞳智计多出,眼下却也无能为力。想避免爱子的绮念所谓不假辞是没用的,魅力挡不住。

 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得远远的再也莫要来往。可祝雅瞳现下正尝生平未有之乐,连不假辞都做不到,遑论与爱子分离?

 孟永淑提起采补一事,《九转玄诀》成了绕不过去的坎儿。此事横在祝雅瞳心中犹如一枚尖针,忆及从前不得不屈服于家族与燕国皇室,将自己最宝贵的身体供其采补以平抑狂躁的内息,那一夜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的屈辱实是无法淡然看待与忘怀的。

 吴征是她人生重创之后唯一的安慰,可那个人对亲生骨的冷血与排斥,让祝雅瞳对吴征有多爱,对那个人就有多恨。吴征的失态被祝雅瞳敏锐地捉住,出于惧怕爱子细问《九转玄诀》秘密的恐慌,一句祝家尽知可搪不过去。

 祝雅瞳无奈之下施展手段,见吴征老实中计就范,庆幸中又对自家向爱子施展手段颇多自责。

 “我练过《玄元两仪功》,此前就有猜测此功法与《九转玄诀》一脉同源。”吴征苦笑着道:“在燕国驿馆,你来之前栾采晴曾向我击出一掌,那一掌本该让我重创,却居然泥牛入海化于无形。

 此后使节团归国路遇贼袭击,我与一人对了一掌,内力同样互相消融一无所用。方才得你证实,我实在有些忍不住。”

 “你说什么?”祝雅瞳错愕间双目连眨,目光中竟然惊恐之意大盛,期期艾艾道:“你说…你练过贼的武功?这门功法还大可能与《九转玄诀》系出同源?”

 “嗯,非是刻意。”吴征笑得更苦道:“我从刘荣处得了《玄元两仪功》自然会看看,不想从此深刻脑海挥之不去。

 在亭城与雁儿定情之时法诀在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地转,从此也身负《玄元两仪功》内力,实在是个大意外,不过其中采补之法太过伤天和,我没试过。”

 有了这么多有力实证,祝雅瞳又印证了两门功法采补之术的相同之处,再说不是一脉同源实在牵强。

 吴征慌忙解释没用过采补之法只用双修,也怕给美妇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不想祝雅瞳的心思儿不在他是否采补过女子上面。

 “你…你…我…你功力进展飞速,我早该想到的!”祝雅瞳狠狠一挥掌越加惶急,深深呼吸强行定下心绪才缓缓道:“贼的功法必有极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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