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躺在高山营地舒适的
铺上发呆。可惜这里不是我的家乡雪域高原,而是大施主的科罗拉高山训练营地。这里离我们的家乡万里之遥,我们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和我一起在这里受训的还有拉旺等十几个四水六岗卫教军的弟兄。
前年的那个深冬,我们侥幸从拉萨冒死逃出了活命,带着四个汉人女俘虏一路连滚带爬逃回了山南。
一路上,我们听说大法王也已逃了出来,并在山南隆子宗建立了临时政府。
我们当时一下就觉得看见了希望。
我们快马加鞭往竹古塘赶,想尽快与恩珠司令率领的卫教军大队汇合。路上我们遇到了刚从泽当、乃东撤下来的卫教军队伍。从他们那里我们才知道,恩珠司令根本就没去竹古塘,他已经带领大队南下隆子宗去追大法王和噶厦了。
我们也跟着逃难的人
一路向南面追下去。可等我们到了隆子宗才发现,城里空空如也,大法王和噶厦以及卫教军大队都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一下我们晕了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在我们茫然无措的时候,帕拉突然出现了,他是奉恩珠司令之命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
他告诉我们,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妙。目前在藏地的汉人军队已经不只是拉萨的那几千人了。当我们在拉萨闹的最热火的时候,汉人明里按兵不动,其实已经暗中调来了一支号称常胜的生力军,足有好几万人。趁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拉萨,他们悄悄的把这支生力军向山南运动,企图抄我们的后路。大法王正是从大施主那里得到了警报才连夜逃出了拉萨。
现在,汉人这支绝对优势的军队已经全部
到了山南,并且正在分东西两路快速包抄我们的后路。为避免当年昌都惨败的那一幕重演,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继续向南面撤退。帕拉告诉我们一路向南,到错那与恩珠司令和大队会合。
我们急忙上了路,一路向南。路上越走越
,除了拿
的藏军和卫教军,还有不少携家带口的老百姓。
走了不到半天,情况开始不对劲。原先急匆匆向南赶的人
忽然开始回
,东奔西逃。路上逃难的人群中各种传言满天飞,有的说二法王已经到错那劝大法王回拉萨了,有的说噶厦要回隆子宗和汉人讲和了,甚至还有的说大法王已经被汉人捉去了。总之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我们被这些自相矛盾的传言弄的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既然帕拉告诉我们向南,况且汉人就跟在
股后面,我们只好咬牙逆着人
,继续艰难的向南继续
进。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座大山的脚下。在
哄哄的人
当中,我突然发现大道旁有一支队伍停在那里,足有两三百人马,静静的停在路旁。他们装备
良、队形整齐,围着不远处一座小帐篷或坐或立,在混乱不堪的逃难人
中显得格外扎眼。
我顿时眼睛一亮,因为我认出了这是我们卫教军的队伍。我赶紧招呼弟兄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和对面带队的弟兄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小帐篷而去。
我一面急匆匆地走,一面满腹狐疑。我认出了这支队伍是恩珠司令的直属队伍。按帕拉所说,恩珠司令这时候应该已经在错那了,怎么会在这里碰上?
在帐篷门口我果然看见了帕拉。他看见我,赶忙把我拉进帐篷。里面,恩珠司令、朗杰副司令、洛桑参谋长等都在,人人都是一脸焦虑。一问之下我大吃一惊,错那已经被汉人从西路抢占了。而且根据大施主发来的飞机侦察报告,东路三噶丘林方向,发现另外一只汉人的军队,正快速的朝大雪山包抄而来,一两天内就能和西路汉人会合。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傻了眼。抄后路是汉人最厉害的一招。当年在昌都,七个代本的藏军就是因为被汉人抄了后路全军覆没的。现在这一幕又重演了,他们已经把我们落脚的地方连锅端了。东路的汉人再包抄上来,包围圈一合拢,我们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了。
我一下懵了,傻呆呆的看着恩珠司令,不知该如何是好。
恩珠司令见我紧张的脸都白了,拍拍我的肩膀镇定的对我说:“没有办法,大法王已经决定带领噶厦和三大寺堪布暂时退入天竺国。错那丢了,大路和山口都已经封死,唯一的出路是翻越巨拉大雪山。我们是最后断后的队伍,你们赶紧跟着前面的队伍上山!”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当年老爹的话言犹在耳。打打杀杀闹了几年,最后还是走上了他老人家指给我的路——逃亡天竺国。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队伍里,告诉他们不去错那了,要改道翻山撤往天竺国。
弟兄们一下就炸了窝,吵吵嚷嚷闹翻了天,谁也不愿意逃到国外去。
拉旺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我们面临的险恶局面和恩珠司令的命令告诉了他,大家一下都沉默了。
这一下大家都清楚了,除了逃出国外,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拉旺看了看前面的高耸的大雪山,咬了咬牙下令彻底轻装,除了牲口
弹和银元,其他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全部扔掉。弟兄们都默默的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这时拉旺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努努嘴问我:“她们怎么办?”
我一看,大树下面四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跪着挤成一团。
原来队伍停下以后,拉旺让人把四个女俘虏都解了下来,让她们拉屎撒
。
我走过去一看,四个女人赤条条的跪在一起,默默地等候我们的发落。
那天虽然天气很好,又是中午太阳当头,但毕竟是三月份,依然寒风凛冽。
四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冻的哆哆嗦嗦,拼命的挤在一起,用体温互相取暖。
我看了看挤在中间的陶岚,昔日的骄傲公主,现在成了落架的母
。她低垂着头,浓密的秀发
糟糟的遮住了脸庞,靠在小谢军医和小肖护士的肩头瑟瑟发抖,雪白光洁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这时弟兄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说把她们杀掉算了,省的累赘;有的说可以卖给当地的山民,换几个钱花。我坚决主张要带着她们走。
拉旺看看远处的雪山,面有难
。我明白他的意思。上山就没有路了,牲口能不能过去都不知道。这几个光
股女人肯定不能让她们自己走,带着确实是累赘。可我不知怎么搞的,凭直觉感到这几个女人是我们手中最后的宝贝了,比
支马匹还要值钱的多。所以我坚决的表示,一定要带她们走。
拉旺看看我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好吧,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朝树下瞥了一眼,不
吃了一惊。只见原先挤在一起的几个女俘虏都
直了身子,她们全都浑身发抖、面面相觑,一个个面
惊恐和绝望。陶岚半抬起一丝不挂的身子,悄悄地向大树黑黝黝的树身瞟了一眼。
我大喊一声,带着几个弟兄冲了上去,把四个赤条条的女人结结实实按在了地上。几个女俘虏光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默默的听任我们摆布,一个个都泪
满面。
我指挥弟兄们用
绳子把四个女人重新捆好,用毡子包起来,捆到马上。为保险起见,四匹驮马都指定了专人牵着。捆着陶岚的驮马我亲自牵在手里。收拾停当,我们这只三十多人十几匹驮马的队伍,急急的踏上了山路。
山上其实没有路,只有前面的人踏出来的
糟糟的足迹。山越走越陡,越走越难走。山风凛冽,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天也越来越黑。
拉旺说的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人走的路。不要说人,连牲口都望而却步,走的气
咻咻。我们小心翼翼,一步一滑,艰难的向前跋涉。
四周到处都是和我们一样艰难跋涉的人群。人
过处,不断有人倒下。倒卧的死人、被丢弃的被褥、箱奁、甚至
支沿途随处可见。我们走过的悬崖下,不时可以看见失足掉下去的牲口,有的还在哀哀的呻
,看的人心惊
跳。
摸黑走了大半天,直到半夜时分,我们跌跌撞撞终于爬到了山顶。刚要歇一口气,却突然发现山顶狂风阵阵,风大的可以把牲口吹翻,根本无法久留。
尽管人困马乏,但我们还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山下挪去。
谁想到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巨拉雪山是南陡北缓,下山根本就是在悬崖边上一步步的挪。特别是牲口,走了半夜,走的腿脚发软,口吐白沫。加上没有草料,牲口饿的直打晃,也只能胡乱的啃两口地上的脏雪。
离开山顶不远,我们就遇到了一道高耸的悬崖,一面是直立的陡壁,一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沿着岩壁只有一道前面的人踩出来的不到一尺宽的羊肠小道,一块石头掉下去,半天都听不到声音。
牲口在这陡峭的悬崖前四腿打颤,怎么打也不肯往前走了。后面的人不停的催促,我们只好狠狠心,一个人在前面拉,两个人在后面推,生拉硬拽着牲口硬着头皮上了路。大家都在呼啸的寒风中小心翼翼的默默走着,只是不时能听见吆喝牲口的声音。
忽然,前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是牲口绝望的嘶鸣和人们惊慌的喊叫。
黑暗中我只来得及看见前面的一大团黑影摇晃了几下,随着呼啦啦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声,前面的牲口裹着大量的滚石消失在了山涧里。
我紧紧抓住手中的马缰,听着前面响起的愤怒而绝望的哭叫声。
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奔到了我的跟前,抓住我手里的马缰就抢。他一边抢一边哭叫:“他妈的臭子婊,都他妈扔到沟里去…带着她们翻山…我哥哥都搭进去了!”他的劲头大的惊人,我眼看就顶不住了。拉旺从前面返了回来,抓住那弟兄的肩头,把他拉过去,啪地一个耳光,扇的他立刻噤了声。拉起他往前走了。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拉起牲口,一步一蹭的贴着岩壁向前挪去。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我们才
疲力竭地到达了巨拉雪山南坡脚下。清点队伍,损失了两个弟兄,一个倒在了路上,另一个被失足的驮马带下了悬崖。
坠崖的驮马上驮的是我们在甘登捉到的工作队的小周姑娘,她糊里糊涂的去见了阎王,还带走了我们一个弟兄。
不远处出现了荷
实弹的天竺兵,大家一下都紧张起来。想到马上就要背井离乡,弟兄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我们没有马上随下山的人群跑到对面去,而是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崖,大家都围拢在一起。剩下的三个女俘虏都被我们放了下来,解开
毡排成一排光着
股跪在人圈里。
拉旺找来几蓬干枯的蒿草,
在土地上点燃,弟兄们都朝着我们刚刚翻越的大雪山痛哭失声。我们是为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乡痛哭,为我们那些失去了的兄弟痛哭。
忽然,一个哭声高了起来,
倒了所有别的声音。是那个叫仁钦的兄弟,他哥哥因为牵着那匹驮着小周姑娘的驮马被裹下了山崖。
仁钦冲到人圈的中间,随便抓住一个跪在那里的一丝不挂的女人的头发,抬手就是两个耳光。被打的是小谢军医,她的脸上立刻起了几个通红的手印。
仁钦一边打还一边骂:“臭子婊,给我哥哥偿命!”说着拔出了刀子。
大家一看不好,三四个弟兄一拥而上,把仁钦拉到了一边。仁钦在弟兄们的夹持下仍然暴跳如雷,不肯罢休。
拉旺走上前来,一把下掉了他手里的刀子,然后走到三个惊魂未定的女俘虏面前,厉声命令她们朝大雪山跪好。
三个光赤条条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拉旺抬脚朝她们的光溜溜
股上各踹了一脚,喝令道:“臭子婊,掉崖还带上我们的弟兄。都给我磕头,给仁钦兄弟磕头。”三个女俘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们中间已经少了一个人。三个人顿时都泪
满面,忙不迭地弯
低头,撅起白花花的
股,头在地上碰的砰砰响。
拉旺拉过仁钦,指着撅着
股跪在地上三个女俘虏说:“你自己挑一个
,算是给你哥哥的祭礼!”仁钦晃晃肩膀甩开了抓住他的几只手,走到圈子中间,一把就抓起了陶岚。
陶岚吓的脸色惨白,赤
的身体在呼啸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仁钦一把将陶岚仰面摔在地上,解开
子扑了上去。仁钦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上去,哼唷哼唷地大力
。一边
还一边骂骂咧咧:“
死你这个臭子婊!
死你这个臭子婊!”
陶岚脸歪到一边,泪
满面地忍受着,一声不吭。拉旺指挥几个弟兄把另外两个女俘虏重新捆起来裹好,栓到马上。其余闲着的弟兄都抱着膀子看着地上那残忍的一幕。
这时后面的山头上响起了密集的
声,逃难的人群也都加快了脚步,慌慌忙忙地往前面跑。我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心里恨恨地想,
!狠狠的
!你们让我们无家可归,我们就狠狠
你们的女人!
这个昔日远近闻名的军区一枝花离开国境前最后的一件事就是赤身
体躺在地上挨
。这让我背井离乡的悲惨心情多少好受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