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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惜翻了翻各个铺子里的帐目,临近傍晚的时候却看不下去了,只是觉得心里空的慌,她看了看菱花镜里的那个女子,眉如远山目含秋水,就连腮边都染了桃红,这样的面容,哪里像个寡妇?

 惜自嘲地笑了笑,终究是扔了帐本,唤来了小茉让她下去让车夫老张套车。夜中的一醉山庄依旧繁华如锦。

 “夫人今天想喝酒还是看戏?”情之替她将略微散的长发理顺,柔声问道。“可有什么好看的?”惜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问,闻着少年身上清新的味道。

 情之被她嗅的脸色微红,便淡淡一笑道:“听说今天的戏是请了京城的大牌来演的,有些看头。”

 “哦?”惜随意地哦了一声,伸手抚上情之的脸,轻轻的勾画着,漫不经心地问:“那我们就去看看?”

 “好,”情之说道,把凑到惜颈侧轻轻地吻了吻,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问:“是要情之扶夫人过去,还是…抱过去?”

 惜吃吃地笑起来,坐直了回身看情之,戏谑道:“从这里抱过去?”情之缓缓点了点头。惜手指在他下巴上一滑而过,调笑道:“那我可舍不得,”

 又抬着脸凑近了他的脸侧亲了一下,用柔媚入骨的声音慢道:“累坏了情之,一会谁来抱我上?”

 情之面色一红,手扶到惜的脑后就要吻下来。惜却笑了,推开了他站起身来,笑道:“扶着我走过去吧。”

 还是上次听戏的那个阁楼,刚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就听见了上面无牙放纵的笑声,惜不由得脚下顿了顿。

 情之扶着她的轻声说道:“夫人,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惜微侧脸,嘴角带着笑斜睨情之,问:“为什么要换地方呢?这里听戏不是最好?”

 情之默默地看她,片刻后才柔声说道:“情之不想听戏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陪夫人。”惜笑,转身提着裙角继续上楼,一边走一边轻笑道:“可我却想听戏。”

 宽敞的阁楼上,无牙和一个眉目极美的年轻女子占了里面的位置,只剩下了靠近楼梯口的一处位置。

 无牙原本正搂着那女子说笑着,见惜进来,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低下头继续和那女子低声调笑起来。

 ‘惜牵了情之的手进来,走到这边的软塌旁坐下,轻声问情之:“就坐这里好不好?”

 情之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顺着惜在她旁边坐下。惜温柔地笑了笑,让情之把她的绣鞋了下来,把脚放在他怀里让他轻轻捏着,自己却倚了软枕斜在那里静静地听外面戏词。

 那边无牙不知在女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引得女子吃吃地笑,无牙也跟着低沉笑了起来,抬了女子的下巴,问:“想不想?”

 女子的面色晕红,如桃花般灿烂,不肯答言,只是去追逐他绝美的

 无牙笑着,却往后仰着身子不肯让那女子称意。那女子不依,轻轻地捶了他几下,娇声叫道:“无牙,你真坏!”

 “噢?哪里坏?”无牙地笑了,伸手揽了女子入怀,手轻轻地捏着她的侧,一手端了酒杯含了一口往女子嘴里哺了过去。

 女子支支吾吾地呻着,显然在无牙的挑逗下已经动情。情之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抬眼看了惜一眼,见她只是轻摇着美人扇在那里专注地听戏,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无牙那边影响。

 “情之?”惜突然轻声叫他,问道:“外面唱小生的那个戏子可是京城里来的?”情之往外面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的,听说唱功扮相都极好,是京城里极红的。”

 “哦?”惜轻轻地笑,斜了情之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可能请了他过来作陪?”

 情之微怔,就听见那边的女子轻“哎”了一声,娇嗔地说道:“你弄疼人家了。”无牙低声地笑,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是夫人太美味了,惹得无牙都恨不得一下子把夫人进肚里去。”

 惜听见了竟是吃吃地笑,见情之犹自发呆,便使坏地用脚尖往他轻探了探,低声问:“我美味不美味?”

 情之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抓了惜的脚重新放入怀里,叹口气轻声说道:“夫人的味道让情之如痴如狂。”惜坐起身子往情之身后瞥了一眼,凑过来低声问道:“情之,你说他们会不会就在这里好?我们可不可以看到呢?看这个还要不要收钱呢?”

 声音虽小,可却依旧传到了阁楼了那边,那女子早在中失,已是听不到什么,可惜的话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了无牙的耳中。

 他从女子的上离开,抬起头来恨恨地看向惜。目光那样地直接,毫不躲闪地看着惜。

 情之面色涨地有些红,咬着下看着惜。惜哈哈地笑了两声,把身子又往仰去,笑道:“逗你呢,你怎么比我还害羞?怎么做这一醉山庄的公子?看来是我的不够啊。”

 话音未落,无牙却突然把那女子从矮塌上抱起,径直从惜他们这边走过,往楼下走去。惜先惊后笑,用脚推了推情之,笑道:“你看看,果真是不能白看的吧!”

 她笑声在后面绕过隔断追上了无牙的步伐,让他的身体不由得一僵,站在楼口已是扣紧了牙关。惜听见无牙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接着便又传来了他有些匆忙的下楼声。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地褪了下去,默默地把脸转向阁楼外的戏台,沉寂下来。情之温柔地偎了过来,在身后轻轻搭上她的肢,柔声说道:“累了么?”

 惜转过头看着情之淡淡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丝疲倦,然后转回了头,轻声说道:“不过是寻作乐,何必呢?”

 情之一怔,惜已是从他怀里坐了起来,轻笑道:“觉得闷了些,你在这里听戏吧,我下去透透气。”

 情之忙撑起了身子,温柔地说道:“情之陪夫人下去吧。”惜轻笑着摇了摇头,提了绣鞋,从软塌上站起身来,见情之也起来,她笑着伸出食指指冲他晃了晃,拿了美人扇转身下楼。

 阁楼后就是一处不小的园子,一醉山庄里这样的园子很多,夹杂在三三两两的小楼之间,甚是雅致。

 修这山庄的人定是个能人,惜想着,借着月光漫步在花园之中。眼下正是夏季,园子各的花开得很多,浓郁的香气面扑来,有些醉人。

 小虫在花丛中低低地叫着,这让惜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缓缓地踏步在平整地青石小路上,多来堆积在心中悒郁也都散了不少。

 显然园子的设计者考虑的很细致,沿着小径一簇簇的花开过来,香气竟是各不相同,其中更是夹杂了些驱蚊的花草,所以即便是在这盛夏夜晚,游在这园子里竟也是不用担心蚊虫的叮咬。

 更妙的是这园子里明明没有设置假山之类的景物,却仍用花藤造出了景的深度,一个个的花藤转过去,映入眼帘的竟都是惊喜。

 走过一处凌霄花藤旁的时候,花藤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水声,还有女子压抑地的笑声。

 惜脚下有丝犹豫,稍微停顿了下还是继续往前面缓步走去。可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无牙的声音从花藤里传了出来。

 “这样好不好?”他轻笑着问,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带了些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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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不停了脚步,那里本是个小小的廊子,因为廊边种了凌霄花,这个时节凌霄花长地正疯,竟把这一侧的入口都掩住了。

 惜转回身透过旁边掩得密密实实的凌霄花藤看进去,晚上见到过的那个女子正仰面躺在长长地青石条凳上,前地衣襟半敞着,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玉的光泽。

 无牙低低地笑着,倚坐在廊柱旁,一手轻抚着女子的脸颊,一手擎在半空中拿了个酒壶往女子的前缓缓地倒着酒,轻笑着问:“我们这样喝,好不好?”

 说完不等那女子回答,他便低下头去在女子的前亲吻了起来。女子难耐的呻一声高过一声,伸出手地抱了无夜的脖径,喃喃地叫着无牙的名字。

 无牙笑了,抬头瞥了一眼惜所在的位置,笑着扔了手里的酒壶,轻轻地拨开女子的衣衫,灵巧的手指在她白的身体上弹跳着,过处无不引起了女子的颤栗。

 动情处,无牙突然冲着廊外问道:“外面可看得清楚?阁下既然想看何不进来看?”

 怀里的女子一惊,忙坐起身来拾起石凳下的衣衫遮掩在前。惜深了口气,伸手拂开面前的凌霄花藤,低首缓步走入了花廊之中。

 嘴角带了冷笑刚抬头想要张口,却见无牙面色一变,身体猛地在石凳上往后面仰去避过当刺过来的剑,同时伸手在怀里的女子的颈后一拂,把她推向了一边。

 那女子一下子就软倒了在地上,昏了过去。惜一下子惊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无牙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斗在了一起。

 无牙一掌劈过去推开黑衣人的剑,冲着惜怒道:“还不快走!”惜醒过神来,转身跑,可那黑衣人却突然弃了无牙往她这边追了过来。

 惜本就慌张,见黑衣人仗剑往自己这里撞了过来,更是慌了手脚,刚跑了两步就踩了裙角,一下子往地上载了过去。

 完了,她已是认命的闭了眼。过了片刻,却没有感到撞到地上的疼痛,只是听见无牙闷吭一声,在她身后退了黑衣人,又从后面抓了她的带把她身子带入怀里,顺势往地上空拍了一掌卸了她栽下的劲道,然后揽着她的携着她往廊外掠去。

 风呼呼地从耳畔刮过,惜紧张地抓了无牙的手臂,却发现触手处一片粘,她惊骇地低头,却见他肩膀处不知何时受了伤,血正顺着胳膊留下,整个袖子都要被浸透了。

 “你受伤了!”惜惊呼。“闭嘴!”无牙恶狠狠地说道,带着她侧身避过身后紧追过来的剑,又用脚尖虚踢了黑衣人一下,气沉丹田,口中倏地发出尖锐而清越的啸声。

 黑衣人微怔,挽了个剑花,剑光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往无牙身上刺了过来。

 无牙早已经从出了银鞭,把剑招一一化解,冷笑道:“看来阁下豁出去了,是一定要取我的性命了。”

 黑衣人不语,只是一阵紧似一阵地攻了过来,攻了几剑后剑锋突然一转舍过无牙身上的要,只是往惜这边刺了过来,竟然剑剑都指她的要害之处。

 无牙面色骤变,狠声说道:“阁下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何必对个无辜的弱女子下手?”

 黑衣人发出刺耳的笑声,嘶哑着嗓子说道:“嘿嘿,她无辜?”无牙不语,皱了眉和黑衣人斗,几次想身而走,竟被黑衣人拦在了那里。

 不过他刚才已经发出了示警的啸声,估计不一会就会有山庄里的护卫过来了。

 可没想到黑衣人竟冒着被围攻的危险也要杀了他再走,他功力本就不及这黑衣人,再加上怀里还有着惜这个拖累,只几招下去就已是险象环生了。

 惜虽不懂武,可也已看出了其中的问题,知道自己在无牙的怀里就是个拖累,到最后只会害的两个人都丧命,咬了咬银牙狠声说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无牙用鞭子卷开黑衣人攻来的剑招,忙中冷笑道:“你早做什么去了?如果想我就直接过来找我,何必躲在这里偷看!”惜咬着牙不肯说话。黑衣人剑尖向无牙身上虚晃了一下,半路中竟又转向了惜,无牙鞭子再收回已是不及,只得抱着她急忙转身,用自己的背生受了这一剑,虽然是避过了要害,可是剑身还是擦过了他的后背。

 惜被他护在怀里,看不到后面的情景,只是听见他闷吭了一声,胳膊把她的搂得更紧。

 “无牙!你放开我!”惜喊道,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无牙却笑了,挥鞭开黑衣人,低了头问惜:“你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有死么?”

 远处有人影往这边掠了过来,当前的一人速度极快,几个跃起就已经到了眼前。是无夜,他用剑挑开黑衣人从后面刺向无牙的一剑,转头冷声问无牙:“如何?”

 无牙笑道:“这位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剑封喉,估计是那老狗请过来杀我这苦主的,你替我好好招待招待他,我先回去了。”

 无夜冷声说好,连人带剑往黑衣人卷了过去。无牙双手一抄把惜从地上抱起来,笑道:“这回你跟我来吧!”

 说着就抱着惜往园后掠了过去。无牙住的是个极僻静的所在,像是已经进入到了一醉山庄的深处。

 他在门口处放下了惜,拉着她推开门进去。这是个装饰很简朴的屋子,和山庄前面的房子完全不同,没了那盈鼻的浓郁香气,只存了些淡淡的墨香。

 无牙把烛灯点亮,笑着问惜:“怎么样?”烛光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眸子却黑亮的惊人,只是含着笑看着惜。

 惜哪里还有心思观赏这屋里的摆设,只是问:“你伤的重不重?不要请个郎中看看么?”

 无牙笑了,随意地扫了自己肩上的伤,转身从书架上拿了个小匣子过来,笑道:“我们这种人哪里那么娇气,又不是要紧的伤。”他在书案边坐下,打开匣子拿了些金疮药和干净的白棉布出来,一使劲撕下了受伤的胳膊上的袖子,用棉布沾了酒擦拭伤口。

 那伤口虽不长,却极深,看着很是吓人。惜腿脚已经是有些软了,见他用烈酒去擦伤口,她都替他疼了起来。

 无牙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你害不害怕?”惜脸色苍白,瓣早已经被贝齿咬地没了血,可还是没有避开视线,倔强地摇了摇头。

 无牙笑道:“那好,你过来帮我把伤口上。”惜没说话,脚下如同踩了棉花般地过去,拿起桌上的棉布条,一圈圈很仔细地把无牙的伤口包扎好。

 无牙轻笑着看她,凑近了她低笑道:“我背后也有伤,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惜依言又把他的衣衫开,看到了他背后的那道伤口,学着他的样子先用烈酒擦了擦伤口,这才用布条去包扎他的伤口。

 他的很阔,惜站在他的身后,几乎把身体都贴到了她的背上,才能用手把棉布从他的身前绕过来。

 他突然低低地笑,等她的手再次绕过身前的时候,他突然抓了她的手,把她的身体拉到他的背上,偏了头问:“你刚才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我?”

 “不要钱的宫戏,为什么不看?”惜冷笑,想回手,无牙却不放。

 “看得可过瘾?”无牙挑起角。白惜翻了个白眼,道:“看来公子伤得不重,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烦了无牙公子的心。”

 “真是无情。”无牙笑起来,手却一点都不放松,承受住她靠在自己背上的分量。惜也不说话,夏日里的凉风微微掠过,烛火晃动,忽明忽暗,窗外传来了不知疲倦的知了的叫声,不显聒噪,反觉静谧。

 气氛开始暧昧起来,有一些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淌,两人都不想说话,也不动。若是二八少女,她或许会怀羞涩一番,可此情此景,纵然心动,却也徒增了苦涩。

 白惜兀自出神,直到前凉凉的润感透过夏衣微薄的布料,她方低头看了一眼,惊觉无牙的血已经浸在他的布条,沾上了她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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