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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诡异
新婚第二,我早早得起,洗漱打扮后,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往沈府中地位最高的女人沈太夫人居住的院落赶去。进了院子,立在廊下的丫鬟婆子,纷纷向我行礼,道“二。”

 我嘴角含笑,停下脚步对她们微微一颔首,侧头吩咐珍珠、琥珀、玛瑙这个三个丫鬟在外面等,只带着端着红漆托盘的佳琦往屋子里面走去。

 屋里已经坐了好些个人,就连沈如冶也在里面。我一进来,无数双眼睛便齐刷刷地向我看过来。我怔了一下, 这排场也真够大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让这么多长辈等你一个人,你也太没规矩了吧。”一个娇俏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我转眸一看,见一女娃正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怒视着我。

 “如月,你这猴儿不得胡乱撒泼。今儿分明是你们来早了,可不是冶儿媳妇来晚了。”坐在罗汉上的沈太夫人开口说话。沈如月,撇了撇嘴,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候,佳琦机灵地端着红漆盘子走到我的跟前来。我从红漆盘子里端起一个茶盅,莲步走到沈太夫人跟前盈盈下拜,道“孙媳妇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吉祥如意。”说着,把手中的茶盅举高至头顶。沈太夫人乐呵呵地接过我手中的茶盅,低眉轻啜了一口后,抬眼笑着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我磕了一个响头后,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呃,优雅的动作从来都是慢腾腾的。)。沈太夫人放在茶盅,对我招了招手,道“冶儿媳妇,过来。”

 “是。”我乖巧应声,我莲步走上前去。沈太夫人从她的衣袖里取出了一条用红绳穿起的血红色麒麟挂件,笑着说道“冶儿媳妇,低下头来。”

 “是。”我缓缓低头去,让沈太夫人把血红色的麒麟挂在我的脖子上。我垂眼撇了颜色奇怪的麒麟挂件一眼,颔首道谢“谢老祖宗。”

 沈太夫人呵呵一笑,捉了我的手儿轻轻地拍了拍。…接着,我又从佳琦端着的盘子里取了第二个茶盅,莲步走向沈国公,盈盈下拜,道“媳妇给父亲请安,父亲吉祥如意。”

 “嗯。”沈国公捋着山羊须,点了点,接过我手中的茶盅,呷了一口,温和道“冶儿媳妇快起来吧。”我又是磕了一个响头,才慢腾腾地站起身来。紧接着他放下茶盅,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大红包给我。我颔首道谢“谢父亲。”

 …随后,我端起托盘里端起第三个茶盅,给国公夫人敬茶,待国公夫人笑盈盈地褪下她腕上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给了我带上后,她亲切地握着我的手,携着我,为我介绍了这满屋子的亲戚,我乖巧地上前,给他们一一行礼,他们翘着嘴儿笑,各自掏了各自的礼物放在佳琦端的红漆盘子里…

 再后来,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得说了一会子后,沈太夫人便打发我们离开了。“木槿。今儿的气氛好诡异。”佳琦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昨儿个晚上,我和沈如冶闹得那么凶,今儿早上他们居然问都没问一句,仿佛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似的。”

 “而且啊,沈如冶还先你一步去沈太夫人屋子里呢,他们竟然当做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佳琦冷笑。我竖起眉头,深深忧郁,道“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一家子的人深不可测。”

 “木槿,反正我们现在也闲来无事,不如去鸢尾房里坐坐吧。”佳琦提议道。“嗯。”我点点头,赞同了。毕竟鸢尾比我早来到沈府里半年多,她比我和佳琦都了解这个家里的沟壑和弯绕。

 …鸢尾眼神忧郁地看着我,说道“父亲、母亲,怎么可以把你嫁给沈如冶呢?”“姐姐?”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妹妹…”鸢尾言又止,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我看有门了,便急忙说道“姐姐。现在我已经嫁过来了,有些事情你早早得让我知道,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鸢尾点了点头,娓娓向我细说了沈如冶的荒唐事。鸢尾说沈如冶是个极好的,家中凡是有点姿的丫鬟,他几乎都遍了。

 鸢尾特特提醒我,对沈如冶的那些个姨娘,我要特别的小心。因为手段差的,已经命丧黄泉了;手段一般的,丫鬟还是丫鬟;只有那些个手段厉害的才顺当的当上了姨娘…

 午后阳光正好,抄手游廊的地砖上渡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光纱。沈如净在抄手游廊上疾步行走。拐弯处,走来一个小厮,小厮见面走来的是沈如净,连忙弓身问安“大爷好。”

 虽然沈如净和沈如冶长得是一模一样,但是对常年服侍他们的小厮来说,只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谁来,因为他们除了脸与身材,其他方面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

 ──大爷沈如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翘着嘴角勾起淡笑,但那笑意却仿佛总带着一股朦胧的雾,让人琢磨不透。

 二爷沈如冶则不一样,他如果要笑,就会笑得极魅极狂,灿烂得让见了的人都睁不开眼睛了。沈如净见他是常跟在沈如冶身边的小厮,便问道“可知道二爷现在在何处?”

 小厮恭敬回道“回大爷,奴才早上的时候见到二爷在墨阁里,现在并不知道二爷在何处。”

 “嗯。”沈如冶点了点头,往墨阁走去。小厮弓着身,只到沈如净的走出了很远,他才站直身子转身离开。墨阁外,两个丫鬟正蹲着身子清洗着光滑如镜的灰青地砖。她们见沈如净走来,便放下手中的抹布站起身来,蹲身行礼“大爷好。”

 沈如净看向她们,问道“二爷在里面吗?”“回大爷话,二爷在里头呢。”沈如净点了点头,往墨阁里走去。沈如净踏上楼梯,来到了墨阁的二楼,抬眼只见一身红衣的沈如冶正坐在临窗榻上,悠闲磕瓜子。

 “如冶,昨天晚上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的计划不是要让她‘神魂颠倒’地爱上你后,再带她出去气死傅家那两个男人吗?”沈如净一见沈如冶就蹙眉发问。

 “昨晚玩上瘾了,一时没把握住分寸。”他嘴角一勾,双眸闭上,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娃儿用糯软娇的声音,不停地嚷嚷着“救命啊,杀人啦”的滑稽情景。

 “那个女人好玩的,难怪傅家的那两个男人会恋上她。”沈如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女人能够把孤僻的傅雁竹和冷面的傅画沂捏在手掌心里头,铁定心机不简单,你还是小心为妙。别到时候你没把她得神魂颠倒,倒是她把你得神魂颠倒了。”

 “嗤!你这话真可笑,我十六岁便纵横花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玩过?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娃岂能得了我?倘若她以一个已经被人破掉的残花之身还能把我给得‘神魂颠倒’,那也算她有本事。”

 顿了顿,沈如冶瞟了沈如净一眼,妖娆而笑,倾国倾城“倒是大哥你!你和傅画沂算是同一类人了,他喜欢的东西,你一般也会喜欢。所以该小心的应该是你才对。”沈如净垂眸一笑,语气有些恍惚道“是吗?”

 “别因好奇去接近她,”忽然沈如冶眯起眸子,声调轻软却危险地说道“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和你分享同一样东西。”

 有些事有些话,在没发生的时候说出来才能起到防范作用。沈如净撇了他一眼,道“我没你那么无聊。”沈如冶冷笑道“死木头,这叫‮趣情‬,不叫无聊。懂吗?啧啧啧,你这样的个性,活着跟死了,到底有什么区别?”

 …沈如冶挑了挑眉,存心挑衅某人的最底限“大哥,活着跟死了的区别是什么,你知道吗?”沈如净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沈如冶笑了笑,道“活着的感觉就是有渴望,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你对一切漫不经心,没什么东西可在意,没什么东西最想要。这一切皆因为你是沈家长子,从小聪颖过人、长辈疼爱,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东西都不缺。可是,什么都不缺的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渴望得到某样东西是一种什么情绪。”

 沈如净淡淡扯,转眸,低声呵斥“胡说八道。”随后把眸子眺望向窗外,盯着一处扶柳便看得出神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某人心里清楚地很。”沈如冶魅惑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沈如净转眸看他,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要小心谨慎,不要到时候,没整到敌人,倒是把自己给整了。”

 沈如冶懒懒地摆了摆手,道“我的事,我自个儿会管好。你还是心一下你自己吧,没事的时候多出去找找乐子,别活得像块木头。

 啊,对了,最近风月楼里来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绝代美人儿,那肌肤啊,滑的像玉石一样,且又弹十足,啧啧,在身下一定销魂死了。不过要把这般美人儿到身下去可是要有手段的。嗯。你要不要去挑战一下?”

 沈如净冷冷瞪了沈如冶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沈如冶冷哼一声,道“真是个没‮趣情‬的死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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