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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李勤弓勉强一笑,他话里的含义他如何不知,只觉得手心都出汗了。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都无法遏制那段回忆在脑海里翻涌:息,呻,汗水,还有与此刻他所嗅到相同的暖香,各种各样混合到一起的靡气息。

 还有,他的舌间,所曾咬含,过的香滑头。最后,则是甘甜无比的汁。仅仅只是回忆,已经足以让他缴械投降。他事先已经猜到恬熙的筹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筹码对自己仍旧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已经开始大大的后悔走进这间屋子,他也对这样完全无措的处境感到烦躁。就在这个时候,恬熙又说话了。这一次,他是用最平淡的语气,懒懒的说:“既然是想修身养,便更该绝了念。何苦要请先太祖皇帝治了您那隐疾?可见,这是扯谎了。”

 他一提到这事,李勤弓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提起手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张口说道:“娘娘恕罪,老臣告…”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头间,他再无法发出一声。眼前端坐在铺着朱丝椅垫中的人,竟是一丝不挂的。

 屋里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他左右两侧的两盏落地大宫灯。在明晃晃的灯火照耀下,朱丝格外的明妍,而人,也是白的耀眼夺目。李勤弓瞠目结舌,两眼发直的盯着恬熙,好半天才支吾道:“你…你…”恬熙见他把眼罩取了,脸上便有了几分嗔怪,他皱着眉,说:“瞧你,都让你别摘下眼罩了。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左右看看,身边无人。便只好自己从位上娓娓起身,步伐轻快而优雅的走到李勤弓面前,将眼罩重新为他带好。

 李勤弓已经被刚刚的一幕弄得头脑一片昏沉,他呆呆的看着恬熙站在他面前神色泰然,仿佛并非是全身赤,而是穿着最华贵庄重的礼服。

 跟他相比,自己反倒像是那个赤相见的人。他全部的心神已经忘却了一切,只能不由自主的聚集到眼前这具诡的身体上。白的肤,黑的发,红的!倾尽他所有,都无法形容这具身体的人之处。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不,应该说已经满满全是恬熙。可是很快,双眼将再度被蒙住,他的目光就要被隔绝。心中的不甘和愤恼让他立刻抬手,按住了恬熙。恬熙有些意外的扬起眉,问了句:“怎么了?”

 李勤弓有些艰难的质问道:“娘娘这是在勾引老臣吗?”“勾引?”恬熙瞪大了眼睛,仿佛受了极大的误解:“国公怕是误会了。说来说去,都要怪小心眼的皇后娘娘,将本宫扣押在别宫,居然连件换洗衣裳都不肯送来。

 害的本宫没的衣服换,偏偏又穿不下寻常衣裳,只怕磨伤了肌肤,故而只能不穿待宫女们将本宫衣裳洗好。如何让国公想到古怪的地方去了?”这种完全是耍无赖的理由,他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再正经不过。

 李勤弓终于被他弄得完全了阵脚,他干脆直白的说:“娘娘即使是想让老臣出面辅佐太子殿下登基,遏制朱家的话,也请莫再如此。否则,不提老臣无颜面对先帝,连娘娘的清名也将遭到玷污了。”

 恬熙听了他如此义正词严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俯下身去,嘴贴着他的耳朵,一字字的说:“你错了!本宫如此,是要让你看清楚,本宫有多美!”

 他仍旧是笃定的微笑着,就像最怒放的妖花舒叶吐蕊,等待着蜜蜂的自投罗网。李勤弓已经无力抗拒,只能痴的望着他一点点的,将自己的眼睛遮上。

 双眼再度陷入黑暗,可这一次,他的身边有一位绝代尤物,将他所有的意志理智都摧毁殆尽。恬熙俯下身,有意无意间立的尖擦过李勤弓的脸颊,让他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间的呵气轻抚着他的脸颊脖颈,轻言细语的问:“本宫很美,是不是?”李勤弓犹如木般点点头,心里甚至补上了一句,这世上,不会再有什么比他更美!恬熙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了,仿佛很满意他的回答,于是继续问道:“你喜欢本宫吗?”

 毫无犹豫的,李勤弓再次点点头,这一次更加的坚定。耳边传来恬熙舒心的笑声,然后怀里坐进了一具温香软玉的身体。恬熙搂着他的脖子,继续说道:“可是,再过不久,我就会被朱家害死。

 这个身体,只会变成一堆死白骨。你,舍得吗?”李勤弓头如同被人用力一击,当即痛不可当。不!绝不可以!他终于发狂了,双腕一挣,那条绳索便断成了几节。

 他抬臂用力的抱紧怀里的身体,随后翻身下。两人双双滚倒在地毯上。他想要再次扯下眼上的布,恬熙及时阻止了:“不!别摘下,我要你用心来记,用心!”

 李勤弓顿时将双手放下,他拥抱着恬熙,疯狂的亲吻他身上的每一处,恨不得连一头发丝都不放过。

 早已遗忘的,血脉贲张的感觉再度归来。他狂热的用,用手,用他一切可以使用的,去一寸寸的膜拜着身下尤物的躯体。尽管看不见,但是间指间,乃至最后他终于与这具躯体结合一起时所带来的感受,足以让他用一切去换。

 鼻端嗅到的,是暧昧的体香,耳边听到的,是人的呻。李勤弓已经彻底的化身魔,一次次的在恬熙身上攻城掠地。

 在他的鼓励与赞许下,攀上极乐之地。唯有双眼,被黑布蒙蔽,所以没有发现,吐出甜蜜呻的嘴,从未勾起一个微笑。

 满是意的脸上,神情是麻木乃至嫌恶。一双美眸呆然无泪的望着虚空,望着他无力抓住,悄然离去的幸福,望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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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熙神色木然的起身,在悄然走进的轻雯栀香的服侍下披上衣裳,随后强忍着全身的酸痛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仍旧酣睡的李勤弓一眼。

 他们一行人从小道快步离开别苑。就在别苑侧门外候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严钢就候在马车边,见他们过来,快步上前。恬熙看到他,并不多说废话,直接说:“去转问他一句话:‘大魏的江山社稷,他可以有心无力。我,他难道也要置之不理?”

 严钢点头应下,待他动作不甚灵活的上了马车后,严钢在他身后突然叫住了他,恬熙回头。严钢深深的望着他,庄重的向他施以大礼:“娘娘,苦了您了!”恬熙淡漠的看着他,转身不发一言的钻入马车。

 几乎是几个人刚刚坐定,车夫便催着马车连夜赶路。宋鸿斌撑不了多久,他们必须赶快回去,否则就要出马脚了。

 马车非常颠簸,毕竟比不得平里恬熙所乘的鸾车肩舆。他和侍女们被颠得身体不断摇晃,而一股黏糊温热的水缓缓从媚出,恬熙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濡

 他面无表情的唤着栀香,以眼示意。栀香忙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上。恬熙接过,将瓷瓶中的药丸一口气连了五六颗。栀香忙慌着喊道:“娘娘,不用吃这么多。小心伤着身子。”

 恬熙摇头,硬是将药丸入:他的体质不比寻常人,若不多吃点,难保不会药力不够仍旧暗结珠胎。

 还不如多吃些确保万无一失。等到回了别宫,从他们离开的那处小门,宋鸿斌正等着。见他们回来便松了一口气,也不提灯,带着他们抹黑顺着原路又返回了恬熙被监的住处。

 薄桃忙上来,为恬熙解下披风并为他擦脸。恬熙疲惫的抬手,说:“给本宫净身!”薄桃心里一酸,忙答道:“是!”说是净身,其实不过是用一盆温水为他擦拭身体。回想起往日里恬熙每沐浴时需要动用三四十人力的排场,薄桃几个几乎都要为他委屈的哭了。

 强忍着心中的酸涩,细细的为他将全身擦拭干净。轻雯轻声询问道:“娘娘,可需要为您捏一下?”恬熙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随后懒懒翻身,后上两排对称的指印鲜明的刺眼。

 轻雯咬咬牙,努力不去看,而是细心温柔的在他光滑的脊梁上推拿。一路下滑,终于来到指印处时,她不厌其烦的在那上面推拿,企图将淤痕退散开来。

 可能是这无用功做得实在是太久,恬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了,换个地方。本宫那里都要起内伤了。”轻雯忙极力收敛泪水,强笑道:“奴婢刚刚走神了,娘娘莫怪!”

 恬熙嗯一声说:“行了,本宫要休息了。”轻雯看着他全身的新鲜痕,抬头看着围在边的薄桃栀香,从上下来。她们放下前的帷帐,最后看一次一直若无其事的恬熙,终于忍不住无声哭泣起来。

 帷帐后,恬熙全身赤的沉沉躺在被褥间,似乎已经睡着。三天后的四更夜,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恬熙一看来人,竟是李勤弓。他大吃一惊,口而出道:“你疯了,怎么这么着过来了?”

 李勤弓却表现得非常镇定,他络的握住恬熙的手,恬熙只有那么那么一瞬间难以察觉的僵硬,随后便顺势跟着他一起坐下了。

 李勤弓拍着他的手背,笑着说:“这几天我一直忙着联络能用的人做好部署,你是知道的,毕竟我也退隐了十三年,很多的人脉都有些生疏,需要重新理顺。

 我怕你多心多虑,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也是想让你放心!”恬熙静静的听完,随后粲然一笑,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抬起手,轻轻的托着李勤弓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向自己这边,笑容娇媚却略带楚楚可怜:“我现在已一无所有,那天晚上已经把仅剩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

 国公,若说我还不信任你,那岂不是要诛我的心吗?”他笑言款款,但是神色中已有说不出的凄楚,这份柔媚娇弱足以起任何人的怜香惜玉。

 李勤弓果然心疼不已,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放置自己心口位置,怜惜的说:“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恬熙将脸埋在他怀里,这样便不用再费心出适当的表情。他幽幽的说:“我等着你来救我,可我不愿你冒着毁了我们将来的危险前来。勤弓,等到将来我们铲除了朱家,辅佐太子顺利登基。你还怕没有机会与我相会吗?”

 他徐徐描绘着看似美好的蓝图听,可感觉到李勤弓的口似乎僵了一瞬。他有些奇怪,从他怀里起身看着他,问:“你不高兴?”李勤弓有些奇怪的问:“什么?”恬熙便笑笑说:“我还当你不乐意呢!”

 李勤弓便笑了,他摸摸恬熙的脸庞,近似感叹的说:“我李勤弓年近半百,居然还能蒙得狐媚垂青,一亲芳泽。

 将来甚至还能长久的拥有你,享受只有帝王至尊才能得到的快活。你说,若我还不满意,岂不是成了这天底下最不知好歹的人了?”恬熙扑哧一笑,娇蛮的说:“你知道就好!”李勤弓含笑搂紧了他,两人温存的一会,恬熙便说:“你快去吧,否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李勤弓嗯了一声,却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与他亲吻爱抚话别。恬熙微笑着将他送走,转身脸上的温柔甜笑就像海水退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木然的接过侍女递上的热巾擦过脸和手,便径直上睡下。就这么又等了几天,形势终于有了变化。首先是御史台中丞大胆向皇后上奏,说潋贵妃青丘恬熙在别宫呆的太久,已经大大的违反了宫规祖制,应该早将他回宫中。

 这张折子不知为何惹起皇后极大的不快,她竟吩咐将兰中丞按在御史台院里打了六十板子。那行刑人下手极狠,竟将中丞两条腿上的肌打得一条条落,好好一个人便就这么废了。

 此事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御史台上下义愤填膺,弹劾奏折雨点样的递上去,封封都是抨击皇后的残忍行径和逾制之举。在他们的妙笔生花下,奏折里字字不山水,但行行暗指皇后与古代那些祸国殃民的后宫佞后妖妃无异。

 皇后读了奏折更是然大怒,下令御林军拿着她手谕前往御史台,要将所有上奏弹劾的官员全都落下诏狱。

 当御林军前往御史台抓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反抗。在御史台首领大夫李干带领下,他们跪在院中,先是遥遥向皇宫严炅停灵的方向神色肃穆的行三拜九叩之礼,随后起身,各自庄严的取下自己的头冠,佩剑,牌,玉圭。

 最后甚至都不用御林军推攘,他们自发的走出了御史台。在前往诏狱的路上,他们中突然有一人怒吼道:“天降妖佞,谋朝篡位!朱李开花,天下大!”

 一声未落,立刻有人喝彩应和,不到一会功夫,御史台几十人便开始沿途喊着以上口号,吸引了无数人围观。不到三天工夫,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便传遍了满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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