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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设法套出他的话。他没有心虚只是无奈,为了不让她存疑他坦白说出心里话“我们的事传到总公司了,副总要我们之间的一人离职,要不然就是结束这场不伦恋,他们认为你还有婚姻存在的事实,以我目前在公司的地位,你我交往之事传到客户或同业耳中有损公司形象。”

 “他们是想开除我?”她满脸诧异。他无奈的摇摇头,显得闷闷不乐。“没有明确指示要谁离职,只是要我们自己斟酌情势。”

 “我们是真心相爱,为什么非妥协不可,我才不会主动离职,感情是属于私人范畴,又不是公事,他们管太多了,就算我不走他们奈何得了我。”

 她说得委屈,公司未免不通情理了,连私事也管。“你不走,那就是我走了?!”周文弘心平气和说着,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已做好心理准备。

 “你再过几年就可以办理退休了,贸然离职损失不小,再说找工作没那么容易。”这不是他选择失业吗。“要在这里继续生存也没那么容易了,除非我们之间的一人已不属于这家公司的成员,才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蒙过去。除非…”

 副总的态度十分强硬,他想或许人事命令会直接下来,让他们毫无选择余地。“除非什么?”她纳闷问。

 “除非你尽快辨理离婚手续,不然,我也不知道公司方面会有什么动作,或许,他们会要求我提前退休吧!”

 “提前退休?你才几岁?公司未免做得太绝了。”她感到忧心忡忡,怎能害文弘失去工作,这样她不就罪无可赦了。

 “走一步算一步,我们还是低调点,愈多人说关于我们的流言,对我们愈不利。”周文弘显得乏力和无能。“不如我们分手算了。”看他为这件事懊恼,蒋姿芹不得已说出这样的话,她不能害了文弘,离婚对她而言是件很困难的事。

 “分手?”周文弘震惊的走过去不舍的抱住她柔软的身躯“为什么要分手?人家看得眼红所以落井下石,我不能让他人正中下怀。”

 “可是,要是公司绝情起来将我们一起资遣怎办?”她并不想失去这份稳定的工作,更担心周文弘厂长工作不保,公司内部尔虞我诈的内斗真是可怕,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殃及!

 “到时候再打算了。”他也没辄,只知道不想失去她。

 “他们就是要我们分手对不对?”将姿芹骤然两眼无神感到失望透顶,她需要这份工作,公司上上下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么做无非就是她离开周文弘。

 “我不敢说对是还是不是,反正主派的人拥揽大权,说什么都算。”“我得罪了他们什么,他们要用这种罪名将我赶出公司。”

 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她不能接受这种处决。“姿芹,先不要冲动,听我的话,我们先不要太过招摇,或许公司会改变主意。”

 她擤了擤微酸的鼻头,这些年她是靠这份不错的待遇才得以养活孩子,要是没了这份工作该怎办?

 想了想,她干脆说“就结束这场不伦恋吧!”这话一出口,她顿时红了眼眶。爱情对她实在太苛刻了!

 “姿芹──”他诧异不敢置信。“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爱情和亲情左右为难,孩子是责任,爱情对还是有夫之妇的她确实是苛求。

 “我不能没你…姿芹──”他将她搂的更紧,脸颊抵着她乌亮的发丝“你不能让我爱上你了,却又放弃我…”“文弘──”她捧起他的脸颊,眼眸闪着泪光,仔仔细细的说:“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能害人害己。”

 他才顾不得这些,一把抱住她,害怕她会真的离开,激动说:“你没有害了谁,我会保护你,相信我,相信我…不要离开我…”瞬间饥渴滚烫的落在她两片红叶上依依不舍。

 “我该怎办?”想到两人可能为了保住饭碗被迫分手,滚烫的泪不自主了下来。他吻着她的泪渍“我也不知道该怎办?但是我是真心爱你的。”

 “我…一定要想办法办理跟黄文雄离婚…”只是,想离婚?谈何容易?黄文雄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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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还是得离婚,她决定寻求法律途径,为自己再开启另一扇幸福之门!

 年少时对幸福感到绝望,原以为就这样过一生,而今幸福向她叩门,她不能眼睁睁地断送自己拥有幸福的机会,她想放手一搏。

 几度约了律师谘询,结果都差强人意。在誊写诉状的过程中,她拼命的回想不堪的回忆,在记忆中努力的找寻对自己有利的蛛丝马迹,好获得法官的同情赢得胜诉。

 回忆的过程中她才惊觉到岁月的飞逝,眨眼间十多年已经过去了,嗷嗷待哺的女儿们,一一生落得亭亭玉立,岁月亦不留神的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她实在很难详细描绘当年被殴打的实况,现在说来仅能轻描淡写,不再像当年般惊心动魄令人断肠。这样子并不能让她在诉讼过程有所斩获,何况她夫家那边已经获知她有意循法律途径离婚的诉求。

 对这方面他们相当排挤,四处散布她外遇红杏出墙的谣言,让她颜面尽失,难以立足。从律师事务所返家,夜已经昏暗,她悻悻然的瘫坐上。他见她意兴阑珊闷闷不乐,走到她身旁温柔的帮她按摩着肩膀。

 “没关系!别急在一时,律师ㄧ定会有办法打赢这场诉讼的。”她显得沮丧,握住肩膀上的手背“律师说,我没有办法提出有利的证词,在说之前他打我也不曾验过伤,现在说这些都是我的片面之词,他可以为我外遇而来反驳我,然后说我想离婚才加罪于他。”

 “法官会明察秋毫,杀人犯本都是暴戾,他也已经被囚十几年了,你们这些年来根本是有名无实的夫,法官会在人情考量下同情你,别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有毅力,没有冲不破的难关…”

 “就是因为已经十多年了,现在的症结就在于,为何我在他入狱的前五年不提出离婚,现在却提出,他都快假释出狱了──”他蹲下身子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温柔地搂抱她的际“不急,慢慢来,一定有转圜余地。”

 她忽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满脸怅然“都快没工作了,还不急慢慢来,难道要等到没饭吃才觉悟吗。”

 “事情没那么严重别想太多,工作多的是,只是要做不做。”他镇定的很,不像她谈起可能遭开除就愁容满面,他相信有手有脚只要肯做绝对饿不死。

 “难道你要去做警卫,还是我去小吃部陪酒?”这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状况,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百大企业里的一厂之长,沦为警卫未免大材小用。

 虽然周文弘目前地位难保还是温柔的安慰她,将她拉到怀边坐在膝上搂着她“我去做警卫当作退休养老也好,只是你也没必要去小吃部陪酒,不做业务还有很多工作可找,譬如…”

 “譬如什么?…那我去餐厅端盘子好了──”她断然截断他的话,娇嗔的翘起朱、不服气“没学历、没资历还能做什么,高中都没毕业就给黄文雄硬生生的啃大肚子,在家相夫教子,什么也不会。”

 周文弘噗嗤笑出声,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甜蜜的说:“端盘子也不错啊!可以当作健身。”“吼──”觉得好像被取笑,握起玉拳猛搥着他沉稳的肩膀。“随便说说你还当真。”

 “呵呵呵──”他朗声笑开,环抱着她,亲了亲生气噘得老高的红焰感朱“我会养你的,别担心这么多,我还有一点存款,或许我们也可以做点小生意,不一定得找工作。”他这么说她突然安心多了。

 “文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拢了拢她脖子上的发丝,吻着带着香味的颈项,沉醉的说“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爱你──”

 “我也爱你──”她欢喜的紧紧环抱住他,靠着他的肩头往他怀里撒娇。遇见周文弘的现在,她突然变得很幸福!这辈子除了他,她实在想不起来有谁对她好过。

 父母在她被强暴怀孕后就放弃她了,兄弟姐妹私底下看不起她有个杀人犯丈夫,和她形同陌路。朋友?屈指可数!

 被强暴的阴影,使她一直避着人群,离群索居,若是工作需要,那么她会带上那张伪装的假面具面对他们,那不是真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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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离婚诉讼她被折腾的心力瘁,最终的结果仍差强人意,对方却先发制人寄给法官一纸自白书,文中言之凿凿声称,她外遇因而想终止这段婚姻关系,使得法官对她不尽妇道的作为感到嘘唏,不认为值得同情与苟同,因而判决她败诉。

 这样的结果似乎将她狠狠地打入冷宫,幸福的脚步终究只能在门槛徘徊,不得其门而入。持续的失意落寞使得周遭围绕团团霾。

 原本应该是阖家团圆的节,她却孤伶伶的瑟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双眼呆滞神情漠然,红肿的眼眶刚被泪水浸润过,蓬的发丝覆盖住半张哀怨的愁容,显得憔悴苍白,忿忿不平的情绪口再多的泪水都无法洗涤。

 周文弘自除夕返乡至今已是第三天,这三天来她终以泪洗面,想到他的另一段感情不又悲从中来。

 他依然无法斩断和另位女友的情丝,无可厚非的,他们已有十多年的感情基础,她仓皇的闯入为自己和对方都带来无限的怅然。情字这路并不能三人行,唯有一人退出才有圆满的机会,但,那人该是谁?!

 许多时候她都认为退出的应该是自己,没有所谓后来居上的理由,成全或许一切又会回溯到简单的关系,但是,说分手并不容易,纠结的心痛总是隐隐的在心中发作,不自主的泪总会在离别的念头泛起时酸涩的涌现。现在她的内心战。

 一直以来他总承诺会尽速解决,他是选择她的,可是这个重要的节日他却远在家乡,与住在老家的另位女友共渡,独留她孤单的品尝相思的苦楚,教她如何不忧伤!

 他曾深情款款的告诉她,让她充满幸福的期待“认识你之后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真爱,我不想因为眼前的阻碍而放弃,我们一起冲破眼前的难关,只要你离了婚,我安排好她的事,我们就结婚,我不会再让你承受任何痛苦折磨和流言的刺伤,你要相信我。”

 他的话还留在耳中回。在一开始她是信任他的,对未来也抱持乐观的态度,但在他的敷衍藉口下接连的失望,她已经快到绝望。

 所以很多次她都义愤填膺的告诉他:“你说她帮你照顾父母不能恩断义绝,你不能做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如我们分手你去跟她双宿双飞,不要再脚踏两条船了,这种关系让我感到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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