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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倒要听听
 四面八方的泥土与我呼应,接纳我,化解我,搬移我,我紧守灵台最后的那点清明,思游八方,地脉延伸变幻,我不断搜寻附近最强的气源,蓦地,我灵觉一震,脑中一个画面也随即清晰起来…王寂府?我骇然失声。下一刻,我已现出身来,呆呆盯视前面:这不是几乎使我丧命的那个亭子么?

 为什么前几次练功我都不能找到这里。而今夜却可以?我心下疑惑,闭目默察片刻,愈发惊讶,这个平被阵法锁住的气源,今夜却偏有偌大缺口,源源不断往外释放天地元气。

 而这气源却与青山全然不同,不仅没有那种温洋如注的感觉,反而透着森森寒意,使我一时不敢贸然前试。

 我四下打量一遍,府中园内灯火人息全无,破败荒空依旧,看来王寂几人那之后,并未回府居住,不知去了哪里。

 这亭中的气源…莫非是往日太极阵凝聚起来的天地之气?上次便获益良多,通了念力,眼下附体之后急需恢复功力,若错过时机,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不再迟疑,飞身飘前,四下搜寻片刻,便落坐于亭中石桌上,开始练功。我双臂往两边伸开,掌心向上,如承接雨。双目紧闭,头颅端默,如老僧坐忘。

 我的圆体周身,空中虚外,似已不在。渐渐地,我的身体与石桌接触部分失去知觉,浑如虚空端坐。手心轻,头顶落化,全身漂浮于若有若无的状态中。灵气洗我脑,浸我身,只余舌苔清凉,满心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我欢呼一声,睁开眼来,感觉亭中气源已全然敛收,与平无异。飘身于亭顶,只觉全身轻快,颊面如洗,四顾一周,园子是园子,房屋是房屋,杂草碎石,曲栏湖水,莫不入我法眼。我运气内视,又惊又喜,像这般练功,不须几回,便可恢复附体前的全部功力,长此以往,我一身功力岂不是可以突飞猛进?

 却不知这气源多久才能开启一回?我在亭顶逗留许久,仔细琢磨,毕竟无获,于是折身一弹,矫矫稳立院墙之上。

 真气涌足,陡然飞身,呼啸而去。将将到了贾府,忽见一道圆乎乎的人影,四下高低撞,我隐贴一处檐面,听得矮胖子倪老三喃喃自语:“奇怪!奇怪!好强的气源,明明感觉到,一闪就不见了。他的,莫非老子走火入魔?”

 我暗下庆幸:“幸好被我抢先一步,嘿嘿,矮胖子,你吃残粥去罢!”试着运动真气,身子贴着檐面,呼呼直窜,游蛇一般,眨眼卷过数幢房屋,回房去了。***“小菁,现下是什么时候?”

 “太阳公公晒股了,一会儿,就该来人了啦!”“原来已这么迟了,”我打着呵欠,舒伸了一下双臂,随即僵住:“怎么是你?”“不可以么?”小莞抿嘴轻笑:“小菁姐…今儿还没起呢。”

 我脸儿霎时一热,昨夜定是将那丫头弄得狠了!眼角不由向小菁睡卧的小榻瞥去,小菁悄了半个小头,脸儿红红的缩了回去。小莞却瞧见了,奔过去:“好呀,你还装睡!”

 两手推搡着小菁被下的身子。小菁身子在被底弓曲起来,的叫:“小莞我的儿,饶了我罢!”“就不!”小莞手伸进被窝里搅。突然一声惊叫:“呀,什么粘粘滑滑的?”

 她还将手儿举到眼前傻看,屋里没人接她的话,她“哎呀”、“哎呀”的,好像发现了一桩奇事儿,叫个不停。

 我透过小莞身背的漏空看见小菁羞怨过来的眼神,一吐舌头,缩进被中,隐隐听见小菁张口结舌地胡扯,终于大笑着踩下来,被小菁一阵狠狠的目光罩定身子。“小莞,替我去向老太太请安,就说…我又好些了!”我把那痴丫头打发了。

 小莞走后,小菁肚兜白腿的就扑上来咬,我按她在小榻:“还想来么?”小菁吁吁:“都是你害人!”酥,白眼儿极其妩媚。

 昨夜,我乘她睡,摸进她被儿,竟连弄了三回,得她天南地北都找不到,遗下一滩狼藉,美美地回大睡了一个好觉,体内之毒居然也没来捣乱,心情前所未有的大好。

 连护法已进府十天,这些我与倪矮胖子轮番施气助她疗伤,伤势已是大好,近便可助我解毒。

 想到能摆体内的噬骨之毒,我兴致昂然,将小菁又耍弄了一阵,弄得她闪,腿儿一夹一夹,连连讨饶,这才作罢。小萍捧来水后,我净了面,用过餐,便开始做“功课”我所谓的“功课”便是熟悉大公子先前常读的书、临摹的帖子、下的棋路、收藏的字画等等。

 自那重返贾府后,我便下决心要了解大公子生前的一切,以便将来在贾府尽量少马脚。不过,才刚几天,我便对这些字字画画大感头痛,所幸发现大公子对修道甚感兴趣,居然藏有不少道家典籍,至少在这方面,我与他算是有相通之处吧?除此之外,全是麻烦!有时我翻看着他的东西,便会揣测,这大公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我对官家子弟全无印象,唯一可凭藉的便是那齐管家的话,什么“颇具才气,脾虽有些涓狂古怪,却颇得贾似道和胡氏喜欢”呀,什么“诗书琴画,无所不通”呀。

 而小莹呢,却说他是个“好人”他的“好人”是个什么样?几下来,我凭着耳力过人,时常偷听丫鬟们私下说话。

 渐渐获知越来越多关于贾府的事儿和大公子的为人处世,再模仿书中所写的才子,在心目勾勒出大公子的影像来。我举方步,我摇羽扇,我仰头望空…好像天上有轮月亮的样子,我还将衣袍半敞,作出涓狂不鞍的架式。

 看得小菁连连皱眉,我听她私下跟小姐妹们议论:“你们看公子近来是不是有些古怪?”“是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天这么凉了,还摇扇儿。”“他最懒不过的了,居然成天翻书看画。”

 “脾也变了许多,好多天没再作怪了。”“嘘…看来病还没大好,大家小心陪着点罢!”

 …我听了个满头冷汗,原来我是破绽百出呀!恰在我私下琢磨出来的“好人才子”阵脚大之际,外头临安“高氏”绣坊突然让人送来了一方纶巾,说是早就定制好的,今依期送来。我忙喊来小菁:“你替我打发了罢。”

 取了卷书,留神旁观,我从未使过银钱,正好留意货价。“什么价?”小菁忽闪着聪慧明亮的大眼,移步过来。来人黄面嘿笑,瞅我一眼,却并不急着说价,小菁在一旁皱眉候着。待他裂开黄牙,弓陪笑道:“纹银五十”站在门口的小萍竟一阵风冲了进来,叉斥道:“喂,你是来抢钱的吗?”

 我近已知道些规矩,当即斥道:“小萍,休得无礼!”顿了顿,又煞有介事地吩咐:“小菁,去支银子来。”小菁与小萍惊叫道:“什么?”

 我被她两人的神情吓了一跳,身子不由缩了一缩。送货那人嘀咕道:“公子给的价,他自己知道的嘛。”

 却被小萍狠瞪了一眼,当即住嘴,惴惴不安地望我。我此时已知道货价定是高得离谱了,热脸一红,忙用咳声掩饰。

 “哈!你们这些商,就会哄我们公子银钱!什么头巾?金子做的吗?凤做的吗?几十钱的东西敢要五十俩银子,欺我府中无人么!”

 小萍的唾沫星子都溅到那人脸上,脯一的,几乎要顶到那人的鼻子。那人侧着身子,皱眉道:“小姐有所不知,这…用的料子不一样!”

 “我不是小姐!说!用的什么料,我倒要听听,竟值五十俩银子!”那人招架不住,乞怜似的拿眼望我,见我没出声阻拦,只得道:“照公子的吩咐,这料子取用的是…”说着,又瞄了我一眼:“名唐安安的裹脚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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