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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长嘴的老槐树
 灵堂里的森突然减退许多,有一位音大叔折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刚才就是用这东西拍了我头顶。

 可刚才我明明感觉有一大团黑影朝下,真是这截细树枝?

 “丫头你没事吧?”他纳闷地朝灵堂里看了两眼,好像没发现什么怪异。

 我赶紧指着公公的黑白照让他看,可刚才咧嘴血的照片居然恢复了正常!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吓得浑身发抖。

 我忙下惊慌问他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他点点头,说把铜钹忘在了洗手间,让我帮忙拿出来。

 铜钹是圆盘状的铜片,两片互击时会发出“哐哐”的声响。

 可等我拿着东西出来找大叔时,他人不见了。

 院子里没找着人,等我重新回灵堂守夜后,突然听到有“嘚嘚嘚”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门。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过晚饭后就没再看到婆婆跟郭沐霖,也不知道这对母子在搞什么鬼。我心里直打怵,退到门边才敢出声“谁?出来吧。”

 我们家只会扶乩,跟仙家之间向来互惠互利。可嫁给郭沐霖之后,我就发现不是所有的仙家都良善。

 伴随着逐渐急躁的嘚嘚声,另有呜呜声跟着响起来。

 我听了半晌,最后才把视线挪向棺材!

 公公走了,所以我刚才一直没怀疑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我想哭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天已经黑了,我宁愿跑回爸妈的空家过夜。哪有这种婆婆的,死了丈夫她自己躲没影了,什么都撂挑子给我。

 棺材里的声音更加急躁了,怕是公公没死就被误装了进去。

 我壮着胆跑去推棺材盖,之前明明没封棺,现在却被钉死了。等好不容易开了棺,前来找铜钹的音大叔突然从里面弹坐起来!

 我一股摔在地上,上下牙齿直打架“你…是人是鬼?”

 他气急败坏地翻出棺材让我给他解绳子,扯开嘴上的布条指着棺材就大骂“草尼玛的老鬼,老子今天不治你就不姓柴!”

 他说着就拿刚才打我的那截树枝在棺材上使劲地,红着眼就跟要杀人似的。

 我起初还想上去阻止,但不小心被他的树枝到两下,疼得我再也不敢近前劝话。

 这时,供桌上的黑白照好端端地砸到了地上,接着,烧得好好的高香也突然折断掉在了花圈上,香炉噗通倒了,香灰被风裹着到处吹。

 大叔一口气了五六分钟才停手,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把着火的花圈灭了。

 他让我帮忙把棺材盖上时,我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我傻眼了,扯住大叔的手臂责问“我公公的尸体呢?”

 斜里突然有只手伸出来,大力一扯把我带退半米远。

 郭沐霖回来了!可看到他僵硬的眼神我就知道附在他身上的仙家还没走,我一阵战栗,赶紧埋下头不敢再看。

 大叔冷哼一声“你们母子把老鬼藏哪里去了?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

 郭沐霖差点把我手腕给捏碎了,他没搭理柴叔,只冷着眸子斥我“你刚才摸他?”

 眼皮猛地跳了几下,我难以置信地甩开他的手怒道“我神经病啊,干嘛在公公灵堂里摸别的男人!”

 看到他不自然地撇撇嘴,我这才后怕起来。

 我到底算是嫁给郭沐霖了,还是那个叫九渊的鬼物?这三夜跟我同房的到底是郭沐霖还是九渊?或者他们俩轮…我不敢深想,只感觉头都要炸了。

 柴叔看没人搭理他,哼哼两声就要走。

 郭沐霖没拦“郭常发在北边小树林。”

 柴叔纳闷地挑起眉头,可能不明白郭沐霖为什么会直呼公公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郭沐霖的话,总之他离开前看了我两眼“你俩面色红,印堂发黑,食也,这里有老鬼住着,你们就算刚结婚也要控制着点,不然老鬼肯定会偷偷找机会把你们干。”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七糟的,你才面色红!

 我偷偷瞄了下郭沐霖,他还是死气沉沉地僵着脸,看得我很郁闷,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柴叔离开前,让我们检查一下房里有没有什么古怪。我看他真的往北边去了,这才意识到只剩下我跟郭沐霖了--或许该叫他九渊。

 我悄悄走到门边,硬着头皮跟他商量“你把我老公还回来吧,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供奉?我明天就给你准备好。”

 郭沐霖的身子剧烈抖动了两下,满头银丝的九渊跟谪仙似的现出原形。

 他的脸部轮廓刚毅有型如刀削似剪裁,雪白的浓眉下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汩汩光风情百转,鼻梁高立体,薄嫣红如血。

 昨晚虽然隐约见过他的轮廓,却因为光线不足没看清楚。眼下见他好看得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我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他微微一勾,妖孽般笑了“我想要的,你供奉不起,擦擦口水,跟我走。”

 我看了棺材一眼,迟疑了。

 刚才虽然被他的皮相惑,但理智还在。

 九渊不是扶乩请来的仙家,他气,还长期附身郭沐霖,是害人的鬼物。那片小树林本就,除非我是傻子才会深更半夜的跟他过去。

 他用微不可寻的声音轻哼了一声,而后再度附到郭沐霖身上,僵着脸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我接到了王孟的电话,这才想起来今天本来跟他有约!可我忙忘了!

 王孟这个傻子居然只身跑到半庙村来了,而且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跑进了村北小树林“青竹,我迷路了,一直走不出去。”

 他的声音特别低,气若游丝似的还带着哭腔。

 我一急,赶紧追了出去“你等等,我这就过去找你。”

 半庙村有个怪习俗,晚上九点之前家家闭户,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再出门。爸妈肯定是我结婚那晚走的,所以没人发现。

 我没追到郭沐霖,到了小树林边,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徘徊着不敢进。

 这片树林占地面积约一亩,按理王孟闭着眼直走很快就能出来,我在树林边给他打电话,要么不在服务区,要么没人接。

 想想也是一条人命,虽然王孟很渣,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深了一口气,闷着头就往里面直走。

 一亩地不到七百平,按理我已经走了十分钟怎么也该到树林的另一头了。可我往四周一看,全是树,看不到边际。

 真是了门了,难道遇到鬼打墙了?

 不过一停下来我就听到风声带来一抹熟悉的声音,是婆婆。

 不知道大家有没听过人哭丧,婆婆正在用那种调调在怪气地喊郭~常~发~

 我循声找过去时,手机已经电量不足了。正愁着马上要摸黑在这片气的树林里穿梭时,竟然远远看到有棵树在发光!

 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颗老槐树,起码要四个人才能合抱住,底部盘错节,离地一米高的地方竟然生出个嘴巴形状的树

 树周有一团团幽幽的鬼火在跳跃,远远看着就像树在发光!

 婆婆就在槐树下浇血,嘴里还哭嚎着公公的名字。

 顺着血往下看,地上有个类似枯树桩的东西,圆滚滚的只有二十几公分高。

 我看得心惊胆战,婆婆白天不哭丧不流泪,深更半夜居然跑进这片树林做诡事!

 本想走近一点看她究竟在捣什么鬼,结果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住了我肩膀!

 我吓出一声惊呼,婆婆忙戒备地看过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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