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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事过境迁感触
 猛喝声中,左右手同时扬起,两把早藏在袖口内的匕首滑到手里,随手掷出,左右横飞开去,准确无误的分在东西两边的窗框处,高低位置分不差。

 包括昆山苦在内,众人无不骇然变。最难得是左右开弓,都是那么快和准。项少龙知已慑着这几个初生之犊,躬身施礼道:“沈某尚有要事办理,不送了!”

 从容转身,离开厅堂。项少龙藉肖月潭马车的掩护。离开听松院,往找“最可靠”的李园。

 肖月潭赞道:“少龙真懂齐人爱面子的心态,这么一来,这五个小子还那敢说出真话,只会扬言你向他们认错,弄到谁都再没兴趣来找你。”

 项少龙摇头叹道:“仲孙龙既是爱面子的齐人,怎肯罢休。”肖月潭道:“你今趟找得李园出马,仲孙龙怎都要忍这口气的。”

 顿了顿低声道:“知否刚才凤菲和小屏儿在几个心腹家将护迭下由后门离开了呢?”项少龙愕然道:“你怎知道?”肖月潭答道:“云娘见到嘛!是她告诉我的。”

 项少龙皱眉道:“会否是去见韩竭?我若可跟踪她就好了。”肖月潭道:“你在这里人地生疏,不给人发现才怪。”

 此时蹄声骤响,数骑从后赶来。项少龙探头出去,原来是金老大和几名手下策马追来,叫道:“沈执事留步。”肖月潭吩咐御手停车。金老大来到车窗旁,道:“沈执事有没有空说几句话?”项少龙那能说“不”点头答应后。

 对肖月潭道:“老哥记得给我弄稷下宫的图则,我会自行到李园处。”步下马车时,金老大甩蹬下马,领他到了附近一间酒馆,找了个幽静的角落。坐下道:“沈兄!

 你今趟很麻烦呢。”项少龙苦笑道:“我的麻烦多不胜数,何碍再多一件。”金老大竖起拇指赞道:“沈兄果是英雄好汉。

 我金老大没错你这朋友。”项少龙心中一热道:“金老大才真够朋友,究竟是什么事?”金老大道:“昨晚田单为吕不韦举行洗尘宴,我和素芳都有参加,我恰好与仲孙龙的一个手下同席,闲聊中他问我是否认识你,我当然不会透我们间的真正关系。”

 项少龙笑道:“不是悬赏要取我项上的人头吧!”金老大哑然失笑道:“沈兄真看得开,但尚未严重至这个地步,你听过‘稷下剑会’这件事吗?”项少龙摇头表示未听过。

 金老大道:“每月初一,稷下学宫都举行骑大会,让后起者得有显身手的机会,今天是二十七,三天后就是下月的剑会,照例他们会邀请一些宾客参加。嘿!

 那只是客气的说法,不好听点就是找人来比试。”项少龙道:“若他们要我参加?我大可托病推辞,总不能硬将我押去吧!”金老大叹道:“这些邀请信都是通过齐王发出来的,沈兄够胆不给齐王面子吗?听说仲孙龙的儿子仲孙玄华对沈兄震怒非常,决定亲身下场教训你。他虽不敢杀人,用的亦只是木剑,但凭他的剑力,要打断沈兄的一条腿绝非难事。”

 项少龙立时眉头大皴,他怕的不是打遍临淄无敌手的仲孙玄华,而是怕到时田单、吕不韦等亦为座上客,自己不暴身分就是奇蹟。

 金老大低声道:“素芳说不用替沈兄担心,你必有应对之道,但我仍力劝沈兄应漏夜离开临淄,凤小姐必不会怪你。”

 项少龙大为意动,这确是最妙的办法,但董淑贞她们怎办呢?如此一走了之,后会成一条梗心之刺,休想心中安乐。金老大再怂恿道:“仲孙龙势力在此如中天,连有身分地位的公卿大臣都怕他,沈兄怎都斗他不过的。”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多谢老大的提点,这事我或有应付之法。”言罢拍了拍金老大肩头,往找李园去了。

 ***项少龙来到李园客居的听竹别院,与听松别院只隔了两个街口。由此可见凤菲的地位竟可比得上贵为相国的李园。他在门官处报上沈良之名。

 那人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沈大爷,相爷早有吩咐,不过相爷刚出门,沈爷有没有口讯留下呢?”项少龙很想说着他来找我吧。

 但想想这似非自己目下的身分该说的话,遂道:“烦先生你告知相国我来过便成。”此时中门大开,一辆华丽马车在前后十多名骑士簇拥下驰出大门,但因车窗被垂帘阻隔,看不到裹面坐的是什么人。

 马车远去后,项少龙下询问门官的冲动,踏上筛途。这天朗气清,寒冷得来却很舒服,项少龙虽在人车争道的热闹大街信步而行,心底却感到孤单寂寞。

 在逃亡途中,他所有精神时间都用在如何躲避敌人的思量上,反是到了临恼,遇上这么多新知旧友,他竟会有寂寞的感觉。他溜目四顾,看着齐都的盛景,深切体会到“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意境滋味。

 除了肖月潭外,他再无人可以信任。最痛苦是他根本无可用之兵,否则只要派人密切监视韩闯,便可知他会否出卖自己。

 例如假设他不断去见郭开,便可知道他对自己是不忠实了,三晋关系一向密切,郭开的老板娘更是韩闯的族姐韩晶,若要对付项少龙,两人必会联合在一起。

 在那种情况下,龙君怎敢反对。他们唯一的阻碍可能是李园,但他肯否冒开罪三晋来维护自己,恐怕仍是末知之数。想得头都大了时,心中忽生警兆,只见一骑面而至,马上骑士俯下来道:“这位兄台怎么称?”

 项少龙愕然望向对方,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戒心大起道:“有什么事呢?”那人非常客气,微笑道:“敝主人是清秀夫人,小人奉她之命,前来请先生往会,因夫人没有把先生的高姓大名告诉小人,才会冒昧相询。”

 项少龙恍然刚才离开听竹别院的正是清秀夫人的座驾,暗忖若非李园曾告欣她自己来了临淄的事,就是自己的装扮糟透了。

 于是报上沈良之名,随这骑士往见这曾受过婚姻创伤的美女。项少龙登上清秀夫人恭候道旁的马车,这个把自己美丽的玉容藏在重纱之内的美女以她一贯冷静的声音道:“上将军你好!

 请坐到清秀身旁来。”项少龙知坐到她身旁的邀请,非是意要亲近一点,只是为要说密话,忙收摄心神,坐了下来。一股女儿家的芳香沁入心脾时,马车开出,在繁荣的古都大道上缓缓前进。

 忽然间,他再不感到寂寞,当因马车摇晃使两人的肩头碰在一起时,不由想起了当年在大粱时,与纪嫣然共乘一舆的动人情景,还有与李嫣嫣那一段深刻难忘的绵悱恻。

 滑秀夫人淡淡道:“上将军的装扮很奥妙,若非清秀从李相爷处得知上将军来了临淄,恐怕认不出来,”项少龙心下稍安,苦笑道:“希望李相爷不会逢人便说我来了齐国才好。”

 清秀夫人不悦道:“李相爷怎会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只因清秀乃琴太傅及嫣嫣的至好友,所以才不瞒人家吧!”项少龙冲口而出道:“我还以为夫人与李相爷的关系不太好哩!”

 清秀夫人隔帘望往窗外,默然片晌,柔声道:“又下雪了,只不知牛山现在是何情景,上将军有兴趣陪清秀到那处一游吗?”

 项少龙想不到她竟突起游兴,还邀自已相陪,讶道:“牛山?”心中涌起受宠若惊的滋味。天色暗沉下来,朵朵雪花,瓢柔无力的降下人间。清秀夫人若有所思的凝望窗外,轻轻道:“牛山雨乃临淄八景之首。

 不过近年斧斤砍伐过度,致有牛山濯濯之叹,幸好经过一番植树造林,据说又回复了佳木葱郁,绿茵遍地的美景,现在隆冬当然看不到这情况哩!”项少龙这才知道“牛山濯濯”的出处,点头道:“夫人既有此雅兴,项某敢不奉陪。”

 当清秀夫人发出开赴牛山的指示后,以充满缅怀的语气道:“清秀少时曾随先父到过牛山,时值三月,淄水湍湍,泉水从山隙间泻而出,潺跌岩,水气蒸腾,如雨似雾,望之宛若霏霏烟雨,到今天仍印象深刻。”

 项少龙听她言谈高雅,婉转动人,不由一阵醉。暗忖她的脸纱便等若牛山的烟雨,使她深具朦胧的人之美。清秀夫人续道:“清秀很怕重游一些曾留下美好印象的旧地美景,因为深怕与心中所记忆的不符。”

 项少龙讶道:“那今趟为何又要重游旧地呢?”清秀夫人缓缓摇头道:“我自己都不明白,或者是因有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相陪吧!”项少龙道:“原来项某在夫人心中竟亦有点分量。”

 清秀夫人朝他望来,低声道:“刚才妾身见上将军只影形单的站在府门处,比对起上将军在威时的前呼后拥,竟生出沧海桑田,事过境迁的感触,最后忍不住停下车来与上将军一见,上将军会因此笑人家吗?”

 项少龙愕然道:“原来夫人竟对项某生出同情之意。”清秀夫人摇头道:“非是同情,而是怜惜,上将军可知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马车此时穿过城门,朝南驰去。

 项少龙苦笑道:“夫人此话必有依据,少龙洗耳恭听。”清秀夫人淡淡道:“上将军的洒和不在乎己身安危的态度,乃清秀生平罕遇,就算不看在琴大姐与嫣嫣的面子,清秀也要助你。”项少龙低声音问道“你这些侍卫靠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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