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张兄是明白人
目下的形势是凤菲笼络不了他,董淑贞试图陷害他又告失败,张泉当然更不能打动他,一时成胶着之局。
最可笑是他一心只想
身,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电光般掠过他脑际时,祝秀真关上房门,转身把他搂个结实,俏脸埋入他
膛里,情深款款的道:“你怎可对秀真如此无情?”项少龙清楚感到她动人
体高度的
惑力,心中泛起怜意。
虽明知她是虚情假意,也生出同情之心。他没有反拥她,也没有把她推开,只是昂然站着,淡淡道:“秀真小姐不须如此,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祝秀真仰起俏脸,竟已梨花带雨,凄然道:“我很害怕!”项少龙想不到她有此一招,心中一软道:“秀真小姐!”祝秀真把俏脸埋在他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
膛上,悲切地哭了起来,把他襟头全染
了。
项少龙慌了手脚的连哄带劝,扶她到席上坐下,任她搂紧脖子坐入怀中,又为她拭掉热泪,她才止泣收声,只偶而香肩
搐一下。他几可肯定她是戏假情真。这情当然不是爱他之情,而是对己身命运茫然的惊恐之情。
祝秀真凄然道:“你该知大小姐已准备解散舞伎团,且准备把我们送人套
情,好使自己可以安然
身。”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
祝秀真道:“此事绝对不假,以前团内有好几位姐妹,离团嫁入豪门后,遭遇都很凄惨,有人活生生给大娘打死,有人因主子丢官抄家成为官伎。
倘若只是遭受冷落已是很幸运的。秀真情愿死去好了,这样的活罪太难受。”项少龙皱眉道:“你们都是大小姐买回来的吗?”
祝秀真凄然点头,悲切道:“不要看她表面待我们这么好,只因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可助她夺得天下第一名
的美名,事实上她只会为自己打算,而我们则是她的工具。”
项少龙心知她六神无主,才会如此倾诉心内的恐惧。心中暗叹这时代女
的悲惨地位,但也感有心无力,道:“你这么坦白,不怕我向大小姐出卖你吗?”
祝秀真苦笑道:“什么男人我没见过,你是那种天生正义的人,开始时人家看错了你,但现在再不会犯这错误,所以只好厚颜求你。”
又叹道:“我们这些小女子对团外的事一无所知,离团后寸步难行,只能任人摆布。”项少龙道:“可是你终要嫁人啊!”祝秀真在他怀里仰起犹带泪渍的俏脸,轻轻道:“最好当然是不用嫁人,我们人人都有积蓄,足可一世衣食无忧,但却须人为我们作妥善安排,现在沙立给大小姐赶走了。
只好求你。”旋即垂头赧然道:“就算要嫁人,都不希望被对方知道自已当过歌舞姬,秀真宁作穷家子的正室,死不作豪门的滕妾
婢。”项少龙心中恍然,这正是关键所在。
歌伎团内有野心者如董淑贞,目的是要取凤菲而代之,没野心的如祝秀真,则希望能凭这些年来的
头金,过点自己选择的理想生活。无论何种目的,都是想独立自主,把命运尽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首次认真考虑纵使可轻易
身,是否能狠心离开,置她们不顾?最佳选择是安排她们到秦国安身立命,一来那处不会直接受刻战争的蹂躏,更重要是他只要说一句话便没人敢欺负她们。这群姿
出众的姜女,若愿意的话,他还可为她们安排好归宿。
问题是他眼前自身难保,团内又明争暗斗,加上张泉这内鬼,在这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他是否仍有相助之力?他决意先试探祝秀真的真诚,轻轻道:“沙立是因我而被逐走,你有没有想过为他向我报复呢?”
祝秀真娇躯微颤道:“原来给你看穿了,难怪不肯来哩!秀真就此赔罪,任凭处罚。”项少龙当然不会趁机“处罚”她。就在这一刻,他下了决心要尽力令这歌舞伎团的可怜女子,都能达到心头的愿望,就当是为这时代的男人补赎少许罪过好了。
他压抑着即将爆发的
火,婉拒了祝秀真的献身后,回房把事情向肖月潭说出来,肖月潭点头道:“虽要冒点风险,但大丈夫立身处世,自该有不畏艰难的胆
怀,事实上我对她们都很同情,但自问又力不足以保护她们。
假若能安排她们安全地到咸
去,不但你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她们也可获得安全之所,确是两全其美的事。”项少龙皱眉苦思道:“但凤菲显然有她的打算。
也不会告诉我们。”肖月潭笑道:“她这么倚仗你,自然在她的计画里你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那只须看她吩咐你做什么事,就可寻出蛛丝马迹。现在首要之务,是要与团中所有人混
,像你指挥军队般如臂使指,要做起事来便容易应付多了。”
项少龙叹道:“现在沙立的人都投向张泉,大部分人视我如仇敌,表面尊敬,暗里恨不得我塌台。这就是眼前最大的烦恼,没有一段时间,如能赢得他们的信任。”
肖月潭哂道:“张泉这种小脚
,拿什么来和我们斗。只要我一句话,可教他永远消失,不过最好先找出他为谁办事,知己知彼,才能取胜。”项少龙道:“除非用刑,否则他怎肯招供?”
肖月潭失笑道:“若说阴谋手段,还是老哥我比你在行。用刑乃下下之策,况且他胡乱拿个人出来搪
,我们也难辨真伪。哈!我却有个更
釆的方法,不但可去掉张泉,还可收买人心。”
接着附耳对项少龙说了一番话。项少龙听毕叹道:“幸好打一开始你便是我的好朋友,否则我可能已输给吕不韦了。”午后大雪从天而降。
船队此时离临淄只有十个时辰的水程,明早便可抵达这齐国文化荟萃的大都会了,项少龙改变了主意,设法去掌握舞伎团的运作,连过往的账簿都不放过,始知原来歌舞伎团不但收入丰厚,只是各国权贵的礼物便装满了四十多个箱子。谁能娶得凤菲,等若平添了一笔几达天文数字的财富,名符其实的财
兼收。
晚饭后趁凤菲排舞的时刻,项少龙主动去找张泉说话。张泉见他来,喜出望外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坐好后,项少龙接过他递来的茶,低声道:“今早大小姐找了我去,许以百锭黄金的报酬,又说可推荐我到齐国做事。坦白说吧!人不外求名求利,加上大小姐又对小弟有提拔之恩,换了张兄是我,肯拒绝吗?”
张泉脸色微变,好一会才道:“我背后的人也是出得起资财的人,其身家更非凤菲能比,不过我要向他先作请示,才可以肯定报酬的数目,但保证不会少于一百五十锭黄金。”
项少龙暗忖这么说,那么此人若非齐人,就必定是来临淄贺寿的某国使臣,否则张泉怎能向他报告此事。他当然不会
足于这个情报,摇头道:“张兄不用多此一举!
钱财虽重要,但功名更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大小姐
游广阔,谁都要卖点面子给她…”张泉打断他道:“沈兄是明白人,当知现时若论强大,莫过于秦,我这主子正是秦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沈兄若要谋得一官半职,只有随我去投靠他。否则恐怕位子未坐稳已成亡国之奴。”
项少龙心儿剧跳,几可肯定此人是吕不韦。以吕不韦的好
和占有
,凤菲又曾到过咸
,这家伙不见
起心才怪。
凭他的财势,耍收买张泉这种小人物遝不是手到拿来,而吕不韦刚好要到临淄去,各方面情况吻合下,故可断定此人必是吕不韦无疑。巧取豪夺,不择手段,正是他的本
。
不过他有田单照顾,应付起来确不容易。装作大讶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张泉叹了一口气道:“若可以说出来,我早说出来了,但若我张泉有半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如此沈兄可放心了吧!”项少龙道:“狡免死,走狗烹。
若他得到大小姐后反口食言,我和张兄岂非不但一无所有,还要赔上小命两条。”张泉叹道:“你的形容真是非常生动传神,不过却大可放心。此人出名满门食客,比你的旧主无忌公子还爱招揽各方名士豪杰,怎会没有容人之量,沈兄大可故心。”
项少龙道:“这事张兄只能以空言保证,这样吧!先教他下一半订金,收妥后,我才倾心和张兄合作。”张泉如释重负道:“这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莫说我没有警告在先,若沈兄收了金子却没有为他办事,保证不能生离临淄。”项少龙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辛好我仍未答应大小姐,只是在敷衍着。”张泉欣然道:“这就最好。
现在沈兄不妨仍与大小姐虚与委蛇,弄清楚谁会帮她,又或谁是她的姘头,那我见到那人时,也好有点
待,向他索财都容易一些。”项少龙笑道:“收到钱,我自然把得来的消息奉上,张兄是明白人,当知
易的现矩是一手收钱,一手
货。”
张泉拿他没法,只好答应。项少龙心中好笑,想不到来到齐国后,还要暗里和吕不韦斗上一场。此事保证可令肖月潭非常兴奋。
他们都是深悉吕不韦性格和手段的人,已有了孙子兵法所说“知己知彼”的有利条件。反是吕不韦对他们这敌手却一无所知,故虽有田单帮手,仍未必定可占在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