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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没有任何不快
 这件事最初曾造成楼兰内部极大动,首个侵犯自家女奴的楼兰人,被判“与牲口合”的辱罪名处死。

 但是当这样的状况无法遏止,接二连三地发生,楼兰一族不得不修改法条,承认了这样的“社会现象”不过,不管世代怎样替,这种现象始终维持着一个大原则,就是绝对不与奴隶生下后代,弄脏高贵的楼兰血脉。

 “原来是这样,和我早先听到的差不多…”虚江子道:“但规矩是一回事,现实状况总有变化,我是说…规定不能有后代,可是若真的怀上了,那又怎么办?”听到的答案一如预期,让虚江子脸色一沉。

 楼兰人临幸自家的女奴隶,若是因此有孕,那就只有打胎一途,甚至直接就手起一掌,把怀孕的女奴打得脑浆迸,当场处死,绝不允许有杂血的后代诞生。

 尤其是王族与名门,对这类的事情更是监督得极严厉。域外各部族都很希望能得到楼兰赏赐女,让己方部族从此有楼兰血裔。

 但事实上,会被送出去和亲的,都是血脉传承非常淡的楼兰女子,绝不可能出自王族与名门。

 直至今时今,楼兰仍把血脉看得极重,若有王族、名门中人与奴族生育后代,不肯做处理,那不但是千夫所指,更会惹来杀身之祸,不管地位多高、身分多特殊都不例外。

 在这座特殊监狱中的囚犯,有些是域外其它部族的奇人异士,因为对楼兰有敌意,而被抓来。有些是犯了重罪的楼兰族人,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楼兰与奴族的混血儿,因特殊理由未被处死,从小就被送到监狱里来,或刺瞎双眼,或是弄聋耳朵,一生都在这所牢狱中度过。

 那些特殊的残疾人士,虚江子天天都会注意到,以前想说监狱里头无奇不有,没特别去在意,哪想到背后还有这些复杂状况,一时间怒意急涌。

 “真是个浑蛋的部族,血统、血脉之类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此扭曲了人?”虚江子气得拍石壁大骂。

 但他的怒骂却没得到什么响应,当他诧异地望向周遭,只见同伴们的眼神极为冷漠,这才恍然大悟,身为白虎一族的后人,自己说这种话的资格薄弱。

 尽管在心理上,自己与他们同仇敌忾,不过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是他们那一边的。

 “别介意,他们只是做他们应该做的事。”宇文鹤拍拍虚江子的肩膀“你的出身带来原罪,但也给你带来莫大的好处,有利有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了。”

 “嘿,老哥,我没享受过这方面的好处,一直都只是吃亏而已啊,你这样说对我未免…”“什么?没享受过好处?那就是你蠢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话你没听说过吗?”宇文鹤在虚江子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小老弟,我知道你很无奈。

 但在这里的弟兄,谁不是有满腹委屈苦水呢?有弊不一定有利,苦头永远比甜头多,这就是实际的人生啊…”听到这句话,虚江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看看这个中年人,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人生苦多于乐,才会未老先衰,皱纹那么多,这样看来,自己虽然在这个团体里能发号施令,可是要实际获得所有人拥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建立一个地方,没有阶级、没有种族问题、没有特异血缘,在那里所有人都是一样,不分什么高低…”

 虚江子喃喃自语,这些话对他而言,仅是抱怨、牢,绝不是什么深思虑后说出的话,所以讲完就忘,周围的人更是没有在意,然而,这时候确实没有人想得到,对于这些囚犯当中的许多人来讲,这句话不但与他们关系深切,还有着很重要的历史意义。

 在监狱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三四个月过去,虚江子觉得每天的生活无比充实,如果把一些无奈之处忽略不看,这甚至可以说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快乐到他差点忘记自己其实是在坐牢,因为整天都忙得要死,没时间去想自由不自由的问题。

 进入监狱快要满四个月的某天,虚江子等到了一个消息,尽管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但他确实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狱卒们正式宣告,要将他们这批囚犯全数带离开监狱,改迁移到另一所监狱,在那边就近做工。

 虚江子心里有数,楼兰一族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白虎秘宝,最理所当然的方法,就是组成寻宝的精锐队伍,押着自己去取宝,任何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但如果要这样干,四个月前就可以做,根本不用拖上这么久。楼兰一族…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太阳王的想法,虚江子并不清楚。

 可是从自己身上的这些安排看来,刻意把自己放在这座监狱中,又与囚犯们相处,目的应该是让所有囚犯跟着自己,组织队伍,一起去挖掘白虎秘宝,楼兰一族则坐收渔人之利。

 那么重要的取宝工作,为何要委以外人?唯一想得到的解释,就只有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楼兰一族不愿涉险,这才驱使这些囚犯当敢死队。

 但这理由其实并不充分,因为囚犯们充其量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真的派遣出去,其实没多少战力,楼兰一族有那么多先进的机械法宝,真要是怕危险,大可使用那些机械前行探路。

 许多问题想不通,当身边的每个囚犯都为了即将迁移一事,议论纷纷,虚江子则是决定,开门见山的时候终于到了,当天晚上,阿古布拉准时出现在虚江子面前。

 这一次身上的气势比之前更为凝重,彷佛有什么很困难的事情抉择不下,就这么沉默地站着,与虚江子对视,一语不发,时间一过就是十几分钟。

 正当虚江子在这股压力下,心头越来越惊,猜测搞不好等一下要爆发生死斗时,阿古布拉终于开了口。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难免会碰到很多麻烦,除了要会做菜、火、打猎、修东西、买宵夜,还要懂得衣服。”

 “啊?衣服?老师你不是吧?没别的东西学了吗?作女红和逃狱有什么关系?会衣服难道就可以提高逃狱成功率吗?”

 虚江子脑中的,努力回忆,依稀记得大概是前两天,和姗拉朵说话时偶然听她提到,衣服破了也没有得补,非常伤脑筋。

 看来就是这句话惹出的祸端,至于为什么要等上两天才起作用,这点…或许可以从阿古布拉伤痕累累的手指得到解答,这两天里头,他应该是很努力地躲起来练习吧。

 想到这点,虚江子简直对阿古布拉肃然起敬,每次要教什么课程,这个男人都是偷偷先想办法学会,这才跑到自己面前来充当老师,乍看之下,他好像是身通百艺,无所不会。

 其实除了武功,根本什么都是急就章学的,也亏他都学得那么好,实在不是普通人物。看到阿古布拉手指上的伤,虚江子的惊愕就变成了莞尔,哪怕丢脸,也愿意陪阿古布拉再玩一次,只可惜他过长时间的沉默,被阿古布拉会错了意,当成了鄙夷,结果就恼羞成怒地爆发了。

 “看、看什么看!女红是至高艺术,男人学一学又有什么了不起?你的想法太狭隘了,老子要教训你!”

 “鬼扯!你这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每次你都来这一套,找借口打人,你就不能换点新的吗?”

 “浑帐东西,居然教训起师父来,你觉得单纯打你不够新意是吗?老子今天就掐死你!”阿古布拉可不是开玩笑,他是个超级行动派,口头才刚刚威胁,大手已经掐住虚江子的咽喉,令他不过气来。

 “你…你要掐死我,我不会掐死你吗?”男人呕气的时候,不可能有什么理智行为,这两个男人就在牢房里互掐脖子,滚来滚去,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互斗,就单纯像是两个醉汉在互殴,打了半天,这才停下,相对无言,鼻青脸肿地分别坐下…

 自然,鼻青脸肿的只会是虚江子,不会是那个戴铁头套的。接下来的时间,本来该是刺绣衣的入门课程,但虚江子想想不对,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决定开口了。

 “老师,你本来就会衣烧饭吗?”“哪有可能啊!不过老子是天才,学什么都特别快,花几天时间就能学一门新技能,这点你羡慕不来的。”

 “何来羡慕?佩服就是真的,你理万机,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晚上要跑来这里装神扮鬼搞教育,还要偷时间学习生活技能,难道你都不用睡觉的吗?怎么撑得住?”

 “嘿!老子天赋异禀,精神体力可比你们年轻人强多了,几天不睡觉算什么?你小子被老子这样整,白天做工,晚上练功,不也一样没时间睡觉?几个月了,一样是活得好好的啊!”阿古布拉这些话说完,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似乎察觉到虚江子话意中的不妥,陷入沉默,虚江子见状也停下手边动作,等待着阿古布拉的响应。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还以为你蠢笨如猪狗,没想到你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一型,让老子看走眼了…好!有意思,这样将来定会成材啊!”朗的大笑声,在牢房内反复回,听起来满是愉悦之意,没有任何的不快,就在这阵大笑声中,阿古布拉摘下了铁头套,更拨开了脸上的发,所出的英伟面孔,看来完全没有初见时候的那道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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