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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喜凤的心事
 他没有生气,而是弯下,将糖饼一个个捡了起来,放在嘴巴上吹了吹,然后在衣服上噌噌,擦干净了上面的尘土。

 张大说:“喜凤,你何必呢?全村人都知道如意是我张大的儿子,我给自己儿子送两个饼,尽一个父亲的职责也不行?”

 喜凤说:“不行!张大,你已经玷污了俺的身子,你还想怎么样?你有老婆的,有家室,俺以后跟你没关系,你走不走?不走俺就喊人了!”

 喜凤说着,一下子抄起了炕头上的笤帚疙瘩,冲张大就是一阵扑打,笤帚疙瘩在张大的脑袋上留下了几个大包。

 张大吓坏了,拔腿就跑,一溜烟地冲出家门不见了踪影。

 喜凤将笤帚疙瘩扔在了炕上,女人哭的更悲伤了:“大夯,你起来看看吧,你刚走就有人欺负俺,你狗曰的干嘛要死啊?啊…呵呵呵…”喜凤嫂越哭越伤心,不知道为啥,她只是感到委屈,并不是十分难过。

 喜凤跟大夯的感情并不怎么好,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亲情…当初嫁给大夯完全是为了娘家人。

 那时候家里太穷,为了给哥哥娶个媳妇,娘家人愁坏了,父亲把她许配给大夯,完全是看上了大夯哥家的那头老母猪。

 大夯哥用老母猪换来了喜凤,而老母猪卖掉的钱刚好可以为喜凤的哥哥娶个媳妇。

 母猪换媳妇,在大梁山不是什么稀罕事,谁让村民们穷啊?

 成亲以后,大夯跟她几乎没话说,想起来抱住亲一口,上炕亲热一下,想不起来就把她扔一边,半月十天也不搭理。

 男人每次回家,进门就往炕上躺,好像十分累。饿了就知道吃,吃过饭抬脚走就。家务也不做,完全甩给了女人。

 大夯是干大事的人,不拘泥于这种小节,每天想的就是怎么修路,怎么帮着王海亮奔小康。

 在他的眼里,兄弟如手足,女人就是衣服。稍有不慎,就会对喜凤拳打脚踢,发心中的郁闷。

 大夯的死对喜凤来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解。哭一阵以后,也就算了,不再去想他。

 喜凤嫂准备吃饭,她把儿子如意哄睡,刚刚端起碗,忽然院门又响了,砰砰砰,砰砰!喜凤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定是张大又回来了,这个老无赖,看姑不打断你的腿!

 女人放下碗筷,抄起笤帚疙瘩扑向了院门,院门打开,她抡起笤帚就揍。

 当!门外站着一个人,喜凤手里的笤帚刚好砸那人的脑壳上。

 “哎呀,喜凤,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啊?干嘛打我?”那人捂住了脑袋。

 喜凤觉得声音不对,不是张大,那声音反而像张拐子。

 门外的人果然是张拐子,张拐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簸箕站在门台上。

 “呀!拐子哥,咋是你…你这是…?”喜凤惊讶了。

 张拐子说:“喜凤,今天中秋,大夯不在了,我担心你难过,所以过来看看你…你咋打我啊?”

 喜凤赶紧赔不是,说:“哎呀,拐子哥,对不起,俺不知道是你,快进屋,进来啊。”

 喜凤对张拐子的态度跟对张大的态度截然不同。因为张拐子跟张大不一样。

 张大是大梁山人尽皆知的老无赖,见女人就想上,见秋千就想。村里的妇女看到他就敬而远之,害怕染上晦气。

 张拐子人品好,人憨实,乐于助人,也不爱占便宜。

 特别是占女人的便宜,这样的事儿张拐子从来不干,在村子里名声极好。

 这样的人妇女们都乐意接近,因为他不会让任何女人吃亏。

 张拐子站在门口没动,喜凤说:“拐子哥,你进来啊,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哪儿干嘛?”

 张拐子说:“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俺家烙的糖饼,我给如意拿来的,让孩子尝尝鲜。”

 张拐子人好,特意从家里拿了糖饼过来,他担心喜凤中秋节难过,也可怜如意这个没爹的孩子。

 在乡下农村,逢年过节邻里之间相互帮衬,送吃喝是最正常的,第一是送上自己的祝福,第二,也是邻居之间相互的热心,张拐子没有别的意思。

 他知道孀妇门前是非多,也担心别人说长道短,所以没好意思进去。

 “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糖饼,还有…这些钱你留下,算是我对大夯的一份心意,他生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想回报一下。”

 张拐子从怀里拿出一叠钱,进了喜凤的手里。

 喜凤的手颤抖了一下,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拐子哥,谢谢你,糖饼俺留下,钱就算了,俺不缺钱,海亮已经送过钱给俺了。”

 张拐子说:“那怎么行?海亮是海亮的,我是我的。你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到处都要花钱,你收下吧…”

 张拐子强行将钱进了喜凤的手里,转身就要走。刚刚走出一步,喜凤却叫住了他。

 “拐子哥,你别走…”

 张拐子一转身:“你…还有啥事?”

 喜凤说:“既然来了,就进俺屋里,喝口水吧。”

 张拐子的脸红了,说道:“不了,不了,外人要说闲话的。”

 喜凤道:“你个胆小鬼,害怕啥?俺还能吃了你?今天中秋,你身边没人,俺身边也没人,不如咱俩一起过吧。”

 张拐子打了个哆嗦,道:“这样不好…”喜凤说:“有啥不好的?俺知道你没吃饭,风铃死了以后没人给你做,俺的饭是现成的,你不进来,就是不给俺面子。”

 张拐子搐搐,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进了喜凤的屋子。

 女人的屋子里很干净,地面扫得一尘不染,炕上的棉被有棱有角特别整齐,八仙桌子也擦得明光可鉴。

 喜凤嫂有洁癖,是大梁山少有的干净人。

 她也注意自己的仪表,每次出门都把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整理得非常光洁,二十六七的人,看起来跟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稚

 干净,淡雅,纯洁,开朗,美丽,善良,所有大梁山美女的优点在她的身上显得淋漓尽致,将张拐子吸引得罢不能,不由自主进了女人的房间。

 喜凤说:“拐子哥,你坐,你坐,俺去给你舀饭。”

 喜凤拿了一个碗,为张拐子舀了一碗稀饭,就是农家常喝的玉米面糊糊,特别香甜。

 张拐子真的没吃饭,家里就靠他一个人忙活,做饭洗衣服也是一个人。

 风铃死了以后,二弟建军也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跟三弟建国。他一边帮人理发,一边在代销店忙活,一边还要照顾建国。

 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他常常感到冷清,晚上躺炕上心里也空的慌。

 他曾经幻想再成个家,可村子里的年轻好后生都娶不到媳妇,更何况他一个残疾人,还是个二婚。

 喜凤说:“拐子哥,也不是啥好饭,将就着吃点吧。”

 张拐子感动极了,风铃死去一年半,很久没有女人对他这么好了。

 风铃在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因为风铃是聋哑人。

 张拐子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稀饭哽在了嗓子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张拐子说:“喜凤,大夯不在了,你别难过,村子里有海亮,有所有的群众,还有我张拐子。以后家里有啥活儿,搬搬抬抬干不了的,你就吱声,我随叫随到。”

 喜凤说:“俺知道,俺可以熬,等如意长大,俺就有盼头了。”

 张拐子说:“你别客气,我真的想帮助你,不想看着你们娘儿俩受苦。”

 喜凤恩了一声,问道:“拐子哥,俺风铃嫂死去有一年了吧?”

 “恩,一年多了,小两年了。”

 “你就没有寻思着,再成个家?”

 张拐子说:“谈何容易,我这种人就是个累赘,谁愿意跟我?”

 喜凤说:“你人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好的姑娘,不如…俺给你说媒吧?”

 张拐子说:“别…别的女人我不要。”

 喜凤问:“那你想要啥样的?”

 张拐子的脸更红了,说道:“跟你一样的就行…”

 “…”喜凤无语了,她听得出来,张拐子对她有好感。

 喜凤感叹命运的不公,她跟张拐子都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可为啥老天不长眼,让他们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死了媳妇?

 忽然,喜凤的心里动了一下,感到张拐子是那么的可亲可敬。

 这好像是自己等待了一辈子的男人,而自己也好像是他等待了一辈子的女人。

 风铃的死,大夯的死,好像是上天的故意安排,就是要成全她跟张拐子的这段孽缘。

 难道老天故意安排,要她跟他在一块?

 看着男人憨态可掬的样子,喜凤觉得张拐子也不是那么难看。

 他光光的赖利头,公一样哈的后背,还有那条瘸了的腿,都代表了男人的桑仓,无奈,跟善良。

 她需要有个男人来抚慰,不论丑俊,只要心好就行。

 一时间,喜凤的心里涨热了,热血狂涌起来,心跳也加速起来。

 她说:“拐子哥,你是不是看上了俺,如果你看上了俺,就找人来俺家提亲,俺保证不会拒绝。”

 “这个…”张拐子想不到女人会这么说,好像比她还急。”喜凤,我是喜欢你,可大夯刚刚死去一个月,我不能乘人之危。”

 喜凤忽然站了起来,说:“怕啥?俺乐意,咱们男未婚,女未嫁,说破大天别人也管不着。拐子哥,你是好人,俺乐意跟你,今天晚上俺就可以将身子给你…”喜凤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上了张拐子的。张拐子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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