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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早几天
 许峻岭左哄右哄,试探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张小禾怎么就生了气。到家上楼的时候,她忽然说:“还不快去打电话。”我摸不着这话的边,说:“打电话给谁呢。”

 她说:“你今天又多了一个崇拜者,她还能没告诉你电话号码”许峻岭这才记起中午那个姑娘的事,心里好笑,嘴里说:“这又是哪个他呢,是男他还是女她”她说:“你又装了,中午的事你会忘了!”

 许峻岭恍然说:“你说的是那个人!你忽然又记起来了,这么认真地生了气,叫我笑疼肠子。”她说:“有人崇拜你,你还能不笑肠子笑断了才好。”

 许峻岭说:“又长得不漂亮,你担什么心”她说:“我担心什么又不关我一点事,我担什么心!”许峻岭说:“又长得不漂亮,别噎在心里。”

 许峻岭知道这话她听着入耳,可有点太缺德了,那姑娘也没惹着他什么。她说:“还不漂亮,那么漂亮!”许峻岭不愿再说“不漂亮”的话,虽然这也是事实。

 他说:“你别叫我笑疼了肠子。”她说:“你笑,你还笑!”许峻岭说:“我应该哭才好,可还是忍不住要笑。我心里得意!”她说:“那你还能不得意!”许峻岭说:“我得意有人心里酸溜溜的,我还有点值钱。”

 她跺着双脚笑了说:“这么坏,你这么坏,你看见谁心里酸溜溜了”Ho—Lee—chow的第十二号分店就要开张,还缺少做油炉的。知道这个信息许峻岭查了这家分店的位置,在多伦多西边,快到密西沙加了。

 幸好在地铁线上,交通还方便。他马上打电话给周毅龙,他不在家。晚上一点多钟再打过去,他还是不在。许峻岭想着第二天清早再打,一觉醒来已经十点钟,又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他做工的地方的电话号码许峻岭也不知道,怕拖久了工作被别人弄了去,就转了公共汽车过去找他。一进了宰的工场就闻到热烘烘的烫的腥气,许峻岭用手捂一捂鼻子,腥气还是有,就松开了。

 里面有两条很长的工作台,两边站了几十个人在工作,拔了小山一样地堆着。问了两个人竟没人知道谁是周毅龙。许峻岭疑心自己找错了地方,再问一个姑娘,她打量许峻岭说:“也是国内来的吧”许峻岭说:“也是,yes。”

 她笑了说:“差不多都是。”说着用手中的刀向周围指了一圈。许峻岭又问周毅龙,她用刀往最前面一指说:“看是不是那个人,博士呢。”

 许峻岭一看,可不就是。他把笼子里的一只只抓起来,刀往脖子上一抹,丢到一个大桶里,让们自去挣扎血,动作非常麻利。下面的人再把没死透的往一个热气腾腾的电热池中一,上下抖几抖,再丢给下一道工序的人去拔

 许峻岭叫他一声,他应了,表演似的把手中的一刀割了丢下,又从笼子里抓出一只放在台板上,朝许峻岭嘻嘻笑着,刀在上察出两道血迹。

 那瑟缩着,蹲在那里,却也不跑。许峻岭正想说找工作的事,他瞟一眼旁边和对面的人,对许峻岭使个眼色。许峻岭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他轻声说:“我今天就去。这里的事没法做了,天天是血腥气,我都成个屠夫了。

 刚来的时候简直要晕倒,现在还好些了。老板也凶,工头也凶,他剥削了你倒好像你欠了他的钱,那张脸真的看不完。说起来洋人老板还好些。”许峻岭用鼻子嗅了嗅,果然嗅出一丝血腥气。

 他一边跟许峻岭说话,一边反复把刀在那臾上抹,又用刀去拍那,拍得那只“咯咯”地叫,却还蹲在那里不动,并不逃跑。许峻岭说:“加拿大的怎么这么老实,拍它也不动。我小时候也喂过,满地飞跑,几个人围剿也抓不到。”

 他说:“这是机械化养出来的,它一辈子就没走过几步。”他说着又用刀拍拍那,那伸长了脖子,他突然一挥手,把整个削飞了下来,那身还蹲在那里,颈上的血一冲几寸高,挣扎着终于倒了下去,双脚还在蹬。头落在地上,嘴还在微微地一张一合,眼渐渐闭了。他飞起一脚把头踢到角落里去,又用刀在那的血颈上拨弄。

 然后倒提了,往那边一丢。他又抓起一只往台板上一放,把沾血的刀伸到那头前让去闻,让还没凝固的血滴到那的鼻孔里去,说:“前年在龙一88的时候,只佩服葛老板开快,那把刀转来转去跟机械手一样,现在才知道还是不行,这里的人个个都可以做他的师傅。”

 许峻岭说:“你如今是宰专家了。”他笑了说:“做梦也不曾想到过自己这一辈子还有做屠夫的命,想起来哭笑不得。”

 许峻岭说:“这太老实了,我要是只,拼了命也要飞一下,从门里飞出去,也多活几天。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老实的。”他又在上擦那刀上的血说:“这是它的命,它只配有这样的命,它别无选择,只能让我杀了。”

 又笑了说:“我也别无选择,只能来杀它,这是我的命。”许峻岭说:“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这就是命了。”他说:“每个人何尝不是。”

 挥了刀又要削去那的头,许峻岭说:“好好杀,好好杀,它一辈子也是一辈子,让它落个好死。”他把刀落下来拍得那“咯咯”叫说:“有人给你说情,你好好死吧。”

 说着手起刀落,在脖子上一抹,往那边一扔,说:“其实怎么死不是死,削掉头还痛快些,人道。”又指了在那桶中挣扎的说:“你一句话反而延长了它的痛苦。”

 许峻岭说:“做真可怜,要是猫就没这么老实,一弹就跑掉了。”他又飞快地抓起一只只杀了说:“老实,老实就只配有这种下场。”

 他说着脸上的肌都往中间挤皱着。许峻岭心里一惊说:“老周,你说呢还是说人呢”他说:“你说说就是说,你说说人就是说人,说来说去说都是一回事。

 人之道也是之道,之道也是人之道。它调皮点,满地跑,几个人还堵不着呢。”这时一个人过来说:“工作的时候不要会客。”许峻岭想是老板,忙退了一步。

 周毅龙一声不吭,抓起来一只只放血。那人转身走了,他把手中的刀平摊在台面上,慢慢捏拢了,攥紧,带血的刀尖慢慢转向那个人背影的方向,手腕抖动着,一下一下做着捅的动作,牙齿咬得响,额头上的筋暴出来。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许峻岭告辞要走,他说:“等一下,几分钟就休息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说话。”

 许峻岭坐到墙边的椅子上去,看他宰。他似乎很投入,每个动作都很利落,准确,特别是那一刀,割下去的时候手腕那么一颤,有一点艺术的意味。许峻岭想:“这家伙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利了”一会儿铃响了,他走过来,伸着一只血手掌在许峻岭眼前晃动,一边“嘿嘿”地笑。

 看他这表情许峻岭感到陌生,一下子拉大了心理上的距离,一时觉得他就是这么个杀的人。他在围裙上擦着血手说:“这里腥气大,找个地方说话去。”

 许峻岭跟他走到门口,他开了门要出去,许峻岭说:“外面的雪还没化尽呢,你衣服这么单。”他说:“没关系,几分钟。”

 出了门,他支起一条腿脚尖着地,掏烟点着狠命一口,有滋有味地昂了头吐着烟圈。许峻岭也要一支烟叼了,说:“刚才那个人是老板吧,这么王八蛋的一个人。”***周毅龙说:“狗腿子,说起来也是大陆来的,早来了几天,好猖狂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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