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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六菜一汤
 六菜一汤,三荤三素,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也不知七鸿楼想出什么法子,饭菜送来竟还是热的。宝琴狠狠嚼着,心道再怎么好吃也就是个味,还能吃出银子味不成?

 太子精神有些不佳,略略动了几筷,推说身子不,便回了房。太、太浪费了!宝琴瞪着太子的背脊,扭头又了满嘴菜。

 李惟好笑,嘱咐他慢些吃别噎着,转头叫小鼓一起坐上来吃饭。小鼓喜滋滋捧起饭碗,三人拼尽全力也就消灭了小半。李惟指着剩菜,叹道:“明叫他们少送几个菜罢。”

 小鼓迟疑道:“菜再少,叫殿下看了岂不寒酸?”宝琴颤巍巍问道:“这些菜明天热一热难道不能再吃么?”

 小鼓顿时白他一眼“怎么可能叫殿下吃隔夜剩菜?”饭毕,两人回到房中,点灯铺纸,开始学字。今晚教的字太应景,金银铜,再加一个钱字。李惟写一个金字,向宝琴道:“先学它,后面三字均以金为偏旁。”

 宝琴点点头,学起来自然格外带劲。李惟看了会儿,轻轻一笑,在桌子另一头摆好纸墨。这几不能做生意,家中没了收入,只能多写几幅字,换取家用。

 两人各占一边桌子,专心于笔下,一时只闻灯花爆响,屋中一片安静。

 夜晚灯光毕竟昏昧,宝琴放下笔眼睛,李惟道:“今便到此处罢。”他拿起宝琴的纸看了看,笑着夸赞道:“宝琴写得认真,字也愈发好了。”

 宝琴嘻嘻一笑,绕过桌子看李惟的字,老气横秋道:“你也不错。”李惟佯怒道:“对先生岂可如此没大没小?”

 宝琴踮起脚亲了李惟一口“不是先生,是夫君。”这家伙存心勾引,李惟哪会不解风情,顿时抱住宝琴贴在墙上。宝琴推着他的口,小声道:“不成,待会儿再叫别人来敲门怎么办?”

 李惟却不依,径自去亲他的脖子“你叫得轻一点便是。”宝琴气得踢了他一脚“呸,你这个混蛋!”脚踝被李惟一把抓住,滑进腿缓缓倒摸上去,贴住宝琴的耳朵笑道:“忍不住了便亲我。”

 宝琴身子早就软了,嘴上却还硬“横竖都便宜你!”两人互相亲吻‮弄抚‬,宝琴后面了李惟三手指,羞得他搂住李惟脖子“够了,你别再玩了。”

 李惟笑着吻他,出手指,将自己发硬的巨物缓缓推了进去。他先将宝琴抵在墙上弄了一阵,又叫他撑在桌沿,自己从后面狠狠捣至深处,最后干脆一把抱起宝琴,整个搂在怀里举起又落下。

 宝琴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发丝凌乱粘在透的眼上,哪里还记得小声,只会本能地嗯呀呀。这次并没有人来敲门打断。两人尽兴快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心满意足吹灭了灯上歇息。

 他们却不知,先前绵痴态全都映在了窗上。小鼓在屋外瞧得面红耳热,心中又嫉又恨。太子站在对面屋中,冷眼看至灯光熄灭。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雨来。宝琴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李惟从身后抱住他“醒了?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宝琴嗯了一声,背脊缩在李惟怀中,房顶上淅淅沥沥的雨声,顺着檐角滴落,淌在院子里。

 他昏昏沉沉正要睡着,却听见东厢隐隐传来咳嗽声。宝琴推了推李惟“太子是不是在咳嗽?”李惟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他。”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愈来愈重的趋势。宝琴睡不着了,一骨碌坐起来道:“我们快起来去看看罢。”太子毕竟是客,在李家生病,无论如何都算他们照顾不周。

 两人穿衣起,出了房门顺着廊檐走到东厢。窗户掀开一半,李惟向内张望,太子的帘拉得严严实实,里面传出一声声咳嗽。

 小鼓坐在屋里,满脸忧,扭头看见李惟,连忙轻手轻脚地跑了出来。李惟问道:“殿下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咳的?”小鼓低声道:“咳了半宿,昨晚精神便不济,大约受了风寒。”

 李惟道:“家里还有几副风寒的药,我寻来给你,待会儿煮了伺候殿下服用。”过了一会儿,七鸿楼的伙计送来早膳。两人看着各糕点甚是无奈,太子今天需吃得清淡,李惟煮了白粥,嘱小鼓端去。

 李惟和宝琴坐在屋内,生意不能做,家务叫小鼓包办了,天下着雨又不能往外跑,太子喝完粥倒头睡了一会儿,他们连说话也轻声细气。

 临近中午,小鼓来唤李惟,说是太子醒了叫他过去。李惟迈入东厢,太子半坐着靠在头,静静看他。满屋子沉郁的香气,却是他从东宫寝殿带出来的薰香。李惟走近,关切道:“殿下,好些了么?”

 太子淡淡笑了下“我身上热,尚心你替我摸一摸。”李惟伸手探了探太子的额头,眉头不由皱起“确是有些热度,我去请个大夫。”太子拦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被面上,却没有放开“不必,我再休息会儿便好。”

 他双目细细看着李惟的侧脸,半晌微微笑道:“我生病了你才肯靠我这么近,明明从前百无忌,做尽失礼之事。”李惟叹口气,无奈道:“我以前不懂君臣之道,是我鲁莽。”

 他站起身回手,却被太子牢牢抓了“我本就不舒服,你莫再惹我。”李惟无法,小鼓察言观,立刻搬来一把椅子,叫李惟坐在边。二人相对无言,李惟叹道:“殿下喝了药便休息罢,这样坐着费精神。”

 太子摇头,面上现出笑意,正要说什么,门却被敲了两下“鼓公公,药煮好了。”小鼓三步并两步打开门,不耐烦道:“快给我罢。”

 李惟长长舒了一口气,故意喊道:“宝琴?快把药端过来。”语罢忽觉手上一松,太子收回了手,面上一派清冷。宝琴却不知里面发生何事,端了药进来。太子无甚表情地瞥他一眼“放在那罢。”

 宝琴想道一句趁热喝,上他冰冷目光,打了个哆嗦了下去。屋子里待了四人,气氛着实诡异。太子顿了顿,向李惟道:“桌上有封信,是我昨夜写给江老爷的,你替我送去罢。”

 李惟点头道好,起身在桌上拿了信收在怀中。太子道:“事不宜迟,你这就去罢,我等你回来转告江老爷的回话。”宝琴坐不住了,跑出去替李惟寻了雨伞,送他到门口“外面下雨,你小心点。”

 李惟笑了笑,出怀中油纸内一角“没事。你看,我正好去吴老板那,把昨晚写的字给他送去。”宝琴慢慢走了回来,小鼓在廊下等他“殿下唤你去。”宝琴愣了愣,太子找他何事?进了屋,见到桌上那碗一动未动的药,早就没了热气。

 宝琴心中微疼,你到底喝不喝药呀!一扭头,却见太子雾沉沉的双目注视着自己,叫宝琴连手脚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坐罢。”太子指了指前的椅子,宝琴依言坐下,紧张得并拢膝盖。太子淡淡道:“本王先前无聊时,翻出几张写过字的纸,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宝琴点点头,微有些脸红。他原本就在东厢练字,鬼画符一般的东西,竟叫太子看见了。太子不语,忽然转头对小鼓道:“你拿十两银子来给宝琴,这些日子我们住在李家,总不能白住。”

 宝琴吓一跳,连连摆手,太子挑眉“你不要?”宝琴暗骂怎么可能不要,道:“殿下给李惟罢,家里的钱向来是他管的。”太子哦了一声,轻笑一下“也是,是本王糊涂。你本来就是他买来的。”

 宝琴霎然抬起头,愣愣看着太子。太子笑了笑,兀自道:“上回你们吵着本王,小鼓来敲门。昨夜又闹出好大一番动静,小鼓却没有来,你可知为何?”

 宝琴又羞又恼,没了好气“我怎么知道?”太子凑近他些许,笑得温和,说得清晰:“你是青楼出身,尚心赎了你,自是为了做那种事,本王何必阻着他?”太、太不像话了!宝琴气得站了起来“我们是拜过天地的!”

 太子存心挑李惟不在的时候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才不会上当!太子却忽然捂住额角,面上出一丝痛苦,小鼓连忙上前道:“殿下,怎么了?”

 宝琴被挤得向后跌了一步,不由有些后怕。太子掩住口鼻咳了一阵,息道:“头疼,去抓副药来。”宝琴指着桌上药碗“我再去热一热。”小鼓抬头恨声道:“你敢给殿下用药?”

 宝琴手足无措“那、我去请大夫来。”“不用了,”小鼓服侍太子躺平,放下帘子,走到桌边扯纸提笔写了起来“殿下也不是头一回病,我按着宫里的方子,替殿下抓药。”他写完扔下笔,扭头看宝琴“我又不知药铺在哪,你还不快带路!”

 两人抓了雨伞便跑出去,宝琴担心道:“我一人去罢,殿下独自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小鼓却道:“药铺若问起方子上的药名,你又不知道。”

 宝琴无法,只好领着他去了药铺。待抓完药付了钱,小鼓向掌柜道:“这里能煎药吧?”掌柜称是,宝琴奇道:“为何不带回去煎?”小鼓白他一眼“你家厨房离东厢近,殿下闻不得药味。”

 宝琴暗自嘟囔一句贵人多事,小鼓将药托付给掌柜,回头对宝琴道:“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你把药拿回来罢,不能叫殿边没人。”宝琴看着他跑出去,药铺伙计招呼他坐下等药。他百无聊赖,只好坐在了药堂里。

 ***下雨天,药铺里没什么生意,只有掌柜噼噼啪啪拨弄着算盘。宝琴阖眼打了个盹,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伙计叫醒“药煎好啦。”宝琴谢过掌柜和伙计,捧着药盅靠在怀里,一手撑伞走了出去。从药材铺到李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

 地上坑坑洼洼有不少水塘,宝琴既怕弄鞋子,又担心打翻汤药,低头走得小心翼翼。行至一半,宝琴余光瞄到前面有个人。巷子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宝琴止步侧身,让这人先行。

 一抬眼,面前的人却是赵驸马。宝琴心中一突,暗叫倒霉,他怎么就忘了,这巷子一侧正是曲南镇驿馆的后门,晦气晦气,早知道便绕远路。

 赵驸马亦撑着一把伞,唤宝琴的名字。宝琴心知避无可避,也不愿和他多废话,抬了抬手中的药盅“殿下病了,你要去看他么?”赵驸马柔声道:“我有话和你说。”这人听不懂人话么?宝琴不耐烦道:“我没时间,药都快冷了,你让开!”

 赵驸马却一步步向他走来“宝琴,你还不肯原谅我么?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想你。”宝琴警觉地瞪着他,向后退了一步,却惊叫一声踩进了水塘。赵驸马一把抓住他,张开双臂搂在怀里“宝琴,我好悔!你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你滚开!”宝琴抬脚蹬他,拼命想要挣脱。巷子里根本没人经过,便是求救也无用。推搡间,药盅打翻,洒了宝琴一身。宝琴啊的惨叫一声,赵驸马伺机抱起他,闪进了驿馆后门。

 曲南镇的驿馆摆设多过实用,鲜少有人入住。宝琴心中焦急,拳脚被赵驸马困住施展不开,放开喉咙便要大喊。他只叫了一个救字,便被赵驸马捂住了嘴,急匆匆扛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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