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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被它压制得抬不起头的辎兵们此时才有机会进入预先安排好的防守阵地,鲁卫和解雨带着四名辎兵守在东面大缺口处。西面的缺口小,道路又被车阵封住了大半,只留两个辎兵守卫。弓箭手率先反击,立刻就有一马中箭倒地。

 解雨飞刀紧接着出手,趁着一名敌人探出身子拨打弓箭的机会,一刀要了他的性命,引得众辎兵大声叫好,只是这些倭寇骑术良,虽然遭遇阻击,速度却没有减弱多少。

 我却一直引而未发,箭壶里只有二十枝箭,每一箭我都要珍惜,倭寇人马合一,想一箭死一名敌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正凝神注视着敌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却突然发现落在后面的十几骑倭寇速度一下子缓了下来,疑心方起,那十几骑已经骤然变向,竟离了战场,朝大海方向奔去。

 来不及细想,疾驰而来的倭寇前锋已经到了。敌人兵分两路,一股约十二三骑直扑东缺口,其余大部则猛攻车阵对面,立花和阪本更是带着七八个身手不凡的倭寇从马上跃起,想趁势窜上马车,显然在山坡上,宗设已经发觉了车阵在布阵上的缺陷。

 扑向东缺口的敌人已经把侧翼暴给了我。立见立花跃在半空中,我顿时改变了主意,只是刚闪出身来张弓搭箭,立花就立刻看到了我,左手一挥,一把短刀扑面而来,竟是早有防备。

 虽然边闪边出的一箭如雷闪电,可我知道那不足以要了立花的性命,立花力大无穷,一旦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用翌王弓攻击他,就等同与他比拼力量一般。

 果然他大喝一声,倭刀闪电一挥,已将弓箭磕飞,半空中的身形不过只是晃了一晃而已,便抢上了马车。

 “小子,果然是你!”他双足一点,倭刀当头劈了下来。身子诡然一转,我已经躲开了立花的雷霆一击,当他变招横扫,却正碰上了毒龙,般若十三中的“大崩对”

 施展开来,毒龙真如毒龙一般,得立花连连后退,胳膊大腿更是连中三,虽说伤口俱浅,可气势已经完全被我压制住,不出五招,他必死于我的下。

 眼角余光中,魏柔剑出如风,眨眼间便有两个倭寇捂着脖子摔倒在地,回首舞出一团剑幕,又将版本初芽发出的暗器尽数击落,随即一剑将她下了马车,更是顺势又杀了一个前来相救的贼人。

 倭寇再不畏死,此时也有了惧意,纷纷躲开魏柔,阪本更是满脸惊容。魏柔发现老孙那儿吃紧,正想过去支持,脚下方动,眼珠却突然一缩,身法不易察觉的凝滞了一下,易容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娇俏的耳廓已染上了一抹陀红。

 “咦,不会吧,就算老子的比不上童子的,‘春风一度丸’也不该这么快就发作呀?”我心中疑念顿生,手下不由一缓,立花经验极其丰富,顿时有所感应,拼死反击,竟抢得一线生机。

 “想溜?没门!”毒龙爆出十数朵花,转眼又将立花卷进风中,可就在这时,突听宋素卿焦急地喊道:“公子,不好,敌人要抄后路!”

 转头一看,那奔向海边的十几骑已经涉过了浅浅的海滩,迂回到了车阵背后的山坡下,正调转马头向西北斜过来,用不了一袋烟的功夫,他们就该占领我军背后的山坡。

 再看马上的倭寇从背后摘下的竟然是倭铳,我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宗设真实意图是想占领坡谷的两侧高地利用倭铳进行叉攻击,一旦达成作战意图,我军腹背受敌,将活活被绞杀在车阵里。

 “师妹,这儿交给你了!”我顾不得击杀立花,反身扑向东缺口,立花看出我的用意,竟提刀纠。魏柔闻言,暗咬银牙,手中长剑有如匹练一般斩向立花。***

 东缺口外,鲁卫右手乌金锁,左手朴刀,竟兀自挡住敌人七成的攻击,长达六尺的乌金锁施展开来,上打马眼、下砸马腿,靠近他的马匹,非瞎即残,而被掀翻落马的倭贼,则有朴刀伺候。

 着他的四名辎兵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如此神勇,惊喜之下兴奋异常,一面大声阿谀颂扬,一面冷子给敌人一刀,配合起来,极是相得益彰,敌人竟无法越雷池一步。解雨无事可做,见我身出了战团,忙补上了我原来的位置。

 “老鲁,给我留匹马!”我左脚借车辕一点,身子已冲向一名敌骑,一将马上之人撞飞,已然夺得了坐骑,挂马脖项,拨转马头,直奔斜过来的倭骑而去。

 知道敌人一旦在车阵背后站稳脚跟,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再也不敢有丝毫保留,没等对面近藤的倭铳队反应过来,翌王弓已经开始发出奇异的震颤响声,九天御神箭法中的“九珠链”

 几乎被我发挥到了极致,九枝羽箭就像阎王的勾魂笔,一下子夺去了九条人命,而我下的白马不过前进了五步。

 目睹同伴仿佛割草般一个个栽倒在地,死的恐惧霎时凝住了敌人士兵的心,幸存的倭贼俱趴在了马脖子后一动不敢动,没有一个人敢探出身子向我击,依旧保持向前的态势没有拨马回逃,已经是眼下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对面山坡近藤指挥的倭铳终于响起,然而已经晚了,三十几丈的距离,即便弹丸还有杀伤力,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倒是坐骑吃痛,四蹄翻飞,很快就冲入了敌阵,在毒龙下,那幸存的五个倭寇仅仅比他们的同伴多活了片刻。

 敌人鸣金了,正在攻击车阵的敌人留下了十二具尸体,无奈地退下了,立花堪助和阪本初芽虽然都挂了彩,可依然从魏柔、解雨手中逃脱,显然魏柔的功力因为“春风一度丸”

 而大大折扣。四名防守车阵正面的辎兵全部阵亡,鲁卫分兵来援,结果来援的一人也战死了,他自己力竭,被贼人刺中了左臂,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眼下最多能发挥出平常五成的功力。

 宋素卿是车阵里头脑最清醒的一个,敌人刚退,她就指挥众人趁隙抓住了几匹马,又把被敌人推倒在地的米袋重新搬上马车,等敌人离车阵,倭铳得到击机会的时候,车阵已经被重新加固了。

 我单匹马立在山坡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方才一轮厮杀虽然短暂,却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此刻竟有贼去楼空之感,现在返回车阵,途中必然要被敌人倭铳狙击,距离又近,我可没信心躲过四十枝倭铳的齐了。

 何况,守在此处,敌人也无法轻易迂回到车阵的背后。老孙扯着嗓子向我报告战绩,两次手下来,八比四十的辉煌战绩,让他虽有悲伤,却更加骄傲。

 远远望去,虽看不清对面山坡宗设的表情,不过,想来他的心情绝不会像设伏的时候那么轻松愉快。

 不过我知道,打到这份上,已经是这只队伍能力的极致了,再打下去,只要宗设有决心,肯付出代价,自己这边能逃出去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眼下是该撤退的时候了,可是车阵内众人被倭铳压制,想冲出来,必然会遭到重大伤亡。

 我一时束手无策,可宗设迟迟没有动作,两军便对峙起来。“这厮在打什么注意?”我心里暗自揣摩,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极目远眺,依稀可以看到炊烟袅袅,这条官道虽然杂草丛生,可附近村民未尝不会路过此地,时间拖得越久,对宗设越是不利,可靠沈希仪正马不停蹄地赶来,我自然希望这般耗下去,可宗设应该明白他耗不起时间呀!

 半晌,宗设果然动了,他匹马从坡上驰下,来到近藤守卫的半山坡处,方才停下,拱手朗声道:“将军别来无恙?”

 “多谢先生挂念。”跟我掉书袋,好啊,正好耗耗你的时间:“先生风采依旧,余心甚安。今与先生会猎于此,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指点万不敢当,且听宗某一言,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又云,用少者务隘,今我众彼寡,我攻彼守,将军又失地利,胜负一目了然。”

 “兵无成势,水无恒形,多寡险易,变化无常,先生岂能言必胜?”“将军不必诓我,宗某罢兵,只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罢了。”

 原来如此!我心中恍然大悟,想来倭寇补充人手不易,又留不下我,宗设就不想打这种消耗战了,既然如此,唯有退兵。

 可他本已稳胜券,两手空空而去自然不甘心,而眼下最大的实惠就只有二十车粮食了,原来是先拿言语威胁我,意图顺利将粮食弄到手。

 只是这厮竟敢将自己的弱点暴给我,非但有恃无恐,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怒气暗生,直想和他在这儿决一死战。

 可转眼看辎兵们听到宗设的话,都有些心动,心中一凛,这厮当真工于心计,无论我肯不肯罢兵,辎兵们的士气已是大受影响。

 但真把粮食交给他,自己岂不成了他的运粮官了?我心自然不甘,况且他得到这批粮食,就可挨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过一个来月,早稻下来,农村户户将有大量存粮,就算是沿海掠夺村庄,也能得到足够的粮食了,如此一来,他行动会更加难以捉摸。

 “各自收兵亦可。老孙,准备焚车烧粮。”我试探道,你想漫天要价,我当然要就地换钱。“将军机智聪慧,前程远大,何苦非要玉石俱焚?不可战而战,非智者所为。”车阵里的人这才明白,宗设罢战的前提是要粮食,不由面面相觑,此事非同小可,谁也不敢替我拿主意,最后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解雨眼珠转了几转,脸上渐渐出一副顽皮的笑容,向我做了个手势,竟是要我答应下来,知道我能读懂语,又一字一句地哑声说道:“相公,答应他,我有办法!”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朝我晃了晃。她躲在马车后面,宗设自然看不见,我却立刻明白过来,这丫头竟是想在这些粮食中下毒!

 果然见她开始用一只小铜管将唐门密制的毒药导入到米袋中。我心中大喜,一面暗赞她机灵,一面和宗设讨价还价,等解雨把毒药一点点分散十几个米袋之后,罢兵的条件也谈妥了。

 宗设待了几句,近藤便领着倭铳手退到了山坡后,而我让老孙几人从战场上捉来二十几匹马,宗设也守诺没有阻拦,匆匆掩埋了战友的尸体,众人纵马与我汇合,上了来路的那个山坡,向下看去,宗设已经调集倭铳手封住了道路,其余的则开始搬运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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