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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别情好福气哟,竟不让娥皇女英专美于前。”说话间,文公达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来杭可去了宝大祥?”

 虽然我从沈希仪那里已经得到了他善待宝大祥的消息,可他自己单刀直入地就把话题往宝大祥身上引,未免与他的老谋深算太不协调,我不由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倒让他误解起来。

 “别情,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说我要对宝大祥下手呢?”就算是我未来的前程再远大,文公达一个四品知府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和我这个八品小官表白自己,我知道这两天定是朝中出了利于我的事情,便不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

 能将殷老爷子开罪释放,足见大人是本朝难得一见的清官能吏,大人当所作所为都不为他人左右,今又怎会出尔反尔呢?”

 “还是别情知我呀”他这句感慨显然和我的奉承一样都是那么的言不由衷,或许这就是官场里说话的学问吧!“做官难呀!有人举告,你就要处理。否则就是懈怠公事,这样的罪名谁都吃不起!

 好在已经查实宝大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下属分号所为,宝大祥总部只是监管不力罢了,主犯张金我已经报请刑部秋后问斩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放他们回家。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宝大祥本府可要重重地罚他一笔以示警戒。”说着,他笑道:“就便宜了别情你一个,解元公做讼师,真是为杭城留下了一段佳话!”

 “大人真是有心了!如此爱民如子,必能上达于朝廷。”文公达真不愧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一篇官样文章叫他做得滴水不漏,该告诉我的都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了,留白的地方全要我自己去领会,我便投桃报李:“只是,”

 我沉道:“近几大人可曾见到令舅哥?”文公达眼中出一丝紧张,却似不解地道:“内并没有兄弟,我哪里来的什么舅哥呢?”“那万里竟是攀官亲喽?那回去可要让白知府重重治他的罪!”我忿忿道:“他竟敢来骗我!”

 文公达内心挣扎了片刻,才无奈道:“原来是他!说起来他真是我小妾的远房弟弟,我一向严加管教,怎么,别情,他去苏州惹事了吗?不要管我,你重重责罚!”

 “没什么大事。”我先安文公达的心:“他过两就会回来,只是大人可要多关心关心他喽。”就在我和文公达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边练青霓已经亲热地拉过了无瑕,而玲珑也被辛垂杨招呼了过去。

 这恐怕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整个武林与无瑕相最厚的就是练青霓,无瑕最害怕面对的人也是她!果然,无瑕一边不太自然地给练青霓施礼,一边把无奈与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无瑕?真是人如其名呀!只是以前怎么没听玉夫人提起过也是水剑派的弟子吗?”

 练青霓的话里暗藏杀机。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无瑕的身份这么感兴趣,特别是现在这个山雨来风满楼的时刻。

 有关心这些蒜皮的时间,去把自己地盘上的势力整合一下,训练训练自己手下的弟兄岂不更好!然而,我放眼望去,大家似乎都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争霸的事情忘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

 “内是我从小看大的师妹,当然是水剑派的弟子喽!”我向文公达告了罪,转身走到了无瑕身边朗声笑道。虽然这话已经和无瑕练习过,可无瑕听了脸依旧红到了耳边。练青霓微一皱眉:“这么说令夫人也是宋仙子的弟子喽,那么宋仙子可真是真人不像呀,教出来的两个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啊!”劫后余生的无瑕虽然武功大减,可依旧是江湖高手,在清风、魏柔、辛垂杨这些武学大行家的眼中,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有着高手的痕迹。而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响亮的宋思却有着这么出色的两个弟子,也怪不得旁人的目光中总有些匪夷所思。

 “要不是我岳母看我师父会教徒弟,怎么会把自己嫡亲的侄女交给她老人家呢。可惜师父她老人家走得早,要不玲珑也要送去跟我师父学习一段时间呢。”我信口雌黄道,反正宋思已经死了,有本事去黄泉地府和她对证吧!

 “再说,自古青出于蓝,练仙子自己的武功不也是把令师定意师太远远抛在了身后吗?后没准儿齐萝也要超过您呢。”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瞟了魏柔一眼,那目光却大有挑拨之意,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魏柔的武功,可她在江湖名人录上的排名已在师叔辛垂杨之上,辛垂杨心中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练青霓一阵语结,只是拉着无瑕仔细地端详,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只有清风、魏柔和清风身边那个胖子的脸上似乎还保持着一种淡泊的微笑。

 “那都是定意师太慧眼识英才呀!”率先出来打圆场的是八面玲珑的公孙且,他一摇纸扇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练仙子,王少侠可是一榜解元,辩才江湖无双,前些日子还替宝大祥打了一场官司呢,论起口才来连不才都甘拜下风呢。”

 言下之意,这王动不过是个口舌之徒,和他斗嘴作甚!练青霓是齐萝的师尊,又是清风的妹妹,大江盟出来拉偏架我毫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因此生公孙且的气。

 倒是公孙且为了替练青霓解围,似乎忘了一旁还站着那场官司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果然,文公达的脑袋微微一侧,目光朝远处望去,只是手掌倏地一下握成了拳头。

 “这么说来,高先生岂不是后继有人了?”司马长空冲清风身边的那个胖子笑道。排帮的老帮主高君侯?我不由得诧异地望了那胖子一眼,他那张市侩的脸虽然掩饰去了许多英气,可不经意出来的强大气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在江湖顶尖高手中姓高的只此一家,而他年幼时也正是在长江水道上说书的,就在功成名就以后,他还时不时地找个场子说上一段过过嘴瘾,惹得江湖人当面赞他“入云龙”

 而背后却都称呼起他“穷酸”来。只是无瑕提起他的时候却没说他是个胖子,藉着从练青霓那里拉过无瑕的机会白了她一眼,她眼里也满是惊讶和无辜,似乎在说,妾也没想到他几个月不见就变得这么胖了!

 “江湖传言信不得。”高君侯一开口就博得了我的好感,只是下一句却让我啼笑皆非:“滚滚长江东逝水,瘦老高变成胖老高…”

 他这穷酸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能让他扯到了一处,看他周围的几个武林大豪都是一味摇头,显然大家早已领略了他的风采。

 而那些坐在圆凳上的二代弟子中也有人噗哧笑出声来。只是,就在我嘴角也扯出笑意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他耐人寻味的身份:“滚滚长江东逝水,花淘尽是英雄”当排帮并入大江盟,当所有的荣耀都落在了齐放头上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花后的英雄呢?

 于是,我的目光中便多了些探询的味道,不过,他身边的清风、辛垂杨都是江湖绝顶高手,我那一探便浅尝辄止。“司马老弟,久在江湖不了解读书人。”高君侯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道:“江湖岂是解元路!

 王少侠早晚是要离开江湖的,人家现在已经是八品经历了,若是来年能金榜题名,外放出去就是七品知县,王少侠人绝顶聪明,自己又是个家财万贯,不必去贪污,这样的年轻俊彦哪个长官不爱提拔?”

 他问文公达道:“您说是吧文大人?”见文公达点头,他接着道:“如此一来,要做到像文大人那样管着一府一州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再过几年,王少侠就是你我的父母官呢。”说着,高君侯竟一本正经地叫了我一声“大人”众人皆愣,辛垂杨却笑了起来:“看来少侠的一顶解元帽子还真让老高羡慕,老高,听说你一直想搏个青襟?”

 “那是,从正德到嘉靖,次次科考我老高都参加了,只是,看别人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轮到自己,哎,一个字,难呀!不过…”他脸色一正:“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到花甲之年,我老高还要搏上一搏!”

 这真是穷酸本,我肚子里忍住笑,藉题发挥道:“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高老此言差矣,那个学子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呢!

 ?别人不知,在下可是一直用功到了考场前的那一刻,洛ua还接连放弃了两届武林茶话会呢。若不是我岳母心淡泊,无意江湖虚名,在下这顶解元帽子还未必能戴在头上呢。”说着,我竟给无瑕、玲珑深深鞠了一躬:“辛苦娘子了!多谢娘子了!”不管是不是我有意做作,这一稽都让无瑕、玲珑挣足了颜面,三女的眼圈顿时红了,进江园以后受得委屈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清风、高君侯、辛垂杨等人脸上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那些二代弟子们则多是羡的目光。

 文公达是一榜进士,此时此刻自然于我心有戚戚焉,叹了口气道:“别情所言极是,这一谢也是应该。想当年,唉,不提也罢…”

 宋廷之此时接过话头,笑道:“文大人的夫人以孝俭持家,在杭州都是有名的,老人常说的城南三孝中的文孝就是文夫人呢。”在宝大祥遇到霁月斋这个对手以后,我就开始调查研究它和它的东主宋廷之。

 苏州扬州两地的商业大老中没有人知道宋廷之的来历,甚至苏杨杭三地的官府有关他的资料都语焉不详,只因为他的户籍落在了京师。

 可听了宋廷之的这句话,我心头蓦地一动:“看眼下文公达的行事做派与他住所的豪奢,他夫人绝对当不得一个俭字,那孝俭的名声该是文公达尚未发达的时候博得的,这宋廷之是有心讨好文公达才了解到文夫人二十年前的好名声,还是他原本就是杭州人呢?”

 文公达脸上泛起一丝得,从昔日一介贫儒到今天知府一方,完全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转头对我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别情你在年轻的时候肯历练,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只是自己的行为可要检点些,否则对自己的官声不利。”

 他竟是一副循循善教导后进的样子:“怎么江湖上都说你是贼呢?”他开玩笑似地道。文公达的话竟让我一怔。或许是师父的目标就是把我训练成一个贼,而我内心也并不排斥贼这个称号,让我忽略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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