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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心中暗忖,可惜医术武学极多相通之处,十大门派中有五六家在医学上颇有造诣,不仅像隐湖、少林等白道心存慈悲,为救死扶伤研医术。

 就连慕容世家、唐门、离别山庄这样的黑道门派也因为争霸需要医术做保障,对医术也是极为重视,门里都有医术高手。“宝亭是少爷未过门的媳妇,未免太紧张了吧?”“你倒是个厚脸皮,”

 她不屑道:“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八字还没一瞥呢!”我不再理她,喊进店小二,便让解雨开方子,等小二抓回了药,我已经写好了给桂萼、方献夫的两封信。

 “为什么要我去?!”解雨一脸的不满。我正道:“解姑娘,这两封信关系宝大祥和宝亭的身家性命,如果那声“殷姐姐”

 叫得还有些情分的话,我希望能去一趟南京,桂、方二位大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一定会好好照拂的。”看到我严肃的表情,解雨出乎寻常地陷入了深思,半晌才道:“那…你不怕我乘隙离开?”

 “会吗?”我微微一笑:“应天府一去一回,昼夜兼程三足矣,我就在悦来等回来。”***

 宝亭昏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她一睁眼便看到了离她只有一尺远的我的脸,眼中的惊虑很快湮没在我关切的目光里。

 可能是被我盯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目光四处游走,发现解雨不见了,便开口询问,我告诉她解雨前往应天求助桂萼、方献夫二人去了,宝亭一愣:“二位大人不是奉旨进京了吗?”

 我拍拍她的脸,笑道:“宝亭,真瞒不住。虽说有诏给桂、方二人,可他们还有一二分可能依旧未离开应天,万一他们尚未离开,说句话也能让丁聪思量几分,解雨此行就是碰碰运气,再说,我也需要解雨离开几,有些事情避着她好一些,毕竟对她既不知又不知底。

 如果桂、方二人已经离开应天,我已经准备央求杭州卫的沈希仪派人快马进京,只是…”我沉道:“那样的话,一来一往时间就长了。”宝亭满脸感激“大恩不言谢,妾…”

 我忙打断她的话头,笑道:“宝亭,这话见外了,老公帮助老婆竟是大恩,听了让旁人笑话。”

 羞得宝亭啐了我一口,忙别过头去。我把从李之扬那里得到的信息源源本本告诉了宝亭“扬州店里查到已经报官的珠宝并不奇怪,只是杭州店怎么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呢?走私的帐目又是怎么一回事?”

 宝亭的目光既惑又内疚:“杭州店从没有收过有问题的珠宝,李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至于走私…”

 她眼里满是歉意:“家父在宝大祥急速扩张的时候,是干过走私的买卖,只是五年前与家父合作的那个南洋人去世以后,整个走私买卖就已经完全停止了,帐目也早已销毁,妾也不知道那些帐目是怎么回事。”说着她话语突然一顿,眼珠一缩:“张金?”

 “他是宝大祥的老人,家父的心腹,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除了家父之外,就只有他一人参与,难道是他私自留下了帐目不成?”

 我心头一沉,看来李之扬说的铁证如山都是真的,即便是桂萼、方献夫有心替宝大祥出面,想来也是件棘手的事情,我恐怕要在杭州呆上一段时间,好在朝廷有什么旨意必然要经过这里,老师那头暂时放一放倒无大碍。

 我知道悦来并不是宝亭适合的住所,看杭州府此番行动的力度和速度,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宝大祥真正的当家人究竟是谁,接下来就会是全城的大搜捕,宝亭没有路引,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是去沈希仪那里吧。”杭州卫不受杭州府的节制,想来杭州府不会去那里搜查。只是沈希仪虽然和我颇为投缘,可肯不肯为我冒此风险,我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不过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对我二之内去而复来,沈希仪一头的雾水,倒是希珏喜出望外。宝亭心思细密灵巧,没几眼就发现了希珏眼角眉梢出来对我那份异常的关心,便改口叫她姐姐,喜得希珏拉过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番,直夸她温柔贤惠。

 我把宝亭的身份告诉了沈希仪,他显然知道这桩案子,便有些迟疑,希珏在一旁劝道:“哥,当初你在军中战功卓着,可杨廷和诋毁你的时候,有谁站出来替你说句公道话?!

 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你为了自己清白得罪了太多人。等你落魄的时候,众人惟恐避之不及,又有谁正眼看你一眼…”

 “别说了!”沈希仪脸色变了几变,打断了希珏的话头,转头对我笑道:“大哥我糊涂!你放心,殷小姐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至于宝大祥的事情,恕大哥我爱莫能助了!”

 他立刻吩咐两个亲随小校拿着我的书信疾驰京城,而把宝亭安顿好,我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趁宝亭跟丫鬟去看住处,我便叮嘱希珏帮我照顾她。希珏嗔了我一眼,低低笑道:“我才不管呢,又是玉妹妹,又是解姑娘的,这又来了一个殷小姐,谁知道你有多少女人呀?再说,我是你什么人呀?”

 “是我亲亲妹子嘛。”我俯在她耳边调笑道,见眼前香腮似雪,我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啜了一口。希珏红着脸一下子跳开去,狠狠白了我一眼,却又噗哧一笑,转身去找宝亭去了。

 找老马车行给苏州竹园带封信,叮嘱无暇若是萧潇已经回到竹园就让她立刻赶来杭州,若是她尚未回来,就让玲珑赴杭帮我。

 傍晚我终于在李之扬的家里等到了他,在友情的感召及万两白银的惑下,他把官府目前掌握的证据一一告诉了我,从宝大祥的扬州店和杭州店里共搜到了赃物四十多件,大多是近几年巨贾豪门失窃的珠宝,不少在官府登记在案。

 而走私的帐簿也有两大本,记录了从正德三年年至正德十二年间的全部走私情况,金额高达二百三十余万两,只这两项,宝大祥主事的人斩几个来回都够了。

 “正德三年到十二年,这中间有近十年的光景,难道官府一点都没察觉吗?”虽然李之扬听说破获此案是扬州那边得到了线报,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说走私的金额也与宝亭说得不符,从区区十三万两骤然增至二百余万两,是殷老爷子对自己的女儿也没说实话。

 还是中间有人做了手脚,置宝大祥于死地呢?“为兄也奇怪,那些珠宝说是下面人眼力经验不够,误收了赃物也说得过去,可走私却不是下面的人能左右得了的,宝大祥一向珍惜羽,怎么会出这种事来?!难道真是无不商吗?”

 “能不能让我见见张金?”李之扬摇摇头,说他已经被重点监管起来了,没有知府文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别说探监了。

 他看我脸上有些急,给我出主意道:“殷家大女婿柳淡之好赖是个举人,而且又是个书呆子,和宝大祥的业务也没沾边,此刻虽然拘着,但看管相对松了许多。”

 “见见他也好。”我毕竟是衙门里的人,李之扬找了个协同查案的理由,带我进了杭州大狱。虽然做了二个月的官儿,却是我第一次进监狱,昏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种腐烂的气息,顿时让我中一窒。

 号子里那些披头散发一身污垢的犯人见到有人进来,或是破口骂,或是连喊冤枉,一时间号子里异常的热闹。

 李之扬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理会,领着我快步走向牢房的深处,三拐两拐来到一间还算整洁的号子前,里面正是柳淡之。

 “别情?!你、你怎么来了?!”柳淡之看上去虽然憔悴了许多,可周身上下没有一点挨打的迹象,显然李之扬对他十分客气。李也聪明,朗声说王兄你查的案子事关机密,我就回避了,给你半个时辰,说着转身带狱卒走了。

 “我是来提亲的。”我淡淡地道。我的话显然出乎柳淡之的意外,他凝望了我良久,点点头,脸上出了赞许的神色,道:“怪不得二小姐不时提起你来。”

 又急切地问道:“老爷子…他怎么样了?你见到二小姐了吗?”“老爷子自首了。宝亭被我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事。”殷老爷子是上午自首的,李之扬告诉我他立刻被特别关押了起来,就连李之扬也不知道押在何处。

 柳淡之闻言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既愤慨又有些不解道:“宝大祥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纪的事情,老爷子为什么要自首!”

 “虽然官府错了,可总要给官府一点面子,事情才好回旋。”对殷家的事务一无所知未尝不是柳淡之的幸福,而殷老爷子深谋远虑,也给殷家留了后。

 我告诉他我已经开始在朝中活动,一定要保全殷家,让他安心在狱中。柳淡之说自己倒不怕,怕只怕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起这牢狱之灾,言下颇为唏嘘,我劝慰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过了几个号子,突听旁边有人唤我:“动少爷,动少爷!”转头望去,左手号子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我颇费了番功夫才认出这个被打得头大如斗的老人。

 “梁思成,你是宝大祥的梁师父?”老人闻言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正是我老梁啊。”我见他一身血污,忙问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双手伸出栏杆外,那双手已是血模糊,只是用炉灰胡乱涂抹了一番。

 “他们打我,把我的两只手都打断了,大少,我这辈子再也动不了雕刀了…”他竟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我心中一凛,梁思成的被捕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他是宝大祥旗下唯一能称得上一代匠师的大档手,宝大祥收购上来的珠宝除了几个分店的掌柜过目之外,都要交给梁思成来鉴定,若是宝大祥真的与那些被窃赃物有关,他绝逃不了干系。

 可把他的手废了,官府意何为呢?“你那几个徒弟呢?”“废了,全废了,全都叫衙门里的人给废了!”

 老人呜咽道。霁月斋!我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查封宝大祥和废掉梁思成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霁月斋,我忍不住把矛头指向它,只是转念想起宝亭的话,宝大祥已经很难东山再起了,它真的有必要这般落井下石吗?

 “梁师父,当时宝大祥有七大档手,洛u鞲赊茈h了霁月斋?它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这是宝大祥的机密,你怎么知道的?”老人蓦地停住了泣,警觉的望着我,显然他并不知道我与宝亭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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