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当时究竞是着了什么魔了?!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杜审言已经是第一百零一次后悔了。而令他后悔不已的对象不但浑若无事,相反…
“嗯,好吃,好吃,真好吃,啧——”边说边
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吃得真叫那个津津有味。
“跟着你果然是没错的。怎么我在武汉这么久就没发现这家这么好吃的店呢?”随心又开始向下一只龙虾发动进攻“这里的龙虾简直是
呆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天堂的?”
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问题有没有得到回应。解决完那只倒霉的龙虾后,某人又盛了一碗汤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发出
足的叹息声:“真是人间美味呀,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排骨藉汤呢?”
接下来随心又向芋头牛腩煲和豆腐鱼发起了新一轮的猛攻,除了偶尔发出几声“嗯”、“啊”、“‘呀”之类的表示
足的声音之外,基本上也顾不得说话了,直吃得耳酣眼热,好不痛快,在肚子终于有了七八分
之后,原大小姐才赫然发现一个问题——“你怎么都不吃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坐在对面的人就已停止了进食,只拿一双复杂难辨的眸子静静地、奇异的瞅着她。随心没发现时倒也还罢了,一旦注意到了不免就有些坐立不安。
“是不是我的吃相大难看了?”随心小心翼翼地探询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后悔,生自己的闷气,,气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心软同意和她一起出来吃;后来则是转为懊恼,懊恼她明明叮怜兮兮地说有好多话想和他说,结果他给厂她机会,她却只顾着埋头苦吃,根本分不出嘴来和他讲十句话;再然后,意识到自己的魁力竞然远远比不卜眼前的饭菜,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起来,再也无心动筷。
既然不想吃了,又无事叶做,眼睛不知个觉地就观察起对面那位吃得正
的主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山刚开始的目瞪口呆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有好几次他甚至差点忍、不
地笑出声来,为她聚
会神地与龙虾搏斗时的专注模样,为她绞尽脑汁却
不出骨髓时的懊恼表情,为她吃得心满意足时眼睛微眯、脑袋略偏的叮爱动作,为她…打住,杜审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见杜审言仍是不言不语地注视着自己,随心不由更加惶恐“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闻言,杜审言先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然后慢
地说道:“不是,只是我很少看到女孩子吃得这么多又长得这么…苗条,有些好奇那些
都长到哪儿去了而已。”
“哦,这个呀,这个是家族遗传,我爸我妈都是这样,吃再多也不会长胖。”
“这样啊,”他微微笑着,若有所思“不过,人只有一张嘴看来还是不够用啊。”
“咦,为什么这么说?”既然自己的仪容仪表没什么问题,遂放下心来的随心边问边央厂块芋头放到l刁中。
“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有好多话想跟我说,结果一看到吃的嘴巴就失去了说话的功用,所以说呢,人如果有两个嘴巴,一个用来吃饭,一个用来说话就刚刚好厂。”杜审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呃——”听到如此回答的随心一时愣在那里,嘴里的芋头
也不是,吐也不是,脸上的表情可笑到极点。
“你觉得呢?”末人还凉凉地反问一句。
最后终于还是决定把那块无辜的芋头
下去好让嘴巴获得自由“你是故意在逗我吗?”
“咦,我表现得不像吗?”他终于发出戏谑的笑声,大知道他刚才忍得有多十苦“不过确实有人欠我‘好多话’还没说,我现在正想洗耳恭听。”
“嘿嘿!”随心干笑两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鸿门宴之类的陷阶,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笑起来很阴险呢?
怎么办啊?之前说的那番话都是情急之下
口而出的。当时只是一心一意想让他多留一会儿,而且又是对着他的背影,比较不那么害羞,所以情急之下就那么赤luoluo地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现在想想自个儿都为自个儿当时的大胆吃惊不已呢!虽说“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但是在现在这种场合气氛下,她吃东西都来不及,哪还记得自己之前要说什么话啊?!奇怪了,她之前到底要说什么来着?!
冥思苦想间,一抬眼,见对面的他还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很有耐心似的等着她开门,随心不由一阵懊恼,于是先恨恨地吃了一口豆腐才慢
地说道:“这个嘛,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你也知道,说话也是很费力气的,所以,我一定要补充够了能量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完全
哎,刚才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烧烤店,不如我们再去那里吃一点吧。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好,要玩是不是?大家一起来玩。杜审言怒极反笑。
“吃
了吗?
“吃
了。
“真的吃
了?看你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要不要再来几串
翅和杂骨啊?”好诚恳的语气。
“不要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声音中竟透着几分惶恐。
“不要客气啊,如果害你的能量没有补充足够,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没有客气,没有客气,我怎么会跟你客气呢?我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
了。”声音中带着几许小心。
“哦,这么说你的能量是补充够了?”
“够了,够了,完全够了。”
“这样啊——”达八拖么处话锋一转“那么,我叶以听到你想要和我说的那些‘千言万语’了吧?”
“呢…这个…”声音卡住,说不下去了。
“嗯,我明白了,看来能量还是补充得不够啊,”声音突然扬高“老板,再来几串——”话音在此处被惊慌地打断。
“啊,我说,我说了’怎么听怎么觉着这语气像是被讯问已久仍不吐实,而在即将面对大刑伺候时终于决定坦白从宽的犯罪分子的语气“不过,我们可不可以边走边说,这样也有助于消化嘛,嘿嘿。”馅媚的笑声又似乎像汉
。
“当然可以。”优雅的声音充分展现出说话者的翩翩风度“老板,买单。”
真
诈!随心恨恨地径自埋头走着,也不理后面的人有没有跟来。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那么忧郁寡言的人耍起诈来竟然这么可恶!看似殷勤的劝食背后实则包藏祸心,根本是搬起她的石头砸她的脚嘛。不但令她的缓兵之计和转移注意法全盘落空,还害她差点被撑死,真是太可恶了!
微笑地望着前方那个走得怒气冲冲的女子,杜审言对这样的情形深感满意。被她的不按牌理出牌已经折磨得够久了,也该换他占一次上风了吧。嗯,而他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小心了’脸色一变,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卜前拉住她的胳膊,使她逃过了与近在咫尺的电线杆做亲密接触的尴尬。
“谢谢。”经此一吓回过神来的随心面红耳赤地向令她走神的对象道谢,同时近乎虚弱地感觉到被他拉住的地力体温急剧飙升。
“就算不想说也不用拿自己的脑袋出气呀”确定她没事后,杜审言即松开了手。
“谁说我不想说了?!”闻言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一双明眸气鼓鼓地瞪住他。
见状他不觉莞尔,后果是引来更凶狠的眼神追杀,于是强自按捺下越发汹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哦,那就请说吧。
看见对方眼中隐隐闪动的促狭光芒,随心不由又是一阵气结。不管啦,她豁出去了。遂把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嘴一张:“好,你想听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其实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喜、
、你!
喊完之后,她也顾不得去看被告自那方的反应,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进了一辆离她最近的出租车,逃之夭夭去也,徒留一尊人像僵立在电线杆前。
呆立半晌,他先是重重地抹了把脸以便工官回位,然后无言,苦笑。
这女人啊,义被她攻了个措于不及,好不容易扳回来的一点优势又通通输了回去。他只是想多逗弄她一下,多看一下她羞窘不已、
叶叶的模样,可万万没有期待听到这么石破天惊、雷霆万钧的表白啊!包别说肇事者还在丢下这枚重磅炸弹后迅速逃得无影无踪,害他这个受害人不
开始怀疑:究竟刚才是真的有人人为地制造了这起爆炸?还是…这一切其实只是出自他的凭空臆想呢?多么希望是后者啊…回到家,躺在熟悉的
上,他仍处于冥想状态。
为什么在听到那个人如此坚定而清晰地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涌上心头的除了愕然、震惊、混乱和不知所措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一点点的心动?他的本意只是想逗逗她啊,并无意
她说出这样的话。而该死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的心跳竟然——失序了。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在欣彤走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吗?不是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吗?为什么现在心却
了动了?们心自问,其实他才是始作俑者啊。难道不是他自己让她一步步走近他的吗?接受她的邀请去看她跳舞,和她一起去动物园,心软地和她一起去吃晚饭,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他自己放任的吗?如果一开始他就能理智地拒绝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厂。想到这,杜审言痛苦地抱住了头。
欣彤呵,欣彤,你可知道你用心脏救活的这个女子如今带给我多大的困扰?你为什么要那么早离开?留给我一个冷冷的没有你的世界。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只担心自己爱的不够深,可是你走了以后,才发现这种深已经超过我所能承受的了,有时候真的希望…希望当初能少爱你一点。如果早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走,我一定…我一定还是会这样深地爱着你吧!你知道,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你就是吃定我了。
思及欣彤的赖皮和种种恶行,他的脸上不觉泛起温柔的笑。其实,真的应该知足了不是吗?能和欣彤相爱并与她同行了一段年少的、青春的岁月,拥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幸福的回忆,他真的应该知足厂。可是…可是呵,有的时候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呵。
房间里回
着若有似无的叹息。欣彤,我知你之深正如你知我一般,你一定不愿看到我像现在这样活着吧。你一定希望我能再爱上某个人和她一起幸福地生活着吧。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爱上两个人,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啊。
那么原随心呢?她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心底有个声音悄悄响起。
她?!杜审言摇首苦笑。是啊,她是一个大意外,也是一个大麻烦。欣彤,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对她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觉得她依稀仿佛是你,毕竞,她身体里跳动着的…是你的心,你不是说人的心是有记忆的吗?所以,她是不是也拥有了你的某部分记忆呢?看我,我怎么也陪着你孩子气起来了。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我才会莫名其妙地始终拒绝不了她。不忍心让她失望伤心,只因为…那是你的心啊!
那为什么你会因为她的表白而感到一丝丝喜悦,一点点心动?那也是因为你把她当成欣彤了吗?
不,不是那样的。他在心中反驳着。那个时候,我清楚地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她,不是欣彤,而我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反应不过是出于男人的劣
和虚荣心吧。毕竟一个人
了太久,孤独了太久,突然有一个女孩子对我说喜欢我这样的话,总会有一点窃喜,一点心动,这也很正常吧。
哦,是吗?你是这样的人吗?那个声音微微嘲弄。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他自信十足。明天我就会去找她,我会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让她死心。
你确定?!
我确定!
那你就继续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吧。那个声音终于渐渐消逝,不再响起。
“我没有自欺欺人!”声音消逝后许久,他低低吐出一句,终于疲惫地睡去。
刁下
星期五,午餐时间,员工餐厅。
“什么?!”一声
猫子鬼叫的恐怖女高音划破喧闹的大厅上空“你是说你跟他表白了?!”
“阳光,拜托你小声点。”尴尬地忍受着四周投
来的奇异目光,随心苦苦哀求。
而这样的哀求显然打动不了当事人。
“你是说你终于跟他告白了,却在扔下一句‘我喜欢你’之后就跳上一辆出租车落荒而逃,连他的反应都没看就跑了,是不是这样?”阳光继续大声地、势汹汹地追问。
完蛋了!脸全被阳光给丢光了。她是想让整幢楼的人都知道自个儿的糗事吗?随心第一千一百次地后悔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把昨天晚仁发生的事告诉好友。
“是的,是的。”随心一边应和着好友的问题,一边把她拖出员厂餐厅。怎么样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八卦消息和大楼新闻的集散
传中心。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阳光大惑不解,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到一个可以好好谈话,又不用担心别人会听见的地方。”随心恨恨答道。
“哦,那你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阳光恍然大悟,兴致
地反客为主,变成她拉着随心往外走。
儿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一扇安个通道门后的楼梯间。
随心狐疑地打量了下四周,抬眼看向好友“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地方?”
“是啊,很不错吧!”阳光一脸得意“有一次我的长统袜破了,想到洗手间去把备川的换上,结果里面却人满为患。我怎么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换袜子嘛,万一被那些三姑六婆看见说我的腿又
又难看怎么办?于是我灵机一动就跑到这里来换袜子了。后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都是跑到这儿来换的,一次也没被人撞见过,可想而知这里有多隐蔽了,嘿嘿,当你是好朋友才告诉你的哦!
“是,是,谢谢
大小姐的抬爱,在一下不胜感激。
“知道就好,坐吧。”阳光像在自家客厅般自在地坐在了台阶上,示意随心出坐下来。
真是误
匪类。误信谗言啊!早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的。随心暗自反省,依言在阳光身边坐下。
一等她坐定,阳光就开始对她大摇其头“随心啊,随心,我是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该说你胆小好?这么矛盾的事情也只白你才下得出来,真有你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那样。”她蹑儒着,随即又转为气愤“还不是那个坏蛋
我的!
“哦,刚说完喜欢人家,现在又变成坏蛋厂?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阳光坏坏地笑。
“讨厌,连你也欺负我。”随心大发娇嗔,举拳便打。
“好,好,好,我错了,姑
饶命。”恼羞成怒的女人最不好惹,深晓其中利害的阳光绝对是识时务的俊杰。
“不跟你闹了。”她收回作恶的粉拳,换粉颊染上淡淡的愁绪“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都没脸见他了。
“做都做了,现在才来担心似乎有点晚了吧!”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阳光自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嘛I大不了以后每次见到他都大吼一小
‘我喜欢你’,这样习惯成自然了也就下觉得有什么了嘛!
“你还说?
“不敢,不敢。”眼见娇娇女义要变身为母老虎,阳光赶紧见风转舵“呢,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静观其变,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万一他的反应是跑得远远的,那怎么办?”
“如果他真要跑,就算你再去找他他也一样会跑。”阳光语重心长地提醒“何况被你喜欢上有那么可怕吗?不至于让那个壮审言跑得远远的吧,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可是,我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她低下头去,无限落寞“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清楚他对欣彤的感情有多深,所以,如果他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虽然会很难过,但是却不会太伤心。”
“咦?真的不会太伤心吗?”
“嗯。”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因为我知道,我所爱的本来就是这样的他。”
停顿了几秒,随心继续说道:“阳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发生在我身k的一切。我现在能够健康地活着已”经是一个最大的奇迹了,更幸运的是,我还能以一颗健康的心去爱上一个人,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曾真切地爱过,努力过,这就够厂。我担心的是,我的表白会不会让我和他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万一他又恢复到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于,我…我真的会受不了。”
认真听完好友的担忧,阳光嘴角缓缓绽出一朵神秘的微笑“随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姓杜的真的因为你的一句告白而逃得远远的,那…意味着什么?”
“什么呀?”她有些愣愣的。
“笨蛋!”阳光随手给了她一个爆栗“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对你动心了,所谓‘关心则
’呀!’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逃得远远的啊。”她还是有些傻傻的“反而是我在表白了之后一溜烟儿逃得没影了。”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所以说你是笨蛋嘛。”风水轮
转,现在换阳光趾高气扬了“还记得上次他突然跑去上海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因为他有点被我打动了,为了逃避这种感觉,所以才去了上海。”她乖乖回答。
“完全正确。”阳光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而他之所以回来,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有把握面对你了才回来的,却没想到一回来就被你攻了个措手不及,嘿嘿。
“那,这是好还是不好呢?”随心不由有些惶惶。她的脑子里现在一团
,都是被好友这些话绕的。
“当然是好啦!”阳光嘿嘿怪笑两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种所谓的狗头军师“说太多你也不会懂,总之,那个杜审言现在没办法再装若无其事,他肯定会为你烦恼,这就是好的开始。
“真的吗?他也会为我烦恼吗?”她哺哺道。想到这种可能
都觉得心中有一丝甜意。
“相信我。”阳光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调调“我不是让你静观其变吗?我灵敏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怔怔地望人好友慧黠的眼眸,随心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相信你。
“这就对了。”阳光的声音转而变得娇媚似水,柔腻人骨“那…亲爱的,情话时间完毕,我们走吧!
早习惯了阳光恶作剧式的暧昧,随心笑盈盈地挽住了她伸过来的那只胳膊,正准备一同起身,突然从楼梯上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两人均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侧首仰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发现离她们所在台阶五六级的高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显然地——她们挡住了他的路。
意识到这点,随心连忙拉着阳光计到了一边,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抱歉的话。奇怪的是,在这过程中身边的好友始终全身僵直地任她摆布,脸色还青一阵红一阵的。
直到那个出人人远,阳光才大喝出声:“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这么优质的男人,却被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一定听到我们最后说的话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会误会我们是那个啦!”阳光慌乱如无头苍蝇,猛然间抬头对随心义正词严地说道:“随心,我们是不是好姐妹?”见她愣愣点头,便继续说道:“那好,从现在起,我要跟你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为什么,!”随心大惊。
“因为我不能让我的白马王子误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阳光回答得斩钉截铁。
“谁是你的白马马子啊?’”随心一脸的茫然。
“就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位优雅、英俊、潇洒、
人的男上啊!”“那所谓不正常的关系是指?”
“就是同
恋啦!你不觉得我们最后说的和做的都很暧昧吗?一定会让他误会的!为了扭转他的误会,为了让他了解我的清白和件向,我一定要和你划清界限,直到他了解接受我的那一天。”
拜托,有这么严重吗?也太重
轻友了吧。随心在心里响咕:“你确定你真的出这么做?”
“当然。为了我的白马干子,我义无返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接着语调山
昂转为诚恳“所以,随心,请你配合我吧,这一段时间都不要接近我。”
“那我有事想找你商量怎么办?”
“
打电话给我,再见!”言罢潇洒离去,让随心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徒叹奈何。
“嗯。不好意思,她去吃饭了,还没回来。要不您待会儿再打来好吗?”总台小姐温婉可人地征询着,脸上挂着歉意,而在看到随心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歉意即刻转为惊喜“哎,您稍等一会儿,我看到她了,她刚刚回来。我这就让她听电话。”小心地捂住话筒,柔媚的声音当下变为著名的佛门狮子吼——“原、随、心,你的电话!”
仍沉浸在被好友无情抛弃的打击中,随心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闻言只是无
打采地道:“麻烦帮我转到我的座位上,谢谢。”
见状总台小姐颇有恨铁不成钢之势,大声说道:“打起精神来,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帅哥,好好把握哦!”语毕还不忘对随心暧昧地眨眨眼。
她只苦笑一下,走到座位上拿起电话“喂,我是原随心,请问哪位?”
“我是杜审言。”话筒那端静静传来这样的字句。
晴天霹雳!她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握着话筒足足愣了五秒钟,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那个,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也踌躇良久,犹豫再三才缓缓开口:“我想问一下,你今天下班后还有事吗?”
他…不会是想约她吧!“嗯,没什么儿”怦怦…怦怦…怦怦…
“那,我们见个面好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她根本已经上了天堂?!随心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痛耶!那么就不是做梦了,是真的喽!
“你不愿意吗?”见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反应,他问道。
“不是,不是,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惊醒过来的她慌忙回答“我六点下班,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在哪儿碰面比较好呢?”
“就到我们上次碰头的那间咖啡屋吧,六点半怎么样?”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嘻嘻,好高兴哦“那就到时候见啦!
“嗯,到时候见。”如果你知道我约你见面是想跟你说什么话,你还会用这么充满期待的声音跟我说再见吗?放下电话后,他不
有一丝怔忡。
放下电话后,她无法使自己不要笑得像个傻瓜,旁边的同事纷纷惊呼:“随心,你没事吧?”、“随心,你怎么了?”“是不是中
厂?”之类的话,她全都充耳不闻,只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舞足蹈。直到阳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才怪叫一声,冲过去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好友,嘴里还叫嚷着:“啊,阳光,阳光,你说的没错,他真的来找我厂。哦,我好开心,我真的太高兴厂!
阳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随心的怀抱中解放了出来,接着单手将随心阻隔于一臂之外,又清了清喉咙,
“原小姐,我很为你感到高兴,但是,请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麻烦跟我保持距离,OK?有事打电话给我,谢谢配合。”说完再一次潇洒地退场,只留蟣uo等坏乃嫘亩⒆潘谋秤懊涂础?br />
太过分了吧,人家是很认真地要跟她分享喜悦唉!结果这个死阳光居然真的跟她来保持距离,太见
忘义、重
轻友了吧!不管了,还是全力以赴准备今天晚上的约会吧,下次再跟这个家伙算账!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呼,终于下班了。随心第一时间刷卡,冲出了办公室直奔洗手间。
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后,她开始略为不满地打量起自己今天的装束。嗯,太老气,太呆板了。为什么她今天没有穿得更漂亮一点呢?活到这把年纪,到今无才总算了解了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以前对此还总是嗤之以鼻,如今方知个中滋味。
要不要化点淡妆呢?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她举棋不定。还是不要太刻意吧。嗯,决定了,就涂点口红好了。
勾描完最后一笔
线,她深深地
了口气,喃喃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微笑,对,要注意微笑。这是他第一次约我,千万别搞砸了。好,就这样继续保持,PerfeCt,出发!”拉开洗手间的门,她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大无畏姿态向目的地进发。
六点二十五分“心缘”咖啡屋。
静静地坐在一角,她默默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却没有喝过一口。虽然极力平复心底的紧张感,但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了,胃里一阵一阵地翻搅,什么也喝不下。点了一杯咖啡,只是想找点事做,打发一下这难熬的等待时光。
六点三十分。
“丁冬——丁冬——”
客的风铃声响起,随心惊喜地抬眸,正望人向里行来的高大身影的眼底,兴奋地挥手示意,下一刻,便见他大步向她走来。
刚进门就看见了那双澄澈清亮的眼眸,喜怒哀乐在她的眼底表现得如此直接,而那乍然亮起的喜悦光芒是为了他吧?不值得啊。杜审言苦笑。
不允许自己心软地慢慢走向原随心,他没有忘记他约她见面的目的。
在她面前坐定,他礼貌地询问:“你等很久了吗?我没有迟到吧?”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你到得很准时啊。”见他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咖啡,随心接着解释道:“我是因为口渴,所以先点厂一杯咖啡。你一定很饿了吧?我们就直接点餐好人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咦,还要吃晚饭吗?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当初约定时间的时候他只是想早点见面速战速决地把事情说清楚,却没考虑到六点半正是用餐时间啊。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欠考虑了?似乎只要是事关眼前的她,他就会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了。
见杜审言只是望着侍者递上来的菜单出神,随心以为他是因为不知该点什么而犹豫,于是热切地推荐道:“这家的意大利通心粉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罢了,还是吃完饭再跟她说吧。既然注定要成为今她伤心的刽子手,至少在行刑前可以让她好好地吃一顿吧,
“好,那就请给我来一份通心粉吧。”他将菜单递还侍者,淡淡道。
“嗯,请来两份,我也要!”她连忙接口,附送侍者一朵微笑。
恃者离开,两人陷人短暂的沉默。
“呃,那个,你还要不要吃点别的什么啊?”她努力寻找话题。
“不用了。”早点吃完才好进人正题。
“你可下万别跟我客气阿,昨天晚上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今大也要好好回请你,一定要让你吃好,所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因为提到了
感的“昨晚”,俏脸不自觉变得通红。
“我一向都吃得不多。”他淡淡笑了笑。倒是——“你只吃这点够吗?”昨天晚上他可是亲眼见识到了她的“胃口”
“够了。”知道对方肯定是想起了昨大晚卜她的丰功伟绩,她不
史加羞赧,声音也有些嗫嚅“昨天我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才…”
见他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心终于
受不住地低下头服从于其实一般也吃得不多。”自己都觉着没什么说服力。
“两份通心粉,您二位请慢用。”在这关键时刻,侍者从天而降,成功化解了随心的窘境。
“啊,通心粉来了。”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通心粉的出现如此感激涕零“快尝尝,这叮是这里的招牌菜哦!
她先
足地吃厂一大口,然后亮晶晶的眼睛希冀地瞅着对面的人,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吃下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连声追问:“怎么样?好个好吃?好不好吃?”
“不错。”他缓缓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哈,他喜欢吃就好,这下可以安心地吃了。
见对面的人儿全身心地投入到与通心粉的战斗中去,吃得不亦乐乎,他也不觉受到感染,真正食指大动,不知个
间就把面前的通心粉吃了个下干净净。
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不过随心到底是略胜一筹。
笑眯眯地看着杜审吃完最后一口,随心又忙不迭地献宝:“这里的咖啡也是超级好喝!如果来这儿不喝一杯咖啡就走的话,_定会被人笑话的。你喜欢喝哪一种?”
看着眼前写满热情的双眸,拒绝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沉
半晌,‘蓝山吧。”
随心挥手招来恃者“waiter,请来一杯蓝山。”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轻轻啜饮了一口,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氤氲的蒸气中,他的眼眸更加复杂难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他显得那么遥远。
“嗯,”他缓缓开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清楚。”镇定山若的语气,一派的优雅从容,加上单刀直入的开场白,一切都很完美。
“啪——那个…”随心小脸憋得通红。相信她,她真的很想忍住的“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你等一会儿好吗?”占罢捂肚仓皇而去。
放在桌面下的手握紧又松开,神色不复镇定的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她离去。开了一半的头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打断,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呵。但为什么气恼的背后,他竞隐隐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会儿后,原随心回到原位。
“不好意思,你继续说吧。”她乖乖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低首敛眉,一副受教的好学生模样。真的是粮到家了,一辈子的脸大概都在今天给丢完了吧。她自从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可以看他此刻的表情。
“关于你昨人晚上最后对我说的话——”话至此处又一次被打断。
“等一下,”声音很是惶急“那最后一句话呵不可以当我没说过啊?”虽然明知道他今天约她出来肯定是为了她昨晚最后喊的那句话,可知道是一回事,亲口讨论又是另一回事了!呜…她承认自己就是胆小表、敢做不敢当嘛!一听到他谈起它,她就恨不得找个地
钻下去。
“不可以。”杜审言驳回请求。说话再一次被打断,本以为自己会再度气火攻心,却讶然地发现他似乎并不是那么生气,因为…他已渐渐能够捕捉到隐藏在这些言辞背后的羞涩与紧张了。
凝重的气氛慢慢散去,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关于那句话,我很感谢你能这么对我说,但是——对不起,我对你并没有相同的感觉。”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抬起头来,因此他也无从观察她此刻的表情。虽有几分不安,但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令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至少这可以让他比较顺利地把下面的话说完c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悠远,落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我想,我和欣彤的事你应该从解伯父他们那儿知道得差不多了吧。但即使是欣彤的父母,恐怕也很难明白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这份从儿时就积累起来的感情早就把我的心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有些感情可能会用为死亡而消逝,但是不包括我对欣彤的爱,因为它早已
深蒂固地驻扎在我心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永远无法割舍。我走遍千山万水不是为了遗忘,而是为了更深地铭记,为了完成我和她之间许下的约定。在我心里,她从来不曾离去,只是暂时见不到面而已,她一定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吧。
他落寞地笑了笑“只是,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寂寞,因为不能见到她,因为没有她陪在身边,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啊。这个时候,我会写信给她。我告诉她,在埃及的金字塔旁看落
的时候我脑海里想到的是她秀发飞扬的样子,在莱茵河L航行的时候我闭上眼仿佛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在罗马的许愿池我扔了二枚硬币只许了一个愿望可是它没有实现…我把这些全都写下来,我想等欣彤看到信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吧。她最喜欢看我寄给她的信厂,一定会高兴得笑起来吧。我很想冉看一次她的笑容,哪怕一次也好。
“我有时候真的不想回来,因为每一次回到这里,都会再一次提醒我——她已经永远离我而去的事实。我多么希望能把那些信贴上邮票统统寄给她,可是却只能将它们投人火中,看着它们焚烧成灰,随风而散。你能了解这种感觉吗?你能体会吗?”他低头注视着桌面,目光中写满了刻骨的伤痛与爱恋“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再爱上任何人了,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欣彤一个人,再也无法容纳别的人了。我个想给你任何虚妄的希望,也不想让你在我身卜浪费时间和感情,所以才约你出来对你说了这些。呵,我好像很久都没对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他自嘲地牵动嘴角,缓缓抬起头,却不
猛然一惊。
“你…你怎么哭了?”
随心无声地哭着,伴随着肩膀的耸动。泪水如们汩汩而出的泉水般从眼眶里溢涌面下,顺着脸庞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咖啡里,桌面上,也仿佛落在…他的心上。
唉,她哭得像个孩于,尽管没有嚎陶出声,却是那么地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呢?竟然如此安静.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她是从听到“寂寞”这个字眼时开始忍不住的。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泪腺会这么发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不舍,和心疼。
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寂寞、多无助呢?那一刻,她看到一颗男人的心赤luoluo地呈现在她的面前,它荒芜了好久,孤单了好久,也跋涉了好久,它已经好累好累了。她的心真的好疼,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是不是因为它承载了两份心疼呢?一份源自欣彤,一份来自于她自己。她好想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男子,告诉他他以后不会再寂寞了,因为她会陪着他。她想为他赶走所有的伤痛孤单,她想让他不再
,她想要他…快乐。
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坐着,尽情地哭泣。耳边还能听到他的话语,一字一句都通过耳膜沿着神经
向眼底,然后化为新的泪水
泻出来,止也正不住啊!直到听他问起,她才胡乱地擦了擦眼睛,慌乱地答道:
“没什么的,你继续说,我在听。”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他唱叹。
他完全误会了。她大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因为你伤心,”好像不对?!“呃,我不是因为你的话伤心啦!”好像还是不对?!
“呢,反正,我没有伤心啦,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很…”心疼。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吧,
“嗯,很难过啦!难过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才哭的。”
“还是很抱歉惹你哭了。”仍然有歉意啊。被这么清楚明白地拒绝,任何人都会难过的吧!
“没关系的。”她很率
地甩了甩头。
“多哭一哭对人也很有好处呢!有利于体内的新陈代谢,废物排放以及压力的缓解等等等等。”她信口胡诌,
“今天刚好有一篇稿子弄得我很头大,现在哭一下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我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你根本用不着抱歉啊。”
注视着对面人儿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以及那张脸上绽出的大大的笑容,他无法控制地嘴角微扬“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不用谢呢?”
“是啊,是啊。”她笑得更加俏皮。
他
边的笑意更深了。静静瞅着面前这个微笑如花的女子,想到她为了不让他觉得内疚而做的种种,心又再度变得柔软,方才因为回忆而引发的痛苦也渐渐消散了。虽然觉得仅仅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但还是要说:“谢谢!”真的很感谢。
“我看我们就别这么谢来谢去的了。我真的很不习惯人家这么郑重地对我说谢谢,感觉好怪哦厂’她一脸的不自在“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有吗?他侧首稍稍回想了下,然后摇头笑道:“没有啦。”
“那好,”随心的表情突然一下子转为正经,姿势也变得正襟危坐起来“我也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真的很感谢你刚刚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你自己的事。是啊,我之前是从干爸干妈那儿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你和欣彤之间的事,在没见到你以前,我一直在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也没有经历过像你们这样的感情,我真的很好奇。
“随着对你了解得越多,知道得越多,我就越好奇。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你,亲眼看看你是怎样的人。我想,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知不觉地有点喜欢你了吧。
“后来,你回来了,我在欣彤家第一次见到了你。你一定无法想象我有多么震撼。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根本无法出声。再后来,看到你在院子里烧信给欣彤,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心痛得像要裂开来一样。看着你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寂寞,我好想把这颗心再还给欣彤,只要她能再活过来。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她淡淡一笑“我约你参加我们公司的活动,又约你去动物园,因为我不想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想你的脸L再
出那种伤心难过的表情,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快乐,我想,我想要让你笑,我想看到你的笑容。”声音里似乎包含着某些悠远的回忆“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很…美丽。”语声到后来已近乎呢哺。
“美丽”,那么轻微的声音吐出的这两个字,却带给他无与伦比的震动。以为此生此以再也听不到的话语,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听见的形容。是谁?是谁也曾经这样说过?总是赖在他的怀里不断地重复,直到他困窘地红了脸,直到他无可奈何地
出宠溺的笑…而今,又是谁?是谁在说着同样的话语?那样熟悉却又如此令他心痛。虽然明知眼前坐着的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仍是不由得一阵恍惚。
没有发现她刚刚那句话所带来的冲击,随心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声音又转为平稳:“从动物园回来的第二天,你就去了上海。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心里真的好慌。我很怕你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外面,也很怕你再也不回来了。”目光微微低垂“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我的一个好朋友就常常说我在这方面少
筋。没见到你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见到你以后,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喜欢呵。其实昨天见到你回来,我真的好开心,很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可是你却急着要走,我一时情急,就说了一大堆
七八糟的话。可你还是要走,我只好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没想到你居然答应厂,还带我一起去吃饭。
“其实,我是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啦,想问问你这几大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去了上海?还想告诉你我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可是——”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谁要那些菜那么好吃的,我吃着吃着就忘了之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越急越想不起来。后来人家吃得撑得要死,你还一个劲儿地问,我一急就
口而出
心痛的感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啼笑皆非的感觉。
其实,我一说出口就后悔啦。“娇的声音柔柔叹道。
什么?!她竟后悔了?!他心中巨震。那他昨天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和开口前的几番思量、生怕太伤她的心又是所为何来?念及此不由恼怒至极。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增加你的负担呢?我从来不希望我的喜欢变成佻的困扰。其实能喜欢上一个人对我而言已经是一个奇迹,我以前从没为为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她自嘲地笑笑“可是喜欢上你之后,看着你那样地深受着欣彤,我也好希望自己能被你那样地深爱着。坦白讲,其实…我还曾经跟好友讨论过怎么样倒追你,怎么样才能让你也喜欢上我。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贪心,对别人的感情贪心。”
盈盈水眸坦然看向他,无比清澈“你听到我说这些,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呢?因为你对我这么坦诚,所以,我也决定要对你坦诚,就算你会因此而看轻我,我也不后悔。”啊,说出这些话之后我心里真的轻松多了,倒追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啊!”轻快的嗓音中隐着藏得极好的苦涩“谢谢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你本可不必对我解释的,只要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可是你却告诉了我这么多事。真的很谢谢你,你放心好了,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言罢低头起身
走,想到以后都不能见到他了,双目中又忍不住有泪光-动。
“等一下。”见她要走,心里竟有种慌慌的感觉,下意识地
口而出,及至看到对方顿住身形坐回原位静静地瞅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呃、那个…”心中一阵阵的懊恼。他这是怎么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她留下?可是声音好像不受他的控制“我想,人与人之音并不是只存在一种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而且,你也并没有打扰到我。”话一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真的吗?”她此刻的心情绝不是喜出望外,欣喜若狂这几个字就可以形容的“我们真的还可以做朋友吗?”
“是的。”他深深地叹息。话既已说出口,断无反悔之理啊。
“太好了!太好了!”她快乐得手舞足蹈,后来干脆站起来放声大叫:“哟嗬——我真是太高兴、太开心了!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引得店内的其他客人纷纷愕然望来。
坐在这个快乐疯子对面的杜审言抚额重重地叹息。他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