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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年前,她居然在自己的婚礼中晕倒。

 范劭菁在痛苦的呻声中醒来,绷紧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

 她双目半睁半闭地仰卧在皇后式的四柱上,盯着鹅黄的螺旋纹天花板,思绪不断翻涌,感慨人生的际遇无常…

 和石纶琥相识是一件偶遇。

 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何以尊贵的石纶琥会舍舒适的私家轿车而搭乘火车?

 体弱多病的他,又为何会单独一人到台北去?而她又何其有幸与他相遇,进而得到他的帮助?

 她出生在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庭。

 从她懂事之后,父亲这个名词仅是一个装饰的门面,免于被人戏称为野孩子的防护罩。别人的父亲是一家之主,是镇辛苦工作、养家活口,是蹒跚而行、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是盘石、避风港,随时张开宽阔的臂膀安慰、收留受挫的子女,但她的父亲不然。

 工人出身的父亲嗜赌如命,每一年总要输个几十万的赌债,以他们家的经济能力根本无力偿还。

 父亲不只没有责任感、好赌成,而且还恶劣到出手殴打他们母女,极尽所能地盗取母亲辛苦挣来的血汗钱。

 不得已,范劭菁在受完九年国民教育之后,便北上桃园,在一家工厂当童工。

 五年来,她竭尽所能,拼命加班,寄回每一分血汗钱,但是五年下来,家里的经济情况未见改善,反而因为多了一份收入,让父亲变本加厉地豪赌,最后欠下无力偿还的债务。

 范劭菁始终对这个家有一分使命感,最后,甚至答应父亲的要求,出卖灵挽救濒临死路的家。

 在平快车上,石纶琥始终注视满脸忧郁的范劭菁。

 原本他不该在这列火车上,更不该舍弃私家轿车而搭乘火车。他的手里还拿着自强号列车的车票,却因为瞥见她眼中的忧伤、心痛…还有他不认识的种种情绪。

 他的脚步不知不觉的随着她坐上这列平快火车。

 过山时的废气,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浑浊而烟雾弥漫的空气呛得他难受。

 一双纤细的手捧着一杯水。

 “喝了会舒服一点。”

 石纶琥接过范劭菁的好意。

 那是一种有奇怪味道的水,不过很好喝。

 “能不能再喝一杯?”石纶琥眷恋甘霖的滋味。

 范劭菁打开自备的水壶,替他再倒了一杯。

 “这是什么?这么好喝。”石纶琥眼中透着求知

 “很平常的东西,几颗红枣加冰糖水煮。”范劭菁淡淡地不带笑意。

 石纶琥的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你好,我是石纶琥。”

 “你好。”

 范劭菁无意介绍自己,她只是动了恻隐之心而已。

 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这种老爷式的火车。而她为了省下几十元的车资,总是忍受颠簸之苦,谁教她出身不好;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就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火车里大多数是学生,还有一些带着农产品到台北贩卖准备回程的老农,再来就是像她这样的旅客。

 而石纶琥一身西装笔,实在不像是这车厢里的旅客。

 当查票员来查票的时候,真相就大白了。

 他拿出自强号列车的车票,查票员惊愕了一下,可是当他看见坐在石纶琥身旁的范劭菁,又会意地笑了笑。暧昧的表情让人很不舒服。

 “我看你闷闷不乐,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石纶琥对她充满好奇。

 接触到石纶琥眸中自然散发出的真诚,有那么一瞬,范劭菁想一吐为快地说出烦忧。继而一想,不过萍水相逢,人家何其无辜,没事当垃圾桶听她倾吐?

 “谢谢你,我没事。”

 “你在哪一站下车?”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范劭菁拿着名片,犹豫了一下。

 “罗东。”

 他满意地准备在宜兰下车,在火车靠站时,她叫住他。

 “范劭菁,我的名字。”

 他人的笑容。

 “我记住了,希望你很快会来找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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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范劭菁来到石家的门外徘徊。

 在这座豪宅前,她觉得自己十分渺小,难怪石纶琥会强调经济上的问题,区区几十万当然难不倒他,问题是她拿什么偿还?

 以她一个月万把块的薪水,不吃不喝也得五、六年才还得完,人家凭什么帮她?

 想想还是放弃这种念头。

 干脆答应爸爸的提议,下海去捞吧!虽然必须过着生张魏的日子,但起码不必欠他一分人情。

 心意已定,她静静地走回公车站牌边,等待一个小时后的公车来到。

 石纶琥缓慢地从潭边散步回来,瞥见一个熟悉的落寞身影,坐在站牌边垂泪,呆愣愣地仿佛有人宣判她下地狱…

 “嗨!来找我吗?”石纶琥神情愉快地坐在她身旁。

 既然她决定下海,就无须在他面前自贬身价。

 “不,我来找工作。”有三家工厂在这附近,成了她最好的借口。

 “哦,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范劭菁凄然一笑。

 “不必麻烦,环境不适合我。”

 她笑得更凄惨,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看她惨白素净的脸,成串落下的珍珠泪,他由衷希望能帮助她。如果在他所剩无几的日子里,能帮助她又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你是不是有困难,又担心欠下无法偿还的人情?”石纶琥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表面纤细脆弱的她,其实非常坚强内敛,如果加以训练,来会是石氏一族的救星。

 她能说什么?

 石纶琥见她不答话,径自说下去:

 “我开出条件,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度过难关。”

 “呃?”范劭菁一时无法意会,小嘴微张。

 他没有给她任何息的空间,继续说道: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在我能力范围里面,你开出来的条件我都接受。”

 嫁给他?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知道他家财万贯,凭石家的气派建筑可见一斑。他有能力替她解决困难,这也无庸置疑。

 只是,他要娶她?这就有待商榷了。

 他在打什么算盘?图的又是什么?

 她应该答应吗?

 但,她已经山穷水尽,范家仅有的一栋小房子就快变成别人的了,再想不到办法,不但房子没了,连她的一生都毁了。如果嫁给他能解决问题,总比在女户里过着生张魏的日子来得强。

 明天就是债主给的最后期限了,再不还钱,一家大小就要宿街头了。她没有时间再犹豫。

 如果她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取家道平安,母亲可以安然度,她当然要答应。

 范劭菁惨然一笑。

 “这可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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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劭菁斜倚在窗前,想到两人初识的情况,心中百感集。

 一入豪门深似海,以前在连续剧中所看到的,现在活生生在她眼前上演。

 石家的成员并不复杂,关系却非常紧张,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十分严重。她才刚办完婚事,就被着签下放弃财产继承权。

 其实她哪里会计较什么财产?

 石纶琥能帮他们一家度过难关,已经是范家的大恩人,她不会妄想再从这里得到什么。

 但是石家的成员似乎并不这么想。

 石老爷子死后,这个家的大权都落在年轻的石夫人身上。

 石夫人并不是石老爷子的元配,过门没几年,石老爷子就死了,之后就由她撑着石家。

 但是她似乎非常忌惮石纶琥,有什么事都必须经过石纶琥的同意。至于石纶琥的随身保镖火炽焰…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家里的成员似乎都很怕他,却又打心里鄙视着他。

 还有石夫人的两个侄儿女,吴志气、吴莲池,不是本家人,却仗着石夫人的庇荫作威作福。

 范劭菁摇摇头。

 算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的工作是服侍石纶琥,其它时间只需茶来伸手、饭来开口。

 这么一想,心里好过多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趁现在,她可以好好充实一下自己。

 傍晚时分,是她见石纶琥的时候了。

 听说结婚典礼完成后,他忽然身体不适住进医院,今天就会出院。

 她不敢幻想她的婚姻生活有多美满、多幸福。石纶琥对她很坦承,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的病情,以及她将遭受到的阻挠与困难。这种感觉让她真的很窝心。

 曾经想过这一生为爱痴狂,一种发自内心的恋执着,什么都不计较,竭尽所能地为所爱的人着想。

 这一辈子只要一次就够了,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曾经有过为爱痴狂的人最幸福。但她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梦,似乎被捏得粉碎,所留下的裂痕成了往后她不得不走的路;路,真的很长,从她和家人之间伸展开来。

 如今家人已经平安往前走,可能再清洗满身的泥泞与满脸的风霜;但她,如今却要冒着怒吼的风雨赶路。她所期待的梦破碎了,她的爱河已经干涸了,只有在这条干涸的河中才能挽救全家,因为她无法去面对那一片深邃的大海。

 她的丈夫,石纶琥,将会是她今生的唯一。

 不只是为了报恩,和他在一起,感觉就像朋友。筹备婚礼的那几天,只要他身体吃得消,他总是随侍在旁,体贴的嘘寒问暖,告诉她许多石家的规矩和忌,免得她到时慌了手脚。

 “大少,大少爷回来了。”吴婶在房门外叫着。

 “马上来!”

 她稍微梳理一下头发,素着一张脸走下楼。

 石夫人看见她,眉头明显的打结。

 “怎么连胭脂也没擦?像什么话?”

 范劭菁愣了一下。

 长这么大了,除了结婚那一天,她也没画过妆,况且在家里需要这么隆重吗?

 她环视家里的女眷,果然是人人涂红抹绿的。

 “我喜欢她这个样子。”石纶琥端起苍白的脸,顺道咳了两声。

 石夫人似乎吓到了。

 “既然你喜欢,以后就特准她端着素净的脸见人。”

 石纶琥懒得理她。

 “劭菁,推我进房。吴婶,晚饭端到房里来。”他是家里的特异份子,唯一可以不必跟大家共进晚餐的人。不过火炽焰似乎也没把这个规定放在眼里,他总是爱吃就吃,不吃就不见踪影。

 用过晚餐后,范劭菁推着石纶琥在花园转了一圈便回房。

 接下来便是尴尬的时刻。

 石纶琥并非虚弱到需要别人替他做清洗身体的工作,但是今天刚出院的他,似乎真的很虚弱,范劭菁犹豫着要不要替他擦拭身体?

 “麻烦你去开门。”石纶琥很有礼貌地说。

 范劭菁心里纳闷,奇怪,又没有人敲门,但还是依言开门。

 门外果然有人。

 火炽焰双手袋里,悠闲地倚在墙上,似乎来了很久。

 火炽焰是石纶琥的贴身保镖兼私人秘书,在她还没进入石家之前,石纶琥的生活起居都由他打点。

 “有事吗?”

 范劭菁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这里?石纶琥又怎么知道他来了?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只要能意会,他绝对不废话。

 火炽焰二话不说,越过她的身旁走进房里,抱着石纶琥进浴室梳洗。

 原来他是来替她解围的。

 这是谁的主意?会是石纶琥吗?

 这时候还管这些,再来应该担心这一夜该怎么过?

 今夜应该算是新婚之夜吧!因为他们还没有圆房。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根本不知道如何行周公之礼?石纶琥那虚弱的身体有办法**做的事吗?

 在她满脑子七八糟时,火炽焰抱着已经梳洗完毕的石纶琥出来。

 “抱我到书房吧!”

 火炽焰看了他一眼,无异议地照办。

 石纶琥在房间靠窗的书柜旁按下一个按钮,书柜向左移动,出现一道门。

 范劭菁跟了进去。

 哇!别有天。

 书房里藏书丰富,有、沙发、电脑、传真机样样俱全,简直就是一间袖珍公司。

 火炽焰将他放上,用遥控器打开音响,房间瞬间泻出范劭菁听不太懂得音乐。

 这也不能怪她,原本她就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所有上社会的玩意儿她都不懂,这么深奥的音乐她当然也没听过。她充其量听听流行歌曲,连CD她都舍不得买,偶尔买个卡带,爸爸都会念上半天。

 “劭菁,以后每天晚上,他会来教你跳舞。”石纶琥柔声说。

 “跳舞?”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着火炽焰脚上那双光亮的皮鞋,不知道那双鞋踩?

 “为什么要学跳舞?”

 见她开始发问,火炽焰索坐在沙发上假寐。

 石纶琥笑了笑。

 “我是陨石集团的总裁,免不了要应酬、参加晚会什么的,如果你不会跳舞,怎么陪我参加?”

 范劭菁震惊地张大嘴,他给他的那张名片上什么头衔也没有,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石纶琥不诚实,居然没跟她说他是理万机的大老板?

 “我没说谎喔!”

 看见她睁大眼珠子,嘟起嘴巴的样子,他赶忙解释:“你又没问我,而我也懒得说。”

 范劭菁转头看看闭着眼睛的火炽焰,他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睡着了没?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和你出席所有应酬?”这不是为难她吗?乡下土包子一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怎么去参加应酬?

 她不知不觉垮下一张俏脸。

 假装闭着眼的火炽焰觉得范劭菁有趣极了。他和石纶琥一直能准确地猜中她的心思。

 并非他们有通天的本领,而是她太单纯,单纯得心里想什么就写在脸上。看来石纶琥不费点工夫调教她不行了。

 石纶琥瞥了眼范劭菁。

 “明天我带劭菁去添购一些必需品。”他像是在对火炽焰报告行程。

 火炽焰没答应,也没拒绝,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说完了吗?开始练舞。”

 他站起来,换了另一张CD。

 这音乐她听过,是恰恰舞曲。

 “先从基本舞步学起,这是基本舞步,练了再学花式。”

 范劭菁想下鞋子,但被火炽焰制止。

 “你会打赤脚参加应酬吗?”他以眼神示意她穿上鞋子。

 这只是开始,再来就要她穿着高跟鞋跳。

 “明天你跟着我到公司熟悉环境,一个礼拜后正式上班。”

 范劭菁一边记舞步,一边还得注意听石纶琥说的话。

 他们两个当她是超人吗?两面夹攻,还好她能一心数用,否则一定会忘了舞步,听错石纶琥的话。

 “我不是应该照顾你吗?”一、二、三,一、二、三,千万不要踩到火炽焰的脚。

 “如果我只是想要一个人照顾,花钱请佣人就行了,何必要结婚?”

 这下,她更迷糊了。那他为何要和她结婚?

 这一闪神,终于踩到火炽焰光亮的皮鞋。

 “对不起!”说着就弯下,想替他擦掉脏污。

 火炽焰拉着她,不让她低下身。

 “看着我!现在你是石氏家族的大少,不再是贫民窟里的范劭菁。记住,不要随便弯、低身。”

 他像一只苍鹰,迅雷不及掩耳的提起她弯的身子,偌大的右手扎扎实实地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有不容抗拒的光芒。

 当她接触那道自眼眸发出的光芒,她的心打了一个寒颤。

 “我…我知道了。”

 石纶琥始终保持着笑容。

 “火炽焰,你吓坏她了。”

 火炽焰听见他的声音,迅速放手。连忙别开脸,掩饰自己的失控。

 室内只剩恰恰的音乐声,范劭菁缩到墙边,双手握拳,弯曲着紧贴部,像只受惊吓的小白兔。

 见她吓得缩成一团,火炽焰懊恼地离开他们的卧房。

 见火炽焰离去,石纶琥向她招手。

 “过来。”

 她平抚心中猛烈的心跳,缓缓走向边。

 石纶琥拍拍铺,要她坐下。

 “他只是不善表达,什么事都放在心上,又不言不语,容易使人误解,以为他是个很难亲近的人,其实不然。”

 尽管石纶琥替她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她还是无法改变对火炽焰的看法。

 “我能不能不去公司?”想到要与众多的陌生人相处,她全身的血都结冻了。

 “如果你觉得待在家里比较有趣就随你。”他很懂得抓住她的心理。

 她在心里认真地比较一番后,公司的员工可能比家里的人好相处。

 “如果我不能适应,能不能不要去?”其实她是担心自己做不来。

 “我答应你。”

 石纶琥爽快地应允,因为他知道她会爱上忙碌、新鲜的生活。

 “不过你要认真学习,即使不到公司上班,有一天你也必须面对许多挑战。”那一天也许很快就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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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陨石集团的规模很大,囊括的范围十分广阔,每个部门都有专属的经理,分工非常细。管理这么大的公司一定很辛苦。

 石纶琥一踏进公司,全体员工全都起立,大声说:“总裁早。”非常日本式的问候,起码范劭菁这么觉得。

 电梯由一楼直达顶楼,总裁的办公室占了整个楼面的三分之一。里头的装潢让范劭菁目瞪口呆。

 简直比五星级饭店还华丽!

 地板看起来像花冈石,栏杆是纯铜制造,擦得亮晃、亮晃的。开放的空间里,有几套牛皮沙发,看起来像是会客室,中间有座小水池,池中央有座人像,长得满像石纶琥,大概是家族的长辈之类。

 石纶琥将卡片入智慧锁,电脑发出声音:总裁石纶琥进入办公室

 她跟着走进办公室,在通过门口时,电脑又说话了:请出示身份证明

 范劭菁傻了,她要出示什么身份?

 她就呆在门口,不知道要进还是要出?

 “让她进来。”

 石纶琥忙着整理公文,连头都没抬一下。

 总裁请你进去。电脑又说话了。

 太神奇了!

 要是她继续留在工厂当女工,继续待在那个三餐不继的家里,永远都不知道世界已经进步

 到什么程度了。

 “你先坐一下,等我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再带你四处看看。”

 这一坐,就耗掉了整个上午。

 首先,石纶琥通知人事部门,替她制作一张识别证。

 接着,范劭菁见识到所谓集团负责人的忙碌。

 原来外面宽敞的空间不是会客室,而是各部门的经理开会、研讨、换心得的所在,接着向总裁报告。

 瞧瞧沙发上坐满了人,那场面令人咋舌。

 除了会报之外,经理们无法作决定的事,也需亲自请示总裁,确保商业机密不外

 范劭菁很无聊,就独自先参观总裁的办公室。

 有钱人的食衣住行真的让人很气,光办公室里的卫浴设备都比平常人的客厅大,正常人谁会在办公室里洗澡?这里居然有浴白,而且是会帮人按摩的那一种。

 再打开另一扇门,呵!是卧房。总裁到底是来办公,还是来混水摸鱼?那么忙有时间睡觉吗?到后来她才明白,这些设备完全是为了怕石纶琥的身体吃不消所设置的。

 范劭菁好奇地打开衣橱,里头起码有三十套西装、五十条领带、领结,各式各样的皮鞋,

 足够开一家小店铺了。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处理完公事。昨晚为了新生活,她担心一夜,这会儿瞌睡虫找上门了,不如躺下来补个眠。

 心意已定,范劭菁一沾就睡着了。

 石纶琥处理完公事,才发现范劭菁不见了。

 他察看出入名单,确定她还在办公室里,当下直接到休息室找去。

 他一进门,差点被她养眼的睡姿勾起天雷地火。

 范劭菁身上的衬衫稍嫌大了点,此刻香肩微,左边的部一大半在外,若不是她穿着内衣,恐怕点都出来了,及膝的圆裙,顺着沿垂下,雪白的大腿一览无遗。

 他走过去替她拉好裙摆,遮住会引人犯罪的画面以后,才轻轻摇醒她。

 “劭菁,起来吃饭了。”

 若不是她在这里,一个便当就能解决他的午餐。

 “下班了吗?”她惺忪的眼睛。

 “对,下班了。”下午他要带她去采购大少的行头。

 她望望窗外,当空呢!

 “才中午而已。”怎么她觉得自己睡很久了。

 “总裁不需要朝九晚五,只需要一部电脑、一支大哥大,就能掌控全世界。”

 是喔!忘了他们是顶尖人物。

 “想去哪里吃饭?”他不怎么注重吃,所以一向随

 她可不敢胡乱开口,免得出洋相。

 “你拿主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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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石家富丽堂皇的豪邸,

 已经是夜幕低垂时,火红的房车宛如暗夜的火炬,以高速驶

 入雕花铁门,让死气沉沉的豪宅有一瞬的生气。佣人走过来将车上的袋子提进屋子。

 范劭菁自行打开车门,却被石纶琥拉回车内。

 “吴婶,为什么不替少开车门?”火炽焰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我自己下车就行了。”范劭菁不忍下人受责备。

 石纶琥以眼神制止她开口。

 吴婶嗫嗫地开口:

 “夫人说少是来服侍大少爷,不是来让人服侍的。”

 石纶琥高大的身躯,锐利的眼眸望得吴婶全身发抖,直的鼻梁下,极为感的圆润丰,噙着一丝冷笑,刚的脸庞上出现恶魔般的表情。

 “以后谁要再敢这么说、这么做,就请他回家吃自己,谁都不例外。”言下之意。如果石夫人不识相,他依然有办法整治她。

 吴婶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嘻嘻地连声应允。

 “是,我会把大少爷的话传下去。”

 范劭菁没见过这样的石纶琥。

 此时,他看起来年轻,成的气质兼具稳重内敛。西装革履的装扮仍掩饰不了他的豪迈不羁,而且增强了他具侵略的气质,虽然衣冠楚楚,但他的四周却弥漫着危险的氛围,审视别人的眼光,仿佛是黑豹在审视他的猎物,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一阵没由来的悸动窜过范劭菁的身躯,不!她不容许自己有遐思。

 在他放肆的视线下,范劭菁转头奔回屋内,紧握的手因为紧张而汗。这个男人竟然使她紧张!这是一个全新的经验,在她二十几年的岁月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范劭菁奔回房内锁上房门,身子贴在门板上。

 石纶琥态度从容地从另一扇门进入房间,望着惊慌失措的她。“出了什么事?”

 范劭菁的反应是立即的,像做错事的子被丈夫当场捉到一般。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她紧绷着嗓子。

 他欣赏着她因故嫣红的脸颊,眼光里出纯男的欣赏。“累了吗?怎么脸色红通通?”

 “我…”范劭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热烘烘。

 “来,休息一下。”

 石纶琥十分热情,只是态度显得十分生疏,一点都不像夫妇相处之道。

 范劭菁依言坐在沙发上,视线始终摆在她的鞋子上。虽然她不清楚刚才的悸动所为何来,内心却有一股慌乱的思绪。

 “今天带你去买的东西还满意吗?”

 望着眼前身为丈夫的他,范劭菁不在心中思考,他到底为什么娶她?瞪视着他,她几乎想走上前问清楚他笑容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没有。她向来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她可以为父母牺牲,当然也能为她的恩人忍耐。

 “我不知道买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她一整天浑浑噩噩的,连去了哪些地方她都不清楚。

 石纶琥几乎笑出声,他果然没看错,范劭菁真的是一个不知道如何爱慕虚荣的女孩。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火炽焰应该来敲门了。

 “麻烦你开一下门。”

 又开门?门外真有人?

 范劭菁半信半疑地打开房门。房门外果然站着火炽焰。

 火炽焰望着她,脸上是一抹深思的表情。

 她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孩,从他第一眼见到她,他就佩服石纶琥的眼光。才没几天,下人们对她几乎是赞不绝口,她毫无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架子,聪明又善良,纯真又率直。

 “你们练舞吧,我先进去休息。”

 石纶琥坐上轮椅,旋转着轮椅的轮子,范劭菁马上向前扶住把手想推他进书房。

 “我自己来就可以。”

 石纶琥走了以后,整个房间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可以开始了吗?”范劭菁首先打破沉静。

 火炽焰打开音响,吉鲁巴的音乐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时间轻落在沙漏中,推动着影和钟摆,用最飘忽的方式在天地间改造一切。就像一个独裁者,任何事物都无法违抗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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