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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由于行走江湖多年,过着南来北往游走四方的日子惯了,在上已躺了好几天的江水寒,实在受不了这种消沉无聊的日子;他动了动身子,慢慢地下了,顶着大约恢复了五成的身子便走出房间。

 初秋的午后,风儿微微飘过山头,拂过树稍,轻轻抖落了一些秋叶。

 江水寒着微风,了一口气,一场劫后重生,让他对人事的观感全都不一样了。

 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习惯晓蝶每的汤药侍候,然而当伤口稍稍好转以后,服药的次数减少,见到晓蝶的次数也相对少了,心中却有股冲动想见她,不知怎么回事?对她,总有种莫名的想念。

 走着走着,来到前院,忽然发现前方的大树下系着一匹马。

 那不正是他的爱马,上前轻轻抚着马背,心里还是很感激它,要不是它,恐怕现在连命都没了。

 回过身来,面来了个小姑娘;伤重在的日子,他只见过晓蝶和她妹妹,其他人倒是不曾见过。

 “江大哥你怎么下了呢?”

 “你是?”小姑娘一声江大哥,叫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启口。

 “我是小四。”她笑了笑。“江大哥虽然不识得我,但是我可是识得你喔!”

 “小四?”他大胆猜测:“你是晓蝶姑娘的妹妹?”

 “嗯。”小四点点头,又说:“江大哥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他又问:“你知道晓蝶姑娘在哪儿?”

 “大姐在后院教小五识字呢。”小四指着一排竹篱说:“江大哥绕过竹篱就可到达后院了。”

 “哦”据他了解,除了那些大富人家的闺女之外,一般女子识字的不多,更何况是生长在这偏远村子的姑娘,这点让他有了些许的惊讶。“小五是…”

 “小五是咱们最小的弟弟,调皮得很呢。”小四随即忙道:“对了!大姐要我端药给爹,我先进屋去了。”

 “令尊也病了?”江水寒忙问。

 “爹这病已经好几年了,一直要靠‮物药‬控制病情。”提到这事,小四的脸倏地垂丧下来。

 江水寒察觉到小四的表情,于是他深觉抱歉地说:“对不起,江大哥问得太多了,你先去忙吧。”

 “嗯。”小四收起低落的心情便进屋去了。

 江水寒顺着方才小四所指的方向走去;同时也想着,在蔚家,晓蝶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久,响亮的朗读声已隐约传入他耳中。

 “来,跟着大姐念。”晓蝶柔声轻道:“勤有功,戏无益。”

 “勤有功,戏无益。”小五接着念。

 “戒之哉,宜勉力。”

 小五又接着复诵一遍:“戒之哉,宜勉力。”

 “你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吗?”晓蝶轻点小五的鼻子问。

 “不懂。”年仅六岁的小五哪懂得这话中的意思,于是一颗小脑袋猛摇头。

 “这几句话是告诉你,凡事只要勤奋努力,一定会得到报偿,绝不会白费工夫的;

 但是你若只知道贪玩而荒废学业,对你是绝对没有益处。所以,一个人从小就应该时时警惕自己要努力用功,别浪费了大好时光。明白吗?”

 “我知道了!只要我肯努力学习,长大了就可以攒很多银子,就可以得到很多报偿,对不对?”小五大声说道。

 “这…这么说也对,不过,你别光想着银子,也可以把它想成是一些非物质上的,例如你得到了很多学问,那是别人抢不走的…”

 “你说得如此深奥,小五怎么听得懂。”江水寒淡淡的嗓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让晓蝶吓了一跳。

 “江大哥?”晓蝶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离开房间了呢?”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想出来透透气。”不曾出的笑意在他脸上轻扬了下。接着说:“你知道吗?你方才的一番话真是令我惊讶。”

 “怎么说?”她问。

 “通常普通人家的女子皆是目不识丁,显少能像你一样说文解字,又辟地说出一套道理来,因此我非常讶异于你的才智。”

 “江大哥过奖了,晓蝶才疏学浅,谈不上什么才智。”

 “你谦虚了。”他走至小五身旁,轻问:“你是小五?”

 “没错!”小五大声地说:“救江大哥,小五也有一份喔!”

 “真的吗?那江大哥可要好好谢谢你。”

 “不客气,见义勇为是男孩子应该做的,更何况小五长大后还要保护大姐呢。”

 江水寒再次轻声笑了下。“怎么保护?”

 “不让坏人欺负大姐!”小五表现出一副很勇敢的模样。

 听出小五话中的意思,于是江水寒又问:“大姐常受人欺负吗?”

 “嗯!”小五点点头。“像隔壁的王大婶最讨厌了,常常说大姐的坏话;还有城里的人也喜欢欺负大姐,弄得大姐常常躲在房里偷哭。”

 “小五!不许说话!”晓蝶连忙制止。“今天就念到这儿为止,你到前头去玩去。”

 “好耶!”一听见可以不用正襟危坐地读着三字经,小五高兴地拔腿就跑。

 “小五年纪小,不太懂事,江大哥别听他胡言语。”晓蝶边收拾书本,边垂首解释。

 “我却觉得年纪小,所说得话反而越真实。”他凝望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仿佛看穿她的心一般。

 “没有这回事,你别听他胡说。”她了一口气,赶紧背对着他。

 “我看得出来,你受了很多委屈。”他走近她身后。

 “江大哥?”她一脸疑惑。并不记得曾向外人谈及家中之事,何以他会如此说。

 “上次在城门附近,林正富的事怎么说?”

 “那是意外,突发的意外事件。”晓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你经常碰到这类的事情,对不对?”扳过她的身子,想要追究底。

 “你是在质疑我?”晓蝶被得无话可说,所以随口回了一句。

 “我是关心你!”江水寒一句冲口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他关心她?曾几何时,也会有人关心蔚晓蝶!

 此刻,晓蝶的心感动莫名;除了家人之外,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说出关心她的话。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吗?当时你受人欺负,着泪水的模样我总是无法忘记,所以方才我才会特别强调,无非是不希望你再受人欺负。”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平常不多话的他,竟会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她低着头轻道。

 望着她姣好的面容,他柔声道:“虽然我不太了解你家中的实际状况,但是你若有困难可以随时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她点点头,但心里却明白地拒绝;因为相识一场,或许只是短暂,又怎能期待未知的将来一定有他。

 “我看见你和他在后院幽会。”

 晓凤淡淡的一句话,表面看似没什么情绪,但是话里头却是夹杂着质问和不满的口气在。

 “你看错了,事实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晓蝶急忙解释。

 “我看错了?”晓凤笑得很轻蔑。“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一下子碰脸,一下子又碰身子的,这么暧昧的举止,我看啊,你自己要检点些,要不然给人瞧见了,多败坏门风呀!”

 “晓凤!事情不是这样的;江大哥只是为了安慰我,所以…”

 “所以就可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晓凤咄咄人。

 “我没有!”一番指责,晓蝶实在无力招架,只能忙着否认。

 “有人看见就是事实!”晓凤的口气仍然无礼。“我只是要提醒你,别挂在嘴上的是一套,做得又是另一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蝶不明白,很单纯的谈话,为何会被说得如此难以入耳。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晓凤说:“平常口口声声说你会为了这个家不嫁,说得好像你多伟大似的,但是现在呢,家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你就按捺不住了,是不是?”

 “晓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晓蝶无法相信方才那些话是出自晓凤的口中,她心痛地说:“江大哥有恩于我在先,如今他又愿意身帮忙,我感激他都来不及了,你竟然还如此胡言语!”

 “我没有胡言语!事实摆在眼前,明眼人一瞧便知,要不然明你听听隔壁王大婶怎么说你来的!”

 “王大婶的话能听吗?”晓蝶揪着眉叫道。

 “要不要听随你,我只想提醒你,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把咱们蔚家的脸也给丢光了!”

 “啪”!她难过的几乎无法言语,挥手打了晓凤一个耳光。

 不要脸!这些难听的字眼竟出自晓凤的口中。

 她实在太过分了!竟然…竟然这样羞辱她!自己的妹妹都无法了解,更别奢望别人会相信了。

 但出了手,才觉得有些后悔;她踉跄地退了好几步,背倚着墙,痛心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竟然打她!自己不要脸还敢打别人,别以为打了这一巴掌她就怕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我说错了吗?”晓凤抚着被打的脸,睁着一对大眼狠狠地瞧着晓蝶。“你敢说你没有!”

 “这些年来,我从不奢求能从家里得到什么,但是我却是一直为了这个家在付出,为什么在你无法体谅之余,还要如此的伤我!”此刻晓蝶难过地有如一把刀在心头。

 “那是你蠢!我蔚晓凤只知道去做对我有利的事情,其它的我一概不管!”

 晓蝶和晓凤的年纪虽然只相差一岁,但是由晓凤各方面的表现来看,她的心机确实要比晓蝶深沉许多。

 “蠢?”晓蝶凄然一笑。“我的确是蠢,为了你们,蠢到心甘情愿,蠢到无法自拔!”

 晓凤侧目看了下她,嘴角一勾,冷冷嘲笑道:“别把自己说得太好!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我就不相信,你难道一点私心都没有,一点都不为自己想。”

 “咱们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我能有什么私心,我甚至连自己的将来都不敢想。”

 见晓蝶神情黯然的样子,晓凤也就没再问下去,只是警告地说:“这个家本来就快完了,但是我警告你,最好别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男人让这个家提早完蛋,否则到头来谁也救不了谁!”

 这回换晓蝶回望她一下,心中暗暗想:晓凤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江大哥只不过是个过客,伤一好他便要离去,跟这个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晓凤的话说得有些奇怪,但晓蝶并没有开口,心中再明白不过了,想维持这个家,靠任何人都不行,唯有自己,她必须靠自己!

 天刚破晓,一袭白衣的江水寒立于山丘上,目送晓蝶下山卖花去的背影,视线是久久无法移开。

 十几来的相处,见她从早忙到晚,有时候几乎没见她坐上椅子休息过;不过,忙碌中她仍然对他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让他好几次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想抓住她,仔细地看着她。

 想来真是好笑,他这是什么怪癖!

 不过,这的确是他对她的感觉,好似若不好好抓住她,她那纤弱的身子就会消失一般。

 “喂!”

 身后一声叫喊,拉回了他的思绪。回头一望,是她!

 “你这样看人是很无礼的,你知道吗?”晓凤嘴角带笑,用眼尾瞄了他一眼,像是有意挑逗。

 “在下不明白?”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他目送晓蝶之事,还是方才看了她一眼的事?

 “你知道的,”她走近他身侧,嘲弄道:“凭江大侠阅历江湖数载的经验来说,怎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在下不是铁嘴神算,无法猜出你心中之事。”对于晓凤拐弯抹角的说法,他显得有些不悦。

 “说的也是,咱们这位功夫了得的江大侠,都无法预知会马失前蹄、遭人暗算了,又怎能知晓它事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山的那一头。

 “你到底还会在这儿住多久?”她问。

 听得出来她的话中之意,他不带情绪地说:“有话请直说。”

 “我只想告诉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瞧姐姐的那个模样,最好别给人瞧见了,否则就要坏了咱们蔚家的名声了!”他睨了她一眼。回道:“男人追求女人,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晓蝶姑娘温柔又体贴,是个好女孩,若有人爱慕她,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你胡说!”她厉声喊道:“她哪一点好?一个优柔寡断,只安于现状的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姐姐!”

 “你是不是该收回这些话!”他拧着眉头,不悦地说。

 “不必!我只是要你明白,对她那么好是没用的,她这辈子只会留在这个偏僻的村落里,无法跟你江湖的。”“是吗?看样子你很在意我对晓蝶的好。”凭他的观察,晓凤的话像是醋意十足,晓蝶有这样的妹妹,他真是替她担心。

 “我才不管你对她怎样,我只是要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哦?是这样吗?很显然的,晓蝶在各方面都比你强多了,所以你嫉妒她,甚至连我多看晓蝶一眼,你的妒意就更加深一些,是不是?”

 “你胡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朝他大叫:“是因为你,你对姐姐不安好心,造成别人对咱们家闲言闲语!”他冷哼一声。“笑话!别拿这些话我。”

 “或许你听不下去,不过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她看了他一眼。

 “提醒我什么?提醒我不能再住下去是不是?”尽管他被得怒火中烧,表面上他依旧冷冷地。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

 “我可以当你没说过。”他可以忍受别人无礼的抨击,但是要狠心对一个心地善良的弱质女子攻击的话,他便无法接受。“但是针对方才对晓蝶的无礼批评,你应该向她道歉才是。”

 “我说的全是事实!没有必要向她道歉。”

 “你?!”被起的怒火再度燃烧,也看清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我明白了,你见不得晓蝶好,更不希望有人对她好,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你便四处打击她,对不对?”

 “我没有!”就像被人看穿了,晓凤急忙转过身子去。

 “我不晓得你的心态是这般龌龊!”

 “你骂我!”她回首怒瞪。“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如此对待我对吗?”

 “这是两回事。”他的语气软化了些。“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另想办法报答的。”

 “报答?”她冷笑了数声,不屑地说:“一个常年奔走于江湖上的“大侠”,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原来她只是个肤浅的女子。他看着远方,冷冷地道:“金钱、珠宝,要什么随你挑,没有我办不到的。”

 “哦?”他的口气还真大,出手这么大方;不过嘴巴说说谁都会,她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先让你欠着吧!等我想到的时候,我会狠狠的跟你索回来。”

 听完她说的,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再谈下去也只是徒增怒意而已,于是便移开脚步先行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晓凤在心中暗道:“哼!神气什么?欠我的,迟早会跟你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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