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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幔妮回到出版社是想图个清静,以她现在的心情,最好不要说话,以免被控用言语凌迟人致死。不过显然老天不想让她如愿。

 “幔妮,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我们想念尽情的爱心便当想很久了。”被幔妮称为多嘴的同事甲说。

 基本上,要钱的便当不能构上“爱心”两字。她在心里冷冷地反驳。

 “对啊!”被幔妮称为八婆的同事乙赶紧加强语气说“尽情做的料理真,一如他的作品一样超人气。”

 尽情、尽情,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好提吗?一个书稍微卖得好一点的家伙就成了偶像,台湾人真的生活贫瘠到这种地步吗?

 “对啊!他真的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同事丙正待抒发见己,不巧却让幔妮一句话顶个正着。

 “我很忙。”她抛下凉凉的一句,继续埋头工作。

 “搞什么…”同事们嘀咕着离去。

 幔妮不是不知道这回她又得罪人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她讨厌人,更讨厌和他人建立关系,有关系就要彼此顾虑,彼此顾虑就会有负担,而她什么都不想要。

 或许是她的牛脾气使然,让她卯足了劲开始扩展自己的工作领域,想办法开发新的取向和题材,让她的编辑工作顺利进入一个不错的境界。由于尽情的书还没有完全作业完毕,她还是有一半的时间得到欢喜楼去工作,因为合作的美术编辑也把电脑搬到尽情家去了,为了让书能如期上市,最快,最经济的方法是她也过去。

 她实在不喜欢那个美编。阿新是个专职的美术编辑,是皇承长期的合作的外包美编,而且尽情每本书几乎都是他做的美术设计,所以老早就跟尽情透半边天了。他很专业,所做的美术设计也相当新颖而优雅,只是她还是不喜欢他。

 尤其是现在他拿着鸡腿大嚼特嚼的样子。

 “好吃,真好吃!酥中带脆,又保有原汗的鲜。”他一边吃还一边形容,不时发出足的感叹。“尽情,你真是我的恩人。

 这是我这个月,哦,不!今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幔妮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的眼神定定的黏在稿子上。香味要命的飘过鼻端,勾起她阵阵的食欲。她的舌尖几乎也可以感觉到他所形容那种汁的鲜味道,轻晃舌尖,带着甜味,下喉咙还会升上一种幸福的感觉…

 她用力的咽下急涌而出的口水。阿新这个人就是这么顾人怨,吃就吃,不会端远点,安静地吃吗?!

 "幔妮,你真的不要来一?“阿新吃得咂咂有声。

 幔妮将笔往桌上一放。“我现在工作。“一句话就像解释了一切。“还不,如果你把油滴在列出来的稿子上,我会把你的腿烤得更香。”

 阿新倒了口气,惊慌的看向尽情。这…这太严重了吧?就算不小心弄脏了,再列印一份就是了,干嘛要烤他的腿?

 尽情向他扁扁嘴,摊摊手,表示她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

 阿新无辜的瞄也眼仍纯洁无暇的稿子,赶紧挪动部往外去,以免踩到地雷,莫名其妙而死,届时他的墓碑上将刻着——此人因污染纸张而被剁断腿烧烤致死。而尽情的新书版权上也会印着——殉书美编:柯邕新。想相都有点骨悚然。

 站在幔妮背后的尽情凝视她几秒,然后才悻悻踱开。

 幔妮僵硬的身体这才缓缓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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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热天的,室外的温度已经到三十三度,可是有人偏偏感冒了。

 向来百毒不侵,随便吃随便长的幔妮中奖了,中了感冒病毒奖。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这全都得怪尽情那家伙——她认识他那么久,直到前几天才知道他姓常,而且尽情竟是他的本名。就是尽情养刁了她的嘴,让她觉得很多东西都难吃死了。

 连喝个饮料都能勾起她对柠檬红茶的无限相思,让其他的饮料成了糖水加香料,难以入口。

 再说巷口那家牛面,以前是她最爱吃的,前几天吃了一次后,她不怀疑厨师换人了。因为她觉得汤太咸而没有牛的天然香味,面条太却又不够Q,牛太老又没带筋,嚼都没嚼劲。

 结果就是她什么都不太想吃,这几天更是随便买条吐司填肚子。而今天身体的不适更让她完全失去外出觅食的兴趣。肚子叽哩呱啦的叫声只能叫得她一手指。

 “好像该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她喃喃自语诞。“可是请假要扣钱,再说我没有电话,还要出去…算了吧!”

 幔妮浑身无力,嘴巴干干的,觉得又渴又热。她将T恤拉高,出肚皮。“反正出版社一定以为我在尽情家,而尽情一定以为我在出版社。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偷懒了。”

 她翻身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看见桌上摊着的稿子,想到这是尽情介绍给她赚外快的,距离她答应稿子的时间好像不远了,但她最近在出版社忙着跟作者谈新的出版计划,以致好一段时间没看,进度是落后了。

 勉力走到桌子前坐下,已经头昏眼花了。她拿起笔来,贯彻她抢钱一族的主张,继续奋斗。

 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老是停留在同一页,而且半个字也没校出来。幔妮用力捶捶益发沉重的脑袋,努力想振作。

 几声敲门声笃笃地从木门上传来,似乎被木门的厚度吃掉不少音量。她凝神又听了好久,才确定那是敲门而不是她脑袋里那铁锤的敲击声。

 她脚步有些不稳的走过去,一边还猜测来者是谁。事实上她在这里住了两年,两年来一个访客也没有。

 门一打开,尽情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你怎么来了?”她扶着门框气地问。迟滞的目光一晃,看到他手上的提锅,眼睛为之一亮,整个神情难以自抑的热了起来。

 咦?那是什么?幔妮的眼睛内画满了问号。

 “你从来不留电话号码给同事吗?全出版社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还以为你在出版社,去了出版社又找不到人。”

 尽情的语气有些急,和他平时的模样不太一样。

 “我没有。"幔妮还是忍不住瞄了他那个提锅一眼,看在他颇有诚意的份上,侧过身子让他进门。

 “还说没有?我明明每个人都问过了,连桂总编也问了——”尽情的目光一接触到她房内的布置,整个人就愣住了。

 那根本称不上“布置”两字,一间四、五坪大的小套房内,除了卫浴设备外,就只有一张折叠式的书桌摆在前,而所谓的只是个弹簧垫,连架都没有。靠着墙壁四周有几个纸箱,一个纸箱上放着热水瓶。另外在墙角有个电磁炉,上面有个小兵子。简陋得几乎可以一眼望尽。

 “你刚搬来?"他的神情像是看到鬼一样,有点苍白,有点仓皇。

 幔妮摇摇头,马上就后悔这个教她头晕的动作。“两年了。”

 尽情将提锅放下,转身环绕一周,再看向她,眼中的哀愁却不经意将她震慑住了。“这样做是为了随时可以离去吗?”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莫名的低沉许多。

 幔妮撇开头回避他眼底深沉的怜惜,努力的呼吸几下,这才舒解了一些满的感觉。“只是懒。”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因为他的看穿,更因为他的怜惜。

 多么希望他是一个做作的人,那么她可以用尖锐的话语攻击他,让他无地自容。可是她明白他不是,这只不过是他的善良在做祟。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是不是跟看着躲在纸箱里哑声吠叫的黑点一样?

 幸好尽情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幔妮大概就要发作了。

 “生病吧嘛不打电话请假,没人管也没人理,病死了怎么办?”尽情首次带着谴责的语气说。

 “那就算房东倒霉,要收拾尸体。”幔妮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不要这么说自己。”尽情近乎严厉说。

 幔妮有些吓了一跳,随即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尖锐刺耳的言词全消了音。有时候她真的好讨厌自己。

 “我没有电话。”她讷讷地说。

 “啊?”尽情愣了好一会才意会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这年头还有人没电话的?”他忍不住打量室内一圈,果然没有任何电话的影子。

 幔妮可理直气壮了。“又用不着,干嘛白白浪费三千元装机费以及每个月的基本费!赚钱不容易耶,年轻人。”

 尽情盯着她有些泛红的脸,红晕让她显得有些孩子气,凌乱的短发也让她多了点任的感觉,整张脸的戾气减去不少。“看你这么省,生病了一定也没去医生吧?”

 “看什么劳什子医生?开一堆治都不好的烂药,就要收个一百五两百的,文化土匪?哦,不!是文明土匪。文化土匪是指你们这种人才是。”幔妮一**往上坐去,才站一会儿让她耗去不少精力。

 尽情为之气结,他可以不计较她叫他文化土匪,可是关于看病的事可就没有得商量。“吃完饭后我带你去看医生。”

 “喂!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幔妮吼他吼得有些有气无力。“说不去就不去。”

 尽情理都不理她,径自将提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你的餐具呢?”

 幔妮的目光集中在他拿出来东西上,随手一挥“那里。”也不知指的是哪里,尽情只好自己去找。

 哇!排骨稀饭,还温着的。一碗蛋,一条剔了骨的清蒸鱼,一盘尽情特制的豆腐,还有锅里一份温着的味噌汤。阵阵香气传来,让她被亏待多的肠胃几乎要狂声呐喊起来。

 不!不行。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了吗?如此受敌人引实在太危险了。难道要为了食物一辈子和这个男人纠不休?不可以输给食物啊!

 可是,肚子好饿。稀饭好香、鱼很鲜、蒸蛋味甜…吃一次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再说,既然有人要送免费的饭菜上门,比叫外卖还服务到家,何乐而不为!不错过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是她的为人准则啊!

 “这个碗,这双筷子很面哦!”尽情找到她的餐具摆放的地方,每取出一样,都是他所熟悉的东西。

 事实上这些都是尽情家里的东西,上好的白瓷碗,以及精致的筷子,无一不是从他那里A来的。

 “反正你又用不完,我帮你用用。”幔妮脸不红气不地回答。

 尽情笑着叹了口气。“要拿也不拿一套,这双筷子不是配这组碗的。”他说着帮她盛了一碗稀饭递给她。

 幔妮扒了一口,马上想起她刚刚的决心。但是饭在嘴里不得不,更何况现在说不吃就太假了。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吃起来。换句话说,她是完全对食物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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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一对食物投降,再回去欢喜楼混吃混喝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幔妮发现她的努力根本没人发现,、陶然、甚至闻人湛也那家伙还是一个样。

 最有反应的应该算是陶然了。

 "幔妮,上回表哥做的芋泥鸭好好吃哦!真可惜你没吃到。"

 这已经是算有知觉了。如果说陶然的反应是迟钝,那么的可以说是毫无知觉了。她的眼中除了衣服、鞋子和男人,其他的都装不下。至于闻人,他一直都是神秘兮兮加上怪气,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另外恪擎回欧洲接个工作,最近不在台湾。

 "幔妮,你好像有接一些外稿在做?我们杂志社和一个出版社是相关机构,要不要帮你接一些CASE来做?他们出版的是人文科技方面的书,有兴趣吗?"陶然看见幔妮总是很有干劲的工作,让人有种想帮助她的冲动。陶然也是从小就独立养活自己,所以自从知道幔妮二十二岁时离家,独立抚养年迈的祖母,她就对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啊,好啊!题材不重要,工作就是工作。无论我感不感兴趣,只要是工作,我就会好好的完成的。"幔妮说,眼角不觉意地瞄到一旁看着食谱的尽情,他抬头对他笑笑,她马上明了他的赞同。

 刚从上爬下来的微眯着眼,啜了口咖啡,"幔妮,既然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出来过清苦生活?"霎时众人的眼光齐聚在这只不知死活的鸭子身上,生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幔妮吃吃地笑了,为众人的小心翼翼以及那份体贴。"因为我不我老爸。"

 "这样哦!"搔了搔头。"可是还是有点可惜耶。"

 幔妮笑着摊摊手,"是有点可惜啦!不过我还是从老头那儿A了不少钱出来。"

 大家听到这里可有点惊愕了。不过反过来想,这的确符合幔妮的行为模式,半点亏都不吃,不过既然如此,何来可惜之说?

 "时间有些匆促,A得不够!"幔妮为大家解释。

 "啊?!"这回大家可真的错愕了。愣了几秒后,恐怖的笑声扬起…

 "请问…"一个小小的声音试探的响起,不过很快就不敌众人的笑声,半点也没引人注意就消失在"笑海"中了。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这回声音大了点,不过还是没有引起注意,幸好笑声暂停,他的尾音也就份外明显地漂浮在空中。"二姐!"

 大家的眼光一转,马上又集中在来人身上,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那里,笔的衬衫,有些歪斜的领带,西装外套也随意披挂在手上,长短有致的发型抹上发油显得有些老气。

 "艾克霖,你来这里干什么?"幔妮的声音压抑,眉头又攒在一起了。

 姓艾?是幔妮的家人?

 显然是的,因为那句"二姐"众人可听得相当清楚。

 "我找了你好久,这是什么鬼住址,找都找不到!"艾克霖边说边拉扯着领带。

 幔妮严肃的表情有些软化,甚至施舍的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光。但幔妮可不是傻蛋,她马上推敲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找她的原因。从她离家后,克霖曾偷偷去探望过她和,不过过世后她搬了家,克霖也就没来过了。这个弟弟可以说是她在艾家唯一有话说的人,一个容易心软的小弟。

 "谁派你来的?老头知道你来吗?"幔妮马上切入重点,她可不是一相情愿的认为他是因为思念姐姐而来,至少不该是这种急迫的样子。

 艾克霖张嘴抗议,"二姐,爸很想你…"

 "停。"幔妮伸高手阻止他。"两个礼拜前他已经让我知道他有多"想"我了,而我也想过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她在说那个"想"字时特别咬牙切齿,语气更不掩嘲讽。

 "二姐,爸中风了…"艾克霖似乎期望幔妮有不同的反应。

 幔妮微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凄凉,一抹悲哀,以及淡淡的恨意。复杂的情绪犹如五彩缤纷的球,因着每一瞬面光处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色彩。

 "哦?"她扬起了一道眉,"死了吗?"

 旁边的陶然和一起倒了口气,但识趣的马上憋住,以免陷入风暴中。

 尽情只是悲怜的凝视着她,也只有他体会得到此刻属于她的悲哀。他深深的了解,幔妮在这场与父亲角力赛中,永远没有全赢的机会。一个女孩再愤世嫉俗,再尖锐苛刻,再刚强顽劣,又如何得起长期和其实真心渴慕的亲情对抗?!可是能投降吗?难啊!那又违背了她对生命的认知与看法。无论坚守或是投降,只有输,没有赢哪!

 这是一场既悲哀又不得不打的仗吧?

 "姐!"艾克霖气急败坏地喊,他显然没料到他二姐比他想的更离经叛道吧!"他是爸爸啊!就算他有错,现在他病了,去看看他也无妨吧!你要跟他计较到几时?"

 "跟他计较到几时?"到我死或是他死吧!"幔妮的脸色冷青。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艾克霖显然觉得幔妮实在太过偏激。

 "过分吗?或许在女儿的身分上我是过分,但他在他做儿子的身分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这样,咱们也算扯平了。"她眨了眼,略显疲态。

 "你真是…"艾克霖举起手又颓然放下,仿佛察觉自己所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尤其以他的口才要说服意志力凌驾于他之上的姐姐。实在是太勉强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值得敬重的姐姐,不同于家族里的其他人,可是…或许我过于烂漫天真了。"

 幔妮的脸色因他的话而略微苍白,别人或许没注意,但尽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往前踏了一步悄悄握住她的冰凉的手,即使幔妮稍有挣扎,但最后还是容许他掌心的温暖过渡一些给她。

 "你父亲在哪家医院?现在病情还是稳定吧?"尽情适时的介入就要剑拨穹张的姐弟中间。

 艾克霖看了眼依然坚定如石,不动如山的姐姐,心里明白强不来,若得来当初她也不会带着离开。"在中新医院,还好离危险期了,不过身体还是有些影响…"他若有若无地看了她沉默的脸庞一眼。

 "你让她考虑、考虑。"尽情语气平稳的说。"若她想去,就会去。你先回去吧!"

 艾克霖看了看仍冷着脸沉默不语的幔妮,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自己看着办。"二姐,我知道或许一时要你跟爸和好是难了点,不过爸也老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所以…你总不希望自己也像爸爸一样,等到走了都没能好好陪她吧?"

 幔妮闭上眼不看他,只有尽情知道包在他掌心的手起码在微微颤抖着。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呵护她别再受这样的挣扎、痛苦,抹去她眼中的冰冷防卫,抹去那股悲哀…

 可是他清楚的看见,对她,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有猎人般的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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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幔妮想了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不是不想去看自己的父亲,何况这也许是唯一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与他达成某种程度的和好。然而见了又如何?孤老以终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在她孤寂的童年,陪着她的日子远比父亲多太多,要论重要,是甚于父亲的。

 而父亲至今尚无悔意,唯一有的只是期许最深的女儿不听他的指挥,甚而明目张胆的忤逆他。

 想了一整夜,从童年想到成人,对父亲的感觉从祟拜到幻灭,无一不深深的影响了她的一生。

 若她没有从那个家离开,现在大概顶着放洋学位在家族企业里工作,继续与继母的钩心斗角。

 当天微微亮,她起身穿衣,打算去一趟医院。或许事情是该有个了结。

 推开房门,站在走廊窗边习惯往下一望,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斜倚着电线杆,似乎已站了一段时间。她没有退后,也没有转身回房,只是趁着他未发现她的存在前默默的凝视着他。

 她发现,这样看着他竟也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觉,这样的一个人竟有这般影响力。看见他守在那里等她,奇异的让她有种平静的感觉。

 她不想,尽情是不是常常这样的注视着她?当他看着她时,心里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也象她一样带着幸福的甜味,带着平安祝福的感觉呢?

 她多么希望是的。

 走下楼梯开了门,当他的身影具体出现眼前,她望向他的眼神不多了一丝温柔。

 尽情对着她微微扯动着嘴角,笑了。

 她有些僵硬的发现自己嘴角的肌有了回应,这一刻,她的笑没有讽刺,没有那种沧桑的味道,就像寻常家的女孩面对自己等待的恋人。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距离幸福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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