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情经过了一个多月,卫平虽然尝试着透过任何管道要联络上李芳仪,不过愈来愈红的她,早已不再属于他一人,而李芳月在此时也失去了踪迹。
天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此时的他也无法分心再去想她。
车子停在长庚医院的停车场,
正在此住院观察中。
“
,您好点了吗?”卫平轻声地问候着。
卫老夫人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
!”卫平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声,以至于
听不见,遂提高了音量,不料
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在一旁的护士小姐将他请了过去。“卫先生,医生有些事要对你说。”
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他见到了主治大夫。“医生,我
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明她,她都不理我?”卫平着急地间道。
“卫先生,你不用急,根据初步的检验报告指出,病人开始有老人痴呆症的倾象产生。”
“老人痴呆症!”卫平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这医学名词会用在
身上。
“没错,而且病人的年岁已大,心律不整,生理机能亦逐渐衰弱,因此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卫平没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
,事实上已近风烛残年。
他不愿相信地离开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回到
的病房中,而
依旧发着呆,看着窗外。
“
!
!”卫平握着
的手痛哭出来。
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愿再尝到失去亲人的那种苦痛。
“你…”
这时竟发出声音,令卫平感到大喜。“
!是我呀!我是小平!”
“小平?…和文的儿子…我的孙子…”卫老夫人似乎恢复了神智一般。
“是的!是的!我是小平,您的孙子!”
“和文的儿子…我的孙子…和文的儿子…我的孙子…”
一直一直
地重复的-着,最后竟剧烈的急
起来!
“快来人啊?护士小姐!快来!我
她…”卫平见
得厉害便大声地呼叫出来。
护士小姐立刻跑了过来,按着颇为激动的卫老夫人,极力地安抚,她这才安静下来。
“病人此刻不宜太过激动,所以请你尽量避免引起她的反应。”护士小姐委婉地说。
“对不起!”卫平依依不舍地看着
,心里带着说不出的难过,离开了医院。
过了几天,卫平街道了医院的通知…
去世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地快,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心理头呐喊着却仍然阻止不了亲人的逝去。
庄严肃穆地葬礼,卫平始终不曾
下一滴泪水,只因他的泪早在夜里泣尽,红肿的双眼道尽了无数的哀伤…
“节哀顺变!”这是他听到最多人说的话,他甚至不认识这些人,默默地点头回应着对方的安慰。
灵堂上烟雾弥漫,捻香的人接连不断的前来,正可显现出卫家无论是在政坛、地方人脉上皆有极大的影响力。
突然从外头冲进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他跪在灵堂前痛哭不已…是长
!
在接到卫老夫人去世的恶耗时,他立即返台。当初卫老夫人要他留在国外打理儿子所留下的产业,果然没有看错人,在长
的经营之下,海外的产业净值,蒸蒸
上。
他的真情
出对卫老夫人的知遇之恩,也许是太过于激动…长
竟然就此昏厥!
“快叫救护车!”在旁的人一见情况不对劲立刻大喊。
顿时灵堂内一片混乱,幸好救护车来得快,否则这可能又是另一桩悲剧…随着救护车的远去,众人也逐渐的离去…这时又有一位全身缟黑服装,黑色的头纱,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终于来了!卫平一见就知道是她来了。
她跪在老
的灵前,身子不住的颤抖,如果不是老
的过世,她并不打算再出现在他面前的。
捻完香后,她向卫平点个头,缓缓地离去,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卫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竟有一丝地
痛。一个模糊的影像在他脑海中闪过。无法深究,只能任她离去…丧礼过后一个多月,卫平才到公司上班了。
“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他感到好久没有跟柏行说过这些话了。
“小平,公司没什么事,就算有,我也可以应付得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子?”柏行看卫平一脸憔粹的样子,真的满担心的。
“也该够了,再休息下去找就变成废人一个了。”卫平苦苦地笑着。“不过今天我只是顺道经过公司才上来看一下,待会我还要到医院去看我一个叔叔,有什么事,你就多担待点,不要成天只想着泡妞。”卫平竟会说笑,这到令柏行感到讶异不已。
“我必须走了。”卫平挥挥手便离开公司往医院去。
他很快地到了医院。“长
叔,不好意思,这么久没来看您!”
“孙少爷,快别这么说,家里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扯后腿似的生病,真是人不应该了。”长
这时已年约六十岁,鬓角有些斑白,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刻划着。
“长
叔,您快别这么说,
常说当年要不是您在海外撑起爸的事业,那么卫家可能就会一败涂地,算起来您是卫家的贵人。”
“孙少爷,长
一直是卫家的长工,一直就是卫家的人,这一点我不能忘,也不敢忘记,我的一生只有为卫家打拼,生命才有意义。”长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不胜歉叮。
“长
叔,您为了卫家真的付出太多,太谢谢您了!”卫平对于长
的忠心非常的感动,而且目前他也只有长
这一位长者较为亲近,较能倾诉心声。
“孙少爷,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长
躺在病
上,神色有点不安。
“长
叔,您有什么事就问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姿-的下落?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这次老夫人…她有回来吗?”
“有,不过她现在的名字不再是宋姿-,而是李芳月…”卫平尚未说完,长
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怪异。
“姓李?她姓李!原来是他!原来真的是他…”长
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听得卫平是一头雾水。
“长
叔,您在说什么?”卫平好奇地问。
“这么多年来,姿-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一直盘旋至今,当年我就在怀疑是不是李明发,也就是现在‘伟丰建设’的老板,如今看来大概八九不离十,如果当年我早一点说出这项疑虑的话,或许姿-她妈便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长
叔,过去都过去了,您不要想得那么多,先把身子养好比较重要。”
“唉!在马来西亚时体力就像一条活龙,哪知一回来台湾便成了病猫,人老了不承认都不行-!”长
感慨万千地说着。
根据医院的检查报告指出,长
原先只是因悲伤过度而导致休克昏
,原本马上便可以出院,不料他的腿双竟无法走动了,可是检查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因此只好住院观察,以便找出病因。
没料到一待便是一个多用,始终检查不出毛病所在,目前只能归咎于是“心因
”的疾病;将来能否走动,完全要看病人本身的意志力强弱来决定。
“长
叔,我还有事,您好好地休息,改天我再来看您。”卫平将长
的躺姿调整好之后才离开医院。
卫平心思沈重的走进一家咖啡厅,坐下后点了杯咖啡,目光无神的看着窗外…他喝着咖啡,看看目前差不多是下班的时间,变打电话给柏行,找他出来解解闷。
一个钟头后,柏行变出现在咖啡厅内。
“听你这么讲,这长
叔可真令人敬佩。不过…腿双不能动?这听起来好像是八点档连续剧里的情节,太不可思议了!”柏行听玩味平的描述,一颗脑袋直晃着。
柏行又继续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还有这李芳月、李芳仪两姊妹为什么会如此相像?也可能是因同父异母的关系,且说到这家‘伟丰建设’,你想起了吗?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而且是公司刚成立时就主动来找我们做广告,是不是因为李芳周是宋姿-的关系?不过这都得假定长
叔说的是事实而言。”
“还有这个唱片广告应该也是。”卫平一听柏行说完,马上联想到这事。
“没错,但是…为什么呢?她不是应该巴不得卫家垮掉吗?反而来帮助你的事业成长,这太难以理解了。”柏行想破脑袋亦想不出个所以然。
柏行突然想到,猛拍自己脑袋一下。“对了!今天律师有打电话来说一些有关遗产继承的事,回头你自己跟律师联络。这是律师的电话,不过现在该下班了吧!”卫平接过纸条,看了一下便放进口袋内。“柏行,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不收你房租。”
“喂!你…没问题吧!懊不会追不到女朋友…看上我了?”
“你胡扯什么!自从
去世后,我便将家里所有的佣人全部遣走,偌大的一幢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再说吧!薪水你给的,房子你供的,你当我是你‘包养’的吗?爱说笑!”柏行不置可否地摇头拒绝。
“任何事情你都有本事把它由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真不知你是如何想。”卫平顺手一拳打中他的
膛。
“我看你还是先把遗产这事搞定,否则你哪会有心思上班。”
“说的也是,明天我先去处理这事,待会你有事吗?要不要去打个球?”卫平做了一个挥
的姿势。
“可以不陪你吗?”柏行笑笑地说着,友谊尽现。
隔天卫平便打了通电话给律师。“请问方律师在吗?我是卫平。”
“您稍候,我为您转接。”事务小姐一听是卫平便将电话转给律师。
“卫先生吗?我是方律师,关于遗产继承的问题,有些事必须请你帮忙,遗嘱上提到卫长
、宋姿-这些人你都有办法联络得上吗?宣布遗嘱时必须有你们三人同时在场才可以。”
“人我是找得齐,不过我找所知宋姿-这个名字已经被改掉了,不知是不是要携带哪些证明文件呢?”
“户籍誊本上会有原名这一栏,到时请她将身分证,户籍誊本带着以资证明。”
“好吧,我会尽快将他们找齐,届时便要麻烦方律师你了。”卫平挂断电话后第一件事是想到要如何与李芳月联络,不过真正的目的是想透过她来联络李芳仪。
拨了电话,结果才知她已经出国,电话里是答录机的声音,倘只好留下方律师的电话,并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请她回来时跟律师联络。
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卫平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有好久的时间都没有看见她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她过得好不好呢?
然而只看新闻的卫平当然不知道现在名气如
中天的艺人便是李芳仪。
但是,凭着傲人的外形,甜美的歌声在演艺圈内大放异彩的她好过吗?
每天有接不完的通告,生活便是为了赶场,似乎没有当初想像的那么好;此刻她好不容易有一点点休息的时间,躺在幕后想藉此小憩片刻。
“芳仪!芳仪!不好了!你爸爸出车祸了!”宣传小姐冲到幕后,大声的叫着。
“什么?你说什么?”李芳仪一听,心神马上一阵慌乱,跟着便连节目也不上,开着车急急忙
地赶到医院。
由于是当前歌坛红星的父亲,病房前挤满记者,一见到李芳仪出现立即蜂涌而上,问东问西的,完全不理当事人的感受,还是医院的医生大声地斥骂这群记者,李芳仪这才能够进到急诊室内。
李明发全身皆
着绷带,毫无意识地躺在病
上。
“医生,我爸爸他怎么了?他怎么了?”李芳仪看见爸爸的样子,急得哭了出来。
“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只不过伤势太重,目前处于昏
的状态;今晚是个重要的关键时刻…”医生似乎不敢说太多,可以转出他话中有所保留。
“小姐,这是我的证件,请问你父亲是不是有和人结怨,或是财物上的…”一名便衣刑警出示证件后便开始询问她一些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芳仪听到刑警的问话愣了一下。
“由于我们怀疑这次的车祸并不单纯只是意外事件,因此希望李小姐能够跟我们警方合作。”
“你是说…我爸爸是被谋杀。”李芳仪大吃一惊。
“李小姐,目前我们并不确定,但是根据现场的目击者指出,肇事逃逸的车子似乎是硬将你父亲的车子挤落山沟,而且目击者所提供的肇事车牌号码经查证,是属于失窃车辆的牌照…”刑警将搜证的资料说给她知道。
“不可能的。我爸爸近年来已不再处理公事,而且公司也在上个月转让其他股东经营,一切手续皆已办妥,目前等于是退休,怎么会与人结怨?”她仔细的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样好了,为顾及你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我们将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直到调查结束。”
“谢谢你!我可以去看看我爸爸吗?”刑警点了点头。
“医生,我可以在这里陪我爸爸吗?”她似乎已察觉父亲的大限将至,于是不
愿再离开父亲的身旁。
医生叹了一口气。“好吧!就看今夜的情况了。”
李芳仪彻夜不眠地守护在爸爸的身旁,早上医生来巡视发现她爸爸的病情奇迹似地好转,但是却仍然昏
不醒,不过这也令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傍晚,医生将她爸爸转入一般病房,情况竟然十分的稳定,可是他仍然不醒人事。医生说了一句话:“最坏的情况是…植物人。”李芳仪一听差点晕厥…
卫平收看新闻时也知道了这件消息,立刻前往新闻报导中的医院,很容易地便找到病房所在,当他走进病房时,她那憔悴的模样令他难过。
“芳仪!”李芳仪猛地一震,只这么一声,胜过多少人的安慰。来到医院至今,她多么希望他能够陪在身旁,也好有个依靠;如今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冲到他怀中,尽情地哭了出来。
许久,她才慢慢的回复情绪,缓缓的离开他的怀抱。“你来…做什么?”
“我…我…我来看你!”
“是吗?”她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再看他。
“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那一夜。”卫平知道此时不适宜说这些话,可是却又不愿爱得如此痛苦。
“那一夜?你在说什么?”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们…”卫平突然想到那天她写在化妆镜上的字,心中一凛。
“那一天真的不是你…真的不是你…”卫平突然失去理智的大叫。
“你到底要说什么?那一夜…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吗?为什么芳月要欺骗我?卫平这才想起当初李芳仪的神情、语气都十分的不对劲,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分不出谁是谁。
“芳月呢?出国会往何时回来?你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没有通知她吗?”卫平一想到近来为这两个女人搞得七董八素,又如自己付出的情感竟被“设计”,不
对芳月大大的反感。
“你是来找她的吗?她出国了,至于我通不通知她是我们家的事,似乎用不着你来
心。”她情绪转变得很快,此时说起话来竟毫不留情面。
“芳仪,你…”“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事,你请回吧!”卫平一愣。“那么请你告诉她,回来时请与这个律师联络。”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她似乎不愿再理他,只是看着病
上的父亲,直到她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才伏在父亲的
上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