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趁着午间休息的空档,尹梵心立刻招了出租车,一路飙回齐家大宅。
“哈!他真的这么说?”听完她的抱怨,齐硕文放下手边正赶得昏天暗地的设计图,闪着黑亮的眼珠,笑咪咪地瞅视一脸郁卒的“未婚
”,兴致颇高。
应大编导的眼光不错嘛,竟然在短短半天里,就与笨蛋心看对眼了。再加上“克星”的特殊身分,假以时
,必能将委曲求全的小媳妇转化为坠入情海、痴心爱恋的可人儿。到时候…齐硕文的眸子随着思绪游移而暗了暗,旋即又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反正“到时候”还早得很,在那之前,该好好珍惜与笨蛋心相处的时光,免得往后抱憾终身,那才亏大了呢。
“你还哈!”尹梵心狠狠地白他一眼。“这是『未婚夫』应该有的表现吗?”
她放弃舒适的用餐时间,仅
了两个大麦克充饥,特地跑回齐宅怨天尤人、哭天喊地,为的可不是听他说这些言不及义的
话!
“对呀,冒牌货能做的就这么多,-该
足了。”他丢开彩笔,下巴倚在她肩头,懒洋洋地赖着她。“还是-想把我『扶正』?”
“男人全是坏胚子!”她气得头昏眼花,连举脚踹人都没力气。
“那可不一定。”他涎着脸怪笑。“我就是烂柿子里唯一完好新鲜的。”
“滚!”火药味浓得极呛鼻。
“有本事去吼应御风,少来残害忠良。”齐硕文重拾画笔,转回设计图,继续为来年的
装发表会而努力。
“你欠揍啊!”她挥扬着粉拳愤慨到了极点,大有将面前犹不知死活、谈笑风生的哥儿们兼“未婚夫”生
活剥的架式。
他明明知道她“不能”对应御风发飙,只有在私下拿他当出气包,好好发
积郁在
口的闷气,还偏要拿她的伤处开玩笑、刺
她,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
“最想扁的人不是我,-怎么舍得让我皮痛…”因为颈子遭人箝制,好好的一首歌不但词句被窜改,还被他唱得支离破碎又刺耳,根本想象不出原版的形貌。
尹梵心气呼呼地放开他,独自倒在他
上生闷气。
“好啦,不闹。”齐硕文挤上
,由背后揽上她的
。“喂,『过敏源』先生不是叫-下午回去练习慢速回转?该走了。”
“你一点都不在乎他对我别有意图?”她抓起
上的温热大掌,狠咬他一口。
“当然在乎。”他没有
开手,任她荼毒,深邃的眼眸却闪闪发亮,复杂而耐人寻味,在眺向窗外亮丽蓝天的同时,心思亦随之远扬。
“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叫作在乎?”尹梵心重重地往后拐他一肘子。
“-看不出来吗?”他嘲弄地反问。“我怕他突然清醒,发现温柔婉约的-其实是个悍女,吓得立刻逃之夭夭、避如祸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地深
一口气,轻巧地板开他的手径自起身,在窗台下方拿起从不离身的画袋背在肩上。
“晚上我自己坐车回来,不麻烦你了。”她淡淡地回眸,略显哀伤。
“笨蛋心,请问我几时嫌-麻烦?”齐硕文坐直了身子,黑眸炯炯地望着她。“反正这段时间我闲得很,不找点事情来做,真的会在家里腐烂掉。”
“你想怎样是你的事,不要把我扯进去。”她敛正神色,已不再有心情与他谈天说地、东拉西扯。
“生气啦?”他仍气定神闲,笑咪咪地睇凝她严肃的俏模样。
“我等会儿就打电话回台北,把一切解释清楚。”她撇开脸,眸子里闪烁着清楚明白的怨怼。“其它的,不用你管!”
“我不可能不管。”齐硕文伸手拉她,旋即被她无情地摔开。
“再-唆我就走人,一辈子不理你!”她咬牙切齿地迸出最后通牒。
“生死相许是很严肃的事,确定不再考虑?”他挑起剑眉,语调依然嬉闹。
“混蛋!”尹梵心猛然抡起拳头,狠命捶打他的
膛,也击出满心酸楚。“你既然不屑跟我在一起,何必配合我在众人面前做戏,让天下人都以为我们情投意合,大喜之
绝对可期,还装成一副痴心人的鬼样?你说呀!”
“因为我喜欢。”使劲一拉,她便掉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少来这一套,不要拿我当三岁小孩骗!”她火大地又吼又叫,根本不管身在何处。
“因为我喜欢-,所以不能害。”他深
一口气,藉以平复不稳的气息。
“这种废话拿去骗别的女人!”尹梵心的脸色愈来愈铁青,完全不认为由他口中吐出的“喜欢”一词有任何值得雀跃的理由。
“-讲不讲道理?”他紧捉住她的手,瞳心染上轻微的愠恼。
“我当然不讲道理!”她厌憎地拍开他,俏颜因怒火而绯红嫣丽。“我只会使小
子,一心想死巴着你一辈子,就像那些在你身边来去翩飞的花蝴蝶!”
“我是真的喜欢。”他再说了一次,向来灿如阳光的笑脸第一次在她面前抹上一层淡淡的苦涩。“-呢?”
“少问废话。”尹梵心横了他一眼,口气依旧不善。
要是对他从未抱持好感,有可能跟他在一起鬼混七、八年,并且与他同进同出、上山下海四处游玩,还让双亲误认他是乘龙快婿最佳人选?
笨!他的脑子八成报废多年,未曾送修!
满心埋怨的尹梵心,自然不曾发觉齐硕文此刻的脸色除了隐隐蕴含的不快与冰冷,还有更多的酸涩与苦楚。
到底是谁蠢笨兼没神经?她知不知道要他放开手,眼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他的心有多痛、多难受?为什么她就不能合作一点,让他安然渡过难关?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刚刚进入高中就读,正值青春花样年华,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洁白茉莉,却又于天真活泼之外添上一抹狂放不羁,彷佛天下尽在眼下,随时任她遨游──事实上亦是如此,即使在大考前夕,她照样拿了机票就走,但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完全不受影响。
她这种天真烂漫、潇洒大方的个性,着实令他
恋了好一阵子──整整一年。在相识一年后,他才蓦然惊觉她待他一如好朋友,毫无特别之处,终于死心,甘愿伴在她身边成为一名可以敞心交谈、玩笑嬉闹的哥儿们。
往后他们便以哥儿们相称,
腻得无话不谈,却始终没有一线一毫的暧昧,一如天底下的兄弟,同悲共喜。即使一路相携走来,两人之间依然清明自在,澄若明镜。
但四年前,在甫成为大学新鲜人的开学
,她满心忧虑地来找他,低声下气地要求他冒充她的男朋友。因为在暑假期间,她被家人说服过继成为另一支血脉的继承人,而这件过继案一旦成为事实,她将逃不过结婚成家、传承子嗣的苦难命运。
“为什么找上我?”他记得当初曾以极坏的口气诘问她。
“因为我相信你啊。”她仰高了满怀期盼的小脸,倾诉缘由。“只有你真心对我好,也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对不对?”
除了点头承认,并担下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之外,他还能怎么说?他能否认吗?然后一掌劈断两人之间的所有情谊,从此成为陌路人?不,他做不到。
这时方知以往自己口中所谓的清明自在全是假的,全属自欺欺人。除了身陷其中的困情者之外,有谁知情事折人且伤心?
即使她从未当他是她的Mr。Right,她却是他的MissRight。
“算了,-不会懂的。”他抓起车钥匙,拖着她出门。“我送。”
“不要。”她缩回手,不肯让他牵。
“难不成-又想用拖曳伞飞过去,晚上再偷一匹白马代步?”齐硕文斜睨她,脸上堆满恶意的嗤笑。
“卑鄙小人!”她立刻毫不客气地踹过去。“专挖人墙角!”
“好,我是小人。”他大笑,拥着她步向车库。“小人恳请大女人上车,谢谢。”
“多陪我一下你会死啊!小气鬼。”尹梵心双臂死命抱住齐硕文的
际,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我不想孤单单地被抛在这里,任人欺凌。”
“我不敢。”齐硕文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不敢?”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他竟然说不敢?!这是爬过喜马拉雅山的人该说的
话吗?
“对呀,我不敢看-一脸羞答答地巴在别的男人脚下,太恶心了,晚上睡觉会作恶梦,划不来!”齐硕文不怕死地哈哈大笑。
“没见过像你这样低级的卑劣恶徒!”尹梵心将他推回车畔,又咬他一口。
“多谢赞美。”甩了甩手,他不以为杵,仍然笑嘻嘻的。“晚上记得打电话回来,就算要在城里过夜也一样,知道吗?”
他把她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用那种暧昧得要死的语气说“过夜”两个字,只有聋子才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滚啦!”她气呼呼地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转身扮了个鬼脸。“不用你
婆!”
“对,趁现在快把闷气发一发,免得等会儿『过敏症』一发作,想骂人都骂不出来,那就太惨-!”齐硕文一面发动引擎,一面朝她背影大喊。
不理他!不能理他!一旦让他发现
将法生效,那家伙铁定没完没了。
即使被
气得牙
的,尹梵心只顾着加快脚步,硬是不肯回头,唯恐顺遂了挑衅人的心意。
停在上午被人要求“以身相许”的门扉前,她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他应该不是认真的吧?即使是,也应该是指在舞台上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全力以赴…对,就是这样,绝对没有别的有
意味。
“-又迟到。”应御风猛然拉开门,一脸嫌恶。“别以为天下人都跟-一样优闲!”
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她就溜得不见踪影,害他还得以电话与齐家连络,才知道她借着出外用餐的理由跑回家诉苦,控告他施加在她身上的苛责与凌
。
当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飘过他心头,有些麻刺,但他拒绝承认那叫“吃醋”
基本上“嫉妒”这两个字也很合用,不过打死他也别想要他“俯首认罪”
该死的白痴女人,她干嘛无端冒出一名关系匪浅的未婚夫!
既然名花有主,就不该出外招蜂引蝶,不守妇道!
慢着!他的脑子气坏了吗?她又不是他什么人,管她的豆腐会不会被其它不安分的
鬼偷吃得一乾二净,那些狗
倒灶的事情合该让齐氏未婚夫担心去,他在旁边惊什么惊?
“对不起。”在他面前,她的道歉似乎已成一种惯性。
“这些客套的废话可以免了,去换衣服。”他踹上门,快步踱回墙边,按下音响开关,一阵悠扬轻快的古典乐音立刻
出来,清雅且醉人。
完了,他竟然在播放“催眠曲”,她不睡死才怪!
话说回来,在他严苛的训练之下,就算想偷-一下都不太可能,甭提睡死过去。
再加上他炯炯晶亮的鹰眸──真的,被他盯住的感觉真的很恐怖,感觉上像是待宰的动物;若是惹得他一个不顺心,就等着头颅被摘下,成为书房墙上展示的战利品。
尹梵心一面踏着颓丧的步伐走出更衣室,一面挫败地
额心,在听得巨大跃动的声响时,才抬眼瞥向房中另一名活人兼“过敏源”
天哪!她当初是瞎了吗?不然怎会没发现“过敏源”先生竟是位完美无瑕、令人心
神驰的绝世美男子?瞧他一身黑衣黑
,紧身又服帖,完全将他健美颀长的体态展
无遗──当然,因布料仍掩盖住大部分躯体,无法真切看清坚如钢石的肌
,是她此刻最大的遗憾。
不管了,就算会被扒皮挫骨她也认了。大好机会稍纵即逝,非得好好把握不可!不趁此刻他正陶醉于乐音起舞时为他留下画像,更待何时?
说做便做!尹梵心立刻旋身窜回更衣室,从画袋里摸出素描本与炭笔,躲在更衣室的门扉后头,由隙
往外偷窥,飞快地挥动巧手,捕捉着应御风的一举一动。
她只顾着沉醉在速描绘画当中,不但忘了今夕是何夕,也忘了身在何处,仅是埋头苦干,不断偷瞥外头舞动的身影。
唉!可惜,他连沉浸在舞蹈中时仍是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打从头一回照面,他就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在他登门寻衅之后,她更没见过他显
出好心情,连一次都没有。总是严肃的脸、僵硬的语气、不耐烦的声调,顶多顶多,她会听见他冷冷地嗤笑,
笑她“不小心”犯下的过错──顺手牵马。
唉,如果能见他笑一回多好。尹梵心盯着一整本不苟言笑、独自起舞的应御风发呆,一张张地翻过去,果真没一张是笑脸。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摸到大白鲨没有?”嘲讽冰冷的嗓音突然响起,隔着门板杀向她。
“啊?”在惊慌失措下,她不慎弄翻了素描本,连忙拾起。
不幸,仍有几张画纸由门
下滑了出去,刚巧被捡个正着。
果不期然,门外立刻响起怒喝。
“跟-三秒钟内滚出来!”应御风声
俱厉地低喝,神色
霾。“-再敢窝在里面摸鱼试试看!”
这哪算摸鱼啊!她的正职原本就是画画,肯在放假期间作画,是敬业的表现耶!不过…尹梵心叹口气,认命地摇摇头。可惜这番话只能说给自己听“过敏源”先生既不在乎也听不见──因为她永远无法说出口。
跨出更衣室,她慢
地踱至挂着一张黑煞脸的冤家面前。
“对不起。”她主动垂低了头,深深一鞠躬。“请问画纸可以还我吗?”
“作梦!”应御风全身扬着怒火,气冲冲地狠瞪她。“我找-来可不是让-方便作画,顺道窃取本人的形貌!”
“那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她真的很好奇。
难道最狠的招数不是将她丢进暗无天
的苦窑蹲个一年半载吗?可他非但不曾提起法律问题,也不曾要求赔偿,甚至还“好心”地训练她成为团员之一,实在看不出他的用意何在。
“惩罚!”应御风懊恼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然请她来玩耍吗?是她不义在先,他对她施以薄惩已够仁至义尽的了,没想到她犹不知悔改!
“原来是这样啊。”尹梵心迟疑地点头,表示讯息收到。要她做最擅长的体
演练算是哪门子的惩罚?好好笑,亏他说得出口。
“什么叫『原来是这样』?本来就是!”他此刻突然非常渴望握住她纤弱的肩,狠狠地将她全身的骨头全摇散。
“对不起。”惹火了债主,确实是她的不是。
“素描本给我。”应御风
下怒焰,阴郁地瞠视她手里握着的簿本。
她摇头,并往后退开一步,抵死不肯
出心血结晶。“这些都还没完成,只有杂乱
略的轮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看得懂的。”
“叫-拿过来!”他僵着脸,几乎要咆哮了。
“你不要
我嘛!”她好想哭。这辈子从来不曾被人欺
,也没被人威吓过,如今他对她大吼大叫,而她竟无力痛扁对方。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被我抢到手,那可就不见得能有全尸了。”他牢牢地捉住她的手,火气无法遏止地上升。
“给你就给你,可是你不能把它撕掉。”她怯怯地央求着。
“除非-专心排练。”他高举着素描本,提出
换条件。“不许-再分心。”
“好嘛。”她顺从地点头。“我们来勾勾手,食言的是小猪。”
对于这种三岁幼童的小玩意儿,应御风连嗤声都懒得赏赐。他携着素描本步向房间另一头!冷冷地发号施令──
“三十个原地单脚回转,每圈不得少过十五秒。动作快!”
“老兄,看来『天不从人愿』这句话还真不适合用在你身上。”时傲坐着电动轮椅,摇摇摆摆地进入排练室。“简直命好得教人吐血!”
那女孩的柔软度真不是盖的,连高难度的跳跃动作都能表现得毫无瑕疵,面貌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谁能说她不是“落入凡间的精灵”?
“脚摔断了?”应御风懒得搭理他,随口抛出问句之后,旋即背向他,依然将专注的眼光投注于场中勤奋的跃动身影。
时傲成天想着一堆又一堆
七八糟的鬼花样,天知道那张轮椅是他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八成又想拿来骗人,没必要多予理会。
“你才知道我多惨!”时傲垮着脸,掀起
管
出里面的石膏。“还不都是『小王子』闯的祸!”
自从那天由齐家领回爱驹之后,他连与偷马贼打声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只顾着安顿受惊一夜的“小王子”,没想到爱马脾
大变,六亲不认,还狠踹了他一脚。
“你把腿摔断了?”应御风拧紧了眉心,不悦地瞪着他。
“还不是妖女把『小王子』带坏了,-现在谁也不理,只要有人越雷池一步靠近-,-便会高高立起,嘶呜怪叫!”时傲叽哩咕噜地数落爱马的不当行为。“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想当初还是我接生-的,一手把-养大…下回要是让我遇上那名妖女,非剥了她一层皮不可!”
“我没兴趣听你念马经。”应御风
然大怒,愤恨地
近他。“我只问你,你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
“废话!”时傲也火了。身体受到毁伤已够凄惨委屈,无人奉上嘘寒问暖的关怀倒也罢了,他可没心情应付恼人的责备。
“然后呢?”应御风直
的背脊正泛着无法抑制的怒颤。
时傲的腿竟然真断了!眼看距离“魔祭”演出
不过三个月,好不容易敲定了女主角,男主角竟在此时摔断了腿!
“哎!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时傲抚着自己腿上的石膏,气势明显削减许多。“呃,咱们来
换身分如何?”
“给你一分钟解释清楚!”应御风恶狠狠地咧嘴瞪他。时傲脑子里若是装着他所猜想的垃圾的话,他将很乐意摘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你不信任我的能力?”事关个人职业荣光,绝对不能忍气
声。
“信任?你跟我谈信任?!”应御风差点被满腔怒气给呛晕过去。“我相信你在台上会是发光体,是观众目光的焦点,至于其它──是的,我不信任你!”
“反之亦然。”时傲狡黠地抬眼瞥向他。
开玩笑,没事耗在御风身边简直是浪费光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怎生受得起如此摧残?还是想办法尽快让“浮金传说”发挥最大效力,一方面好让御风
离“夜夜夜痛”的悲情桎梏,另一方面呢,他这位“兄弟”也好借机功成身退,再度成为翱翔于天地之间的一尾活龙,游山玩水,乐山乐水…
“时傲,你到底想做什么?”应御风防卫地质问。
“问得好。”时傲诡笑得贼兮兮的,意有所指地
上应御风冒火充血的瞳仁。“应大编导,您的位子看起来很舒适哪!”
“你别得寸进尺!”他忍不住咆哮了。
“所以我用『商量』二字啊。”时傲立刻挂上“我这人最好讲话”的谄媚神色。“我说兄弟呀,你总不希望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出了差错,而导致『魔祭』功败垂成,对吧?”
“男主角是你不是我!”应御风愈吼愈上火。
他已经息影三年了,不可能为了一点小状况而打破诺言,绝不可能!
“这是天意,我也没办法。”时傲吃力地举高伤腿,挤出一抹苦笑。
这头笨牛,没事不会把传家天书拿来翻翻吗?“浮金传说”里写得多清楚明白呀,天意不可违,违者疑至,夜袭梏伤,剖心方休。唉,做人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免得把旁边的人也顺道拖下水,实在不够义气。
“你教我临时上哪儿去变出另一个男主角!”应御风咬牙切齿地瞪他。
“唉,你根本没专心听我说话。”时傲双眼贼溜溜地转动,直往应御风身上打量。“不就是你-!”
“不好意思,容我打个岔──”香汗淋漓的尹梵心怯怯地开口,半举铁臂。“一百个慢速原地单脚回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我该练什么?”
“你叫她练什么?”时傲瞪凸了眼珠子,嘴巴微张。
好不容易冒出这个自投罗网的小美女,把御风的心思全
了过去,不但甄爸在暗中鼓掌叫好,连他也松了口大气,却怎么也没想到,眼看“浮金传说”的
咒就要解开的当儿,这头“风”牛却愈来愈疯,竟然这样折腾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红妆!
“不关你的事。”应御风侧过身子不理他,
森森地转向女主角,同时赐与对方一记冰冷白眼。“再去练一百个。”
“你有
待狂啊!”时傲不舍地大喊大嚷,不忍心见着纤弱美女在自己面前遭人荼毒。“练那种鬼东西有个
用!舞台上根本用不着,还不如要她跟你配合练习来得有效益!”
尹梵心猛地止住步伐。她为什么要跟应御风配合练习?什么叫作她练习的动作舞台上用不着?还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登上舞台?
“请问…”她眨着晶莹透亮的明眸,柔柔地望向坐在轮椅上为她抱不平的善心人士。“你们口中的『她』,应该不是指我,对不对?”
“-好,我是时傲。”他对美女完全没有免疫力,也不管对方来路如何,面上立刻绽出最俊雅、最温柔的笑容。“放心,一切有我,他绝对没法子动-一
寒
的。”
没错,只要御风“伏法”,乖乖认祖归宗,他就能了结这桩牵扯了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往后才有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否则“报恩”二字始终如芒刺在背,扎得他长年坐立难安。承人恩泽委实损人不利己,人情债万万欠不得呀!
“是吗?”不单是应御风冷哼着,尹梵心眼里也挂满了问号。
慢着!他说他叫时傲?那不就是真正的债主吗?太好了,救星来啦!
“时先生。”紧要关头哪,嘴巴自然得放甜一点,待西线无战事之后,她爱怎么报仇便怎么报。“您出现得正好,关于前几天的突发事件,我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歉意,还望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女子计较。”
“她在说什么?”时傲狐疑地抬眼望向唯一详知内情的应御风。
“你不是巴不得将小妖女捉来剥皮挫骨吗?”应御风耸了耸肩,眼底盈满冰冷的嗤嘲。“她正站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等你动手。”
“什么?”时傲再度惊嚷起来。“是她?”
“现在你总该认为我的决定十分有创意,一举两得了吧。”应御风拍了拍他肩膀,眉眼之间俱是同情。“还反对我的复仇行动吗?”
“你起用她当女主角?”时傲差点被口水给呛住。
“废话!”应御风脸色倏沉,相当恼火。“我看起来像是耍着她玩吗?”
“就是这一点才教人担心啊!”时傲扳动电掣,令轮椅向后退开一步,以免再被妖女身上的晦气扫中。“万一她存心坏事,我们可拿她没辙呀!”
他担心的重点竟然无人知晓,实在令人忧心啊!
“我…”尹梵心再度
话。“赃物…不,白马已经物归原主,我也道了歉,这件事是不是能到此为止,画上句点呢?”
“什么物归原主?我的马已经被-毁了!妖女!”时傲气坏了,完全无视对方是个弱质美婵娟,兀自狂吼。“-到底在-身上下了什么毒咒,竟然使得-六亲不认…-看,还把我摔成这样!”
“我没有啊!”她讶异极了,险些忘了自己身染“过敏症”,立刻辩解起来。“人家那天晚上睡不着,跟-聊了一晚上而已,其它什么也没做啊!”“-…-跟-聊天?”时傲简直全身无力,快没气了。天!好好的一匹纯种阿拉伯马就这样被她聊成一匹废马!
这女人的破坏力未免太强了一点,该不该把她弄进来当弟媳呢?时傲抚额沉思,一脸为难。当初他答允甄爸接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牵线大业时,可没打算赔上自己的家产哪!
“严格说起来,我根本没有盗马。”尹梵心委屈地扁着嘴,娓娓倾诉。“应先生那天自己说『有本事尽管试』,所以我就试着跃上马,结果顺利成功,马自然就跟了我嘛!”
“-参加了甄试,没错吧?”应御风凝定了深幽的眸心,盯住她。
“呃,你是指那天在这里表演大回转加上后翻跳与后方
身空翻三种组合连结的跳跃动作?”翻了翻近
记忆,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对。”谁有兴趣听她说那一长串
七八糟的名词!
“那就没错。”尹梵心点头承认。
“那么,除了-之外,这里有别的女人吗?”应御风勾起一抹罕见的浅笑,好整以暇地开口。
“没有。”他的心情好得
诡异一把的,教人看了心底直发
。
“所以-当然是女主角。”应御风的眼眸蓦地-成两道尖刻的细
。“不要用那种痴蠢的眼光看我,笨蛋!”
“你说什么?”尹梵心陡然呆楞住。“我是女主角?”
她不是没被选中吗?不是说她不够格吗?她不是被人抓来
愤的吗?不是在他身边随便处晃几天、让他耍着好玩,待他气消之后便能重见天
,继续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怎么…怎么却又因他一句话而成了劳什子的见鬼女“猪”角?!
“没错,-被录用了。”她那副活像被雷轰到的模样,真的会让他暗
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