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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莫追风扔下手上的东西,几乎是破门而入的冲进房内,铺上并没有人,浴室的灯是亮着的,他急忙敲着浴室的门。

 “珍,珍,你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事了?”他大声的叫着“你还好吗?回答我,珍!”

 浴室内除了哗啦水声,再无其他声音。

 莫追风心急如焚,担心珍是不是在浴室中昏倒了,再也不做他想的开始撞门,没两三下,浴室的门就被他撞开。

 珍并没有昏倒,莲蓬头的水开着,淋得她浑身透,而她双手握着已经松开的前襟虚掩着,衣衫半解**出整个后背,直的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双眼大大睁着,急促的息。

 “珍!”莫追风着急的大吼,关掉水龙头,很快的拿来大浴巾紧紧裹住她全身“你为什么把自己弄得淋淋的?这样会感冒!”

 他这样对她吼叫,珍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他动手要将她抱出浴室,她却死抓着洗脸台,不肯离开。

 “放手,珍。”他拿出耐心,缓着口气哄她“你的头发都透了,让我帮你擦干好不好?”

 她转身,双手攀着他的膛。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她嘶哑的嗓音仓促的问着,不知冷还是情绪激动,她浑身颤抖,就像他在马路旁遇到她时那般。

 “看到什么?”莫追风不解。

 她的手颤巍巍地触摸着自己的口、后背,突然一把拉开莫追风围在她身上的大浴巾。

 “你没有看到吗?”珍轻声呢喃,碰触着自肩胛骨蔓延到部不同于她脸上肤的红色痕迹,甚至是手臂上方,也都是深浅不一的红。

 她抱着头哀伤的喊着:“我的身体变得这么可怕。红色的火,到处都是红色的火,在我身上燃烧着…”

 这次莫追风清楚的看见了,那怵目惊心的伤痕让他的心猛一紧。

 他是医生,很明白那是被火烧伤后痊愈留下的痕迹,其实他曾经料想过她可能是咽喉呛伤,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我的声音,我的声音也变得这么恐怖,我…我还是我吗?”泪水目蔚蓝的眼眸中淌下,她惊惶的望着他“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玄哥哥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是吗?所有人都死了吗?”

 “珍,你清醒点,你还是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美丽。”莫追风急切却温柔的说着,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进他怀中,轻轻着她的头发。

 他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也没心情问明白,他受不了她如此伤心惊惧,看着她一脸凄楚,他的心如千刀万剐。

 珍抬头傻傻的望着他,他赶紧再次用大浴巾裹住她,将她打横抱到缘边坐着,此刻他再也无心忌讳男女之别,帮她穿上他干净的T恤与牛仔

 “没有你的衣服,你就暂时凑合穿我的T恤,虽然穿在你身上有点大。”莫追风一面擦拭着她的长发,一面语气轻快与她说话来缓和她的情绪“这是我第一次帮人擦头发,如果弄痛了你,要告诉我喔。”

 珍不答腔,突然又安静下来,任凭他照顾她。

 看着她惨白的脸,一股油然而生的不忍让他骇然。

 她必然是受了很大的刺与伤害才会如此精神不稳定,现在问她不是更加重她的负担?但是,收留她已经是很糟糕的事,他怎能不问明她的来历?

 莫追风搁下巾,蹲跪在她面前,一手轻抚着她白玉似的脸颊,既烦躁又矛盾的喃喃自语。

 “珍,你到底是谁呢?”

 珍的双眸缓缓聚焦在他脸上,轻轻的说着:“我叫珍-诺里,我的父亲是皮耶罗-诺里,我…我的家人都死了,死在一场大火里。”

 莫追风皱起眉,他记得黑手的各大家族,但是并没有诺里,而高层中也没有人叫皮耶罗。

 “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路边?没有亲戚收留你吗?”他依循着她的话试探。

 “收留我?”她歪着头,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也许珍无法表达她心中的想法,莫追风凝视她惘的神情想着,如果由他提问题让她回答,也许会容易得多。

 换个方式,他又问:“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岛,你还记得吗?”

 珍迟疑了会才点点头“那里是…暗之屿,幻之境…”

 她还记得地名!莫追风心中燃起希望,紧接着问:“那是你的亲戚家吗?你认识那里的人吗?”“不,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她紧张的咬起瓣。

 “那是谁带你到那里去的?”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那么她可能是被掳去的,只要知道是谁,那么她的身份就好确认。

 “我、我不记得了。”珍害怕的双手,目光左右飘移。

 “你再想想!”莫追风捧着她的头,强迫她的眼睛看着他“这很重要,你一定要想起来。”

 珍被他认真的态度怔住,她的思绪混乱、记忆翻滚,在她的脑海中,片段片段的影像像飘落的照片,掠过她眼前又很快的消逝。

 “我的头好痛!”她突然尖叫,双手着额际,整个人往前撞。

 她的冲击毫无预警,莫追风搂着她的被她的冲劲撞倒在地,就在同一时刻,一颗银弹划破夜穿玻璃,在墙上出一个弹孔。

 玻璃碎落的声音引起珍的惊恐,她放声尖叫,瑟缩着身体躲在莫追风身后。

 莫追风是惯用手的人,看那弹道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如果珍没有撞开他…

 接着一连串扫,将地板打出一排

 “该死!”

 莫追风将珍护在身后,掏出随身手,根据弹道判断狙击手的方向连发击,这种手可自动调整远近距离,是莫逐的杰作之一。

 对面大楼一个人影中坠落,可是他很清楚狙击他们的不会只有一人。

 “快点,我们走!”他赶紧拉着珍的手臂,冲出房间。

 旅馆内的房客因为声而慌乱四窜,正好给了他们极佳的掩护,莫追风冷静的拖着珍的手臂快步走着,远离了人群一段距离,闪躲进一条隐蔽的巷子。

 珍浑身颤抖,不住息,浑身无力的倒在莫追风身上。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本就沙哑难听,经过一阵嘶吼尖叫更是恐怖“罗伊…他是罗伊,他说‘罗伊-卡麦隆,我的名字。’一只金色、一只蓝色眼睛的人。”

 听到罗伊的名字,莫追风浑身一凛。

 珍一说完,就不住的抱着后脑勺直喊头痛,在他怀里摇晃。

 “珍,珍。”他既心疼又自责,只能紧紧的搂住她。

 也许是痛得太剧烈,不一会她就昏厥,他打横抱起她往暗处走去。

 此刻,莫追风脑中一片混乱,他一直将自己的行踪藏匿得很好,是谁能发现他又狙杀他?罗伊吗?他已经发现他了?而罗伊和珍又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他将珍掳进黑手,这五年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珍的存在?!

 汗水不停从额际滴落,莫追风从未如此焦虑烦躁,他仿佛坠入一团雾,身处危险之地,却又不知敌人在何方。

 西西里是受阿拉伯影响很深的地方,这里的雪糕很有名,松软香甜,内馅不是丰富的软酪就是开心果制成的油,再加上杏仁酱和水果糖做装饰,十分适合当作饭后甜点。

 在帕纳里雅岛的别墅内,罗伊在享受过丰盛的晚餐后,心满意足的看着玛莉太太刚端上她最拿手的雪糕。

 “主子,行动…失败了。”单膝跪在地毯上的男子西装笔,却面如死灰。

 罗伊专注地用刀子切割他的雪糕,淡淡的启口:“说说看。”

 “他躲过狙杀,我们下天罗地网,尽力的搜查,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下落,让他跑掉了。”

 “天罗地网?”罗伊冷笑一声,跪在地上的男子‮腿双‬不住的抖动,罗伊见状,笑得更是张狂,他手一挥“下去吧,你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男子连滚带爬的离开餐厅后,一个美丽冶的女子翩然而至。

 雅-贝提,欧洲当红的室内设计师,她的美是野的,充满着南欧阳光热情般的肤与五官,一袭橘沙龙简单的罩着全身,那肢体与**肌肤所呈现的狂野,叫任何男人都难以将目光移开。“果然给你料中,毕竟是亚洲第一杀手的首席弟子,不是这么容易摆平的。”雅掠着她红色波似的发,双手撑在餐桌上,一瞬也不瞬的瞧着罗伊“不过,也有出乎你意料的事,‘她’居然还记得你,把你给供出来了。”

 罗伊一口一口将甜点送进口中,对于雅说的话不甚在意。

 他的冷淡反应,雅早就习惯,她扬扬细眉,款摆肢自顾自地在餐桌旁坐下来,拿起桌上瓷盘中小饼干品尝。

 “倒是有一点是让我比较惊讶的,听他们的对话,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他对‘她’还关心的。”

 “他们的确早就认识。”罗伊搁下银叉,拿起餐巾优雅的抹着嘴。

 “原来如此。”雅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转了,居然用起美人计这样不入的手段。”

 罗伊勾一笑“美人计?那我应该派你去才对。”

 “承蒙不弃呀。”雅咬着饼干,巧笑倩兮“不过宁槐也太看不起你了,我还以为他会亲自动手,没想到派了个小表来。”

 “太过轻敌,你迟早会吃到苦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怕那小表喽?”雅偎近罗伊,手指不安分的画着他的脸颊“没想到你大名鼎鼎的罗伊-卡麦隆,西西里之豹,也会怕一个小表头。”

 罗伊笑着偏过头,灿金眼眸似黑暗中的妖火闪烁“雅,我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否则你怎么会以为这世界有令我害怕的人?”

 一般人要是看见罗伊这种表情,早就吓得,但是雅是何许人也,她轻轻收回她的小手,又拿了块饼干,一面咬着一面吃吃的笑。

 “平常人都把你罗伊当神似的,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事实上呢…”她媚眼瞧了眼罗伊,没再把话接下去,语锋一转“根据‘她’身上的发器,我已经追踪到永夜在西西里的据点,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雅,你永远学不会内敛。”罗伊淡淡的说,面对她的调侃,他一点也没有被怒“该怎么做,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

 “你真的要我亲自去监视他吗?”她轻蹙眉头“只是监视、跟踪,什么都不做?!”

 “不要打草惊蛇,他不是你可以应付得来的角色。”罗伊啜了口餐后酒,又说:“近期他一定会有行动,想取我的项上人头,明晚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雅娇嗔,丰噘得高高的“已经知道永夜的重要据点,连他们的对话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你还在犹豫什么?”

 “莫追风是你想象不到的人物。”罗伊并不想多作解释,尤其是对雅这样固执自负的人“要不是因认他是这样的人物,我不会让‘她’出这趟任务。”

 “你越是这样说就越让我想会一会他,否则就好像是我技不如‘她’!”雅娇笑着,眉间尽是满满的杀意。

 她的气话并没有让罗伊动怒,他弹弹手指,示意下人将餐桌收拾干净。

 “雅,你知道我的脾气。”他起身,拍拍衬衫上的饼屑,无视于她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

 “罗伊!”雅大叫,被他漠然的态度气得跳脚。

 他转过身,金色的眼眸出现野兽般的光芒“记着,如果你搞砸我的计划,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会杀了你。”

 罗伊说出这话时声音十分轻柔,一点怒气也没有,但是这种不带情感的声音反而让雅浑身一震。

 不是永夜的人是不准进入永夜在任何地方的据点,这个律令莫追风很清楚,但是在昨晚的情况下,他不敢冒险带着珍到任何不安全的地方。

 珍只是暂时香厥,她一醒来,不管莫追风再怎么问,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想起了十岁时所发生的惨剧以及与他相遇的片段印象。

 她记得有人要追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沉重的看着她惘害怕的神情,珍要不是第一的演员,就是有外力因素使她失忆。

 现在,莫追风只知道那场大火是十年前发生的事,珍被黑手的罗伊救起安看在暗之屿,所以她遇见了他,然后某天她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西西里被追杀。

 “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莫追风回头,看见穿着他过大T恤与松垮培牛仔的珍。

 “没有。”他随口回答。

 失去记忆,她比谁都感到不安,但是现在的他心烦意,无法时时顾及她的感受,口气难免敷衍一些。

 “可是你看起来很烦。”珍走到他旁边,抬高小小的下巴看他。

 “我怀是因为别的事。”莫追风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他握住她的肩膀“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应该躺在上好好休息,不该到处跑。”

 “你一直叫我休息,我不要休息。”她皱着鼻子,文文弱弱的嚷着“我没有到处跑,我只是不想见你那么心烦。”

 莫追风叹了口气。

 “我没有‘那么’心烦,我只有‘一点点’心烦。”他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距离“如果你肯好好休息,我就会连一点点心烦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一点点心烦?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珍咬着下,每次她一紧张就会习惯的咬“就算我一直睡,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会让你一直烦。”

 “我会烦真的不是因为你。”莫追风再次强调。

 她望着他,从他焦躁的情绪中知道他不过是在安慰她,她难过得泫然泣。

 “你说过那很重要,可是我居然怎样也记不起来,到底要怎样我才能够记得过去的事呢?如果有办法让我记得,我一定会去做。”

 莫追风苦笑,他要是知道让失亿症立即痊愈的方法,早就拿诺贝尔奖了。

 “你记不起来就算了,别再一直想它。”他松开她的肩,走到一旁,烦躁的一抹脸“听我的话去吃点东西,躺在上好好休息。”

 珍的心里还是不安,她走近他。

 “可是你…”“够了!”莫追风心烦意,耐心用尽,他口气凶恶的打断她“是,你猜对了!我是很烦,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而烦,这样可以了吧!”

 她被他吓了一跳,小小声的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自嘲地反问自己,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带着你?你又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意大利吗?”

 珍只能反复摇头,惘的看着他。

 接连失利,让莫追风压力大得情绪失控,他冲动的口而出:“我是个杀手,是来执行任务的,我要杀的那个人叫罗伊,也就是救了你的那个人!”

 珍眼睛睁大,了口冷气。

 “他救了你,必定与你关系匪浅,你能够住在暗之屿,你的身份也一定与黑手不了干系,而你现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记得,哭着要我救你。”

 莫追风越说表情越冷,他为了珍而违反宁槐定下的规矩,罪恶感与自责一直啃噬他的心。

 他困扰的耙着头发“我应该不理会你,尽快完成任务回日本,可是我却把你带进永夜重要的据点,非但没完成任务,还暴自己的行踪,你认为我该不该烦?”

 珍震惊得一连倒退好几步,嗫嚅的说:“你说的不是真的,追风,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不是个杀手,怎么会有人追杀我,在旅馆的事你都忘了吗?”

 莫追风自我厌恶的笑了笑。

 “我是个杀手,你现在会害怕我了吧?!”他深深的望着她,望着她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其实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不会出现在暗之屿的。”

 珍一语不发,垂下头,小小的肩膀在过大的衣衫下显得更加单薄。

 一股难忍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着她纤细身影,莫追风心中盈满怜惜与自责,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却对着她大吼大叫,他真想拿把刀砍自己,让自己清醒点。

 两股不同的罪恶矛盾得快撕裂他,而莫追风知道他注定要对不起地神,因为他的双臂感到一阵空虚,他想要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

 他陷进去了,那种名为爱情的陷阱中。

 “我…”良久,珍抬起头,脸色还是苍白如纸“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带给你这么大的困扰,却还一直追问你,让你更烦,我真是蠢,像个笨蛋。”

 说着,她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不是的!莫追风张嘴想解释道歉,但珍很快的接着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没有害怕你,你是个好人,这么照顾我,我怎么会怕你。”她一面说着,难忍的泪水扑簌簌的淌下“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么照顾我,我…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能、永远待在你身边,可是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一定会害了你,我不能害你,所以…”

 珍抿了抿,用力口气,转身就往外跑。

 她的一字一句都那么突然,让莫追风完全不能反应的愣住。

 她说喜欢他…而他却做了什么?

 对她说了这么可怕的话伤害她,为不是她的错误责怪她,莫追风,她喜欢你啊,她喜欢你才会向你求救啊!

 “该死!”莫追风诅咒着自己,慌乱的追着她的身影跑出去。

 珍是莫追风带回来的客人,所以当她一路奔跑出这栋位居于海边渔村的小木屋,暗哨巡岗的人都不敢多加阻挠。

 她实在是太伤心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跑,当她不过气而停下脚步,四周的环境全然的陌生。

 “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呢?我到底是谁?”发丝散,她以沙哑的声音叫着,握紧拳头猛敲自己的头“快想起来啊!我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你是谁。”

 是个陌生的女声,珍猛一抬头,还没看清来者,眼前便闪过一道强光。

 风而立,风吹拂着她的松发似花,耳朵上大大的红宝石耳环闪耀着不寻常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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