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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距离佛罗伦斯的西南方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叫做“皮欧皮诺”

 它紧临着利古里亚海,有着狭长漂亮的港湾。

 凯撒琳饭店就位在靠海的——条公路上,一推窗,就有满天的海鸥,和风摇曳的帆影。

 这天早上,骆奇从一阵电话铃声中醒来。

 十分钟之后,他就匆匆走出饭店,独自来到一处矗立着许多白色雕像的堤岸公园,海风正轻轻的吹来。

 白天的皮欧诺湾,自是有一种人的风情。

 不知为什么,他发觉自己开始喜欢这里了,不仅仅喜欢这里的美,这里的海湾,这里的建筑,更喜欢这里的阳光、海风、落、夜景,和艺术气息。

 于是他停下来,点燃一着。

 一辆黑色轿车骤然驶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他立即熄掉手中的烟蒂,俐落的打开车门坐进去。

 接着,车子就沿着海港一直飞驰而去,直到公路的尽头,出现一大片棕榈树林,才停了下来。

 车上一个戴墨镜的男子,马上把一只长方型盒子交给骆奇,用冷峻而严肃的声音说:

 “我叫安东尼,这是我们老板黄天霸替你准备的家伙,里面有手和子弹,你小心收好,千万别给警察发现,否则会有麻烦。”

 骆奇一语不发的打开盒子,看了看那里面一把银色手,马上又掩回盒盖。

 “放心!”他抬头说:“我骆奇在台湾的江湖道上,是出了名的冷面杀手,以我做事的原则,向来是天衣无,你回去告诉黄天霸,暗杀石家骏的计划,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很好!”安东尼冷冷的笑着“只要你把声势浩大的石家骏解决了,以后佛罗伦斯的整个势力范围,就会是我们黄老板的天下,再也没有人敢胆大妄为,想跟他抢生意、争地盘、竞标工程了。”

 “可是我对石家骏一无所知…

 “别急。”安东尼随即把一个信封到他手上“这是石家骏的一切资料,你先带回饭店去研究,听说他这个人,生意头脑和手腕非常高明,他目前在侨界和商场都十分意气风发,不但懂得收买人心,也时常办慈善晚会,所以短短几年就冒出头,声望已凌驾在我们黄老板之上,更抢走他不少生意和风采,甚至连商业总会领袖这个龙头老大的位子,石家骏也不放过。”

 “难怪黄天霸要除掉他。”

 “是他惹了我们黄老板,也把天霸集团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如果要怪,只能怪石家骏在佛罗伦斯扩张版图的雄心,太目中无人了,才得罪了我们黄老板,而引来杀机。”

 “他创造自己的事业王国,并没有错。”

 “是的。”安东尼冷冷的回答说:“他是没有错,只错在这个地方既然有了一个黄天霸,就不应该再有个强出头的石家骏。”他陡的斜睨骆奇一眼“骆先生,你似乎问的太多了,杀手向来只问目标,不问缘由。”

 “可你别忘了,杀手虽然冷酷无情,却也要顾得江湖道义,决不滥杀无辜。”

 “当然。”安东尼恶的笑着“以石家骏的所做所为,处处和我们天霸集团作对,他当然死有余辜,再说,你已经收下三十万美金的订金,就必须遵守道上的规矩行事。”

 骆奇笑了笑。

 “我既然来了,就会给黄天霸一个代。”

 安东尼提醒的说:“不过要暗算石家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我所知,他身边有许多身手不凡的保镖,他不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是大张旗鼓,场面浩大,你要接近他,似乎有困难,唯一的机会,就在他办寿宴的晚会上。”

 “石家骏的寿宴晚会?”

 “没错。”安东尼说:“每年六月中旬,石家骏都会在他生日这天,利用办寿宴这个名目,举行-场盛大的慈善晚会,也就是向社会局捐赠一笔庞大的救济基金,去改善贫民区里那些穷人的生活,说穿了,那不过是为了要增加他在这个地方上的影响力。所以当天,他都会邀请一些政府官员和商场上的名仕绅,以及电视媒体记者一起庆贺,到时,你就可以趁着宾客众多的时候向他下手,他必然毫无心防,只是…”

 “只是什么?”骆奇问。

 “只是参加石家骏的寿宴,都必须要有他的邀请卡,所以,我们黄老板早就替你设想好了,就在你手上的信封里,除了石家骏,另有一份重要的电脑资料。”

 骆奇很快的打开信封,一张信笺飘然而下,他迅速捡了起来,定晴一看,那信笺上面印着一个女孩的照片,一头整齐的妹妹头,一张美丽细致的轮廓,明眸皓齿,十分俏丽,而底下则有几行字迹,清晰记载着“她”的身世。

 “姓名:石霜霜

 年龄:二十岁

 学历:佛罗伦斯大学舞蹈系的高材生

 经历:爱舞成痴,目前是意大利一位出色的年轻舞蹈家。

 个性:骄纵、刁蛮、任和霸气。

 家世背景:有一个富可敌国的父亲。”

 不,骆奇一阵愕然,他抬眼问:

 “这女孩是谁?”

 “她叫石霜霜。”安东尼高声的回答:“是本地一个非常出名的富家千金,如果从她的‘家世背景’来看,她有一个富可敌国的父亲,再加上她也姓‘石’,就不难猜出她是谁了。”

 骆奇睁大了眼珠。

 “你说她是石家骏女儿?”

 安东尼大笑两声。

 “你很聪明,骆先生。”他说:“一猜就猜中了,想必你应该也猜得出来,我们黄老板为何要把石霜霜给卷进来。”

 “我知道。”骆奇深思的说;“黄天霸要我接近石霜霜,是为了要利用她而得到石家骏寿宴晚会的邀请卡。”

 “嗯!。安东尼点点头:“你真不愧是台湾江湖道上的第一号杀手。”

 “但是这样做,对石霜霜太残忍,也太不公平了,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

 “不管她是不是无辜,”安东尼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说:“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办法,更何况,你成为一个名满天下的杀手,是不该感情用事,不该有满腹的柔肠,不是吗?”

 猝然,骆奇被那几句话弄得哑口无语了,只在心里喃喃而困惑的说:

 “是的。我既然蹈入了江湖黑道,既然做了杀手,就不该感情用事,可是为什么在碰上了夏紫云之后,我却失了,也找回了过去的柔肠,这倒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于是,那一夜,骆奇又来到了“布里蓝”

 一样的灯光,一样热闹非常,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他才悄悄在一个角落坐下,一个明亮的身影,立刻飘飞了过来,巧笑嫣然的对他说:

 “是不是要来一杯草莓酪?”

 他轻轻拾起头来,就一眼看见夏紫云,穿上“仙杜拉”的装扮,盈盈然的站在他面前。

 “是你,紫云。”他燃亮着眼睛叫,

 “耶!”夏紫云又笑了“在这里,你应该叫我仙杜拉才对。”

 “可是你再怎么变,仍旧是原来最初的夏紫云。”

 “好吧。”她柔柔的看他“不管是夏紫云也好,还是仙杜拉也罢,你爱怎么叫,我都悉听尊便,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今晚喝的酒,全部算我的。”

 “这怎么可以?”骆奇不安的说:“我没有理由让你请客。”

 “谁说你没有?”夏紫云脸上闪耀着光芒说:“你不但有理由,而且也受之无愧…

 “这从何说起?”

 “因为你救过晓竹。”夏紫云眼睛里有着感激“所以,你的这份恩情,我一直铭感五内,也念念不忘,坦白说,我更不知道要拿什么来回报你,只好请你喝几杯水酒,也算是聊表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别再推辞。”

 “但你赚的是辛苦钱,我不忍心喝下它,毕竟这家酒馆的消费太昂贵了,不如这样,改天你烧几样可口的小菜,请我到你们家的小楼去作客,那不也一样隆情盛意吗?”

 夏紫云有些惊讶。

 “你是说,你愿意再度光临我们那间毫不起眼的小楼?”

 “嗯。”骆奇轻声应着:“我喜欢那里的阳光,喜欢那里的窗户,可以看见天空飘舞的白云,如果能在那儿喝杯酸或下午茶,顺便吹吹风,不也是一样浪漫的享受吗?”

 夏紫云笑着。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保证,晓竹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很高兴。”

 “对了。”骆奇忽然问:“晓竹最近好吗?”

 “当然好。”一谈起晓竹,夏紫云就满面春风,脸上堆满了笑容“能碰上你这个‘贵人’,帮他逢凶化吉,算来是他辐大命大,当然好得不得了,就是顽皮了点,爱耍花样…

 “那是因为他的聪明和古灵怪,不过,这样的孩子才活泼,也讨人喜欢。”

 “可是他太贪玩了,老是让我担心。”夏紫云皱紧眉头的直视他,才发现自己的失礼,她马上说:“对不起,我实在不该和你谈起晓竹,瞧你来了一会儿,却还没帮你点酒,要是让酒店的老板看见了,准会炒我鱿鱼。骆奇,你今晚想喝点什么?”

 骆奇想了一下。

 “那给我一杯沙缇葡萄酒,一份沾酒饼,外加…”

 “一杯草莓酪,对不对?。夏紫云马上接腔说。

 骆奇潇洒的笑了。

 忽然间,望着她那柔柔亮亮的身影,他竟有几分痴,感觉她更像一朵清丽的白色水莲,开在黑暗的夜晚,却是那么的一尘不染,那么的闪闪动人。

 整夜,他就这样陷入了惘中。

 而脑海里,全是夏紫云和仙杜拉互相叠的影子。

 他不停的自问,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是水?是火?是仙女?还是夜间精灵的化身?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被她那如谜般的魔力给收服了,这也是他再度走进布里蓝的原因。

 夜深了。

 他不知道这晚是怎么离开酒馆的,只记得自己和夏紫云踩着一地月,从河岸大道,一直走到百花圣母大教堂,才停下了脚步。

 夜晚的百花圣母大教堂,散发着一股神圣的雄伟和肃静。

 就在那晚风柔柔的吹拂中,骆奇用一双如星般闪耀的眼眸,痴痴凝视着卸下浓妆的夏紫云。

 一抹月光正洒在她飘逸如云的身影上。

 “你怎么了?”夏紫云问。

 “我…”骆奇像个被看穿心事的孩子,言又止的说:“我只是在想,佛罗伦斯的夜晚,真是浪漫极了,处处充满着惊喜,充满着艺术气息,尤其有你陪在身旁,更多了一份诗情画意。”

 夏紫云笑着。

 “如果你还有兴趣,我可以再陪你走一段,看看月光下的碧拉宫,波波里花园,还有米开朗基罗广场,是不是披了一层美丽梦幻的神秘面纱?”

 “不。”骆奇轻轻说:“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紫云,我只想把这里的神迹留住,只想把此刻化为永恒。”

 说完,他突然一把抱住夏紫云,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的血中奔窜,然后,在她还没回神的瞬间,他那两片灼热而的嘴,就已像烙印般的盖上她的…

 夏紫云只感到脑海里有如天雷勾动地火般的震,震得她整个身子都不知魂之所在,梦之所在,直到她几乎不过气来,才一把推开他,用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的视着他。

 “别怪我,紫云。”看着她眼神里的悸动,骆奇慌忙说:“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而是…而是你的美丽和楚楚动人,实在让我情不自。”

 “骆奇。”夏紫云更深更深的看他。许久,才轻启着嘴说:“我一点也不怪你,我知道,你大概喝醉了。”

 “没有。”骆奇努力捕捉她的眼光“我没有醉,紫云,我真的没有,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做什么。”

 夏紫云心跳着。

 “我所以会这么做,那是因为我爱上你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夏紫云悚然而惊。

 “不会的,不会的。”她摇晃着身子说:“你不会爱上我的,骆奇,我只是一个平凡可怜,在风月场所讨生活的天涯歌女,而你,有朗朗的气度,有不凡的神采,你怎么会爱上出身卑微的我?”

 “紫云。”骆奇再度抱住了她,激动的喊:“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看轻自己,虽然你沦落在酒馆里,可我看得出来你的洁身自爱,不染红尘沧桑,尤其在知道你的身世之后,我对你更多了几分怜惜,也想要好好的保护你。”

 夏紫云用力挣开他。

 “那只是你在同情我,”她说:“同情我和晓竹的遭遇,同情我们的天涯漂泊,骆奇,那绝不是真感情。”

 骆奇慌了。

 “你究竟要我怎样,才肯相信我的真心?”他看着她的眼眸深处“是要我对天发誓?还是要我挖肝掏肺?紫云,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你深陷不已,或许我只能说,这是冥冥中的安排,注定我要来这一回,注定我要遇见你,如果说我痴狂,说我鬼心窍,我也认了,因为,我的职业早已练就我的冷酷无情,早已让我不敢谈及感情,但你的出现,却溶化了我心中那道牢不可破的冰山,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紫云,我这样骨的真情表白,是真的真的真的爱上你呀!”

 他的一连串“真的”,听得夏紫云震动不已,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你不要再说了,骆奇。”她噎的说:“你的真挚情意,我全然明白,也牢记于心,只是在你面前,我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骆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别担心。”他温柔的说:“不管你是不是自尊心作祟,不管你心中有多少的疑虑,我都会把你那要命的自惭形秽,连一起拔除,也会用最真的情意,去治好你的眼泪。”

 然后,他把瓣印烙在她的脸颊上,一一吻去她的泪痕,吻去她的忧伤和孤寂。

 而耳边,矗立在教堂旁的乔托钟楼,正飘来‮夜午‬的钟声,是那么的悦耳悠扬,是那么的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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