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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对我没有感情,是吗?”语末,她噎了起来。

 “潆潆,你别这样。”他又急又慌,两手已经不知该怎么摆了,只能拍著她的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我很难过,想到我们之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就忍不住…想哭。”演得太过投入,她真的哭了起来。

 柳潆怎么会不懂夏侯喾的心意?她太懂他了。她就是知道他这人很闷,就算爱死了她,也说不出半句好听的情话,可她就是想他说嘛!闹到最后,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哭得如此哀伤,也许…他说不说爱她已不重要,她只是莫名的想哭。

 这个宽阔的膛,是她一辈子的眷恋啊!想到自己能遇上他,并被他宠爱著,她就是想哭。

 柳潆感动的哭泣却吓坏了夏侯喾,他岂会了解她心里的转折,还以自己说不出爱她,而让她难过地哭了。

 “潆潆,你别哭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就算心里有十分的情感,也说不出五分来的。”他在惊慌之余,只能这么说。

 “你可有一点在乎我?”宣完莫名的情绪,柳潆也不再他了,换个角度问道。

 “我在乎你岂只一点。”夏侯喾认命地说著。

 “真的?”能听到他这样说,她觉得够了,再他,他可能会疯掉。

 “当然。”他用力地说著。

 “当然在乎,还是当然不在乎?”她又使坏的抬起泪眼问。

 “潆潆!”发现她的调皮,他低了嗓音,威胁地道。

 “你凶我?”小嘴一扁,眼看又要落泪了。

 “我没有。”见她又要哭了,他的男子气概顿时又矮了半截。“你别哭了,好吗?会哭坏身子的。”

 “好。”她很听话地收起眼泪,也让他松了口气。“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像个渴望被疼爱的孩子,她抹干眼泪,用脸颊贴住他的颊。

 “嗯!”他将她搂紧了些,替两人拉好被单。

 “相公,晚安喔!”她已有些困意。今天,她很足,因为她和他圆了房且落了红,心里的结也解开了。

 “嗯!”他轻抚著她的长发,温柔地回应。

 进入梦乡的前一刻,柳潆终于明白,原来娘说的咬牙忍痛是这么一回事…

 嫁为人妇该做些什么呢?柳潆一大清早便呆坐在桌前苦思。

 柳潆两手托腮,胡乱地想起几前夏侯夫人与她的一番谈话。

 当夏侯夫人见了由丫鬟呈递上去的落红单时,便直接来找柳潆,说了一些抱歉的话,也欣慰地握著柳潆的手,希望柳潆能尽快替夏侯府添个小宝宝。

 柳潆不是记恨的人,对于夏侯夫人她并不怨怪,也因为如此,她更明白了夏侯喾对她的疼爱。只要想起夏侯喾,她的心里就感到满满的幸-…小宝宝…柳潆按抚著平坦的小肮,一个可能像她,也可能像夏侯喾的小宝宝…忍不住,柳潆傻笑了。

 蓦地,她又叹了口气,真的很无聊啊!

 夏侯府是个大家族,上至爷爷,下至夏侯喾等五个兄弟姊妹,几乎人人都有丫鬟伺候著,她嫁给夏侯喾几乎什么事也不用做。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还可以同两位妹妹上书房念书,甚至下棋作画都有大妹柳湄可以陪著,可是现在…她顺利且幸运地嫁给了夏侯喾,可是大妹却为了她而嫁给小王爷,她…很担心妹妹。

 “大嫂!”夏侯-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柳潆心中一喜,她正愁无事可做呢!想不到夏侯-竟来找她。她飞快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了?”她注意到夏侯-神情落寞。

 夏侯-沉默不语,进了屋后,眼眶却整个泛红了。

 “你怎么哭了?”柳潆心一跳,直觉和岳御霄有关。

 “他拒收我做的香囊。”泪水伴随著话语,滴滴垂落。

 “理由是什么?”柳潆有些意外,但她在意的是,岳御霄为什么会拒绝夏侯-?夏侯-不单有颗善良温婉的心,更有著美丽的容貌,通常男人不会拒绝的,除非…他心里已有了人…“他把我当成小孩子,认为我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大小姐。”夏侯-哽咽地道。

 柳潆想,夏侯-连哭泣都是惹人垂怜的。只是,爱情似乎不光只是有内在与外在皆美就足够了,爱情有时甚至可以盲目到什么都看不见。

 “他是这么说的?”柳潆很难把这样的话与岳御霄给她的印象连在一起。

 岳御霄的意态太过闲散,不像会说出这么严肃话的人。

 夏侯-点点头,紧咬著下,泪水无声地滑落。

 “你先别哭了,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柳潆只能这么安慰她。

 “大嫂,难道…”犹豫了半晌,夏侯-才幽幽道:“他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岳御霄待她极好,莫非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去帮你试探他的意思,好吗?”柳潆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手,也许是见不得美丽的夏侯-眉眼间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吧!

 “可是…”夏侯-仍有顾忌。

 “你放心,我会处理得很好,你要相信我。”柳潆有自信地笑了笑。

 望着柳潆的笑容,夏侯-缓缓地点头,慨叹地道:“我大你两岁,却比你更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她是羡慕柳潆的,若非听到是柳潆主动对大哥“以身相许”,她或许永远也没有勇气送出香囊。

 “这种事可是和年龄无关呢!就当是我比较早或个性不同吧!”柳潆笑了笑“等岳御霄知道你可是为了他而推拒了父母安排的所有婚事,为了他迟至十九岁还未出阁,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我不要他知道这些,爹娘也以为我不想嫁,舍不得勉强我。”夏侯-又羞又急地道,若让岳御霄知道,会不会成为他心里的负担?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不过,一切还得等我与他‘聊’过后才能做决定,你不用这么紧张。”柳潆慧黠地笑了,并羞了羞夏侯-的脸。

 说真的,若岳御霄对夏侯-无情,柳潆就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若岳御霄对夏侯-有情,那他拒绝的理由就值得玩味,而这一切都得等她“调查”清楚才能随机应变的。

 “大嫂,你能嫁给大哥真的太好了。以前…这些话我根本无法跟人提起。”夏侯-握紧柳潆的手。

 “我能嫁给你大哥也是历经过一番波折的。”柳潆轻叹口气“我很担心我妹妹,不知她在王府的情况如何?”

 “她真的是为了想嫁入侯门吗?”夏侯-已从柳潆口中听到不少“经过”

 “湄湄不是那种女孩,我也不懂她为何会同意。她虽然话不多,但我却可以确定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柳潆对自己的妹妹有信心。

 “是不是另有苦衷?”夏侯-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想不出会有什么苦衷。

 “我想去王府看看我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心里的担忧转化为具体的行动,柳潆拉著夏侯-便要出门。

 “你不跟大哥说一声吗?”夏侯-被拖著走,不忘提醒道。

 “他在忙呢!”柳潆随手抓了个丫鬟,请她代为通知夏侯喾,说她和夏侯-去王府探视妹妹,请他不要担心。

 “大哥找不著你,肯定会急疯的。”夏侯-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大哥。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不见的。他呀!就是爱穷紧张,好像我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想起夏侯喾的柔情,柳潆嘴上的抱怨显得甜腻无比。

 “那是因为大哥太在乎你。而你的精明慧黠全隐藏在这张无辜单纯的笑容里,也难怪大哥老是把你当成瓷娃娃,深怕你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摔坏了。”夏侯-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很无辜又单纯啊!”柳潆假意地噘起,不满地道。

 “别用对付大哥的那一套,我可是不会上当的。”夏侯-被柳潆逗笑了。

 “对嘛!你这么漂亮,应该要多笑的。”柳潆很满意自己的“功力”

 夏侯-闻言,有些寂寥地苦笑了。

 “你别出这样的笑容,我看了也会心疼的。”柳潆紧握了夏侯-的手一下,不希望她陷入自怜的情绪里。

 “嗯!”夏侯-又绽出一抹柔媚的笑。

 经过通报,柳潆和夏侯-在房里见到柳湄。

 柳潆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愣愣的看着柳湄,试著思考她红肿的眼睛因何而来?

 “姊,你怎么来了?”柳湄背转过身,她没料到会有意外的访客,根本来不及掩藏她的模样。

 “湄湄,你在哭?为什么?”柳潆强迫柳湄面对她,万般心疼地问。

 “没什么,刚才我开窗看风景,不小心被风卷起的沙弄疼了眼,我了半天还是很痛,忍不住泪水直。”柳湄镇定地说著。

 “你说谎。”柳潆很仔细地审视著柳湄,想看出她心虚的模样。

 “我何必说谎呢?”柳湄笑了,那样自若的笑配合著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王爷欺负你吗?”柳潆不相信,以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柳湄最擅长掩饰内在的情绪。

 “姊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才刚新婚呢!”柳湄扬起笑脸,突地转头看向夏侯-道:“你是?”

 “我是夏侯。”夏侯-婉约地一笑。她虽然也怀疑柳湄哭过,但她的个性让她不会多加开口探询。她不喜欢浅言深,若柳湄对自己的姊姊都不愿据实以告,更甭提她这个“外人”了。

 “来,请坐。”柳湄招呼两人坐下,神情愉快地道:“都忘了请你们喝杯茶了,瞧我健忘的。”说著,便替两人斟茶。

 柳潆心中的狐疑节节升高,柳湄的自若让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太善于掩饰情绪的柳湄,反而总因故意表现出相反的情绪而显得矫情。

 “湄湄,你真的不愿跟我谈一谈吗?”柳潆平与柳湄的姊妹之情虽不特别深刻,但嫁入夏侯府后,体验到与家人相聚已不似以前容易,对妹妹的牵挂自然比往日深刻许多。

 “姊,我已经说过了呀!”柳湄轻啜一口茶,对夏侯-笑着道:“我姊就是这个样,明明没有什么事,她却大惊小敝。”

 夏侯-突然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立身于此似的,只能含蓄的微笑,不予置评。她想离开,也许这样柳潆姊妹才能敞开心谈些事,但她偏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僵在原地,两手紧握著茶杯。

 “湄湄,小王爷待你好吗?”柳潆旁敲侧击,柳湄是为了帮助她才嫁给小王爷的,若是柳湄不幸-,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应该算不错吧!”柳湄垂下眼,隐约可看见她嘴角的微笑,至于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却没人发现。

 “真的吗?”柳潆有些急切地问。

 “姊不相信我说的话?”柳湄已收拾好心情,抬首向柳潆。

 “不是的。”柳潆狼狈地摇头“我只是担心你受委屈,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会…”

 柳湄抬手制止柳潆的话,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愿意嫁过来,只不过是想当小王妃罢了。姊别多心,更别胡思想,以为自己欠了我多大的恩情。”

 柳湄的话,让夏侯-微蹙起眉,判断著她话中的真实

 “可是…”柳潆还想再说,却被突地推开的门给吓了一跳。

 “哟──有人在啊?”楚临瓒大剌剌地跨进来,双眼轻佻地在柳潆及夏侯-身上梭巡。

 柳湄没料到楚临瓒会突然进来,赶忙道:“这位是我姊姊柳潆,这位是夏侯。她们正要回去呢!”说著,推著已跟著起身的柳潆及夏侯-往门口移动。

 “急什么呢?”楚临瓒挡在门口,笑道:“坐下再多聊一会儿嘛!我最喜欢同美人儿聊天了。”一双手已轻浮地搭上柳潆和夏侯。

 “小王爷!”柳潆反的甩开楚临瓒的魔手,见到夏侯-惊吓地僵在原处动弹不得,急忙一把拉开夏侯-,转向柳湄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喝醉了。”

 柳湄走向前去,才想扶住楚临瓒,却被他一推,恶意地道:“谁喝醉了?”

 他根本没沾到一滴酒。

 “太过份了!”柳潆见到妹妹被推开,踉跄地差点跌坐在地,她松开夏侯-奔向柳湄,扶起她道:“小王爷,请注意自己的身分。”

 “身分?”楚临瓒狂放地怪笑几声,趋身靠向柳潆道:“你知道吗?你差一点成了我的子喔!”手搭上柳潆的下颚,无礼地俯下身…“小王爷!”柳潆一惊,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想强吻她,急怒之下,一把推开楚临瓒,转身怒问柳湄道:“你说他待你不错?”

 柳湄紧抿著,一言不发,只是别开的视线里,隐藏著忧伤。

 柳潆不再多说,她有眼睛可以看,更有理智的头脑可以分析,这下子,柳湄红肿双眼的来由已得到证实。她一气之下,拉住柳湄道:“走,我们回家!”

 “姊!”柳湄吓了一跳,反抗地想挣脱被钳制的手腕。

 “这样的丈夫,有什么好留恋的?”柳潆好生气“他配不上你!”

 楚临瓒大步一跨,鲁地将柳湄拖回身边。“配不上?‘夏侯夫人’,敢问是谁配不上谁呢?”他一个小王爷却娶了平凡的民家女,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真可笑!

 “好。”柳潆昂首骄傲地道:“就当我们柳家配不上你这个‘小王爷’,现在,我要带走我妹妹,让她找个‘配得上’的男人。”伸手又要去抓柳湄,却因楚临瓒身形一转地带开柳湄而扑了个空。

 “除非我休,你休想带走她。更何况…”楚临瓒残忍地望了怀中的柳湄一眼,恶笑道:“她已经是我的人,谁会想要一双破鞋?”

 柳湄痛楚地合上眼,不想让人看见她眼里的苦。

 “你…”柳潆气得浑身打颤,她怎么会一时鬼心窍,为了自己的幸-而牺牲了妹妹!天!她做了什么?

 “说真的,你比她标致多了。”楚临瓒的眼神好似柳潆身无寸缕似的“我不在意你是夏侯喾的人,跟著我,我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的。”空出来的手竟又往柳潆探去。

 柳潆急退一步,与夏侯-撞个正著,两人惊慌地对视一眼,对眼前的情势感到痛心疾首。

 “湄湄…”柳潆看着在楚临瓒怀中的柳湄,着急地唤:“跟我走!”

 “怎么走?”柳湄无奈地反问。

 “想走?”楚临瓒挑起柳湄的脸“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别想离开一步。”

 语气中没有怜惜,只是嘲讽。

 柳湄没有回嘴,只是淡淡地合上眼睑,不想看见他伤人的表情。是她自己决定要代姊嫁他的,怨不得人。

 “我今天就要带走她。”柳潆无法忍受自己的妹妹遭人如此侮辱对待,说什么也要拖走柳湄。

 “大嫂,你别冲动。”夏侯-用尽所有的力气想拖住柳潆,却反被柳潆的力道拖著向前滑动。

 “这么急著想对我投怀送抱?也好,两个一起来。”楚临瓒放开柳湄,大手一揽,将柳潆和夏侯-一左一右地拥在怀里。

 柳潆气得挥拳头,夏侯-也挣扎著。

 “你别这样,快住手!”柳湄在一旁拉著楚临瓒,想救出两人。

 “放手!”一声厉喝响起,夏侯喾已大踏步地跨进门,才一使力,便将柳潆与夏侯-抢回自己的身边。

 “我道是谁,原来是夏侯长公子。”楚临瓒不以为意地说。

 “你该知道她们一个是我的子,一个是我的妹妹。”夏侯喾冰似的语气,无畏地直视著楚临瓒。

 柳潆靠在夏侯喾的怀里,心安地依靠著。他来了,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知道又怎样?”楚临瓒面无愧,好似调戏他人之与妹是理所当然的事。

 夏侯喾怒不可遏,他将柳潆两人藏至身后,自己向前一步,视著楚临瓒道:“每个人都有忍耐的极限。”

 夏侯喾额上青筋爆起,极力压抑心中的怒气。他一听到柳潆与-妹前来王府,便迅速地处理完手边的公事赶来,怕的便是她们会遇上恶名昭彰的小王爷。幸好,他没有来迟,否则他非让楚临瓒拿命偿还不可。

 别人会惧怕小王爷这个身分,但对他夏侯喾来说,他可是一点也不把楚临瓒看在眼里。

 “夏侯公子真是好修养,见人玩自己的子、妹子,还能安然若素。”

 楚临瓒大笑几声,好不得意。

 夏侯喾紧握双手,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学武之人不可以凭恃著武力打人。

 但该死的,他真想出手打趴楚临瓒。

 “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夏侯喾咬牙切齿道。

 “这我很难保证,像她们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我一看到就忍不住心难耐…”

 夏侯喾皱起眉,倏地出掌击向楚临瓒,他听不下去了!他可以原谅楚临瓒第一次的“无心之过”,若他想再有“下一次”,就别怪他不客气!

 楚临瓒早有防备,俐落地向后一转,带出柳湄向夏侯喾的掌面。

 柳湄低呼一声,在夏侯喾的掌风下合起双眼。

 柳潆惊叫一声,扑上前想拉住夏侯喾的攻势。

 夏侯喾没料到楚临瓒会拿自己的子出来挡驾,心里又急又气,却只能收回部分力道,余下的掌力仍结实地击中柳湄的肩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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