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蒙的清夜,月光柔和的从窗外洒照卧室,
上的水柔睡得香甜沉稳,水蓝却独揽闲愁的无法成眠。白天的回忆横阻心头,揽得她难以成眠,满心满脑都被一些片断成串的往事勾住。她掀开薄被,悄悄的披衣起身,避免惊醒枕边的女儿。踏着月
,她走出房门,经过客厅,静静开启了落地长窗,步入
台。
雷永的出现,唤醒了她沉重多时的记忆,今夕的景物亦勾起她刻意遗忘的过往。许久许久前的秋夜里,她也曾在这样一个星月
辉的深宵,和姐姐并坐门前摇椅,数着夜星,乘着晚风,在满是花香薰衣的园中,静听水菱倾诉夜的秘密,星星的故事。水菱对星座的研究很有心得,也很有兴趣,她知道每一颗星所在的位置,知道它们的名字,和由几等星组成。两千亿星星在银河系天体内,大部分会随着季节、地球自转等因素做调整,移动出现或沉没不见,这些现象,常搅得她眼花
、头昏目眩,直感觉宇宙之广大玄妙令人不可思议的震撼!
问姐姐怎能记得住它们呢?她只说:试着以通慧的理念去学习,由它们美丽的传说故事着手。于是,接连无数个夜晚,两姐妹都坐在庭院中,享受清风吹绕,
萤遍飞,芬郁满园的安详境界,聆赏星星的演出,及它们浪漫的爱情故事,
连不肯睡去。
假如,姐姐不曾在那场意外故事中丧生,那么,今夜,他们姐妹仍可以共倚栏杆,诉说心中愿、仍可以享受家庭温暖,手足亲情!却为何在这天地间,要独遗她们母女,和一堆
理还
的心事,无人相依偎呢?泪,不知不觉自她眼眶涌出,似滑落花瓣的
珠轻轻沿着面庞滚坠衣襟。
正当她旧痕添新泪的时际,隔壁阳台上传来一声男人的浩叹,紧接着,无视于夜之寂静的歌声在风中响起,唱活了夜的节奏:
“别轻轻叹息,
莫将珠泪滚,
今宵多
旎,
有我可偎倚。
天地都已寂,
万物皆歇憩,
愿你回眸睇,
投我怀抱栖。
此心早已
,
无人可代替,
为你此身系,
终生亦
怡。
若问我心底,
究有何秘密,
只盼能与你,
醉在星河里。”
这如燕语呢喃、清风拂柳的歌声,惊醒了沉浸在忧伤
梦中的她!水蓝慌忙抹干泪迹,装作若无其事、冷冰冰的说:
“你别破坏夜的宁静行不行?”
“你不觉得我是在增加夜的活力?”他促狭的,戏谑的自娱娱人,不过,她显然不领情的调首移目,他满怀的兴奋也立即如
了气的皮珠,摊倚铁栏上了。“顺便,也增加你的活力。”
“不需要!”她漠然的,极不耐烦。
“你一定要刺伤我的心才满意吗?”他半开玩笑,半不认真的抚住
口,似真有伤痕般。
“我的话不含刀,伤不了人的!”
“所以我说你伤我的心呀!”他抬扛“你承不承认?”
“承认什么?你无聊吗?放心,我从没否认过,这点你用不着
心!”
他大叹无奈,默自摇头。
“你是个刁钻、蛮横,不讲理的野丫头…”
“喂!够了吧!”她低叫的喝阻了他,心头不悦。“我可没得罪你哦!别出口就伤人!”
“伤人总比伤心好吧!你尝过伤心的滋味吗?我可是一直被你刺伤得体无完肤啊!”他哇哇怪叫。
伤心?这两字令水蓝原本稍宽舒的容颜,顿时含忧蕴愁了好一晌。伤心?她怎会没尝过这苦闷的滋味呢?她的往事,哪一段不是甜蜜中沁着深深的忧虑,平和中带着浓浓的惆怅?伤心?她只怕这两字从未曾远离她。伤心——哎!她叹了好长一口郁气,眉锁得愈紧,眼也愈掺萧索了。雷远见状,不知无意逗弄的欢乐反促使她徒添无谓感怀,他提振起精神,大力拍下手转移她注意,声调轻快带喜的兴匆匆说:
“怎么?自我反省的结果,你确实亏欠我许多,理不直气不壮起来了吧!”
“你当我…”这家伙竟误认她顷刻前离怀的愁绪是缘于他,真是太讽刺了,哈!“雷先生,我今夜才发现,你全身上下都是幽默细胞耶!你自己没察觉吗?”
“这只是我其中一项优点,最不足为道的一点,”他难得忒谦的,小指头比了比。“将来你会渐渐发现,我这人有数不尽的优点等你去挖掘,你多和我亲近就能明白了。”
“你这是自夸或炫耀?”
“随你怎么想,我从不敢纠正,就是——”他总算想到她话意有何奇怪之处了。“自夸或炫耀其间有何区别吗?”
“大致上是差不多。”她同意。
“那你——”
“你又不懂得谦虚,我自然只好用这类似的同义词由你二选一咯!”她很体贴人的。
“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水蓝,让我无话可讲!”他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作状的抹抹眼角,拧了拧谤本就干得滴不出水的手帕,掠在衣架上等晚风吹干。
“哦?我待你怎样好?能举个实例吗?”她巧笑盈然,存心出难题考他,明知他举证不出。
“嗯,当然好咯!”他搔头捻胡,想了半天,仍一无所获。
“怎样呢?快讲啊!”水蓝只闻他在口里不断发出“唔,呀,呃”的虚词,却思忖了良久犹不见有下回分解,不
缺乏耐
的催催他。
“别那么心急嘛!瞧!我刚想到的,又被你这么一打岔给忘掉了,你赔我来!”他懊丧责怨的,摊掌向她索赔。
“雷远!”
“好,好!不胡闹了!”他投降的双手齐摇,怕了她。“不过,在我讲之前,多少给我一点揭示嘛!我才好接下去讲!”
“你…”不知怎的,和他说话,总会被气得讲不出话,一肚子火。“早知你没有诚意,算了,放过你,回房睡觉去!”
好长一段时间,沉默游移至他俩身畔,环绕着
连不散,水蓝察觉到这种静默,不甘愿的回瞅他,发现他一脸的委屈表情,可怜兮兮极了,撇
嘟嘴。
“你怎么了?”她别扭,却不得不关心的问。
“我害羞。”他含羞带怯的低下头,一望即知装模作样,另有玄机。
害羞!?真是新奇、难得,人类的历史又得改写了!水蓝无聊的瞪着他,不说话。
“你都不问我为何害羞吗?”他
语还羞的偷眼看她。
“你都已代我问了,就自动回答吧!”
“我害羞…是因为你刚说的那句话。”他垂睫低目,面泛红
,涩羞不已。
“我刚说了什么?”她托颏沉思,举头向月。那么多话,她怎记得是哪一句?
“你说…叫我回房睡觉。”他羞颜的提示,头垂得更低了。
“没错呀!夜深了,是该回房睡觉,这话也有错?”她百思莫解。
“当然有错!”他
红了脸,声大气
的猝然恶吼,吓了她一跳,又在她不及反应时速地扭转了音量,恰若夜语呢喃,低不可闻。“我们还没结婚,怎可不顾礼教的同
共枕?万一…万一有了孩子,你又不肯嫁我,那我可怎么办才好?”看来他可顾虑周到。“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会拒绝,只要你事后肯…肯负责任就好了!”他绞弄衣摆,越说越离谱。“来吧!水蓝,你家或我家?”这会儿他又变得积极得很了,不用人催促。
“你说呢?”她笑脸
人,大有奉陪之感。
“我看,我家好了,毕竟你那儿有水柔在,这事儿童不宜。”他说得庄严肃穆,一本正经。
“好,但在我去以前,你先过来一下!”她招招手,招唤他。
他遵从的跑了过来,在两家相隔一墙的阳台上探出了头。
“什么事?”他兴致
的笑问。
“叫你来自然是好事!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咯!”迅雷不及掩耳地,她伸手拽住了他耳朵,使劲扭转一下放开后,他的闷哼是她听过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好端端的干嘛拽我耳朵,你有
待狂哦!”他抚住右耳,痛得喳喳呼呼的
嚷。
“你要再口没遮拦的
讲话,我就不止拽你的耳朵,还会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她可不光是出言恐吓!
“好啦,我知道了!”他自认倒楣的摆了张苦瓜脸,委屈至极。“怎么对水柔就没见你这么凶过,真不公平!”他怨叹的,自认声音够低,却仍让她给偷听了去,一字不遗。
“要公平也行,叫声妈,我以后就待你好些!”这倒是个顶好的办法。
“你想占我便宜喔!”他才不笨。“我不要你做我的母亲,要嘛,就当我老婆,其余免谈!”
“你作梦!”
“作梦就能实现吗?好,那我立刻就去作梦!”他
欣鼓舞的往屋内跑,一晌,正当水蓝暗自庆幸能独赏夜景静谧时,他又折了回头,身斜倚栏,手微托腮的感叹说:“其实,你只要把对女儿温情的三分之一用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并不苛求太多。”
“是吗?我本来要给你百分之百的,是你自己放弃的喔!别怪我!”
他忽然哀郁的吁喂叹息,愁容满面。她则以目光直瞅视他,
他说出。
“我不明白,当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向你求婚,要你做他老婆时,你怎还能同他开玩笑,戏耍了他一顿?”
“原来,那就是你‘如此认真’的模样呀!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会明了!”她佯装恍悟状。“好,我记住了,下回绝不误犯!”
她作了承诺,他却依旧眉不展的系皱着,好像在思索什么难度较高的问题,一时得不到解答。
“你有烦恼?”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烦恼,我很奇特吗?你那样看我?”他瞧眼神思专注瞟着他的水蓝,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说说看,或许我有能力替你找到答案。”既不想睡,抓个人消磨时间,也满不错的。
“我在想,可能守礼教的不只我一个人!”他犹豫沉思的说了。
她赏他一记白眼。
“废话,当然不只你,还包括我!”
“那水柔…”一步一步地,他有计划的在套问她,谜题——就快揭晓了?
“水柔她又不是我…”水蓝机警的住了口,他不错失良机的追问。
“她不是你什么?”心跳加速,为他怀疑的事件终将有结果而兴奋。
“她不是我在不合礼教的情况下拥有的!”
到口的题解,又让她聪敏的加了新义。
“你今夜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能成眠,所以一边望月,一边遥诉心语,对不?”他嘻皮笑脸,一刹那颓丧的情绪又隐没不见,换代了新的笑脸。“听说向月亮祈祷,尤其是满月时,许愿特别灵,非常容易实现,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瞅眼他,抬望今夕的满月,是
历十五、六吧!月亮莹圆而
满,清亮而明朗,她当真低首合掌的垂睫祈愿,殊不知那头的雷远正凝
会神的痴痴相望。
方才,见她在月影笼罩下,轻语独叹,眉目凝愁,就已令他的心揪结成一团,疼痛万端;后来,又看见她面颊滑下雨一般晶莹的泪滴,更叫他酸楚得心魂俱震!于是,他不得不出声安慰她,以“歌”诉情,解她愁郁满怀。如今,再目睹她沐浴在一片
蒙的月光下,月光朦胧的披照她乌黑的发梢,白皙的脸庞,玲珑的身段,那温柔的姿态,动人的神韵,更触拨他男
一颗至刚强至坚毅的心,瞬间变化得织细、柔软了。他抬起手,想象自己正滑过她黑亮的发丝,光滑的脸颊,抬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与她清莹澄澈的明眸两相互望,吻上她红
的双
…
“我的愿望怎么一点都不灵呢?”美梦正作到一半,就被她不甚浪漫的情调给打散了!水蓝望着他,心急气躁的问。
“哪有这么快,你总要等上一些时
,这又不是放烟火,火一点它就自动绚彩燃空了!”
“那要等多久?”她孩子气的期待,盼望着。
“谁知道,树开花也得先灌溉嘛!有耐心点。”
“哦!”她失落的噘起了小嘴,这娇样,更像个小孩了。
“要不要看看我许我愿望是什么?”他试图引起她高昂的闲情逸致,从
管摸了张纸条出来,在空中扬了扬。
她不太有精力的探出手接过,走返落地长窗前,借着屋内透出的晕黄灯光,随意瞄了瞄,纸上只有四句诗:
星月
离梦如幻,
秋风乍起添思盼,
祈愿咫尺知心人,
不负浓情痴一片!
看完了,她也仿效他把纸条在空中扬了扬,轻轻的问:
“你说这张纸,我是撕掉好,还是扔掉它?”她征询主人意见。
“依我看,保存下来比较好!”他给了另一种建议。“你刚许的是什么愿?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实现。”他有心探知她祈愿。
“好是好,就怕你所言并非出自真心。”
“我这一番话,可借明月代证此心,”他遥指月亮,一手抚心,信誓旦旦的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给你听!”
“神经病!谁要你发誓来着!”她出言制止,只差没拉下他高举的手了。
“那你是相信我了?”他喜出望外。
“我可也没这么说。”
“水蓝,不要折磨我,你知道我对你——”他的语气由戏谑又变为正经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实现心愿吗?”她适时的打断他一腔
诉的深情。“这诺言究竟算不算数?”
他沉默的点点头,心伤怀且痛楚。
“我向月祈祷,希望这一生…”
“能嫁给雷远作
子,并且为他生一窝像水柔那样灵巧懂事的好儿女。”他接口,仿佛诉心愿的人是他。
“生一窝!雷远,你当我是…”
“别动气,别动气…”他怕极了的两手
摇。“是你自己讲的,不关我的事喔!顶多将来生几个孩子由你决定,我没异议,这总成了吧!先说好,我的忍让只到这里为止,你不能要求太多了!”
“这还差不多!”她顺口答,回完话,才发觉中他计,表示她真有意嫁他,为他生养孩子了。她不悦的瞟瞪他一眼。
“水蓝,今晚月
很好,我们一起赏月如何?”
“好呀!”她干脆俐落,他大喜过度,更加傻呼呼的不会说话了。
“那…你去把门打开吧!”
“赏月为什么要打开门?我在这阳台上不能赏吗?何必一定要出去!”结果,她还是没能说出心愿——希望他赶快消失踪影。
“不是出去,而是你若不开门,我怎能到你家,和你拥抱一楼秋月,醉在星河里呢?”
“我同意赏月,但并没说我们要在一起呀!”
“你的意思是…”
“你在你家,我在我家,我们各自赏各自的月,互不相干!”
他就猜到,她怎可能答应的那么爽快,连半丝犹豫考虑都没有,呜…上当了!
“想必,你是不会为我开门了。”他闷声。
“那还用的着问!”她没好气的,仍善良的给予他最后一线希望。“你要真想过来,就自己想办法咯!总之我是不会开门引狼入室的!”
“引狼入室?”他低声嘀咕,喃喃自语:“你说的哟!我有办法,你就让我过来。”
“嗯。”她漫不经心回应。
他已趁她无心嫌顾之际,详细观察四周,沿着两家相隔的墙壁,翼翼小心地由彼端攀爬进她家阳台,吓得水蓝一直闭
噤声的为他担忧不已,生怕一开口令他分神,不注意就…
“不必为我担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过来了?”他张开臂膀,微笑
的任她以目检查。
“恭喜你具备当小偷的本领了。”她甫定惊魂,深
下气,平定因他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话怎么讲得这样难听呢?”他不赞同的晃首。“昔日张生为崔莺莺忍把粉墙跳,我为你爬过这楼台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明白我这么做,仅为赢得佳人芳心,此行就值得了!”温文的笑眼满载浓郁的痴情,声音轻柔如秋风,吹
一夜温暖,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能接受,宁装冷漠的淡藐以对,省得
后大家都痛苦,何若来哉?
“好了,你回去吧!”她骤然疲惫不堪。
“我才爬过来你就叫我回去,那我岂不白爬了?”他惊愕。
“又没人叫你爬呀!你自愿的。”
“这倒也是,我不愿做的事,架刀抵
都强迫不了我!”他自豪的。
“大话说来倒是
溜口的,当心…”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担心!”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如夜温存的眸子在月光投影下愈显晶莹灿烂,
漾海一般无垠的深情。她被动的望着他,那深幽的眸底,有似海平静的情愫,温暖的
过她心扉,更有似火灼燃的情爱,烧烙的滚
她灵魂!她惘然了,困惑的睁着一双迷茫的美目,只能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无助的把头转往一边,逃拒他满腔的挚情浓意。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若风叹息的轻响她耳际,音调中,有着受伤的郁苦。“水蓝,为什么拒绝我?是我还不够好吗?没他好吗?”
她只是淡淡的摇摇头,一语不发。他不干休的扳回她的脸,强迫她眼睛对着他眼睛,正视他坦
的热情。月
的光影映照她脸庞,使他清清楚楚的望进她眼里躲藏的哀愁,她脸上的愁苦深切地软化了他悸动的神志,
臆被某种震撼的感觉填
得满满的,无一丝空隙。他怎忍再
她,她看来是那么娇弱,爱她就是不给她压力。于是,悄悄地,他放开束缚她的手,见到她眼眸乍现感激的清辉,天晓得他宁愿她眸中绽放火烈的热情,也不要她仅以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这花好美,能摘一朵吗?”他转移话题,阳台上,朵朵盛开的玫瑰罩在一轮幽蒙的皓月下,宛如若披上丝样的轻纱,带给人一种清灵的深醉。当此良辰美影,宇宙万物,都似拢上一层空朦的轻雾,让人分不清此为
离梦境,抑或真实的人间。
“嗯。”她轻哼着,陶醉在月夜的
旎中,让枝桠旁的横刺给扎到了,他出声惊呼,微痛的甩手指,水蓝不解的问:
“你叫什么?”
“花刺到我手了!”他博人同情的撇撇
,语音可怜。
“一点小伤而已,没有死就不要叫!”她没好气的警告,不准他再装可怜。
“可是…死了还怎么叫?”
“那就是叫你不要叫啊!笨!这样还听不懂!”
他认了!不再反驳。雷远攀折朵花,喜孜孜的
到她手里,水蓝当她赔罪的随手接下,怎知那么巧的,她也让花刺扎了下,轻声惊呼。“没有死就不要叫!”他好乐呀!总算逮到机会报仇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这叫现世报“死了也不许叫!”
“你神经喔!这套规矩只对你适用,你以为对付谁来着?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怪责的哝哝叽咕,轻转手中玫瑰。雷远一脸哭笑不得!
“水蓝,你这脾气,要不是我充满爱心,宽宏大量不计小恶,恐怕真没几个人容忍得了!”
“不能忍你就走啊!又没人哀求你留下!”她嘴硬的口是心非。“犯不着说得自个儿满腹委屈,
伟大似的!”
那带点薄嗔痴怨的娇嗲样是妩媚
人的,尤其她满不在乎的眼睛闪动的异采那样璀亮,红
芳润的小嘴噘翘的仿佛
人品尝,直望得雷远目不转睛,思绪散
,久久不能自持。水蓝凝视他但笑不语的
瓣,脉脉含情的眼神,心已有些慌乱,直觉不对的
溜了。她边挪步边退后,边推长窗边转身的抛丢一句:
“我先进去了,你赏完月别忘了跳墙回家。再见!”人尚未逃之夭夭的奔进室内,门已让他关住,逃脱无路了,她只得被动的再返身面向他。
“何必那么急着进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他单手支在玻璃窗上。
“我…忽然想睡了!”此时此际,唯一掠过她脑海的就是这理由。
“真的?你可不能骗我喔!”他轻言细语,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
。
“当然,你那么睿智精明,我怎可能骗得过你,是不?”她谨慎的察颜观
,小心应付。
“这么说,我赋予你的活力你已恢复咯?”
“凭你的歌声吗?”
“不,凭我的…”他一寸寸的降下头,笑眼距离她越来越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他低沉
感的嗓音轻飘风中,热热的呼吸吹
她面颊,她嫌恶的眯起了眼,以手撑开他。
“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赶快放开我!”她闷声说。他居然大胆的双手拥她入怀,身子紧贴她身子,使她在他坚毅的
怀里,快缺氧的窒息了。
“要是我不放呢?”他依旧轻声细语的低喃。
“那你很快就能明白,我上次出口的誓言不只是恐吓罢了!我还会实地演练!”她憋着气,脸孔开始燃烧。
“是吗?可惜我这人从不信
,不试试过程绝不相信未知的结果!况且,尝过那甜美的滋味,或许你会
罢不能,反开口乞求我呢!”他低头俯望她,那生起气来的小嘴噘得更加娇俏
人了,他终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将她的警告抛诸脑海,俯下头就想把嘴紧贴她
上,永不离开。
水蓝已有准备的在他头降下来的前一刻调转了开,使他只能落空的亲吻到她衣襟,而不能如愿的品尝芳
。
“你…”未料她还保留这一招,他一时吃惊,大意的略松放手,水蓝就趁这空档,反手自他颊上
去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暗夜听来特别响亮。他抚住脸颊,眼瞳炙燃如许久前一模一样的火种,只不过爱的火苗已由愤怒的凶焰取代。“你…你又敢打我!第二次了,我恨不得…”
“我这是让你明白,某些事不必经历过程也能知道结果!”她不畏惧他燃炽怒火的目光,冰冷的语气,抬头
的说:“下回你若敢再冒犯我,最好先想清楚,你获得的报尝不会是你满意的结果,或者,你就能谨记在心,有所警惕了!”骂完这番话,她扭身就走。
“打了人就走,你很聪明嘛!”他深沉的眼中变了好几种色彩:惊愕,恼怒及郁火。嗓音
重而嘶哑。
“不然你想怎样?”这年头,恶人还有理吗?明明是他先出口污辱了她,岂能怪她挥掌以对!
“我想怎样你应该很清楚!你那么灵慧聪敏,一定会猜到的!”扣住她臂膀,他一使劲的又把她揽入怀中,这回他有了经验,双手将她制服得妥妥贴贴,令她仅能安安稳稳的赖在他
膛,动弹不得。他低下头,水蓝一对眼珠瞪得又圆又大,眸子满是轻视与厌恨,更有浓浓烈烈的不屑!他早已习惯在她眼里看到这些了,以致丝毫也不奇怪的挑挑眉,拥抱这
情暴躁的俏佳人。“怎么不叫我放开呢?是不是觉得我的怀抱还满温暖?”
“以武力制服我,算不得什么成就!卑鄙!”她愤恨气恼极了。
“别落败了就逞口舌之威行不行?要知道,被你掴掌的人是我,你生个什么气?这倒怪了!”啧啧的声不停口,打量着她。
她闻言,只是把眼调开,拒绝看他。
雷远轻笑着,无所谓。“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债…也誓必讨回!你掴我一巴掌,我还你一个吻,这
易公平吧?你应该没异议才对,是吗?”吻之前,还先
代通报的,水蓝更是有气无处发了。“转回你的视线,望着我!我要你看清楚,吻你的人是我,不是那个男人!”他心中一直嫉妒她从前的情人,醋恨难消。
于是水蓝被动的,身躯僵硬的任他索求去一吻,在这花前月下的绝佳幽境里,竟分毫也无曼蒂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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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近乎无眠,清晨水蓝起身时,犹恍惚的感到神志昏沉,脑筋昏
。她走出房间,头晕眩得令她站立不稳,只好扶着墙壁稍作休息,等待这难受的一刻过去。
“你在面壁思过喔?是不是有感于昨夜愧对了我?其实,我本来是该生你气不理你的,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宽大的原谅你,以免你良心不安,一时想不开有个什么万一,水柔可怎么办呢?”
突来的男声吓住了她,水蓝惊异的寻声而望。
“你怎么在这?”昨晚还他债后,她立刻就
身转回房中,也没注意他几时离去,现在,又怎会在她家客厅?
“我一夜没回去,当然在这里咯!”
“你昨夜睡在这!?睡沙发上?”她真是太不小心,太不谨慎门户安全了!幸亏雷远无不良企图,否则…
“别担心,这沙发睡起来还
舒服的,而且我不冷,用不着给我盖被,扶手能当枕头,也省得劳你麻烦!”雷远早望穿她思想,为免她尴尬难堪,才避口不谈。
“谁问你这个来着,自说自话!”她怨怪的,懒得理他。
“好吧!为你守了一夜家门,我也该回去了。”他起身伸展四肢,打了个呵欠。
难得的现象,居然不用她开口驱逐。水蓝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去锁了门,漱洗换装,料理今
的早餐。但不过才二十余分钟时间,门铃作响,水蓝过去开了门,一看,又是雷远。
“你不是回去了吗?还来做什么?”
“我是说回去,但我没说不再来啊!”梳洗过后的他,换了一套米白的休闲装,整个人看来精神焕发,朝气十足。
水蓝正
启
说话,刚巧水柔从房门跑出,见到是雷远,小脸蛋展开一个生动娇柔的笑靥,穿着粉红色滚白边的睡衣,光着小脚丫子,飞奔向他跑去。
“雷叔叔,你来了!”她欣喜的叫嚷着,童稚的
颜表
无遗。
雷远弯下
抱起了她,这小丫头,清新得像一杯刚挤出的牛
,身上散发清幽的清淡芳香,
人心神。他搔着水柔
肢,逗得她呵呵地笑得好不开心。
“是啊!雷叔叔来了,你
不
?”
“非常
,最好天天都能来!”小水柔心无城府的说。
“在问她女儿前,你是否该礼貌的先征询一下她妈妈的意见?”水蓝客气温和的出言提醒。
“人家说母女连心,我想她的意见,就足够代表她妈妈了。”他以此类推。“如果你觉得有何不妥,就请你怪你女儿好了,因为那正是孩子的真心话,毫无虚假。”在拦嘴的应辩能力上,他的反应倒是
强的。他跨进屋子,顺手替她带上了门。
“谢谢你喔!”她不真心的致达谢词。
“不客气,举手之劳。”他亦谦虚的回礼。“水柔,走,我们去吃早饭。”他像来到自己家般,把水柔放回椅上,再坐到近几个月他惯坐的位子,等着水蓝走来。
看惯他这种大剌剌嚣张行径的水蓝,也早已视之若常,不足为奇了。她回到餐桌,仅盛了母女俩的稀饭,就罔顾他自个儿开动了起来,默不睬他。
“没关系,不用你服务,我自己动手。”他看得很开,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笑嘻嘻的一个不留神,在出厨房门口手滑了一下,碗筷应声砸地,发出好大一声“啷当”响。
水蓝母女追到厨房,一见满地碎玻璃,她不免有气的一面动手打扫,一面心生怨语:
“你是特地来破坏我家餐具的啊!这么不小心!”
“上次水柔打破东西你都没骂她!怎么今天换了我,情况就变了?”他哇哇怪叫,抗议这不公平待遇。
“废话!你又不是我女儿,怎能跟她比!”
“我虽不是你女儿,却有可能成为你丈夫,先生和孩子一样亲,你不能厚此薄彼!”雷远凑到她耳边,轻声调侃揶揄,语毕,还促狭的朝她眨眨眼。
“雷叔叔,你受伤了没?痛不痛?”水柔学习妈妈安慰她的口吻,关切说:“东西打破了可以再买,只要雷叔叔没受伤,我们就安心了!”
多灵巧可人的小女孩,让人打心底疼爱!雷远
她头发,重新添了副碗筷,牵着她回返饭桌。
“小小姐,别担心,雷叔叔才智超绝,动作灵敏,伤不到自己的,所以一点也不痛痛。”
“真的吗?雷叔叔,你好
喔!”水柔笑赞的拍起了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愧不敢当的汗颜了。
这番景象落入水蓝眼底,她安静的入了座,安静的宣布一件事实:
“抱歉,不知道你要来,没煮你的份。”
“无妨,无妨!我食量一向很小,不会吃你太多的,你们一定够吃!”说着,他已自动添了碗粥,呼噜呼噜就一口接一口的往喉里灌,怕谁跟他抢似的,边喝还边不胜唏嘘的薄有慨语:“幸亏我今天心情不好没什么食欲,胃口又差,否则你一顿口头奚落,我是绝对逃不过的!”他
足的放下碗筷,拍拍肚子,呼出了好大一口气。
而水蓝,正端着那碗稀饭难以下咽。这人好不要脸啊!连喝了三碗稀饭,还说食欲欠佳、胃口不好!若改天他情绪好些,她家餐盘,岂不是也要让他敲碎了吃?她在心田漫无际的批评,他已由她面部神态看出端倪,偷笑的摸摸水柔头顶,佯作无意的说:
“吃饭就光吃饭好了,可千万别装一肚子闷气下去,那填不
胃的,明白吗?水柔?”
“不明白。”水柔
惑的摇摇头。
“不明白无所谓,有人听得懂就行了。”他意有所指,瞅了眼水蓝。
她索
放下碗筷,不吃了。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历史上一个最伟大、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哦?是哪位伟人的诞生?”她料到他又有花样待出,准备好接招了。
“在下敝人我!”他不忒谦的自称。
“你!哈!别笑掉人家大牙了!”
“对别人或许无关紧要,你可不同。”
“有何不同?”
“对个可能是你未来老公的人的生日,这关系当然不同!”他推测得很有理吧?”
“今天真是你生日?”她怀疑。
他消遥的自
后
袋掏出皮夹。
“要不要拿身份证给你看?出生证明也行。”为取得她信任,他
出身份证挪至她面前。
水蓝勉为其难的双眼一瞄,核对下
历的
期,信了。
“雷叔叔,祝你生日快乐!”水柔开朗
畅的真心祝贺。
他欣喜的接受,瞧眼水蓝,仿佛在问:“你呢?”
“生日快乐!”语气听来十分勉为其难。
“谢谢她的祝贺,希望她面上的表情如言词般的诚心,不要咬牙切齿。”他话中有话的轻淡说。“趁着今天日子特殊,我有一些话非讲不可!”
“哦?那你就说吧!”水蓝端起了茶杯,反见他支支吾吾的启不了口,磨蹭再三。
“说啊!”她催促的。
“我想…你必须给我一个名份!”他正襟危坐,平静的诉说。
她喝的水呛得
洒出来,水柔连忙拿张面纸为妈妈擦拭。
“你说什么?”她错愕的不相信自己的听觉。
“你必须给我一个名份!”他依言重复。“这个家我常来,若不给我一个名份,人家会误解的,何况昨晚我们还在此共度一夜…”
“喂!把话讲清楚,谁跟你共度一夜了!”她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动气了。
“——你思想真…我是说昨晚我们共待在一个屋檐下度过一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水柔的思想都纯洁无比,你别教坏了我们!”他喳喳呼呼的嚷开来,恬适自如。
水蓝闻言恼得涨红了脸。
“你想要什么名份?”她开明的任他选择。
“男主人你看怎么样?”他逗趣的戏弄她,挤眉弄眼。
“这名份——你够资格承受,担当得起吗?”她漠然望之。
“虽不是最优秀,但配你绰绰有余了!”
“很有自信嘛!”
“没自信怎能
遂自荐,蒙你青睐呢?”他非常骄傲的仰起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你对谁都温和,为什么专对我冰冷?”他百思不解。
“那你呢?你为何谁都不
,专
我?”她聪敏的反问。
“因为——”他瞧眼水柔,她也若妈妈睁着两颗打问号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的睇视他。谈情说爱不宜在小孩面前进行,他住了口,话锋一转,又重返原来的话题上了。“今天是我生日,放你一天假。”
“你生日为什么我该放假?”
“因为待会儿我们要一起出去玩,晚上你得请我吃饭。好不好?水柔,和雷叔叔一道庆祝生日,我们到郊外玩个够!”他自作主张,安排好了行程。
“好
喔!雷叔叔,真愿你天天生日就好了!”水柔欢呼的跳了起来,鼓掌喝采,能和最喜欢的雷叔叔,及最心爱的妈妈整天依偎不分,就是件最美好的事了,她雀跃不已。
“我不去!”水蓝静静吐出几个字。
水柔停止了欢笑,怔怔的呆了。雷远发现这情形,安慰的拉过水柔,抱她坐在腿上,不在意的说:
“无所谓,反正我今天的嘉宾主要是水柔,你是顺便邀约的,不具诚意。”
“雷叔叔,”水柔怯怯的拉拉他衣袖,回头说:“妈妈不去,我也不去。”
水蓝回报他个胜利的眼神,他还以颜色的续与水柔说:
“你放心,你妈妈会去的!”
“别太有把握,要做不到你可
气了!”
“你忍心扫她兴致吗?你忍心让她怀抱希望又落空吗?”他聪明的由水柔下手,利用她弱点。“别像个孩子似的闹别扭,你比水柔更不懂事!”
“你说什么?”她闻之发火。
“去不去呢?”换他回报她胜利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