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家祖祠里,一双双带着鄙夷的眼光,像是吐信的毒蛇般,一点一点地啃啮她,教她几乎
不过气来。
祖祠上,一句句不留情的指责谩骂仍不停歇的持续,像把利刃割裂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她用力地抱紧自己,想让僵硬的身子暖和些,奈何寒冷依旧,整个人像被扔进最深的冰窖中,无法
身。
她快要灭顶了,却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她挣扎着想求救,怎料身旁的人全都冷眼旁观,甚至执意要她沉落在最深最冷的海底,不让她
身。
她就这么跪在关家的祖宗牌位前,承受加诸在她身上莫须有的、令她百口莫辩的罪名。
是啊!这些站在一旁的人,包括关家老夫人、
喜及街坊邻居们,皆用残忍不堪的字眼指责她偷人,而这事件的另一主角──徐孝祖却不知去向。
“柳蝶恋,威儿当初要娶你的时候,我本来就不赞成,念在他苦心哀求,再三保证你一定是个孝顺的媳妇,我才勉强同意。本以为你应是个知书达礼、恪守妇道的节妇,没想到威儿才出城一个月,你就…你就…”关老夫人寒着脸,倨傲地指责她,严酷的脸上带着一抹嗜血的快意。
“不!我没有!”柳蝶恋疯狂地摇着头,拼命为自己辩护:“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硬要将她不曾做过的事栽在她身上?
威!你在哪里…
“没有?三更半夜的,为什么孝祖会在你房里,还与你搂搂抱抱的?”老夫人将拄在手上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仿佛在为自己的责骂增加可信度。
“不!一切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柳蝶恋狂
的解释,心中寒意更加冷冽,她知道,若不能洗刷自己不贞的罪名,后果将不堪设想。
拼命的喊着无辜,希望能得到众人的相信。
“误会?”关老夫人冷哼一声。
“是的,我没有,真的没有,请你们相信我!”柳蝶恋撑起僵麻的腿双,紧紧攀住必老夫人的裙摆,却让关老夫人用力甩开。
她嘤嘤地低泣出声。
“那我问你,既然是误会,孝祖怎么会在你房里?”关老夫人的声调突然变得低柔,带着陷阱。
“我…”柳蝶恋被问得语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大伙儿相信她的无辜?三更半夜的,谁会相信那只是一时的疏忽。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忘了将门落上栓会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她绝对会紧紧的拴好。
可是…这些早知道全成了悔不当初!
“说不出话了,嗯?”关老夫人用拐杖碰碰她,不放松的
问:“说,你和他的事已持续多久了?”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没有犯错,那些妇德女诫、三从四德她全都戒慎恐惧的遵守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婆婆
心,所以她始终谨言慎行,一点儿差错也不敢有。
可是,眼前众人唾弃暧昧的眼光告诉她,他们不相信。
“没有?!”轻柔的语气再度变得高亢,关老夫人抬眼环顾众人,
出一抹野兽捕获猎物般的笑容问:“你们相信吗?”
“不信,不信!”有人率先开口,接着,众人以
暴的言语指控她,咒骂她。
柳蝶恋颤抖的心几乎散成碎片,她震惊地望向众人,这些人…有的曾经笑着一张脸同她打招呼…有的她根本不认识。
而他们竟凭着片面的表象就走了她的罪,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就认定她的不贞。
人们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所以羞辱她、自以为正义地替旁人讨公道,可真的有公道?
窦娥冤,六月雪。
上天可否也能像同情窦娥般怜悯她,为她降一场皓皓白雪来替她洗刷冤情。
她做错了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人竟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迫不及待地便判了她的罪。
人群开始鼓动。
透过水雾的视线,她看见一头花白的关老夫人
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快得令人几乎捕捉不住。
她
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一脸快意的关老夫人却朝她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老天!这是个设好的圈套,而她却傻傻地往里跳。
她呆愣地跪在地上,震惊的泪水拼命往下落。
无奈止不住泪水的面容依然得不到众人的怜惜。
众人休
的话语狠厉地教她差点无法呼吸。
休
?!
她将目光转向门外深浓的夜
,仿佛含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的夫婿能来得及赶回来救她。
可希望仍是落空。
她急急地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况且…我肚子-已经有威的骨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苍冷的心手轻柔地抚上肚子,仿佛想向腹中胎儿借取力量。
关老夫人的双眼复杂难测地闪了闪,最后,她开口问:“你说你有了关家的香火,你怀孕多久了?”
“我…大概一个多月吧!”柳蝶恋仓皇地回答。
“一个多月?!”关老夫人冷嗤一声。“你在说笑吗?威儿离开一个月,你就说你怀孕一个多月?”
“是真的。”柳蝶恋绝望地低泣。
“哼!限你明天一早滚出关家,从今以后,关家再也不承认你这败坏门风的女人是关家媳妇。”
“不!不!我要等承威回来,他会相信我的。”柳蝶恋惊惶的频频后退。
“等他?”关老夫人轻哼一声。
“对!求求您让我等他。”她泪
满面的低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他也认为我有罪,那…那我一定走,绝不会赖在这儿,真的,真的…”
她祈求的眼光环视众人,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支持。
只要一点支持就好。
“你要等威儿?好!我成全你。”老夫人不想落人话柄,只好点头同意。
柳蝶恋,谁让你是个不祥的女人。这一切,全是为了关家着想,你可别怪我。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凭威儿的条件,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愿意为咱们关家传宗接代。
柳蝶恋在关老夫人的嘲讽下来到观音庙,她虔诚、专心地祈祷,希望观音大士能看见她的苦难,为她昭雪明冤。
她手持三炷清香,思绪随着余烟冉冉飘散,静静地跪在席子上发愣,直到香灰烫伤她白腻的手臂,才回过神站起身。
三炷清香祷告上苍,愿苍天怜悯她,别再让她背负这不贞的罪名苟活下去,也希望她的威能尽快回来,给她护恃。
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柳蝶恋戒慎恐惧地窝在房里,不敢问及小青的小落,更不敢问为何关承威还没回来,她只能拼命的在心底祈祷,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
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这几天为了保护自己,也怕腹中胎儿会有什么不测,她总是万分小心地检查饭菜,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中了老夫人的计谋而痛失她与威的宝宝。
步出观音庙的红漆大门,走下石阶,她差点儿怯弱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为了宝宝,她怎么也要撑下去,她绝不能在此刻向命运妥协,她绝不能让恶意加诸的攻讦伤害到她的宝宝。
虽然她很想一死以求解
,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任由众人摆布她的命运。
一路上,原先忙着自己事的路人皆放下手上的事情,
头接耳地说着关于她偷人的事。
她畏缩的走在街上,面无表情定最好的保护
。
终于,耳语酝酿成嘲讽,嘲讽扩大为怒骂。
一名小孩静静地看着她,手上握着一颗石头。
“
女人,不要脸!”石头准确的朝她袭来,在她来不及防备之时击上她的额角。
尖锐的刺痛攻占她的意识,或许是旁人幸灾乐祸的眼光,她突然觉得好痛、好痛,那一道道目光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剑,戳刺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脚步不稳的踉跄了一下,看着手掌心沾染的血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遭到攻击。
“为什么…”她呢喃出心中的疑惑,她是无辜的啊,为什么大伙就是不相信!
“yin妇,你是个不要脸的yin妇。”无知的小孩模仿大人的口气骂道。
“不!我没有,你们不可以…”她努力想辩解,但众人的讪笑掩盖住她的话。另一颗石头再次击向她。
“滚出去!宾出咱们这里,这里不容许yin妇来污秽。”人群中有人开始激动地咒骂出声,大伙儿也跟着群起攻之。
她的身子因这些咒骂而颤抖,双脚已撑不住身子的重量而软瘫在地。
“我没有…没有…”
她只能低哑地呢喃,任由额角的血
下,疼痛渐成麻木。
“yin妇!你是不要脸的yin妇!你还想说什么?哼!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苟且yin
的事。”众人指责她,用最鄙夷、不屑的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没有,没有,我没有!”
人群的鼓噪、攻讦、谩骂,就像天罗地网般网住她,她愈挣扎,网困得愈紧。
巨大的压力让她濒临崩溃,她突然站起身,拼命地往前奔跑,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只是拼命地跑着,只想逃出这一切不堪。
柳蝶恋拼命奔跑,踉跄的脚步使她几度摔跌在地上,但她仍挣扎着起身,拼命往前跑。
她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是不停的跑,一心想逃离身后恶毒的攻击。
不知跑了多久,力气终于用尽,她瘫软在地上,任由漫天的悲伤席卷自己,百口莫辩的痛楚、恶意不加证实的指责狠狠地凌迟着她的心。
众人将她的事情描述得如此龌龊不堪,绘声绘影像是亲眼目睹,但她什么都没做啊!
有人说谣言不攻自破,有人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原本也是这样想,奈何众人不分清红皂白的指控她,拒绝给她申冤的机会。
曾经,那些被冠上yin妇罪名的女人,是否也同她一样,没有支持也找不到力量来为自己辩驳,只能百口莫辩地任由众人辱骂、唾弃?
原来千夫所指是如此的难堪。
那些自诩为贞节的女人,那些自认为捍卫道德的烈士,难道就可以假藉正义之名行迫害之实?
男人三
四妾是风
,女人招摇偷情就是下
…她突然悲哀的想起,似乎从古至今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
被轻
得如此彻底。
更何况她真的没有啊!这一切全是圈套,而她不过是个牺牲者,可是有谁相信,凭她单薄的一己之力,能抵得过如滔滔江水般的谣言吗?
哀哀的低泣声隐约-起,久久不绝…
清凉如水的夜空中,星子密布,凉风吹来寒意,寂静的夜没有一点声响。
柳蝶恋倒卧在地上,倦了,疲了,也累了。
小蝶恋,你是爹最爱的小蝶恋…
“爹…”
小蝶恋,你是娘最骄傲的小仙女…
“娘…你在哪里…”
姊姊,来啊,咱们来玩躲猫猫…
“小舞,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蝶恋,你是最勇敢的蝶恋,要照顾妹妹哦!
“娘,别走,不要丢下我和妹妹,我好怕呀!”
不行啊!蝶恋乖,娘必须回去找爹,娘会带着爹一起回来,你要乖。
“娘…你答应我要回来,你答应过的,我好累、好苦啊!娘…你在哪里?娘…”
柳蝶恋茫然的盯着黑暗的夜空,苍穹中有点点星子在闪烁。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或是──期待什么?
她只是茫然、没有焦距的凝望着。
远方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划破寂静。
她缓缓起身,脚步颠踬不稳,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行去。
家?她真的有家吗?
如果那儿真是她的家,为何她的脚步如此艰难。
家不就是让疲惫的心灵栖息的港湾吗?
家应该是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怎么她的家不同?原先的家已经灰飞烟灭于一场熊熊大火之中,再也无迹可寻,无踪可觅。而现在的家呢?只是一场想醒却挣脱不出的梦魇。
她的家早成浮扁掠影一片,再也无法碰触了。
如果每个人都该有个家,那么谁来告诉她,她的家在哪儿?
“威…”她无意识地呢喃夫婿的名。你再不回来,怕要来不及了!
不知不觉的,她已回到恶梦的
源,只见关府大门牌匾上那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礼义之家,正讽刺地刺痛她的眼。她无声的笑着,礼义之家?好一个礼义之家!
拐了个弯,她转由一侧的小门进去,不想自己污秽了关家的精神,老夫人应该会高兴吧!她想。
披着微淡的月光,心底一直想着上午的事,没有注意脚下的步伐,更不知道有个人影正立在前方,一个踉跄,她差点摔跌在地上。
“你还知道回来s”关老夫人背着光,面容不悦地看着柳蝶恋,满意她一身的狼狈与一脸的哀伤。
她已经听说上午的事,在
喜钜细靡遗的描述下,她幸灾乐祸的在脑海中勾绘出柳蝶恋遭到羞辱的情形。
这一切正是她要的。
虽然一开始她对自己一手编导的陷害有深深的不安,毕竟在赶走这
人的同时,也要牺牲她肚子里的小孩,那是关家的香火,说不惋惜是骗人的。
可这
人是个不祥的女人,是天上灾星来投胎,谁家有了她谁就会灾祸连连。自从她进门之后,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开始学会顶撞,前些时
竟然还打算与这灾星搬离开家,
置她这个老人家于不顾!
还有上个月,家里竟无端让窃贼偷走许多名贵字画,在这灾星未来之前,家里连一块布都不曾丢过,她一来就遭窃,她不是灾星是什么!
若不是算命先生好心提醒,他们关家的庞大产业真的要败在这个扫把星手上!所以,她必须作抉择,牺牲是必要的,反正威儿还年轻,届时她会再为他物
个有福气的大家闺秀给他,到时她要几个孙子就有几个孙子。
牺牲绝对是必要的。
“老夫人,对不起,我忘了时间。”柳蝶恋仓皇地道歉,希望能得到关老夫人的同情而暂时放她一马。现在的她一身伤,身子痛、心更痛,已无一丝力气与老夫人的刻薄抗衡,她已摇摇
坠,几乎要崩溃了。
“忘了时间?”老夫人格外轻柔的声音响起,似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我…对不起。”没有解释的打算,柳蝶恋只是低头道歉。反正解释也没有用,这既是一场计划周详的计谋,解释只会惹来讪笑罢了。
哼!就是这副死样子,活像受尽凌
的委屈小媳妇,难怪把威儿
得晕头转向,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活
一个狐狸
!
沉默在两人之间不安的蔓延,柳蝶恋低着头,不语地任由关老夫人审视的眼光鞭笞她。
只要再一会儿,她就可以回寝房抱着被子痛哭,只要再一会儿…
“哼!”关老夫人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准备离去。
“老夫人…我…”柳蝶恋支吾着,恳求的望着一脸严肃的关老夫人。
停下离去的脚步,关老夫人审视地端详她,片刻才冷声道:
“你还有什么事?”
“老夫人,威他…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嗫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他不是答应自己一个月就会回来吗?怎么时间过去了,他还不回来?
关老夫人只是静静地盯着脸色苍白的柳蝶恋,平静的眼里有着算计和思索。
这个笨蛋,还在等威儿回来救她?
好!她要消息,那自己就给她消息,反正计划进行得极为顺利,一切皆在自己掌控之中。
“再三天。威儿捎信回来,说他再过三天就可返家。”关老夫人笑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语气异常轻柔的对她说:“再过三天。”
“姊姊。”柳蝶舞哭肿双眼,心疼地搂紧一脸死白、浑身颤抖的姊姊。
她好后悔、好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调皮,不听姊姊的劝告硬要去小湖玩耍,也不至于吓昏过去,失去记忆。
如果自己听姊姊的话,那姊姊也不会遇上这个关家老太婆,弄成这一身狼狈。
都是自己不好。
“姊…”柳蝶舞望着不言不语、只是缩成一团兀臼沉浸在思绪中的姊姊,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赶回林子里的小屋,可小屋里早已没有姊姊的踪影。
她慌张失措的忆起先前的梦境,梦中的姊姊哭得好伤心,昔日美颜憔悴苍白得如失去魂魄的粉蝶。
她越想越害怕,便急得四处搜寻,才在木屋的小斗柜里找到姊姊留下的字笺,她看完之后,心差点撕裂成碎片,于是气
吁吁的赶到关家想见姊姊一面,没想到竟然见到一大群失去理性的群众,口诛笔伐的打算替天行道,他们竟然打算处死姊姊以正视听,还小镇一个干净!
凭什么?他们到底凭什么?
若不是她强悍的护卫姊姊,以性命相搏,只怕她的姊姊早已香消玉殒。
老天!那群人竟然指责姊姊偷人,她不相信,绝不相信!她的姊姊才不是那种人,这是个阴谋,一定是!
光看关老巫婆一脸刻薄的嘴脸就知道,那隐于眸中的算计,清楚明白的说明了她的狠毒与姊姊的无辜。
变态!
一个变态的老太婆,竟然见不得儿子媳妇恩爱。
“姊,咱们回家好不好?回咱们的小木屋去。”柳蝶舞火速站起身,也不管柳蝶恋的意愿,便强行为她收拾行李,打算将她带回家。
她们的小屋虽然简陋,没有太多的摆饰,但她们的小屋至少温馨,不像这里,表面看来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里头却波涛诡谲、良知沦丧!
这时,柳蝶恋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柳蝶舞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蛋痴瞧许久后,才淡淡地开口:
“舞儿,别忙了,姊姊不会同你回去的。”
“为什么?”柳蝶舞讶异又气愤的询问一脸坚决的姊姊。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姊姊拒绝和她回家,难道她不知道这儿已成一个
置她于死地的险地了吗?
如果刚刚她再慢一步,她的姊姊绝对会让这群丧失理智、着了魔的野兽给生
活剥,直到尸骨无存。
她实在不懂,这样一个地方,有啥值得姊姊留恋不走。
对了!姊姊嫁人了,那她的夫婿呢?在这个
子含冤莫白、死生攸关的当口,为人夫婿的他在哪里?
“姊姊,姊夫呢?他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他知道这件事吗?”
沉湎于思绪中的柳蝶恋,因妹妹的问话让记忆之匣再度开启,她忆起夫婿的温存体贴,离别当
的依依
绵;她也忆起夫婿渴盼的脸及索求保证的焦急双眸。
她曾经答应过的,曾经答应过的啊!
她答应他不论多苦都会等他回来,这是她允诺他的。
所以,不管她的心有多苦、处境有多不堪,她也一定要在这儿等他回来。她相信,如她解她的夫婿,一定会明白她的无辜。
她一定要忍耐,只要再过两天,再过两天他就会回来了。
“舞儿,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答应你姊夫要等他回来,如果我离开了,那他会找不到我的。”柳蝶恋轻柔却坚定的拒绝妹妹的要求“何况,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了。”
“真的?”柳蝶舞讶异地看向姊姊平坦的小肮。
柳蝶恋淡淡一笑,脸蛋染上薄淡红晕。“宝宝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的。”
“那…老太婆知道吗?”柳蝶舞一脸正经地间。
“老太婆?”
“就是那个关老太婆。”柳蝶舞咬牙切齿地低骂。
“舞儿,不可以这么喊她,她好歹也是长辈。”柳蝶恋轻斥着,不安的瞳眸却悄悄
了心事。
“姊,她到底知不知道?”柳蝶舞相当坚持。
“我前些天告诉她了,可她…”柳蝶恋黯淡了双眸。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妹妹老夫人并不承认这个宝宝,还有…她怀疑这是个圈套这件事可以说吗?
“姊,收拾行李同我回去。你不想回家的话,咱们上客栈去,反正那个小屋久未打理,也不适合住人。”柳蝶舞忧心忡忡地道。
如果那个关老太婆连自己的孙子都不要了,那姊姊算什么?等会儿只要她一离开,那老太婆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手段来迫害姊姊,届时…
不行!太危险了。
“舞儿,我不会同你走的。坐到这儿来,告诉姊姊,你失踪这半年都到哪儿去了。”
收回感伤的思绪,柳蝶恋仔细地打量着妹妹,心也渐渐澄净起来。她发现蝶舞身上所穿的衣衫正是现今京城里最流行、也是最贵的式样。
蝶舞失踪的这段日子,究竟跟谁在一起?
“呃…姊…”柳蝶舞突然酡红了脸,藏不住心事的双眼不好意思地闪避柳蝶恋探索的目光“怎么把话题兜到我身上来了。”
“舞儿!”柳蝶恋一双盈盈似水的美眸,紧紧凝盯住妹妹似火般的双颊不放。
她的蝶舞呵!这个她倾尽心力照顾的妹妹,部始有女子的娇羞了,想必已遇上意中人。
这个人是谁?住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待她的舞儿好不好?
这些问题,都是她亟
想知道的。
“姊…人家…人家…”柳蝶舞不依的赖进姊姊的怀里撒娇。
以前她最喜欢赖在姊姊身上撒娇了,捣蛋挨骂时、伤心哭泣时,甚至心情愉快时,她总喜欢赖进这个充满馨香的怀抱里,汲取一些温暖。
因为她知道,她的姊姊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自己有需要,一定会敞开
怀温暖她。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姊姊!
“人家怎样啊?”小丫头不好意思了。
柳蝶恋想起曾经有个私塾的小孩竟
心早动的对才七岁的舞儿诉衷情,结果惹来爹娘的关注,那时的舞儿也是像现在这样,赖在她怀里-蹭个不停,嘴里也是人家、人家的轻嚷着没完。
时间仿佛倒
到从前,那段无忧欢笑的日子。
她突然希冀的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那她是不是可以有所选-,是不是可以?
想到不可预知的未来,柳蝶恋在心底深深地叹一口气。
但愿…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