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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高兴之余,宫夜晨亦不忘找江书冥致谢。

 手术成功了!如果此刻月凌是醒着的,那他一定抱起她转个千百圈,直到累了、倦了。他多么不敢置信,江书冥的手术技巧竟是如此近乎神化;他原本以为,手术过后,月凌的头上一定会有疤痕,那会令每一个女人都疯狂而且厌恶。但江书冥没有切开头皮进行手术,就拿掉了月凌脑子里的瘤,他没想到江书冥的医学技术竟远超出了这世纪的智慧。最重要的是他救回了月凌!

 “不必了。”这也是他最希望的。自手术完成后,江书冥的笑容,一直不曾停顿过。

 他终于救回了月凌。他的最爱!在医疗所里,他几度以为他要失去她了,因为月凌的脑子不能适应雷光的刺,一度呈现休克状态;幸亏月凌的脑细胞渐渐适应了雷光,他才可以进行接下来的手术,不然,一切就都完了。除非他是掌管生死的判官,那才有可能救回月凌。

 “不,这是我们宫家欠你的。这样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可以向我要一个愿望。”宫夜晨说了一句听起来有点好笑的话。

 江书冥以为他在开玩笑。

 “愿望!耙情你是化身仙“男”,能足我的愿望;再说,你老兄有的,我江书冥也有,举凡智慧、财富、地位,我哪样没有?我不需要愿望!”他很高兴与宫夜晨有一种莫逆之的感觉。

 “别太自信,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它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藏在宫夜晨的嘴角。

 “那…到时再说吧!”他就不信自己会用到那个愿望。

 昏暗朦胧的夜里,一个有着绝美容颜的纤细身躯,安稳地平躺在铺上。

 爆夜晨细细地端详着月凌,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

 “月凌,我们明天就回香港,好不好?”

 像在自语,又像在对上的人儿说话,宫夜晨足地笑道:“哥特地让人重新设计你的房间哦!扮知道你喜欢白色,所以地毯、衣柜、茶几、书柜、桌子…,全是纯白色的;不过哥自作主张的放了张深蓝色铺,希望你不会因此不喜欢你的房间,哥是认为满屋子的白色也不好,而且白和蓝是很漂亮的搭配,不是吗?”

 “还有你最喜欢的落地窗,月凌最爱看风景了。哥还在茶几上放了一个玻璃瓶,上面着白色的素馨兰;小时候,你最喜欢抱着素馨兰入睡,大概是它的香味吸引你吧!”宫夜晨低低地在月凌耳边轻喃着。

 “对了!你睡觉时,一定要听歌,哥也在你房间里摆了台音响,还有满柜子的CD…”就好似说不尽,回忆不完一样,宫夜晨一直在星夜下诉说着往日不曾尘封的记忆。

 “非凡,这几天,你究竟上哪儿了?”杨振康拿了一烟给邵非凡,却突兀他竟拒绝了。

 把烟叼在自己嘴上,点着后了一口,深深的一口。

 “你变了!”杨振康看着他。

 “哦!变成怎样?”邵非凡笑问着,而这一笑、一问都让杨振康多了分惊愕。

 真的变了!杨振康长叹了一口气。

 “你,不再不苟言笑,你也变得会问问题了,你…不吸烟了,而且你原本无视任何事的双眼,多了许多感情,不再空,但却依旧炯炯有神;本来没有任何事可以困扰你,不过在此刻,你却被某些事牵绊住了,你很在乎这些事,不然你不会装出一脸你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他变了这么多!邵非凡沈下了脸。

 见他这样,杨振康无意点破追问,换了个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了一个改变我的地方。”邵非凡简单扼要地回答,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会儿,换杨振康沈下了脸。

 “你真的要离开组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爱吗?

 “我累了,想休息了。”他无法过这种非人的生活,那会令他发疯,他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

 杨振康淡笑一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明白非凡的感受,因为,他也曾倦过,也曾想停下脚步,但他不能;组织是如此的庞大,若他撒手漠视,那组织里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能留下来陪映雪吗?你走了,她很寂寞。”虽然不太可能,但杨振康还是心存一丝希冀。

 “你明白的,康叔,我不可能陪她一辈子。”他也明白映雪的心,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只要几天就够了。”其实他自己也希望非凡能留下来;因为,非凡这么一走,就不知何年何夕能再见到他!

 邵非凡考虑了一下。

 “一个星期。”此刻的康叔看来,似多了分沧桑,像一瞬间老迈了许多。邵非凡上下左右皆理不清一个真正的感受。

 “谢谢!”眉宇间捉摸不出杨振康此时的想法,他苦笑着。

 一个星期!他能舍去对非凡、对阎王的记忆吗?他这一辈子在乎的,除了若云和映雪外,就剩非凡一个了!

 “别这么说。”邵非凡亦为之动容。

 他了解康叔在乎自己,只是,没想到是如此深的程度;就像自己,他在乎芷柔,只不过,在离开她后才知道自己种下的,不只是一颗情豆而已…

 “月凌,回香港后要记得想我,还有,别忘了你欠我的玫瑰红塔…”书缘依依不舍兼泪眼扑簌地话别着依旧是一张睡颜的月凌。

 上的人儿,仍然没有动静,宫夜晨忧心忡忡地对着江书冥说:“书冥,我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是啊!不过,我确定手术很成功。”月凌不应该还没醒的,麻醉剂也该散完了才对。江书冥皱着一对眉,回想着可能出错的地方。

 “我不太放心。”万一回到香港,月凌还是没醒,那…“书冥,你医院里走得开吗?”

 “其他的医生可以应付得来。”还在思索的江书冥,随意地答着,没注意到宫夜晨的用意。

 “那你可以和我们一道回香港住一阵子吗?”宫夜晨打断江书冥的思绪,直截了当的问。

 “我正有此意!”不止宫夜晨不放心月凌,他也不放心,若宫夜晨没说,他才正想提出来讲。

 “我可以去吗?”在一旁与月凌“自语”的书缘,耳尖的听见他们的谈话。

 “书缘,听哥说,你得留下让双江继续营运,你不希望月凌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空壳吧!”江书冥顺着书缘的一头长发,柔声哄着。

 “可是…”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月凌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再也不醒了!书缘担心得想再说服二哥。

 不过,要是她这么一走,双江怎么办?她和月凌辛苦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书缘苦无对策的想。

 “你可以拨电话到香港。”宫夜晨突然开口提议。

 书缘犹豫了一下。

 “好吧!”

 “书冥,你也该去收拾一下行李。”宫夜晨给江书冥一个“动作快”的眼神。他怕留愈久,只会让书缘更舍不得月凌。

 收到宫夜晨的暗示,江书冥点了一下头,随即举步离开房间;而宫夜晨也跟着走出了房间,想让书缘与月凌单独相处。

 霎时,一间暖系的房里,一声声细细的叮咛,一句句温馨的慰藉,不时穿着低低的啜泣声回在空气中。

 人满为患的机场里,有接机的人伫留在大门前,有候机的人端坐在候机室里,更有其它琐碎原因使人逗留在机场。

 数以千百计的人,各因不同的目的而聚集在机场,但靠近大门的人,他们的目光却全落在刚进机场大门的二男一女身上。

 无视四周投来的眼光,宫夜晨仍旧注意着怀中人儿的动静。

 “书冥,月凌经得起飞机的震吗?”宫夜晨忧心地问着一旁的江书冥。

 “只要不碰上气流,那就可以。”江书冥也凝视着睡中的月凌。

 “那就一起祈祷吧!”宫夜晨强扯出一抹幽默的微笑。

 但,笑了就不担心吗?骗鬼容易一点!

 宏伟庄严的白色大教堂顶楼,一个在下闪耀着金光的图型银钟,当!当!当!当…有规律的响了九声。

 邵非凡握着前的十字架站在通往教堂的台阶下。

 那个神父在吗?他想见他;那位送自己十字架的神父。他想问问看,他到底该如何走向未来的一切?

 踏着稳重的脚步往教堂走,脑子里却有杂乱不整的思绪,邵非凡思索着该如何让神父了解他所想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邵非凡,没发现自己已走进了教堂。教堂里正举行着一双俪影的神圣婚礼,而他的出现,使大家都把注意力挪向他。

 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向自己而来,邵非凡才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婚礼,他连忙找了个最远的位子坐下。

 这时邵非凡的视线看到站在圣母玛莉亚神像前,穿着大红礼袍为新人主持婚礼的神父。

 是他!是那个慈祥的神父。

 他在为人主持婚礼,哪天他和芷柔结婚,也找这位神父为他们主持婚礼…

 他和芷柔结婚!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没有婚礼。他忘了自己已经离开芷柔了,不可能会有婚礼。邵非凡抹去这个他认为荒谬至极的想法。

 “奉玛莉亚圣母之名,恭喜你们两位成为夫。”重要的一刻,在柯奕天音般的一句话,拉下了落幕。

 伴随的是一阵阵冲向新人的祝福声和鼓掌声。

 邵非凡看着人烟渐去,此起彼落的祝贺声也随之消失在教堂外大门口下的阶梯。

 柯奕缓缓的步向邵非凡,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

 “你看起来像有很多的烦恼。”他坐在邵非凡对面。

 这次,他看起来比上次更糟,有事情困扰着他;是“爱”,只有爱才有足够的能力折磨世界上的所有人,使他们的灵魂无主,体憔悴。可怜的孩子!柯奕在心头轻叹了一口气。

 “是。”邵非凡点了烟,了一口,然后任烟雾一圈圈的在空中游移着。

 “能说来听听吗?”柯奕看他盯着散去的烟雾。

 虽然教堂有烟的规定,但柯奕并没有阻止他,只因此刻,他真的需要某些能稳定情绪的东西。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她善良、美丽、婉约,我感到非常惘,我是如此的不堪,我根本没有能得到她的爱的资格。”芷柔太好了,她值得让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人去爱她。

 “她爱你?”柯奕问。

 邵非凡的话,不让柯奕把另一件事和他联想在一起。

 月凌前些日子不也与自己谈了类似的事!

 “不,她恨我,恨我若即若离,恨我太不在乎她的感受,恨我总是以冷漠对她,恨我对她不够坦诚…,她恨我!恨我!”到最后变成像是他自己在低喃。

 邵非凡记起那天夜里,芷柔对他的无情指控着。

 听见这段话,柯奕明白了邵非凡爱上的是谁了。

 是月凌,他疼了好多年的月凌。

 “不,她爱你!她是爱你的。”

 邵非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神父,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他差点就因柯奕认真的神情而相信他。

 “月凌。”柯奕说。

 “不,不是月凌。”邵非凡笑语着。

 看来,他还不知道啰!“芷柔。芷柔就是月凌,月凌就是芷柔。”柯奕解释着。

 这下,邵非凡哑口结舌了,被柯奕的话震得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他希望自己听错了,不然,是神父说错了也行,只要这不是真的。

 芷柔就是月凌!那她不也没对他坦白,不也没说自己的真实姓名。

 看出了邵非凡的想法,柯奕急忙为月凌澄清道: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月凌本来是个被人丢弃在圣母玛莉亚学院的女孩,当时她只有约三岁的年纪,学院的院长留下了她,并为她取名“芷柔”,跟了院长的“江”姓,所以月凌就一直被人称为江芷柔;但几个星期前,月凌失散多年的哥哥找到她,回归祖姓“宫”,名“月凌”,月夜的“月”,凌晨的“凌””

 爆月凌!邵非凡默念了一次。

 他揪着眉头。

 “宫夜晨…”那男人不就是芷柔的哥哥!

 芷柔为什么没告诉自己…不,不是芷柔没告诉他,是他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懊死!为什么那一夜他就不能听她说完话,她一定是要与自己分享找到哥哥的快乐。他该死的误会了芷柔。

 邵非凡的眼神黯漠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更没有资格让芷柔爱我。”

 “为何还这么想?”就因为月凌多了个哥哥?

 他并没忘记宫夜晨是香港财阀宫氏集团的总裁,芷柔留在亲哥哥身边,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

 “芷柔太完美了,我没有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可以给她。”

 “为何你如此的执不悟?难道你不知道,你能给她的东西太多了!”

 上邵非凡不明白的眼神,柯奕道:“你以为月凌要什么?车子、房子或钱!不,她想要的,是只有你才给得起的东西,快乐、幸福、时间;最重要的是,爱她的心,这些唯有你给的,她才会接受。”

 见邵非凡仍无动于衷,只是眼底泛满了悲痛与不舍,柯奕无奈的问:“究竟你还在犹豫、担心什么?”

 沉默了片刻,邵非凡才开口:“记得我曾问你“即使杀了人,神会宽恕我吗?”的话。”

 柯奕点点头。那有何干系?

 长吐了一口气,邵非凡无力的道:“我曾是个国际职业杀手,我所杀的人,出来的血聚在一起,足够灌溉五公尺的玫瑰花园;我的双手虽没染过血迹,但我却认为它始终是血淋淋的。我的肩上背负的,不是一生的使命,而是一世的罪恶感;在我脑中的记忆,不是过去平平淡淡的时光,而是浑浑噩噩的杀人生活。这样的一个人,神还会慈悲的宽恕吗?芷柔还会爱我吗?”不,不会的,谁希望自己所钟爱的人是个满手血腥的人。届时,他必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芷柔,投入另一个男人的臂弯。

 柯奕不假思索便说:“那只是“曾经”,不是现在;你已离了那个世界,不再属于那里,灌溉玫瑰花园的,不再是你杀人所汇集而成的血;你双手上淋淋的血水,也已渐渐的干涸了。踏进这个世界,你的肩上背负的,不再是罪恶感,而是一生带给你最爱的人幸福、快乐的使命;你脑中的记忆,不再是浑噩的生活,而是璀璨值得回忆的日子。神不但会宽恕你的过去,还会补偿你一生的幸福;假如月凌真心爱你,她更不会在意你的过去。”柯奕的话,不再轻语同平常,神情也不再冷静自持,反倒激动异常。

 柯奕肯定的语气,让邵非凡觉得他也曾经历过相同的事。

 “何以你能如此确定?”

 “因为,我也“曾”是一个国际职业杀手。”柯奕淡笑一声。

 而这话,却惹来邵非凡的愕然。

 神父!?他看起来是多么的平静慈祥,竟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的过去!

 半晌过后,两人会心的相视而笑。

 “我知道怎么做了,神父;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告解。”此刻,他感觉肩上的重量消失了,一身的轻盈让他好自在,他似乎正被自由的气息环绕着。

 跨步往教堂大门,面而来的阳光,似乎更灿烂炫目了。

 他不渴望接自己的是芷…不,月凌慑心动人的笑靥,他甚至期盼月凌对他怒言,或者无情指控;只要她能消气,即使她甩他一巴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不该是这种情景的…

 凝视着一屋子的空沉寂,茶几上乾枯的花卉,和落地窗下前些天阵雨的水渍,明显的告诉邵非凡——月凌已好久没回来了。

 天哪!他错过了什么?他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邵非凡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眼神茫然的缓踱到月凌的那扇粉蓝房门前,邵非凡轻轻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雪白,唯有深蓝色的窗帘随意地任风抚动它们。

 散落满室的张张稿纸,吸引了邵非凡的注意,他躬身将稿纸一张张的拾起。

 待确定没有遗落任何一张的时候,邵非凡坐在上,试着将故事拼凑起来;而这拼凑的过程,也让他仔细地清楚了稿纸里的内容…

 我们的故事!

 “月凌…”邵非凡惊愕的唤了一声。

 她在写他们!从她救起自己的那一刻起,其间他们的浓情意,与自己反覆无常的情绪,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无力;他完成她的画像的那天清晨,化不开的情海淹没了他们…

 最后稿纸定笔在他离去的那天夜里的前一天,她心碎神伤的指控自己无情与冷漠。

 接下来,是一叠的空白纸。邵非凡无意间瞥见桌上还有一张稿纸,他走近桌子。

 “不,不,不会的,不可能…”他心绞惶恐地紧抓着稿纸的两侧。

 一行位于稿纸最后的字,不断地绕在他脑边——

 月凌留下她的一切最爱,回归于尘土…

 这是什么意思?你用这句话来结束这本小说,代表了什么?

 代表…不,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到你,月凌。心里头的呐喊,催促着邵非凡的脚步。

 “我求你告诉我,月凌究竟在哪里?”邵非凡苦苦地央求着。

 “你别烦我,更别去烦月凌!你难道觉得自己害月凌还不够?”书缘无视咖啡馆里投来的异样眼光,极气恼地吼了出来。

 “我一定要找她回来!”邵非凡反吼了回去。

 “哼!找她回来干什么?继续忍受你反覆无常的情绪?或者,再接受其他你骗她的谎言?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惨了月凌!你给她的打击,让她…”惊觉自己说溜了嘴,书缘连忙噤口。

 “说下去啊!月凌她怎么了?”邵非凡紧张激动地把手越过吧枱,抓住书缘的手臂。

 “干什么!放手啊!你弄痛我了。”书缘惊呼出声,也被他愁结不散的恐怖面孔吓得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邵非凡忙松开手。

 “我只想知道月凌在哪里?她好吗?”他缓下了口气,心里极为痛苦。

 “她很好!不用你心。”书缘不悦地着被抓疼的手臂。

 “求求你,告诉我!”邵非凡烦躁地爬着自己的头发,倍感无力地低声说。

 书缘见他这样,几近软化了原本铁化了的心。

 无神混浊的双眸,不显神采却依旧俊毅的脸庞,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凄凉,紧蹙不肯松散的剑眉上,显而易见的,是无止尽的悔恨与沮丧。

 不忍再见他的落寞寡,书缘写了张纸条“去香港找她吧!”晃着手上的纸条,她不愿立刻交给他。

 看见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邵非凡伸手想拿过来。

 “谢谢!”如雨后初,他绽出了一抹轻笑。

 书缘闪掉他伸过来的手,用着威胁的口吻说:“如果你再让月凌伤心…”

 “我邵非凡愿意万劫不复。”他替书缘接了下去。

 听了这句话,书缘稍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将纸条交给邵非凡。

 “谢谢你!”月凌,你等我!我马上就到香港。

 映雪嘶喊着“为了一个你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不惜千里飞越海峡去找她。”

 她简直伤透了心,她在他身边十八年,却比不上那女人的一个月,甚至还不到。

 见邵非凡不语,映雪下两串泪珠,低声地问:“是我不够好吗?还是我的脾气不好,让你不喜欢我?你可以告诉我,我改,我会改的,只要你别走,别去香港找她,好不好?”映雪忍着因啜泣颤抖而扯动伤口所引起的痛楚。

 “不,映雪,你很好!你美丽、聪明、高贵、优雅,你并没有什么不好。”邵非凡柔声地安抚着。

 但这番话,却惹来映雪的不满。

 “那为何你不爱我?我虽好,却比不上你心里的她好!”她自嘲着。

 邵非凡出一脸的哀怨。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你!”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难道她的泪水博不得他的心疼或同情,无法让他留下。

 “我爱她。”邵非凡偏着脸,不愿看见映雪刷白的脸。他爱月凌!他的心里有的,只是月凌、月凌、月凌…

 泪,落得更凶了。他爱那个女人!他爱那个女人…“走!走!走!你走!走得越远越好!”映雪痛喊着。

 见他依旧伫留在原地,她又大喊一声:“走啊!”邵非凡不忍地看了映雪一眼,随即跨出脚步。

 怀着心碎的伤感,映雪透过蒙眬的泪网,看着那令自己遗失了爱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告诉自己别哭,以为掩着面的双手,可以让泪停止;但,不听使唤的泪水,依然不听话地从指间迅速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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