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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得手了吗?”白云騑站在大堂中,神情是少见的急切。

 “禀庄主,妖女身边那个男人搅了局,属下们不但未得手,还让那怪异的兵器所伤,差点无法回来覆命。”

 白云騑闻言,不由得怒容满面“传令下去,搜索方圆百里,那个男的生死不论,女的必须留她一条命,明白吗?”

 “属下知道了。”黑衣人很快的退出大堂外。

 五年前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师父,为何迟迟不传徒儿玄真经的内功心法?”

 老人正静坐,睁眼瞧住了他。

 “时候未到。”语罢,再度合上眼。

 “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

 老人却始终不再开口回答。

 回忆至此,白云騑仍愤恨难平。

 那一与冷素心手,知她武艺已不在自己之下。

 定是师父已授她玄真经!

 他不甘心!

 有朝一,他必夺玄真经!他发誓。

 “大美人,水来了。”马太保提着一只陶壶走入房中。

 “滚出去!”随着冷斥而来的是一只布枕。

 幸亏马太保眼明手快,及时合上房门才逃过一劫。

 好险!随即一抹贼笑溜上他的俊脸。

 原来她正在敷药!

 想起那一片春光——

 “Shit!”又鼻血了。

 从前并不会见了女人就这样啊!真是怪了!

 “你进来!”房中传出声音。

 马太保随手抹了抹鼻血,推门而入。

 “Sorry!”他顺手将陶壶搁在桌上。

 “嗯?”黛眉微拧。

 “哦,我是说,对不起!”他笑道。

 “你跪下!”瞧着他嘻皮笑脸的轻浮样,她就有说不出的憎厌。

 不会吧!

 这样就要他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耶!她不知道吗?

 “快跪!”绝的美颜上一片冰霜。

 “可是——”

 “不跪?可以,你现下就走,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这么严重!?

 盯着她足足有三秒——咚的一声,他跪了下去。

 因为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她。

 “现下磕三个响头。”冷素心一贯地面若寒霜。

 磕头!?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拜佛!

 “嗯?不磕吗?”她微扬起眉。

 “为什么要磕头?”他陪着笑脸问。

 冷素心再次蹙起眉。“不许笑,不许问。快磕!”她就是讨厌他笑着同她说话的样子,油嘴滑舌的。

 这样啊…好,他豁出去了!

 咚、咚、咚的三下,他一口气当拜佛地给她磕了。

 现在他大概是全香港的地痞中到最高点的一个了。

 “由此刻起,我就是你的师父。”她冷冷地开口。

 “什么!?美人你——”

 “叫师父!”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这个…呃…”“怎么?你不想叫是吗?可以,我就当你背叛师门,一刀杀了你。”话刚落,她扬起手,柳叶刀的寒芒映在他脸上。

 他可不想死。

 “拜师父有什么好处?”他试探地问了句。

 “当然是传授你武功。”她冷冷地回答,黑瞳中带着了然的冷笑。

 可以学武功?她居然对他这么好!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肯教我?不后悔?”

 “为师绝不打诳语。”她答得斩钉截铁。

 “呃…那个…那个…当了我师父,我还可不可以泡你呀?”

 “嗯?”这小子老说一些怪话让人摸不着头绪。

 “我的意思是…你还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这一句她倒是听得九分明白。“当然不成!”

 “为什么?”

 “既已拜师便有长幼之分,如何还是朋友?”

 明明她年纪比他小,却硬拗的变成他长辈,这…看在她长得如天仙一般,又肯教他武功的份上,他马太保就忍辱负重,喊大美人一声师父吧!

 “师父!”他乖乖地喊了一声。

 冷素心面色稍霁,收回柳叶刀。

 “师父可记得我的名字?”

 冷素心冷瞥他一眼。“马太保!”

 哗!她居然记得,他好高兴!

 “那…师父叫什么名字呢?可不可以告诉我呀?”

 “冷素心。”她很快地回答,面上忽异色,随即离开榻来到窗边。

 “怎么——”

 “快,咱们快离开这儿。”语毕,她拎起包袱,打开客栈的房门走了出去。

 “喂,师父——等等我!”

 “不许出声,紧跟住我,明白吗?”冷素心猛地转身捂住他的口。

 马太保点点头。

 她的手真软真香,他还真想一口下…

 察觉他的嘴竟吻了她掌心一下,冷素心又羞又恼,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刮子。

 “不许对为师轻浮!”

 “是,师父!”打得还真是用力,半边脸热辣辣的。

 “还愣着作啥?快走!”

 “是,师父!”

 谁会相信他太保哥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服服帖帖的?

 唉!他的末日来罗!

 待一干黑衣杀手来到客栈房间时,冷素心师徒二人早已走远。

 “师父,徒儿这样穿是不是帅多了?”马太保站在河畔,双手叠在前,摆了个很酷的姿势。

 离开客栈的时候,师徒二人“顺手”取饼一套挂在后院的衣衫。

 如今,他换下皮衣与牛仔,改穿一袭灰褐色衣,一头黑发服贴地束在脑后,束成一截短短的马尾。

 冷素心瞧他一眼,淡道:“你的模样与附近村民无二,跟帅字扯不上关系。”

 马太保怔了下,笑了起来。“我是问你,我穿这样好看吗?”

 “只要黑衣人不再追来,怎么样都好。”他怪异的打扮极易辨认,容易让白云騑的手下寻着,因此要他打扮成村夫以避人耳目。

 看她面色似乎十分苍白,马太保忽地靠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来,我背你。”刚才赶路已让她透支太多体力。

 “不必,为师还能走。”她冷冷的拒绝。

 马太保盯住她好一会儿,突地一把拉过她的手。“我背你!”

 “不——”

 “师父,倘若被那些杀手追上,你我都难逃一死,所以请你别逞强了,好不好?要报师祖的仇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是不是?”

 这一次,冷素心没有挣开他的手,轻轻地靠上他宽阔的背脊。

 虽然,服过师父的解毒丸可以暂时抑住她体内的毒,只是,在三个月内若无人以内力为她将毒出,她一样会步上黄泉,时间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见她不再拒绝,马太保侧头微微一笑“师父,抓牢了。”说完,他背起她纤盈的身子,迈步疾行。

 马太保年轻力盛,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

 “师父,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歇息吧!”

 “嗯!”不消片刻,两人瞧见前头有一房舍。

 “师父,今晚有地方住了。”他高兴地开口。

 “屋主未必肯借住。”

 “师父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停了停,他放下她。“师父请在此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话刚落,他直朝房舍奔了过去。

 出来应门的是一位‮妇少‬。

 “这位姊姊,天快黑了,我与师父路经此地,希望能找个休息的地方,不知道姊姊方不方便借我们师徒二人在此借住一晚?”

 ‮妇少‬打量了面前的年轻男子,见他面目英俊,态度可亲似无恶意,当下添了好感,回道:“你师父人呢?”

 “姊姊稍等,我这就去请师父过来。”

 不一会儿,冷素心和马太保一齐走向房舍。

 ‮妇少‬一见,心下微怔。这天仙一般的女子竟是他师父?只怕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两人是私奔呢!

 “叼扰了!”冷素心由包袱里取出一支素雅的簪子。“请姊姊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快请进,请进!”‮妇少‬满面笑容地收下簪子。

 当晚,‮妇少‬烧了些青菜豆腐,以及一大盆鱼。

 “不好意思,我当家的外出打猎还未回来,家里只有这些茶淡饭可以招待。”

 “没关系,姊姊肯留我师徒住下已经十分感激,更何况多吃蔬果可以美颜,对身体又有帮助,想是姊姊常吃,难怪皮肤又白又透。”马太保为东哥看酒店的场时,少不得时时与舞小姐们嬉闹,日子一久,自然十分懂得讨好女人。

 果然,‮妇少‬一听得有人赞她美,自然心花怒放,一整个晚上与马太保聊得起劲,秋波频送。

 冷素心瞧在眼底,心头更起憎厌。

 由于屋中只有两个房间,因此当晚师徒二人同宿一房,冷素心睡在铺上,马太保则铺了张薄被,就地而眠。

 “师父,你身子还好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注意到今晚她胃口似乎不佳,吃得很少,心里有点担忧。

 冷素心半晌无语。

 “师父?”马太保微微翻起身。

 “睡吧!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冷素心终于开口。

 “师父身子虚弱,不如咱们在这里多待几。”

 “你很想留在这里?”犀冷的嗓音中透出微微的薄怒,然而,她却未曾察觉。

 “我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能和师父在一起就好。”黑暗中,马太保脸上是连自己也不明白的认真神情。

 “哼!贫嘴。”

 “真的!只要师父的身体快点好起来,不论要我住哪里、做什么我都肯!”

 “真的?”黑眸在这一刻显得更幽深。

 “那当然,不然我发誓。”他说着半坐起身。

 “不必!”她顿了下,像是陷入深思,半晌之后续道:“由明儿个起,我就教你本门最独特的内功心法。”

 马太保闻言,心头大喜。“我就知道师父对徒儿最好。”想不到来了古代可以学武功,真是难得的机缘。

 “哼!话别说太快,练功是一件很苦的事,倘若你敢偷懒,为师定重罚!”轻斥的语气已不若初时冷怒。

 “严师出高徒,师父愈是打骂,就表示越希望太保成材,所以师父最疼我。”

 “油嘴滑舌,莫怪这屋子的女主人对你如此关照。”

 马太保一怔。

 “师父不高兴?”

 冷素心不自觉地拧起眉“你爱对谁好是你的事,与我一点也不相干,对我而言,你只要把武功练好,旁的事都没有意义。”

 “师父为什么收我为徒?”

 冷素心顿了顿,半晌才回道:“不瞒你,为师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倘若你无法练成为师所传授的内功心法为我毒,那么三个月后我必步上黄泉。”

 马太保心头一惊,他没想到她中的毒这么深。

 不行!他一定不能让她死,绝不能!

 “师父放心,我一定拼死也要把心法练成,绝对不让师父失望。”

 沉默了会儿,冷素心缓缓地开口:“夜深了,睡吧!”

 “嗯!”不久之后,屋内便传来马太保均匀的呼吸声,他已陷入沉睡。

 冷素心却久久无法成眠。

 “师父,想不到那位姊姊人还不错的,咱们还没开口,她就留咱们多住几,说是怕寂寞。”

 “你嘴像沾了似的,她八成希望你留下来,住得愈久愈好。”

 马太保笑了笑,一双灵活的黑沉双眸直盯住冷素心“师父,你的语气好像一个吃醋的子。”

 冷素心瞪他一眼“再要说,为师就先绞了你的舌!”

 真凶!

 师徒二人沿着树林缓缓前行,未几,眼前出现了一片空旷平地。

 “这个地方不错,又宽又静,师父觉得如何?”

 冷素心很快地打量起四周,末了终于点点头。“咱们开始吧!”

 接下来,她传了他几句口诀与修习内功的心法。

 马太保挑了个平坦的大石,坐在石上依法而练。

 也许,是因为惦记着师父身中之毒,也或许他本身就是块练武之材,总之,由一开始他便能静下心来,双眼一合,让内息徐徐地在体内循序而转。

 冷素心本以为他会半练半玩,一刻不得闲,怎料他居然专心如斯,心下不由得泛起了复杂的感受。

 待马太保再睁开眼时,已西斜。

 他心头大吃一惊,感觉上似乎才坐下来个把个钟头,原来一将尽!

 “师父——师父——”他一跃而起,跳下大石,岂料他这一跃,竟五尺有余。

 冷素心缓缓由林中走出,目光落在他惊奇的脸上。“用不着奇怪,这表示你很用心,内力修为已达寻常人三个月的修为。”

 “真的?我以为修练内功必须要很多年呢!”他兴奋地回答,他真是遇到贵人了。

 “不错,确然如此。”她冷冷地开口。

 “那为何我特别快速?”莫非他是奇才?嘿嘿!

 “因为我所传授的是本门最特别的一种内功修习之法,练足一月可抵常人练十年。”

 “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由于他自幼失去双亲,在远亲照料下成长,寄人篱下,极少受人疼爱。

 今见冷素心对他这么好,心里的感动自不在话下。

 “呸!谁对你好?我只是希望你早一练成,早一为我除身上的毒。”

 马太保听了,仍然笑了笑,并不介意。

 “你笑什么?”冷素心问,拧眉微微不悦。

 “有些人面善心恶,是假道学的伪君子,但是师父不同,虽然你整天冷冰冰的,还打我骂我,不过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

 闻言,冷素心心口震了震,旋即啐道:“骨头,我打你骂你,你还当我是好人?说不定我是个面恶心也恶的大恶人呢!蠢蛋!”语罢,她转身就走,不愿再面对他脸上那种信任的神情。

 马太保很快的跟在她身边。

 “师父,既然我已入你门下,却不知咱们是何门派,可不可以告诉我?”他问。

 “我的师父情冷僻,不喜欢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此番若非为师父清理门户,铲除叛徒,我根本不会涉入中原。”

 “哦?师父是关外人?”

 “不错,我与师父一直住在雪山。”

 “那么,白云騑是——”

 “他是十年前,师父在一场暴风雪中救回来的陌生人。”当时白云騑已奄奄一息,在师父与她合力照料了月余才活了下来,谁也没料到竟养虎为患,为后种下祸

 想到这里,冷素心蓦地停下脚步,双眸直盯住马太保。“倘若他你敢对为师有贰心,休怪我一刀送你归西!”

 “师父放心,你对我这么好,这辈子我绝不会对不起师父!”话刚落,马太保心头一怔,莫非他想留在古代,不回香港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冷素心像是怀有心事,不再开口。

 师徒二人就在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回到了农舍之前。

 “咦?屋里怎么没点灯?”马太保奇怪地上前推开门扉——

 “小心有诈!”冷素心倏地伸手拉住他,同时往一旁退开。

 师徒二人等了片刻,仍未见异状。

 马太保稍稍揭开一旁的窗子,往屋内瞧。

 初时,四周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待双眼适应黑暗之后,他看见椅子上坐着‮妇少‬君君。

 只见君君口中了布条,全身像粽子一般,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快去为她解开!”冷素心开口,很显然的,四周以及屋内并无旁人。

 马太保立即入屋中点灯救人。

 “啊——啊——”君君被松开之后立即放声尖喊。

 “不要叫!”马太保立即捂住她的嘴。

 “什么人把你绑起来?”冷素心问。

 心绪稍稍凝定之后,君君总算开口说道:“是三名黑衣人。”顿了下,她续道:“那些人全冲着你们师徒二人而来,问了我你们的去处之后,竟将我绑了起来,真是无法无天!”语气中除却惊恐之外,还渐起愤怒。

 闻言,马太保面色微变,当下拉了冷素心的手就告别了君君,消失在阒暗的夜里。

 冷素心冰雪聪明,立即明白黑衣人定会回头寻她。

 只是,奔行了一阵子之后,她的身子渐渐支持不住。

 “来,师父,我背你!”马太保停下奔行之速,半屈下身形,回首凝视她苍白的面孔。

 冷素心微微犹豫了下,终于再次靠上他宽阔的背脊,把脸搁在他颈窝。

 马太保立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心一甜,脚下似乎生了翅,耳畔只剩她均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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