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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毛茹番夷涌边关
 白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汾河畔。

 野营万里无城郭,应将性命逐荒原。

 角号厉鸣战鼓震,飞雁哀鸣万各嚷。

 戟戈森森如万星,旌飞旗扬盖黄沙。

 万军齐发如狂涛,劲骑奔腾如飞龙。

 杀气如虹鬼神惊,白刃飞血半生死。

 血染黄沙连大漠,孤军残落斗兵稀。

 千万战合埋荒冢,胡番赤目泪双全。

 “晋城”西北方“允水”之畔,有一幢石墙大堡“赤龙堡”原是“靖国门”一位金牌护门的产业,如今已成为“靖国门”的临时门址。

 堡内除了一幢三层阁楼外全属矮瓦房,此时在三层阔楼的大堂中,有男女老少十一人,围坐在一张长条大木桌四周研商着。

 面对堂门的主位,并肩坐着一位身穿鹅黄宫装,年约二九之龄娇貌美的姑娘,正是“靖国门”副门主,且已恢复女装的“寒玉雪凤”赵秀鸾!

 而右侧另一位一身云白衣衫,秀丽温婉美若仙子的姑娘,便是“云裳飞凤”江秋萍!

 站立在“寒玉雪凤”赵秀鸾身后,发挽双髻,娇甜、俏丽的两名使女,则是剑儿及琴儿。

 长桌左侧乃是三位年已七旬之上,晋、冀之地的黑道顶尖高手“枯爪夺魂”萧宏志﹑“笑面阎罗”尚有亮﹑“铁胆飞煞”尤良戎三人。

 右侧也是年逾七旬之上的两男一女,则属白道顶尖高手“飞掌玉剑”吴飞雁﹑“解州一剑”关天兴﹑“汾水老叟”王启书。

 此六人正是“靖国门”的六大掌法,而坐在长桌尾端另有一名魁梧六旬老者,则是“赤龙堡主”赵正刚。此时只听左侧上首,神色鸷的“枯爪夺魂”萧宏志皱眉说道:“两位副门主,由各地护门及巡使一一传回的讯息中详注,虽然已确定局势已逐渐稳定,但是每每战后,本门护门及巡使俱都损伤十余至二十名左右,如此下去…”

 “寒玉雪凤”赵秀鸾闻言,顿时皱眉颔首说道:“萧老!您所言也是本副门主甚为忧心之事,可是那契丹番子‘天鹰老人’的功力非比寻常,除非能有人牵制住他,否则无法减少本门之人的伤亡,因此本副门主在想如何才能将他走,然后再歼除其他的番子。”

 此时“云裳飞凤”江秋萍也已接口说道:“虽然本门护门及巡使已遭对方残杀数百,但是却因本门所属的奋勇抵抗,而使辽番攻势遭阻,无法长驱直入,无形中已使各地守军有了重整坚守的时光,而且也使百姓及早退至后方,减少了伤亡及财物的损失,因此本门所属虽然损失惨重,但已获得各地百姓及官家的尊敬与称颂,也算是值得安慰。”“云裳飞凤”江秋萍之言果然使在座之人略感欣慰,此时突又听右侧方脸霸气的“解州一剑”关天兴也已沉声说道:“两位副门主!‘平西元帅’狄将军帐下的三位将军,已然率大军赶至且在渡河中,相信至多三便已可赶往‘霍城’,到那时便是我方军将反击辽番的时机了,而本门也可趁势反击,但不知本门是否应及早调集所属随军前往?”

 另一名威严的“汾水老叟”王启书闻言后,也立即接口说道:“那是自然,而且老夫也想再与那‘天鹰老人’一战,看看他…”但是话未说完,左侧居中神色冷森的“铁胆飞煞”尤良戎,却是神色不屑的说道:“哼!关老儿、王老儿,上次你们与他战,但却自顾名声只肯单打独斗,以至遭他逐一击伤,而且还连累三名银牌护门命丧那老儿爪下!哼!哼!若是老夫…为了大局绝不会顾及名声,纵然名声扫地也会与萧兄或尚兄联手合力攻他,纵然不能得胜至少也能困住他,使他不能伤及本门之人,而本门所属便可反击那些贼子,只要能多杀他几个番子便值得了。”

 另一名笑脸的“笑面阎罗”尚有亮闻言,已哈哈笑道:“哈!哈!哈!尤老哥,咱们都是名声不弱的人,在往昔,哪一个不是为了名声便能与他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但是现在…哈!哈!哈!尤老哥,只要能遇见那个‘天鹰老人’,小弟定然与你联手,试一试他的功夫究竟高到何等境界?”右侧“解州一剑”关天兴﹑“汾水老叟”王启书以及“飞掌玉剑”吴飞雁闻言,虽有不悦之,但是确也如同他们所言,乃是太注重名声太爱惜羽,才会遭那“天鹰老人”逐一击伤,也害得三名银牌护门,为了抢救自己三人而丧失了性命,因此皆面有愧的默然无语。

 突然听坐于桌尾的“赤龙堡主”赵正刚开口问道:“启禀两位副门主、六位掌法,属下有一事不明…而且可能是本门多数人疑惑不解之事,属下等人从未曾见过门主大驾,但不知门主身在何方?是否有何…”

 “寒玉雪凤”赵秀鸾及“云裳飞凤”江秋萍两人闻言后顿时互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启齿?但是沉默一会儿后“寒玉雪凤”赵秀鸾终于开口说道:“六位掌法、赵护门,诸位原本皆是晋地黑白两道中,名声响亮地位高超的高手,我与江姐姐的师尊皆不敢在诸位面前托大,更何况是晚辈两人?然而因‘群英会’之事…当时晚辈年轻气盛…”

 “寒玉雪凤”赵秀鸾说及此处后,甚难再续言,因此“云裳飞凤”江秋萍立即接口说道:“其实当时成立‘靖国门’时乃是晚辈之意,如此方能使赵姐姐在皇上面前为诸位开叛逆大罪,并且为了顾及诸位名声,晚辈姐妹两人皆不敢自尊为门主,因此才商请百年前便名震江湖武林的‘九神君’及‘巨灵神’两位老前辈的共同传人为门主,但是门主的心不愿涉入武林,故而只肯应允虚位,也从不管门中之事,因此无奈之下才请赵姐姐恢复女儿身,并以‘清月公主’的身分为副门主,如此方能使诸位的名声地位不致受损,至于门主他…”

 此时“寒玉雪凤”赵秀鸾已然定下心,因此续又接口说道:“其实诸位也莫要为此懊恼,也不必管门主或副门主是谁。本公主请诸位以身为大汉子民,且是身习武技的武林人身分,以朝廷及百姓为重,同心合力的驱除危害百姓的番子,如此…”

 话未说完,突听堂中响起了一阵清朗大笑声:“哈…哈…哈!说得好,赵姑娘如今已懂得敬人自敬,此乃可喜可贺之事!而在座之人皆属晋、冀两地武林,且不说为了朝廷或百姓?便是为了尚陷于家乡的亲朋好友安危,也应合力对抗番人侵害,不过…如今的‘靖国门’已在江湖武林,以及各方军将、百姓的心中,成为令人尊敬的一大名门,诸位的辛劳及牺牲已可值得欣慰。”

 “什么人…”

 “尊驾何人…”

 “哼…哼!”堂内六大掌法闻声,立知是虚空传声的高明绝技,因此皆疾如迅电的相继掠出堂外,果然已发现楼台之上站立着一个身穿乌亮黑身衣肩披长披风,头戴一只黑豹面罩的怪人。

 当“寒玉雪凤”赵秀鸾及“云裳飞凤”江秋萍两人,也已相继掠出堂外时,又听那豹面怪人笑说道:“哈!哈!哈!如今狄元帅的大军,已全然渡河赶往‘洪桐城’了,诸位乃是‘靖国门’的主首之人,尚不率领所属前往相助,却在此东拉西扯,岂不于事无补?至于那个‘天鹰老人’自有本豹负责歼除,其余的则须诸位全力歼除了!另外…赵姑娘、江姑娘,在下有些许不成敬意之物分赠两位。”

 豹面人话声中,也不见他做势,已见两只小包袱如同飘羽般,凌空缓缓斜飘而下,待飘至七丈之下的两女面前才定住不动,似是有人虚托着递向两女一般。

 “枯爪夺魂”萧宏志惊见之下,顿时惊呼出声的叫道:“啊…‘虚空渡物’?”

 “铁胆飞煞”万良戎也是心惊的森森叱道:“啧!…好功力!阁下何方高人?入夜前来本门意为何?”

 “笑面阎罗”尚有亮的笑颜已然僵硬的骇声口叫道:“咦?‘虚空摄物’?好高的功力!阁下是…”

 “汾水老叟”王启书眼见被人潜入门中尚不知晓、因此甚为羞惭的喝道:“咦!何方高人夜探本门?何不下来与老夫等人当面相会?”

 “解州一剑”关开兴则是惊怔的喃喃说道:“咦?如此高绝的功力?有七丈之距尚能…”

 此时“寒玉雪凤”赵秀鸾及“云裳飞凤”江秋萍两人,怔愕的仰首望着一身黑的豹面人,且下意识的双手接下包袱,但是“云裳飞凤”江秋萍突然叫道:“阁下的声音?李公子?你…你是李公子?”

 “寒玉雪凤”赵秀鸾闻言,顿时芳心大吃一惊的急声问道:“啊?萍姐,你…你是说…师兄?那个无情的狠心人…师兄,真是你吗?”

 然而豹面人待两女接过了包袱,也未回答两女之言,竟然在哈哈大笑中,身躯已暴升而起凌空电曳而去!

 “啊…‘凌空虚渡’?”

 “天!是…是‘摄空蹈虚’…”

 “啊!好高的功力…老夫与之相较…至少也将差上三筹!”

 “哼!三筹?你我等人虽然皆已任、督贯通,但老夫倒觉得那位年轻人,可能已功达‘三花聚项五气朝元’之境!”那位老妇“飞掌玉剑”吴飞雁,此时也已叹声说道:“唉…尤老鬼所言不差!你们方才可曾注意,只因我等由下上望,看似那位少侠站立楼脊上,实则是虚浮楼脊近尺高,但是他尚能开口且同时施展‘虚空渡物’之功。因此,那位少侠的功力…”

 此时,突听“寒玉雪凤”赵秀鸾尖声叫道:“师兄…师兄,你不能走…你快回来…泣…泣…萍姐!他…他又狠心的不理我们,无情无义的又走了。”

 “云裳飞凤”江秋萍闻言,立即伸手搂着硬咽的“寒玉雪凤”赵秀鸾,芳心中也甚为悲戚的柔声说道:“鸾姐,李公子他…他迹江湖寻找杀父仇人,将近两年的时光毫无一丝消息,但是我们已知那个‘玉狐’妖妇,已与‘天鹰老人’…所以李公子尚未报得大仇,因此,依小妹猜测,李公子定然会急着前往寻那妖妇报仇,再加上现在尚属军情紧急之际,所以李公子才会要我们及早调集门人,赶往前线,说不定到时便可与李公子相会了。”

 话声一止,突又朝六位掌法笑说道:“二位前辈,方才那位便是本门门主,想必诸位已知晓门主的功力如何了吧?因此,辽番的‘天鹰老人’又何足畏?诸位快遵从门主之令,迅疾传令本门所属吧。”

 而此时“寒玉云凤”赵秀鸾闻言后,也已仰起泪水纵横的娇颜欣喜说道:“那…那我们快…六位掌法!快传讯本门各地护门及巡使,明晨便赶往‘太岳山’反击辽番。”

 六位掌法皆是年已七旬之上的老辈之人,经验阅历自是高人一等,因此已由两位副门主的小儿女神态中,看出两位副门主,与方才那位功力高绝难测的豹面人,也就是本门门主之间,定然牵扯着男女之情。

 因此,六位掌法俱是相互的会心一笑,也都涌生起一股爱怜的神色,但是口中依然笑应着:“是!属下遵令。”

 “哈!哈哈!老夫可是服了本门门主了!两位副门主!此后,哈…哈…哈!”“呵,呵!老夫得令,有如此功力高绝之人为门主,尚何患番贼不除?呵!呵!呵…”“嘿!嘿!嘿!终于到了与他们一决死战之时了。”

 “老身谨遵两位副门主之令。”

 “啧啧…两位副门主,方才那位…少侠,果然是本门门主?如此也不枉老夫临老后,尚身为人下听命于人。”两后--太岳山(现今称霍山)乃是一片丘陵山区,东接太行山脉,西临汾水,南是黄河,北有太原,内有沁河汇入黄河。

 在太岳山南方边缘“洪桐城”东方,一片广阔的丘陵荒原中,有上万座军帐排列整齐的大军营。

 中军将帐内“五虎将”之三的张忠、刘庆、李义三名将军在主位并坐一列。

 左侧上首,乃是“寒玉雪凤”赵秀鸾及“云裳飞凤”江秋萍两人并坐,下首则是六大掌法。

 右侧则是原有的驻军主将及边疆退守的四名将军,帐下两侧则是三十余名副将偏将。

 此时张忠将军神色恭敬的,朝左首“寒玉雪凤”赵秀鸾说道:“公主!您…”

 但是话刚开口“寒玉雪凤”赵秀鸾已扬手笑说道:“张将军!方才本副门主已经说过,此处乃是剿番军帐并非皇宫,三位乃是大军主将,而我乃是武林中‘靖国门’的副门主而已,因此一切皆由三位将军为首,本‘靖国门’

 仅是从旁协助尽份心力而已!”张忠、刘庆、李义三位将军闻言,俱是互望一笑,并听豪的李义已笑说道:“是!是!无怪乎昨那位头戴豹头的异人曾说…曾说---”

 “云裳飞凤”江秋萍闻言,顿时惊喜的抢问道:“啊?李公子…本门门主昨尚在此?他…他怎么说?”

 张忠、刘庆、李义三位将军闻言,又是一笑,刘庆将军也已接口笑说道:“那位穿着打扮怪异的少侠,原本在五前,末将大军尚在渡河之时,便已前来军帐拜见末将三人,当获得末将三人的信任后,与末将三人略微研商军情便已离去,直到昨再度前来,并且定下谋略及联络讯号,尔后又说,原本武林人不应手军部之事…”

 刘庆将军话说及此,似是心有顾忌的顿了顿口;但是张忠将军已接口说道:“公主!那位少侠曾说辽番武林先涉入军战,残害我军主将及百姓,因此我方朝廷大可依此在全国各地广招武林人为朝廷出力,剿伐歼除他们,但是现今战况紧急,已然缓不济急了,尚幸‘靖国门’两位副门主即将率大批高手前来相助,但是两位副门主身为武林人,也只可从旁协助,却不可干涉军政,当时末将三人尚不知他言中何意?但是现在才知原来公主便是各地驻军及百姓口中,称颂赞誉的‘靖国门’副门主之一,也才恍悟那位少侠为何会有如此之言了。”

 “寒玉雪凤”赵秀鸾闻言,顿时柳眉一挑,但是檀口微张后,却又懊恼的嘟嘴不语,只是恨恨的轻哼一声。

 但看在六大掌法眼中,却是内心愉悦的笑望一眼后,便对那位仅见过一次却不知面貌的门主,涌生起好奇之心。

 此时“云裳飞凤”江秋萍闻言后,突然口问道:“三位将军!莫非李…本门门主另有吩咐不成?”

 “咦?门主…江副门主是说那位少侠是…”

 “寒玉雪凤”赵秀鸾闻言,却是不耐的说道:“他还有什么不容人违逆的吩咐,你们就快一并说出来吧,真是的,快两年的时光,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突然冒出来之后也不理人家就…气死人了!”

 怒声之后,情不自的低声嘟囔之言,已然全进入帐内之人的耳内,因此立即引起一阵忍噤不住的嗤笑声。“寒玉云凤”赵秀鸾闻声,顿时一怔!接而柳眉一挑,贝齿一咬,便叱斥。

 但是身侧的“云裳飞凤”江秋萍急忙拉扯她衣襟示意。

 因此“寒玉云凤”赵秀鸾心中一惊!强忍芳心中的怒意,朱颤抖的未曾开口叱斥。

 但是已美目泛红、低垂臻首的急忙起身行出帐外。

 “云裳飞凤”江秋萍眼见之下,也急忙起身并朝帐内众将军福身,并且又朝六大掌法说道:“六位前辈与三位将军研商军情便可,晚辈…”

 此时六大掌法中唯一的女子“飞掌玉剑”也已含笑起身的说道:“江副门主,老身陪你一起去望望赵副门主,凭老身的经验及阅历,说不定能代两位副门主出点主意哦?”“寒玉雪凤”赵秀鸾虽然也出身武林“寒玉宫”但却贵为公主之身,因此对名震江湖武林的六大掌法虽也尊敬,但并无自屈之意,所以神色依如往昔并无不同。

 但是“云裳飞凤”江秋萍之师无尘师太的武林地位原就不及六大掌法,现在自己虽是副门主,但是心有自知之明,仅是因为协助不明江湖情势,也不懂武林百态的“寒玉雪凤”赵秀鸾,才因势高抬成为副门主,所以岂敢在六大掌法之前自傲?

 所以平时便对六大掌法甚为尊敬,但也因此深获六大掌法的喜爱。

 这也是为何六大掌法虽名为属下,但实则已逐渐了解两位副门主的经历及心态,反而对她两人有了一种儿孙辈的爱怜之意。

 以女子之身的过来人,当然较了解两女的内心,而且女子之间也较易沟通,因此“飞掌玉剑”吴老夫人便有心探明三人之间的内情,或许能为她们两人出点主意。事情如何,那只有三人知晓,外人也不敢询问。

 夜入三更时分--太岳山西方“灵石城”东南方的丘陵山区中,闪烁着万点火光,在黝黑的山区中,如同天际星辰一般!

 而万点火光,正是散布在数千座羊皮帐之间,使数百丈方圆之地,形成一个如同乡镇一般的大军营。

 (因为羊皮较轻薄且因皮理密实含有油脂,故而不易透风而且可阻雪水渗入帐内,因此用薄羊皮制的大皮帐,乃是驻守边境的番军,在雪季中最好的宿帐,寻常所见的布帐,则是牧人避雪季逐水草而居的惯用轻便宿帐。)

 军营四周不时见到一队队的巡曳辽兵,偶或尚可见到一些辽人、武林高手不时进出军营内,可见辽营的巡守甚为严密。

 时约三更已过四更不到!

 一只巨大的乌黑走兽,突由一片洼地中疾窜过护营沟,没入了军帐暗隅内,消失不见。

 未几,仍或见到那只兽影在军帐之中出没窜动。但是竟然无人察觉,也无人喝叫查问。

 约莫半个时辰后,如兽黑影再度窜出军帐,站立在一座军帐营火旁,在闪烁的火光照下,才看出是个一身乌亮紧身衣,头戴乌黑豹头面罩的豹形人。

 不用多说便知是李玉龙昔日所扮的“黑豹”不过现在除了豹头面罩,一双豹皮靴,豹形护腕外,身上尚穿着乌亮蛟皮衣,但披风已除,显出雄伟壮实的身躯,若非着乌黑皮鞘的“降魔镞”否则还真像一只曲线优美的捷豹呢!“奇怪!我已废了几座帐内的番子武林人,连中军大帐那已探过,却未曾发现那妖妇以及‘天鹰老人’在何处。莫非…她们不在这儿?嗯…再找找看!”于是身形再度疾窜入军帐丛中,但是又过了两刻之后,再度停止寻找的喃喃说道:“嗯!看来此军营因为仅是前锋军,所以那‘天鹰老人’及妖妇不在此地,可能是与首要之人皆在后方大军之处,嗯!时辰也差不多了,张将军他们还等我的讯号呢!”

 喃喃自语之后,突然将身侧一座铁架营火猛然震入皮帐内,接而便身形疾掠,只要一遇有营火架便抛入军帐内。

 因此立时引燃了无数军帐,因此已使尚在沉睡中的军将也已全身燃火,尖叫痛号的奔出帐外四窜,已然惊动远方未曾遭火势波及的军将,急忙奔围而至抢着救火。

 但是此方尚未熄灭,另一方又火焰窜升,而且因皮帐含有油脂,因此甚易引燃,且使火势蔓延迅疾,不到两刻已使大半个军营,逐渐笼罩在熊熊火势之中。

 火势冲天火舌飞卷,已有不少辽军命丧在烈焰中,惊恐骇叫四处奔逃的人影,更是恨不得自己多生了两只脚。

 便连营中的五万夫长、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频频惊急喝令,也控制不住惊骇奔逃的军士,使得整个军营成一团。

 倏然远方黑暗的荒原中,骤然响起宋军战鼓声,以及震天喊杀声,接而又听狂急震抖大地的轰然马蹄声,以及难计其数的步旅奔行声,也已迅疾接近中。

 辽军闻声惊骇张望,只见军营四周有密如星辰的火光浮围而至,才知是宋军趁夜攻营,因此各级夫长已狂急喝令所属备战。

 可是在外巡曳的武林高手呢?前哨的军将呢?他们为何毫无一丝讯息传回?但是再追问叱骂也来不及了。

 在惊急中众辽兵虽然也想执戈敌,然而六成左右的辽军仅是身穿中衣,盔甲兵器皆在营帐之内,可是火势猛烈,炙人肌肤,又如何能冲入火场拾取炙手的刀戟戈?然而宋军即将冲至,若无兵器如何敌?

 因此手无寸铁的辽军,有的随地捡执散落地面的兵器或硬物为兵器,但是有的心知不妙,已然狂急的逃出大营,往后方大军所在之处奔逃。

 气势如虹,喊杀震天的宋军迅疾冲至,率先的竟是上千武林群雄,辽军军士又如何是武林人的敌手?

 因此,惊惶骇然仓皇敌的辽军,霎时被勇猛冲杀而至的宋军及武林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砍杀得哭爹喊娘,哀号惨叫连连。

 拚?大部分的辽军皆手无寸铁,而且惊恐骇然毫无应战之心。逃?军营内火势凶猛,岂不是自寻死路?

 逃?四面八方全被宋军围住了,除非…

 投降吧!如此或可保住没命。

 于是,有五万之众的前锋大军,竟然已有三万之众立即弃械投降,万余人命丧刀下,其余的约有五千余人则命丧火场,而趁早逃逸的仅有两、三千人而已。

 如此一战,宋军胜得甚为轻易,而且是自从辽军入侵以来唯一的一场大胜。

 而此时,远在三十里外,两座矮山之间的广阔平原中,乃是辽军的中军大营。

 在两座矮山顶端,因视野广阔,因此各有数名契丹高手及百夫长小队驻守了望,当然已望见了南方数十里外的冲天火势。

 而且在寂静的星夜中,尚可依稀听见震天战鼓及喊杀声传至,更惊人的是,火光之处不正是前锋军营所在之地吗?因此守哨立即将紧急军情传报至中军将帐。

 来几,数座将帐内皆相继奔出一些衣衫不整的人,其中一名年约四旬出头,陷目鹰鼻、满面短髭、虎背熊﹑神情彪悍的壮汉,正是昔年“群英会”会主,也就是辽国少狼主喀卡巴。

 另一名神色森冷酷的六旬老者,则是昔年的“威武堂”堂主“鬼面追魂”尤明豪。

 还有二十名年约四旬出头的壮汉,便是少狼主喀卡巴的贴身护卫“八鹰”及“十二狼”

 尔后又由一座大帐内缓缓步出一名年已耄耋、神色鹜、鹰目光闪烁的瘦高老者,他,便是辽国国师“天鹰老人”;还有一名半倚半偎在“天鹰老人”怀内,娇媚丽年约四旬左右的美妇,竟然就是妖狐媚的“玉狐”杨玉妃。

 看情形她似乎已凭着狐媚之功,成为功高绝顶的“天鹰老人”枕边人了。

 此时,一名万夫长已然急行而至,且急声禀报道:“启禀少狼主、国师!我军前锋营之方火光冲天且有宋军战鼓及喊杀声传至,请少狼主定夺!”少狼主喀卡巴闻言,顿时惊叫道:“什么?糟了!定然是宋军趁夜袭营,但不知战况如何?”

 那名万夫长立即回应说道:“属下尚未获得正确军情,虽然已有高手前往察探,但是来回至少须半个时辰,因此…”

 “喋喋…少狼主,不必耽心,前锋营中有我方两百余名高手随行,专责诛杀对方主将,喋喋喋…蛇无头难行,兵无将即,用不了多久,宋军必然败逃。”

 少狼主喀卡巴耳闻“天鹰老人”之言,顿时也放心不少,但依然耽心的说道:“国师,虽说如此,但是敌方也有不少武林人协助,因此…国师,你看是否应先派一队骑队前往支援?”

 “喋喋喋…方才不是已有人前往查探了吗?因此…

 也好,少狼主可派出一队快骑前往,如此便可使前锋军将知晓,中军会随时增援他们,也可振奋军心。”

 少狼主喀卡巴闻言,立时颔首说道:“是…是!我就是如此之意。”

 于是少狼喀卡巴便下令一名万夫长,立即率骑队前往增援前锋营。

 但是那名万夫长率骑队迅疾赶往前锋营时,却在途中遇见一名万夫长及两名千夫长所率的三千余残兵,才知前锋营已然被宋军夜袭惨败了。

 因此,援军及残兵会合迅疾,返回中军后,少狼主喀卡巴自是又惊又怒,竟然下令斩了那名阵前逃,扰军心的万夫长。

 但是那名万夫长…真乃是:未曾阵前英勇死,却丧屈名罪刀下!可悲可叹哪。

 天际鱼白渐显,橙霞逐驱暗夜,林鸟再度破寂静,大地依如千百年。

 一战功成乘胜疾进,宋军前锋已然在沙场周遭数十里方圆之地,肃平了辽军散逃的残兵败将,而后方大军也已随之进,并且已在距离辽军中军二十里地之处,扎营与辽军对峙。

 中军将帐中,以张忠、刘庆、李义三位将军为首的三十余名副将,与“靖国门”两位副门主“寒玉雪凤”赵秀鸾及“云裳飞凤”江秋萍,以及六大掌法,振奋欣喜的详研军情,准备接续而至的伐战。

 而另一方的辽军将帐内,少狼主喀卡巴手中拿着数张军摺,神色愤怒的盯望着数名十万夫长、五万夫长、万夫长。

 而此时“天鹰老人”正神色森的沉声说着:“少狼主!此次前锋营遭致重败,实乃未曾料及之事,而且…自本军攻入宋境之时,多靠众多武林高手为耳目刺探军情,并且战时,专职诛除对方主将,而使对方战战惨败,情势失利,此乃不争之事实,不过…也因此而使各军夫长逐渐依赖众武林高手,以致…”

 少狼主喀卡巴闻言及此,立即抢口说道:“没错!国师,本少狼主正是此意,要知众夫长乃是一军之首,本应分派巡守哨队,严加注意军情,而众武林高手只为从旁辅佐,岂可松潆军机,仅依赖武林高手巡守?”

 “天鹰老人”闻言,立即接口说道:“少狼主,其实老夫已由退返的众高手口中,逐一详问清楚,并非各夫长有失职之错,而是因为突有不明来历且功力高绝的汉人高手,暗中残害了我军在外巡守的军士及高手,以致无能及时传回警讯,而被宋军趁夜潜行接近军营。”

 少狼主喀卡巴闻言,立即摇头说道:“国师,正是因为众夫长只依恃武林高手散布巡守,以致被不明之人暗害后便无法及时传回警讯,而使巡守防务溃破,若是有数名百夫长率队巡曳,纵然遭不明之人暗袭,至少也能有一、二人传出警讯,而本少狼主昔年潜入晋地十余年,好不容易才扎下的根基,便是因过于轻敌大意,未曾亲自掌理会务,才会一败涂地…”

 正说时,突听一阵嗤笑声响起,顿使少狼主喀卡巴羞忿的环望帐内众夫长,不知是谁,敢大胆的笑自己!

 但是“天鹰老人”闻声,已立即朝外怒叱说道:“帐外是什么人?胆敢笑少狼主!”

 “哎呀?糟了!我怎么忍噤不住的笑出声?快走!否则就--”

 帐内众人万万没料到回应的竟是汉人之声,而且也已听见在帐外守卫的“八鹰”“十二狼”已怒喝叱骂的捉拿细之声。

 帐内众人心惊得正奔出帐外时“天鹰老人”已然疾如幻影般掠出帐外,并且已看见一个黑衣人正由众多军帐顶端往北方凌空疾掠而去。

 而“八鹰”“十二狼”以及十余名高手也在后急追。

 然而“天鹰老人”已由先后之人的掠势中,发觉己方之人的功力与黑衣人差上一截,恐怕追逐不着,而遭对方逃逸,因此立即身形疾掠的追向那黑衣人,并且森森的怒叱道:“喋喋!阁下竟然放光天化之下潜入本军,难道你还想走吗?”

 但是却听奔逃中的黑衣人,头也未回的便骇叫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昨夜在深山中听见山下的震天喊杀声,所以好奇的下山来看看,不过看到好多人挨骂,真好玩!”

 “天鹰老人”闻言,顿知黑衣人定然潜至将帐甚久,但是凭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潜至帐外却毫无所觉!因此深觉颜面无光,岂肯容他逃离?

 当然是要拿下他保存颜面。

 因此,凌空疾掠时,又森森的冷笑叱道:“喋喋喋!想走?留下来吧!”

 冷叱声中双臂骤然一抖,霎时身形暴冲而上冲达六丈余高,双臂迅又斜张如翼,恍如一只巨鹰一般,已凌空疾追前方已然掠出十余丈,即将掠出军营的黑衣人。

 而此时散布军营各处的契丹武林高手,也已有二十余名就近拦截,但是那黑衣人的身形疾如迅电,且身法怪异的忽伏忽窜忽纵忽掠,竟然无一人能拦挡住他,甚而已有不少人在闷哼声中,一一倒地,因此只能怒喝叱骂的在后急追。

 “天鹰老人”的功力果然高深,虽然起步差了甚多,但是黑衣人刚掠出军营栅栏时“天鹰老人”已然超越了众多追逐之人,追及黑衣人身后不到十丈之距,可见较黑衣人的功力高出甚多。

 当“天鹰老人”追及黑衣人身后五、六丈之距时,突然神色一怔!奇怪黑衣人的头怎会较常人大上倍余?再仔细一看!才知黑衣人头上,竟然是戴了一只茸茸的怪异大头罩。

 虽然看不见对方头上戴的是何等怪异头罩,但是已然神色森冷酷的冷笑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凌空飞扑而下,如鹰爪搬的右爪已劲疾抓向黑衣人后颈。

 也不知是黑衣人后脑长有眼睛 或是甚为凑巧,黑衣人的身形刚掠出军营落地时,脚尖似是踏到一片洼地上而使身躯踉跄的往前扑倒,竟巧巧的避开了即将抓至后颈的爪势。黑衣人似乎不知已有人追至身后不到一丈之距,急忙身躯后仰,将踉跄前扑的身躯稳住,准备身站稳后再继续前掠。

 “天鹰老人”的身手果然了得,爪势骤然落空,劲力已衰,立即化爪为拍,劲狠的拍向黑衣人背心。

 而此时正是黑衣人身躯后仰身而起之时,因此使得“天鹰老人”的右掌,更为接近的已拍至黑衣人背部不到半尺之距,但是疾掠的身躯也已撞向黑衣人背部。功力高绝者自是应变迅疾“天鹰老人”立即右腿一抬,膝骨已劲猛的撞向黑衣人部。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眨眼之间发生之事,让人连思索的时光皆无,顿听一声痛叫响起。

 “啊…好痛!”黑衣人部猛然被“天鹰老人”右膝撞实,顿时痛得他身躯骤顿,双手猛然后伸抱且下身骤上身后仰,当然更将后背自动送向仅有两寸之距的掌势。

 但是只听一声掌击体之声震响,却有痛叫怒骂之声及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碰…”

 “哎哟…痛死了!老小子,你敢打我?”

 “嗯…”黑衣人被疾狠强劲的掌力,击得震飞出两丈余外,在地面上翻了数滚才蹦窜而起,望着“天鹰老人”怒叫着。

 而“天鹰老人”却是手捂腹部,怒瞪着黑衣人,不知是凑巧的还是故意的,竟然被黑衣人突然后伸的双手肘顶撞至腹部!

 豹面人怒声之后似乎反击,但是眼见军营之方已有三十余人由后追至,因此又恨声说道:“老小子,你们人多,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天鹰老人”一掌击实,且因反震之力而落地,眼见黑衣人虽被自己掌劲击中,但是并非自己想像的重伤不起,而是仅翻滚数匝后便又纵起!

 虽然心中一怔!

 但此时也已看清是个头罩一具黑豹头面罩,身穿一身乌亮紧身衣,身材雄伟的豹面人。

 眼见豹面人怒叫中身躯一伏,双掌抬伸如爪,如同黑豹一般的便扑击,因此已顾不得腹中的痛楚,立即双手微抬准备击。

 但没想到黑衣豹面人仅是恨声数语便转身离,因此也森冷酷的冷笑道:“小子,你还想走?留下命来吧!”

 身形疾如幻影的疾追向豹面人背后,右爪再度抓向他后颈,但是豹面人竟然猛然往下一扑双掌着地,不但避开了“天鹰老人”的爪势,而且如同“兔蹬”双脚猛然朝后踏向“天鹰老人”双膝。

 “咦?哼!”“天鹰老人”没想到豹面人身形迅疾前扑,不但避开了自己爪势,甚而施展出俗的兽形“兔蹬功”反击,因此冷哼一声身躯往左斜移两步避开脚势,右爪化刀疾狠的砍向他左腿弯。

 豹面人的左脚若是被“天鹰老人”的手刀砍实,那么他的左脚必然是废定了!

 然而豹面人的双眼虽是朝地,但是已由疾狠掌劲察觉对方手刀已砍向左腿,因此‮腿双‬疾收且身躯骤然往右翻转一匝、随即双掌双脚伏地如同“豹伏”且发出一声凶兽低吼咆哮声,双目紧盯着“天鹰老人”

 “天鹰老人”眼见对方竟又轻易的避开自己手刀,而且又施出凶兽伏地扑之态,不由心中惊奇的思付着:“咦?看他…嗯…似乎是久居深山并且详研山中走兽攻扑之态而研练出的百兽招式,与自己师门以天鹰扑抓之态所研习得的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鹰老人”内心思忖时,豹面人也双目一转,立即笑叫道:“老小子!凭你那两下子算不了什么!老子可不想与你这老小子拼斗,万一打伤了你,而那些人却一拥而上围攻我…嗤!嗤!我可要走了!”

 “天鹰老人”闻言,顿时心中冷笑,身形疾幻至四肢伏地的豹面人身前,右足疾狠的踢向他头颅,并且森森的说道:“小子,你不用走了!”

 但是右足刚踢出,豹面人的身躯突然如虎豹一般骤弹而起,竟然以虎豹扑势反击,一双钢爪已面抓至。

 “哼!”“天鹰老人”冷哼一声,身躯站立不动,双手已疾如迅电的幻出一片鹰爪扣向虎爪,霎时便见鹰爪及虎爪错相,且迅疾的一一消失。

 豹面人早已望见已有数十人围在四周,似乎无心与“天鹰老人”斗,因此当爪势被一一化解时,立即化爪为掌,猛然击出一股浑猛掌劲,劲疾的击向“天鹰老人”口。

 近在仅有三尺之距时突然击出掌劲,若在一般的拼战中,必将使对方措手不及,除了也立即出掌击外只有及时闪避了。

 “哼…”不愧是武功高绝的“天鹰老人”仅是面浮不屑之的冷哼一声,爪势一张已然化为掌势,而且也未曾有提气之状,掌内已骤然涌出一股疾劲气团,向豹面人击出的浑猛掌劲。

 霎时便听一声轰然震响,劲疾掌风已朝两侧狂溢,接而便见一道黑影凌空飞出,但是却听哈哈大笑之声说道:“哈!哈:哈!老小子!老子没空与你纠,告辞了!哈,哈!哈!”

 “天鹰老人”眼见豹面人竟然借着反震之力飞掠而去,不由心中大怒,若真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由自己面前逸去,那么岂不是有失自己的名声及颜面?

 因此双目光暴的怒哼一声,身形疾掠追去,并且森森的冷笑道:“喋喋!小子!今你若能逃出老夫掌心,那么老夫便将返回‘天鹰峰’永世不出了。”

 “哈!哈!哈!老小子要回娘家,又干老子何事?老子现在倒是要回去,不如咱两人各自回家算了?”

 “哼!刁口小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老夫今非劈了你不可!”

 “天鹰老人”怒斥声中,身形更为迅疾的追至豹面人身后近丈之距,残狠的凌空拍出一股劲疾掌力击向豹面人背脊。

 豹面人似乎来不及闪避,竟然又被掌劲击中,尚幸身躯在疾掠中,因此解消了大半掌劲的震力,但是也打得他身躯迅疾落地踉跄前冲,并且惊呼大叫着:“哎哟!好痛,骨头快断了…快逃!再不快逃就没命了…老小子,你别追了,否则我要骂人罗?”

 然而“天鹰老人”岂会放过他?因此连连出掌,打得豹面人东倒西歪的踉跄冲逃,痛叫不止时,尚不停的用话叫骂着。

 可是如此更使“天鹰老人”狂怒无比,连连出掌击中豹面人,可是豹面人依然连连不断的语叫骂着,却未曾细思为何劲猛的掌劲连连击中豹面人,却不见他有受伤之状,而且奔逃之势也未曾迟缓。

 奔逃中的豹面人被连连击中,似乎也已被打得火冒三丈,因此踉跄奔逃中突然身躯暴纵而起,凌空仰翻头上脚下的骤然反扑而回,双掌也已拍出浑猛的掌劲,凌空罩向“天鹰老人”!

 “天鹰老人”内心狂怒的追击中,眼见对方身躯暴纵而起,顿知对方已有反击之意,因此心中已然有备。

 当豹面人仰翻出掌时“天鹰老人”也已心中冷笑的立即推出掌劲,向对方掌劲!

 “轰--”

 “啊--”

 掌劲相,霎时,一声如雷暴响乍起,并听一声痛哼同时响起,掌劲狂飚四溢中,豹面人又被震得倒飞而去,而“天鹰老人”也已被震得身躯落地。

 两人身躯相继落地后已然相对默立,而“天鹰老人”此时才仔细的望清豹面人的面罩上,仅出一双亮大眼及一双厚大嘴,身上所穿的黑衣竟是乌黑泛亮,不知是何种兽皮制成的紧身怪衣,

 并且在双手腕上各扣着一只乌黑豹头护碗,脚上穿着一双黑豹皮短靴,际尚着一柄怪异的乌黑皮鞘兵器。

 “天鹰老人”细望穿着打扮怪异的豹面人后,已森森的问道:“喋喋喋!小子,报上名来?”

 豹面人闻言,顿时耸耸肩的嗤笑说道:“嗤!嗤,这还用问?老子是‘黑豹’!老小子,你如同儿子紧追老子不松,而且又连连出掌打我,老小子,你待如何?”

 “天鹰老人”闻言,对方如同市井小人一般的叫骂之言,顿时双目骤然出两道如剑厉芒,口中则森森的咬牙叱道:“小子,找死!”

 叱声一落,右掌已幻出一片爪影疾抓向“黑豹”面门及口,但是“黑豹”也已同时挥拳冲而上。

 霎时只见两人身形疾合,并听一阵撕抓及疾如擂鼓的击闷声连连响起,接而又见两人身形疾退对立。

 “天鹰老人”没想到眼前的“黑豹”功力竟然也高深得令人难信,而且拳势又疾又猛且甚为玄奥,凭自己的爪招竟然无法全然封挡得住。

 而且身遭拳劲击中时,竟会有一股股炙热暗劲及身!

 尚幸被自己的神功震消,未曾震入体内。

 心中更震惊的却是自己爪势连连抓至他身躯,若是往昔的对手,早已被自己的爪劲抓得肌裂骨碎,纵不命丧也将重创。

 但是此次连连抓及他身躯,爪尖却抓不透他身上乌亮怪衣,又如何能抓裂他骨?

 “天鹰老人”至此才知“黑豹”乃是仗恃着身上的怪衣,才会不畏遭自己的掌、爪击中而受伤。

 而且也凭此才能连连击中自己身躯,因此已不屑的怒叱道:“小子!原来你自恃身穿一件护身怪皮衣,便敢胆大妄为的招惹老夫!哼!你且再接老夫几爪试试!”

 “天鹰老人”冷声叱说后,身形已疾如电光石火般的掠至“黑豹”面前,双爪已劲疾凌厉的抓向他面门。

 “黑豹”见势,顿时状似骇然的连挥双掌护住面门,并且慌急暴退闪躲,且惊叫道:“老小子,你…你好狠!竟要抓我的头部?你…你怎知道…不行,我要走了!”

 “天鹰老人”眼见他的慌急之状,顿知自己所料不差,但是岂会容“黑豹”再逃出自己爪下?

 因此已森森的叱道:“喋喋喋!小子,你…咦?喋喋喋!你再滚也滚不出老夫的爪下,拿命来吧!”

 “天鹰老人”自认已知晓对方的要害在头部,因此自己后续的爪势招招不离对方头颈,果然使对方已不敢再自恃身上怪衣战,而且连连狂急窜,且伏地翻滚闪避自己的爪势,因此甚为得意的追击不松。

 但是“天鹰老人”自鸣得意中,却怎知“黑豹”的功力已然高达百年左右,比自己的功力尚高出两三筹?

 再加上“九神罡”及“混元罡气”合练的玄功,已然练达臻至,早已身俱不畏刀剑的护体神功了,又岂会在乎他的爪势及身?

 而且“天鹰老人”又怎知“黑豹”乃是故做不敌的骇畏之,为的是要使他心生傲意追击不松,然后往他处一决胜负,才能诛除他以绝后患?

 因此“黑豹”连连翻滚后,突然急掠飞逃,并且大叫着:“老小子,你不要追我了!否则你会不得好死的!”

 “天鹰老人”眼见那小子迅疾掠逃,但是已然胜券在握,又岂肯容他轻易逃?当然是随后紧追不舍了!于是一追一逃中“天鹰老人”曾数度追及“黑豹”身后,掌爪互施的连连击向他后脑及背脊,但是却被他双手抱着头躲开,仅能将他击得东倒西歪踉跄奔逃,因此虽然能击中他,却难伤及他。

 两人飞掠追逃之速甚迅,且逐渐往山区深入,约莫两刻之后,突见“黑豹”暴掠至一块棱岩上,且迅疾转身叫骂道:“呔!老小子,且住!你一路紧追不舍,且连连打我三十七掌抓我二十五爪,还踢我十九脚,孰可忍而不可忍?

 哼!纵然是个泥人也有土,你当老子可欺是吗?”

 “天鹰老人”此时也己骤停掠势,并且也落至另一块棱岩上,闻言后也已森森的笑说道:“喋喋喋!小子,老夫若不杀了你誓不罢休!因此你就认命的乖乖与老夫一战吧!”

 “黑豹”闻言,顿时怒声叱道:“呸!呸!老子只是看你已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因此心存善念,不愿出手伤了你,你却当老子怕你这老小子不成?

 既然如此,老子就与你这老小子择地一决死战,至死方休如何?”

 “天鹰老人”闻言,正中下怀,并且已望见一路紧追至一个三方陡壁高耸的绝谷中了,这才恍悟的冷笑说道:“喋喋喋!小子,你自知已无路可逃了,才故做大方是吗?”

 然而“黑豹”却大嘴一咧,且耸耸肩的笑说道:“嗤!嗤!老小子,少臭美了,这绝谷中的三方虽然都是三十余丈高的陡峭山壁,但却难不了你我,这样吧,老小子!你看,右侧谷顶尚有一座高耸突峰,不如我两至峰顶一决死战如何?”

 “天鹰老人”闻言,顿时仰首张望,眼见三方陡壁皆有三十余丈高,而右侧谷顶果然另有一座高有五十余丈的耸峰,因此心思疾转后,已顿首冷笑说道:“好!老夫就如你所愿,同往峰顶决一死战,但是你不会虚言逃吧?”

 “黑豹”闻言,立即伸手比了一个手势且说道:“笑话!老子会怕你这老小子?若不决一胜负,便半途逃的人,就是王八乌。”

 “哼!”“天鹰老人”闻言,顿时冷哼一声,身形已然暴纵十余丈高,但是并未纵往谷顶,而是凌空伸展双臂,竟见他双腋之下各伸张开一片薄如蝉翼的乌黑之物,凌空盘旋且逐渐高升。

 “黑豹”见状顿时惊异细望,这才恍悟“天鹰老人”的名号由来!

 不由心中窃笑的摇摇头,望着他恍如一只苍鹰,借着谷中冲升的气流迅疾冲达四十余丈高。

 “天鹰老人”原本怀疑谷顶或峰顶,会隐有“黑豹”的同伙,因此并不直接登达谷顶,而是在空际盘旋张望谷顶各方。

 但是眼见谷顶之上仅有少数苍松古柏,其余全是棱岩荒地,并无人迹,于是放心不少的续往峰顶冲升。

 冲升迅疾,仅只片刻便已升达峰顶上方十余丈,眼见峰顶也无人迹,才放心的缓缓落至仅有七、八丈宽阔突岩散的峰顶。

 “小子,你还不快上来?咦…”

 “天鹰老人”行至峰缘刚往峰底山谷低望喝叫时,竟见那“黑豹”已身贴陡壁,手脚如爪,恍如在平地奔窜一般,迅疾往峰顶冲升!

 “咦?这是什么怪功夫?似乎是曾听人说过汉人的一种‘壁虎功’不成?”

 然而尚在攀登峰壁的“黑豹”似乎已听见“天鹰老人”的自语声,因此已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老小子,你号称‘天鹰老人’便能如鹰旋飞,而老子号称‘黑豹’月在山林中四窜,当然也能练有爬树攀岩的本事罗!”

 “哼!”“天鹰老人”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其实他久居北荒森山之中,年已八旬之上,却只曾踏入中原数次而己,因此只知汉人武林中有甚多门派,也各有独门绝技,但是却不明白究竟有多少怪异功夫?

 然而他自恃身负盛名,且是一国国师,又岂肯自认不懂中原武林有些什么奇门异学?那岂不是自损名声?

 因此仅是冷哼一声,便未吭气了。

 但是“天鹰老人”又怎知凭“黑豹”此时的功力,已能施展“凌空虚渡”之功,根本无须借力便可直接冲升至峰顶,为的只是隐瞒功力使他不心生警惕的故意做作?

 (注:所谓的“凌空虚渡”或“虚空蹈影”原本仅是功力高绝之人,提气轻身如同鸿,然后再将真气由脚底“涌泉出,支撑身躯飘浮空际,或飞掠或行走,若是功力更高能有御剑之能者,便能御剑飞行,往来天地如芥子,而成为只曾听闻不曾一见的“剑仙”了。

 而“虹霞研姬”姐妹的功力较李玉龙差上两筹左右,因此尚须借助披风鼓风飘飞,减少真气的耗损,才能如同巨鹰一般凌空飞掠盘旋,久久不坠,由此可知武功最重要的便是内功的深浅了。

 而“天鹰老人”也是利用腋下两片薄如蝉翼的异物,鼓风飞升盘旋历久不坠,才有“天鹰老人”的名号。)

 此时“黑豹”也已攀登上了峰顶,并且又咧嘴笑道:“老小子!从峰顶到谷底少说也有七、八十丈深,便是到谷顶也至少有五十丈,万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是会粉身碎骨!虽然你老小子腋下有蝉翼薄纱可撑风盘旋,但是万一被老子撕破…嗤!大概就成了折翼秃鹰了,到时你老小子可要小心了。”

 “天鹰老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怎会被对方知晓自己名号由来的秘密?但是随即也森森的冷笑说道:“喋喋喋…小子!别作梦了,废话少说,放招过来吧!”

 “黑豹”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数声,身形疾扑而上,已施展出虽非变化万端,但是拳劲浑猛狂烈,非比寻常的“混元拳”凌厉劲疾的击向“天鹰老人”

 “天鹰老人”眼见对方拳势劲猛狂烈的击至,虽然并不畏惧但是也不敢小视,身形略微斜移两步,双手爪势也已反击抓向对方颈首。

 “黑豹”拳势仅是半虚半实的招,因此眼见爪势疾幻抓至,于是也已化拳为“勾魂爪”以爪爪。

 霎时只听一阵撕抓声连响,接而便见两人身影倏分,但是随即又双双疾掠,已然开始近身搏斗了。

 两人俱是功达绝顶的顶尖高手,身形疾如电光石火招势劲疾凌厉,只见两人身影已然结合成一团黑影,难分难解的分不出是谁。

 倏然一阵劲疾撕刮声疾响,接而一团黑影倏分为二,两人身影迅疾暴退分开丈余之距。

 只见“天鹰老人”身上并无伤处,仅有左胁衣襟撕裂尺余长,原本森森的冷酷之已消,竟浮现出惊震之

 另一方的“黑豹”肩颈之处已有数道泛红爪痕,豹头面罩靠左颊处也有一道裂纹,而身上的蛟皮紧身衣上也有十余道淡谈的爪痕。

 依两人身上的爪痕看来“黑豹”的功力虽比“天鹰老人”高出两筹多,而且也身习特异的护身玄功,但是招式不如人,因此已然算是失招败落了!此时“黑豹”伸手摸着豹头面罩左颊之处,心中痛惜的冷声说道:“好个老小子!竟然将老子的面罩抓出一道裂纹!哼!

 不过方才老子也已打中你七拳且拍中五掌,也抓中一爪…”但是话未说完“天鹰老人”已双目怒睁,且不以为然的口叫道:“小子!若非你仗恃着身上的怪衣,以及怪异的…护体真气护身,才敢大胆的放手抢攻,否则早已颈骨断裂,命丧老夫爪下了,又怎可能击中老夫?”

 “天鹰老人”之言确实说中了“黑豹”的情势,但是“黑豹”却不以为然的强言辩说道:“嘿!嘿!老小子,你别得意,老子方才仅是施展出应付三人的招式,尚未施展出真本事,所以才让你老小子得了便宜,不过待会儿你就会知晓老子的厉害了。”

 然而“天鹰老人”虽对中原武林甚为生疏,但是年已八旬之上,多多少少也知晓中原武林中的一些成名顶尖高手,尤其是拜师习艺时,便曾听师父述说过契丹及中原武林中一些顶尖高手及特异的武功。

 再加上已成为枕边人的“玉狐”曾提及中原武林的近况,因此内心中疾思之后,似乎有了一些恍悟,因此已面浮疑色的问道:“小子!你方才施展的拳掌及爪功时,皆会运出炙热之气,而老夫知晓中原武林在百年前,便有一种‘九神罡’及‘勾魂爪’每每施展时便有如此之状,而且…你方才施展的拳掌则又属外门的刚猛拳掌,因此…小子!莫非你就是杨丫头提及…曾获得昔年‘九神君’及‘巨灵神’绝学的李姓小子?”

 但是“黑豹”并未承认也未否认,仅是哈哈大笑的说道:“老小子!老子的‘豹爪功’乃是独门绝艺,又岂是你能知晓的?废话少说,再接老子几招。”

 其实“黑豹”说得也没错,因为他已将“九神罡”及“混元罡气”合而为一,并且也已将“勾魂爪”与自己仿虎豹爪势,研练出的爪功合而为一,已非原有的某一种武功,并且因自己现在化身“黑豹”之号,才将之称为“豹爪功”当然也可说是独门绝艺了。

 此时“黑豹”话落之后已不再多言,身形再度疾掠扑向“天鹰老人”霎时两人又再度展开近身搏斗,豹爪及鹰爪同时幻出片片爪幕,偶或出现掌势及拳影,将两人的身影尽罩其内,并且不时传出一些冷哼、豹吼,以及爪势相触或拳掌及体的闷声。倏然一道黑影暴退丈余且踉跄数步,但是迅又扑向已追及而至的“天鹰老人”再度近身纠搏斗!身形疾如幻影纠不清难分难解,爪势如虚如实劲疾凌厉,而且招招皆往对方要害狠攻,除非拼斗中的两人尚知优劣如何,外人连两人的身影皆分不清,又如何看得出胜负如何?

 此方两人战凌厉难分难解时,且话转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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