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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沈俞晔却一把将她抱起:“你还在气头上,我不会将刚才那些话放在心上。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程安安先约了我,再叫上你,分明是个阴谋,目的就是离间我们的感情。我不会让她得逞,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抱着陈鸳鸯往卧室走去,陈鸳鸯死死挣扎,抵死不从。无奈沈俞晔力气大,她根本无法成功摆他的拥抱。

 “你不要让我说出恨你的话!这或许是个阴谋,可首先欺骗我的是你!你知道我为何想进方庭?是因为暮!你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跟我谈情说爱!暮确实因我而死,你故意说爱我,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我将整颗心都给了你,你为何要骗我…”陈鸳鸯越说越伤心,她烈地反抗着沈俞晔双手的控制。沈俞晔却死死抱住,死都不撒手。

 “此刻你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不会放手。我怕一放手,你就永远不想回来。过去那些事,如果你愿意听,我会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你可以怪我没有坦诚,但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爱。给我个机会好好解释,好不好?”

 沈俞晔声音低沉,言语间含着明显的恳求。他抱着陈鸳鸯进卧房,再轻轻将她放在上。

 刚能活动,陈鸳鸯立刻站起想跑,沈俞晔的左手适时挡了过来。陈鸳鸯心中气极,见他手伸过来,立刻咬了上去。

 因为心中带气,这一口带着十足十的劲。沈俞晔死死忍住,却不吱声。如果这一口能让他心爱的女子心里痛快些,他不介意她继续咬下去。

 良久,陈鸳鸯才放开沈俞晔。她看着他手臂上清晰的牙印,眼泪又了出来。沈俞晔伸手想摸她的脸,陈鸳鸯却转开,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陈鸳鸯垂首哭泣,沈俞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他的手停在陈鸳鸯头上方,想要摸摸她的发,最终落在她肩上。

 此刻,她有多难过,他的心就有多痛。

 “鸳鸯,求求你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你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你看着我,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沈俞晔抬起她的脸。

 陈鸳鸯脸上布满泪痕,一双眼更是红肿地厉害。她想要避开沈俞晔的抚摸,无奈他的手握住了下巴。

 “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一次辩白的机会。你这样因为程安安一番话就将我拍死,我觉得冤枉。”

 沈俞晔往前一步,几乎是跪在陈鸳鸯面前:“我是怕你离开,才一直揣着这个秘密没有说。看到你现在如此痛苦,你以为我好过吗?暮确实是我弟弟,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鸳鸯一把推开他:“不要在我面前提暮的名字!也不要再对我说什么爱我!如果你真爱我,就不会一开始就带着谎言,你如果考虑我的感受,就不会到了现在,被人戳破秘密后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是安安今天道出原委,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让我一生都活在谎言之中?”

 陈鸳鸯一推之下,没注意力道,沈俞晔又专注看她,更没提防,结果他居然被推到了地上。

 挣脱了桎梏,陈鸳鸯打开衣柜,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沈俞晔见了,也不动了怒,他一把关上衣柜门。陈鸳鸯不理他,去另外一个衣柜收拾。

 沈俞晔跟着她身后,将收进箱子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陈鸳鸯继续做着‘无用功’,不管沈俞晔说什么,她都将精力放在收拾上。

 眼见陈鸳鸯收拾完就要拖着箱子离开,沈俞晔从后面抱住她的,就是不让她走。陈鸳鸯拼命挣扎,又喊又叫。纠间,陈鸳鸯不小心踩到了地毯,身子直直往地上摔去。

 沈俞晔手疾眼快,堪堪挡在了她身下。下坠过程中他的头不慎磕在了书桌上,一声极重的闷响,两人一齐滚落在地,沈俞晔当了陈鸳鸯的垫子。

 两人一阵沉默,这个意外,暂时让陈鸳鸯停止了挣扎。沈俞晔拨开陈鸳鸯的长发,审视着她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里?”

 陈鸳鸯伏在他身上,因为哭泣、捶打和纠,几近力竭。她抬起头看到沈俞晔被磕伤的额头和手肘,忍不住双手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你到底要我怎样,到底要我怎么样…”

 沈俞晔紧紧抱住她,口中喃喃:“我不痛,一点都不痛。我不需要你怎样,我只要你别离开,继续留在我身边,给我机会解释清楚。”

 听到这句话,陈鸳鸯哭地更加大声。沈俞晔搂着她的,忍着额上的痛。伤口明明很痛,可陈鸳鸯嗡嗡嘤嘤的哭声就在耳侧,一下又一下,让他根本顾不到身上那点疼。

 他抱着陈鸳鸯站起,再将她小心放在上,手却没离开她的手腕。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往前,放在自己心脏位置,声音里带着悲凉:“求你别离开我,别让我一个人再在这个世上孤独地活着。”

 陈鸳鸯缓缓抬起头,沈俞晔还在血的额头,他满是荒凉的声音,心又开始纠起来。她身上此刻住了两个人,一个温柔地说着‘原谅他’,一个说着‘离开他’。她们不断争吵,不断辩论,她的一颗心,被她们生拉硬拽,几乎扯成了两瓣,就连轻轻呼吸,都能扯出千万的伤痛来。

 沈俞晔一直握住陈鸳鸯的手,见她的泪又涌了出来,忍不住再次紧紧抱住。他的头抵在陈鸳鸯的发际,就像此刻拥着的,是他拼尽一切也要争取的幸福。

 知晓沈俞晔是苏暮哥哥这个秘密后,陈鸳鸯的身体本能地抵抗着来自沈俞晔任何的亲昵。拥抱只持续了几分钟,陈鸳鸯又开始蠢蠢动起来。

 沈俞晔双手捧着她的脸,眼里都是悲戚:“你当真要走,不理我了吗?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咀嚼出爱的滋味。你不能走,不能走…”

 他不敢再提跟苏暮有关的任何话,他知道,陈鸳鸯心中一直有苏暮的位置。当初送三堇时,他无意问她是喜欢鸢尾花,还是三堇。那是冲动之下说出的话,那会儿她没回答,他也害怕听到答案。

 之后再遇到苏眉,夜深一个人时,他不时会回想起弟弟暮,以及这个陈鸳鸯没回答的问题。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吃自己弟弟的飞醋。可他又不断期待,有一天陈鸳鸯会说出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陈鸳鸯还在哭,哭得沈俞晔整颗心都了。他想像往常那样,用吻,吻干她的泪。沉默良久,他最后只将吻落在了陈鸳鸯的头发上。

 他不顾她的挣扎,有将吻一一印在她的脸上。陈鸳鸯还在哭,沈俞晔的吻仿佛带着治愈功能,他吻向哪,哪里好像就不疼了。

 这是以往惯常的接触,沈俞晔此刻又比以往温柔许多。当他的落在陈鸳鸯边时,陈鸳鸯忽然想起沈园的那个吻,心下一暖。大脑明明不接受,身体和意识却在他的温柔攻势下,默默顺了他的意。

 沈俞晔将她侧,温柔的吻顺着她的眉,眼睛,鼻子,嘴,再到她的脖子,口…

 这一夜,两人明明都很受伤,心里都藏着无法言喻的伤痛,落到行动上,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冲动、烈。他们抵死绵,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似乎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忘记彼此加诸在对方身上的爱与殇。

 筋疲力尽后,陈鸳鸯用枕头蒙住脸,为自己的配合以及沉沦羞。完全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褪去后的空虚,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从不在她面前抽烟的沈俞晔点了一烟,他就点着,并不。淡淡的烟味一点点地飘洒开来,混合着房内还未完全褪去的爱气息,于静谧处堪堪生出了几分难言的寂寥。

 陈鸳鸯一直用沉默的背影拒绝着沈俞晔,她将脸埋进枕头内,一言不发。沈俞晔看着黑暗中一角的烟,一明一灭。红色的光以极其微弱的姿态,于黑夜中缓慢生存。

 沈俞晔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烟,看似在燃烧,灿烂,可毁灭,也在可以看见的尽头。烟燃烧完,也就是他的死期。

 他很想再说点什么,可陈鸳鸯这副样子,他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化成了缄默。

 错误已经铸成,他说太多,都像是在为自己开。况且,陈鸳鸯一向有主意,她认定的事,不会那么轻易改变。

 他的手一直停留在她肩膀后方,明明只有零点1公分,可他忽然有种不敢放下去的感觉。

 良久,陈鸳鸯按开壁灯,捡起地上的衣服,目光在书桌上的三堇上微微掠过。

 沈俞晔看着陈鸳鸯穿衣服,看着她将散落一地的衣收拾进箱子,再看着她一把挽起长发,拉上箱子拉链。

 “我们先冷静一段日子,你如果硬要留我,也只能留下我的人,留不下我的心。我不想我们美好的开始,最后相看两相厌的结束。”

 沈俞晔也穿好了子,他的后背,前上,到处是陈鸳鸯留下的手指痕。陈鸳鸯刻意避开他的这些地方,眼睛看向窗户。

 沈俞晔按住她的行李箱:“这么晚了,要走,也是我走。”

 说完,他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又将钥匙递给她:“答应我,至少接我的电话,要告诉我你在哪。我们冷静一天,明天我再来找你,我会将你想知道的所有,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还愿意听我说,依然还爱我。”

 沈俞晔定定看着陈鸳鸯,目光里是浓浓的不舍。陈鸳鸯却一直垂眼看着自己的鞋,直到他关上门,再也看不见身影后,陈鸳鸯才抬起眼,眼中隐隐有泪花。

 这晚,陈鸳鸯辗转反侧,沈俞晔一样一夜未眠。他们身处两个地方,隔着凉凉的月光,各怀心事,心绪难宁。

 陈鸳鸯今晚出的每一滴泪,仿佛都是沈俞晔不能承受之重。那点点泪一点点浸染着他的心,再一点点化成千钧重的铅块,磨着他的心,渗出了血,剜出了

 如果陈鸳鸯说要离开,他能留她一次,根本留不住第二次。如果她要分手,沈俞晔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挽留。初遇开始,她就是生命里最特别的存在。一路走来,她早就是心中的一部分。谁能告诉他,如果她真的转身离去,他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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