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恨如潮水
清晨,傅伯言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着报纸。
这是他爸爸曾经的习惯,一开始他只是模仿,慢慢的也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早餐也是一成不变,标准的中式早餐,只是近几年,才加了牛
。
郑国宪站在门厅,几次迈脚,又慢慢的放下。
“郑叔叔,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一口将牛
饮下,傅伯言款款的从餐桌前站起来。
“郑叔叔,咱们去书房吧。”
十五分钟后,郑国宪一脸担忧的从书房退了出来,身后房门轻轻地闭上,随后密码锁已锁的声音响起。
“唉!”
再次叹出一口气,郑国宪看着手里资料上那个女人的照片,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傅伯言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玫瑰花开的正
。
“伯言,孟霜从美国回来了。她老公关闭了在美国的公司,这次回国是来定居的。”
双拳慢慢的握紧,傅伯言一拳重重的砸在窗户玻璃上。
他以为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让他再次记起自己是被抛弃的。
记忆如
水般涌来,傅伯言想将它们轰出去,却又无能为力。
“傅朝阳,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孟霜拉起身边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耳边是母亲嘶哑的咆哮声以及父亲卑微的恳求声,小小的傅伯言站在一旁,可是妈妈就那样走了,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霜儿…”
坐在轮椅上的傅朝阳急急的追去,可是轮椅走到半路,许是太急,傅朝阳竟是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孟霜的步子终于顿了一顿,可也仅仅是一顿,再次往远处走去。
“妈妈。”
许是终于明白了,妈妈会永远的离开自己,只有三岁的傅伯言哭喊着往门外追去。
妈妈越走越远,没有人知道他追了多久,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小小的傅伯言蜷缩在垃圾桶旁,脚上的鞋也丢了一只,鲜血淋漓。
“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妈妈不要我了吗?”
漆黑的夜里,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傅伯言抱着妈妈买给他的,那个早已破旧不堪的布娃娃,窝在爸爸的怀里。
“咳咳,没有,妈妈只是出去挣钱了,等妈妈回来了,就会给伯言买很多好吃的。”
就是个小孩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即展开了笑颜。
“爸爸,我想吃包子,大大的
包子,妈妈会给我买大包子吃吗?”
小小的眼睛里,闪着期盼的星光,傅朝阳看着这张小脸,慢慢的
了眼眶。
“会,妈妈最疼伯言了,妈妈一定会给伯言买最大的包子吃的。”
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傅朝阳慢慢的哼起了摇篮曲。
“伯言睡吧,等伯言睡醒了,就会有包子吃了。”
小人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弯弯的翘着,
迷糊糊的喊着妈妈。
停下最后一笔,傅朝阳看着面前被自己画成一团糟的画,没有,没有任何灵感。
苦恼的抱住脑袋,傅朝阳趴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
清晨,小伯言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的,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叔叔。
“你是谁?”
小伯言歪着自己的小脑袋,不断地揪着郑国宪翘起的那几
胡子。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伯言看看,这是什么?”
郑国宪将一个袋子提到傅伯言面前,
人的
香味随之而来。
“哇,
包子,
包子。”
小伯言拍着巴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郑国宪手里的袋子。
“伯言,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快的拍着巴掌,他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我走了。”
郑国宪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四年前这个和自己谈笑风生,满腹抱负的男人,如今却是胡子拉碴,犹如行就将木的老人。
“谢谢你,咳咳,帮我照看好他。”
“孩子你不用
心,自己好好保重。”
“爸爸,再见。”
窗户后,傅朝阳看着慢慢走远的儿子,摇着轮椅回到画框前。
傅伯言以为自己在傍晚就可以见到爸爸,谁知再次见到爸爸已是三年后。
那一天,衣着亮丽的爸爸,被一位美丽的阿姨推着,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伯言!”
傅朝阳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三年了,他终于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儿子了。
傅伯言怕怕的躲在郑国宪的身后,看着面前的人,眼里却只有陌生。
“你是爸爸吗?”
七年后
傅伯言一把将男人面前的画框,打落在地上。
“你还画这个女人干什么,你不是要和罗姨结婚吗?这个女人死了,你就当她死了,她死了。”
一脚将画框踩得粉碎,傅伯言负气般的踩向画框中的画纸。
那上面一个美丽的女子,慢慢的在傅伯言的脚下,变成一片碎屑。
“伯言,住手,你住手,那是你妈妈。”
轮椅上傅朝阳想将那幅画救下来,可腿脚不便的他,最后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
“伯言…”
“那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楼上两人的争吵愈加
烈,罗素急忙将围裙解下,跑上楼去。
楼上,傅朝阳趴在地上,无力的捶打着地面,傅伯言确是将画室里所有有关那个女人的画,全都撕了个粉碎。
“伯言,你做什么?”
罗素将傅朝阳从地上扶起来,那边傅伯言确是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伯言,你停下,你要去哪里?”
彭…
楼下传来狠狠地摔门声,罗素刚想下楼去追,傅朝阳确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手掌上传来黏黏的感觉,罗素将自己的左手收回来,上面全都是鲜血。
“朝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医院。”
傅伯言是在七天后才回到家的,七
来他像个野人一样在外面
,刚到家门口,确是看到了门口上那飘
的白绫。
铛…
犹如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傅伯言的心里,迈着自己沉重的脚步,傅伯言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熟悉的屋子。
屋子里那个
夜作画的人,已经不在,没有了烦躁的叮嘱和无尽的俗套话,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伯言,你爸爸已经去了,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
身后,罗素将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慢慢的退了出去。
落月出,月落
出。
傅伯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最后在一片昏暗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