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复生蛊
“青伦!青伦!”门外传来溥睦的声音。
“怎么了,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刚起
更衣的青伦不住失笑,情人的弟弟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就光会叫喊,活
一个纨絝子弟,还好有皇甫襄,不然皇甫家大概要从此没落了。
不对,皇甫襄好像说过他还有两个兄长,长兄已经当家了呢。
“哈,或许在他兄长面前,他也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絝子弟。”青伦想着那画面,不
大笑起来,溥睦却冲进来惊慌失措的喊:“你还在笑!官兵都杀上来了!”
“官兵?”青伦瞬即拔剑,探头左右张望,长廊空无一人,更别说什么官兵了。
只是那长廊尽头的大厅,的确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皇甫襄说话,然而因为距离太远,青伦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气氛很凝重。
他才要踏前一步,溥睦便制止他:“你干什么!”
“去救皇甫襄呀!我可不能让他因为我被官兵捉去了!”
青伦不知为何官兵突然找上门了,只是他们来了,就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当杀手的是他,是罪臣之后的也是他,他不能让无辜的皇甫襄遭受牵连。
溥睦咬咬牙,犹豫了好一阵子,实在没办法了,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青伦…其实我们不姓皇甫…”
“啊?什么意思?”
“…我们姓溥,『溥天之下,莫非皇土』的『溥』。”溥睦的神色闪缩,看似十分心虚。
一听到这个皇家姓,青伦便明白了“你们两个…是靖亲王溥襄,和淳亲王溥睦。”他心头一紧,喃喃自语:“不是皇甫襄,不是皇甫睦。”
既是杀父仇人之子,又是皇家子弟,青伦怎会不知他们的事。
自然而然,靖亲王有一个未过门的
子,外姓王角亲王的闰女茴凝公主,这门亲事天下皆知,青伦也不例外。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上这靖亲王而已。
青伦屏息闭眼,快而准地把剑架在溥睦脖子上,厉眼冷问:“皇…溥睦,你们最初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一天?”
“青…伦…”溥睦只是个仍未行冠礼的少年,所谓游走江湖,不过是跟着兄长和青伦四处游玩,被如此锋利剑架着还是第一次,而且,他很清楚面前的人是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青伦,他若要杀他,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青伦在他面前虽算不上热情,但好歹也是和善,现在这般杀意浓浓的模样,溥睦从未见过。
他害怕得腿双发软,舌头打结,连话也说不清楚。
“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怀好意,想要取我性命吧?”青伦微睁双目,眼里早已没了刚才的光彩,彷若死水。这一刻,他不过是一个死人“这些日子,很好玩吧?”
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不止陪着仇人之子四处周游,还上了他的
,暖了他的被,捧着自己血淋淋的心到他面前,想着如何把这早已脏
无比的人生洗乾净,与他重头开始。
却不知道那人由始至终只是想他死。
大概是皇家子弟的日子过烦了,找他这个必死之人来愚弄把玩,也顺便给那些权贵出出气吧?
京城权贵,都是如此。
“不是的、青伦、皇兄他是真的对你——”
“闭嘴。”青伦冷眼直视一脸慌张的溥睦,缓缓开口道:“我还未杀过皇亲国戚,那么,就首先由淳亲王开始吧。”
溥睦闻言,大惊失
,立马往大厅狂奔逃命,然而这年轻的亲王又怎会比得过身经百战的杀手,青伦一个箭步,便轻易截住了溥睦,剑身直指溥睦的心
进去——
有人及时挥剑抵住了这一击,怒骂青伦:“你忽然间发什么疯!”
面对溥襄的质问,青伦只觉可笑,反问:“你问我发什么疯?我不杀你们才是发疯了吧,靖亲王。”
溥襄一征,良久,才道:“你…你知道了?”
“我还知道大厅里都是官兵,要来取我性命。”青伦皮笑
不笑的笑着,自
地斜眼睐向溥襄身后的官兵,都备着刀剑弓箭。
看来是真的玩厌了。
“青伦,你听我解释…”
“少废话,纳命来!”
青伦挥剑疾刺,一瞬便杀死了溥襄身边的两个刀手,其他人见了,自然是要上前夹攻,青伦翻身一跃,剑招更是凌厉,不出数招,又是一个刀手命丧黄泉。
弓箭手们早已拉弓待命,只等时机一到,便会数箭齐发,任这青伦再厉害,也避不过万箭穿心。
刀剑手也有默契,这是皇帝命他们前来时一早拟定的战略之一,开始不动声
地退至左右两边,为弓箭手开路。
青伦被两边人马牵引着,分身不暇,待他发现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一切只差弓箭手松开弦线,他的人生便完了。
而事实是,他的人生早就完了,失去父母时一次,失去皇甫襄时一次。
青伦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得窝囊。
面对一字排开的弓箭手,他竟顿觉松了一口气。
如此死去,勉强算得上是壮烈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溥襄蓦然上前,挡在了他身前。
“靖亲王!”官兵们全都被溥襄这么一挡
了阵脚,那可是皇上的亲弟,伤了丝毫,他们都得被问罪。
“皇上要的是活捉,你们竟敢起杀心!”溥襄高声叱喝。
“皇上派臣等前来时,是说『不能活捉,便当场诛杀』!”
溥襄不信,这几个月来,他私下传信皇帝,虽然未有提及二人关系,但他在信中为青伦说尽了好话,更说青伦忠于社稷,是侠义之士,希望皇兄能从轻发落,留他一命。
他暗自决定,若皇帝决意要处死青伦,他便从此带着青伦隐姓埋名,等风声一过,再去寻他们的江湖逍遥梦。
还好皇兄准了他的请求,所以他才打算在这两
跟青伦坦诚一切,待青伦原谅他,便带他悄悄回京。没想到皇帝派来的人马早了这么多到来,全然不给他安抚青伦的机会。
“行了,溥襄,你这年来还玩不够吗?还想让我心甘情愿的跟你回京城受死?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青伦冷笑,他怎会再相信眼前这人。
可是到了此等境地,溥襄就在他伸手可及之处,青伦仍未有伤及他一分一毫。
“青…”
溥襄想解释,只是他身边的刀手已经按耐不住:“靖亲王,皇命难违,恕在下失礼了。”说罢,便往青伦身上挥刀,一人起,其他人也随即跟上,青伦自是奉陪,在这刀光剑影中,溥襄冷不防
出巫山剑,挡下正要刺向青伦身后的一剑。
刀剑手没料到堂堂靖亲王会倒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边躲避着溥襄边攻向青伦。
“靖亲王,你真会演,不当戏子真是埋没了你。”攻防之间,青伦不忘嘲讽溥襄。
“青伦,你现下投降,我必护你一世平安!”
“笑话!”话音刚落,青伦又一脚踢飞一名剑手,在
隙间看到不知所措的溥睦。
他疾风般闪走至溥睦身后,以剑架颈,威胁众人道:“你们再动一分,这小亲王就立即身首异处!”
这下当真是谁都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青伦架溥睦离开庭院。
马蹄声过后,这宅院和昨
一样,花香鸟语,
明媚,正合适溥襄对青伦念念诗书,待青伦听烦了,便与他过几招讨他欢喜。
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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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青伦恨极了自己,竟连杀死一个仇人也做不到。
青伦的犹豫让布沙书狂喜,他还有机会跟青伦解释!解释这一切!
他紧捉着青伦双肩,解释道:“青伦…溥襄已经死了,所以才有布沙书的存在!溥襄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青伦来这兽人世界不过一年,已经遇上各种荒唐的事,竟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死了,然后转世成布沙书吗…所以呢?”青伦已无心听这人解释,敷衍地回答。
布沙书知道这一承认,便是再没有狡辩的余地,可问的人是青伦,自己只能如实答,别无选择。
若果可以,他想瞒青伦一辈子。
只是他不能再骗青伦了,骗了那么一次,代价已经大得他生不如死四十年。
布沙书轻轻点头,继续道:“我在此处渡
如年的活了四十年,没想到能在黑湖再遇你,你可知…”
“闭嘴!”青伦厌倦了这含着毒药的糖衣,狠下心肠猛地从布沙书——溥襄的
间
出银白的剑,撂在那人颈上,鲜红的血就这么顺着剑身
下,伤的是布沙书,青伦却感到莫名的震动,他力竭声嘶地大吼:“你闭嘴!你既然一早认出我来!为何还要瞒我!看我笑话!怎么不一早杀了我算!”
“这是否另一场骗局?什么兽人世界都是假的吧?官兵在哪里?”青伦环视四周,不觉察有任何人的气息,放声大喊:“靖亲王的人,别躲了!我发现你们了!我青伦就在这里,你们要杀便杀,哈哈哈哈…”他笑自己,笑得疯狂。
他好不容易放下了自己的心,却发现自己又被骗了一回,还要是同一人,天下间有这么愚蠢的人么?
他还能相信什么,他连自己的所见所知都不能相信。
倦鸟尚有巢
可归,何解他连一个安居之所都没有。
“青伦!冷静一点!”青伦无助而脆弱的笑声让布沙书心疼,他捧住青伦的脸,说:“这里是兽人世界,这里没有官兵,更…没有溥襄。”
青伦凝视眼前的人,这分分寸寸明明就是布沙书,那个宠他爱他,对他一心一意,愿为他对抗应熽、鹰族、古城王国,还愿意放下一切与他回陌生的苏国的布沙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溥襄了呢?
难怪,布沙书天生会苏国语。
难怪,布沙书从一开始便对他如此了解。
难怪,布沙书从不介意溥襄的存在,还死命的要留下巫山剑,带在身上。
因为布沙书由始至终,便是溥襄,不过是换了个臭皮囊而已。
多么显然易见的答案。
青伦心里一阵苦笑,笑自己的愚笨,怎么就不曾怀疑过呢,他猛地甩开眼前人,冷声道:“滚开,别让你的血染污了我的衣裳。”
青伦又要走了,布沙书几乎是在青伦踏出脚步的一刹那,紧随追上,青伦加快脚步,他紧跟着加快,却是永远不敢越过他,生怕青伦一离开他的视线,便会永远消失不见。
哪怕这处无山无崖,青伦也是有这种能耐,而他万万受不住这风险。
二人不知这样你走我追了多久,偶尔遇到几只屍人,都被青伦快而狠地扭断了脖子,连剑也用不上,此刻的他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唯有这样,才能发
他心里的怒火。半天过去,总算是走出了这片树林,来到一片青葱如玉的大草原时,夜幕早已低垂。幸好黑夜繁星满布,不愁没有火把。
“青伦,算我求你了,别再走了,你的身体受不住…”
“这短短路程,我怎会受不——”青伦的声音嘎然而止,大概他也想起自己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
这记忆一被勾起,他的脸色便瞬即染成了惨白,再没有之前那种又惊又喜的感觉,剩下的,就只有屈辱而已。
他果真如应了溥襄的如意算盘,成了他的男宠,还像女子一样,为他生儿育女!
“我、我打死这孽种!”青伦气结,一手要往自己的腹部重击,布沙书大惊,顾不上后果就猛扑上去。
青伦这一掌是用尽了十成的功力,而这十成功力,全都落在了布沙书的背上。
布沙书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
青伦茫然地看着自己染了一身鲜血的青衫,再看看怀中的布沙书,到这种境地还紧抱着巫山剑的布沙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溥襄骗了他两回,如此死去,也算是报应了吧?
只是,他怎么能放这人在荒山野岭,任屍人猛兽吃他的
,饮他的血?
他做不到。
青伦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在附近找了几枝
壮的树枝,拼成了一块大木板,用这木板加上坚韧的树滕,连夜带着布沙书翻越了半个草原,希望能找到一个小兽部落。
眼看前面便是代表着小兽部落的袅袅之烟,青伦更是奋力的往前走——他得赶快!
忽然,一把熟悉的人声自不远处传来,声音听起来很是稚气,又夹杂着慌张失措:“青伦!青伦!青伦救我!”
青伦回头一望,懵了。
是溥睦。
自先皇时便已受宠非常的四皇子——淳亲王溥睦,跟他和溥襄一起在苏国游山玩水,天真稚
的溥睦。
溥睦还是穿着他那套到碧山追赶他的赤红华衣,稚气未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遇上什么麻烦便会大喊“兄长救我!青伦救我!”
这下原来世界的相关人都来了…很热闹呢(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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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睦?”
青伦错愕,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什么事,何以溥睦会来到兽人世界?
溥襄说他是轮回而来…若溥睦也是轮回而来,又怎会和以前一模一样,他该和溥襄一样,转生为兽人或是半兽人…
溥睦哭喊着奔上前,像抱着救生的浮木般抱住青伦大叫:“青伦快救我!我不想被捉回去!”他半身发抖,整个人都被冷汗沾
,说话一
一
的,似是被什么怪兽追赶过。
青伦还来不及问这是所为何事,便发现有一白一黑的两只狼在他面前,目
凶光。
来者不善,青伦想要拔剑,白狼却忽然化身为白发的清雅男子,不愠不火的跟青伦微微点头,说:“你怀里的是我们的爱人,请你放开他。”
青伦一征,完全不知该为哪一点惊讶,是“爱人”?还是“我们”?
青伦问溥睦:“你…跟他们在一起?”
溥睦这下更是慌张了,连话都说不清:“青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跟他们说的话都怎么这么相像…”
青伦这才知道,溥睦竟然在不懂兽人语的情况下给自己找来了两个兽人爱人。
溥睦总爱惹麻烦,这大抵是误会吧。青伦如此想,他转身跟白发兽人解释:“他算是我弟弟,我从没听过他说自己有什么爱人,你们是误会了什么吧?”
“没有误会,”那黑狼也变回人形了,是个和白狼不相伯仲的美男子,只不过眉眼间没有白狼般温柔,添了一股英杰之气,他说:“他跟我们都有了肌肤之亲,怎会不是爱人!”
青伦惊讶的望向溥睦:“你跟他们都有了肌肤之亲?!”
青伦话音刚落,溥睦眼眶中的泪便簌簌落下,委屈说:“只有跟白发的那个是自愿的,黑发的那个…”说着说着,溥睦竟掩脸痛哭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这里面大有文章,青伦若是站在溥睦那边,自然是要为他取公道,杀了这一黑一白的兽人,只是…
布沙书还在虚弱的躺在那里,他没有时间顾这三人的儿女情长。
“我没有时间管你们的事,这孩子我也要带走了,告辞。”
青伦跟两个兽人
待完,又要拉起树滕起程。
“等等!”白发兽人忽尔冲到他们面前,说:“你一人要拉这伤患去哪里?不如让我和乌南托帮助,然后再详谈刚才的事?”
这白发兽人令青伦想起布沙书,总是懂得把握机会。
青伦没有多加深思,点头答应。
白发兽人瞬即扬起浅笑,说:“我是佰及,那是乌南托,我们都是狼族兽…”
“这不重要,”时间不容许青伦跟这佰及在此闲聊“这兽人伤重,得尽快接受治疗。”
“好,去哪?”
“…喀勒部落吧。”
现在有人帮助,自然是要回喀勒部落,那里有医术高明的菖蒲,一定能治好布沙书的。
佰及也不拖拉,化成兽型,任青伦将布沙书牢牢绑在背上,不等其余三人,径自往喀勒部落的方向跑去了。
溥睦死活不肯上黑狼的背,不停问青伦:“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非要带上这黑狼…”
青伦此刻只想尽快赶回喀勒部落,忍不住斥责溥睦:“溥睦,现下不是你任
的时候。”
溥睦本就觉得是自己害青伦跳崖自尽,被他这么一骂,更是无地自容,唯有不情不愿地爬上了黑狼的背。
途中,溥睦不住问青伦问题:“那个伤重的人是何人?为何你那么紧张他的事?”
青伦抿抿嘴,
言又止,终是说:“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我很重要的人?也是青伦很重要的人么?对了,青伦,你有见过兄长吗?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青伦本想就此解释所有事情,然而话到了嘴边,往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内浮现,件件都刻骨铭心,他鼻头一酸,只道:“我不知道。”
青伦回到喀勒部落时,布沙书早就被送往菖蒲家了,近半的族人都围在屋外不得而入,见到青伦后又转而围着他问好,好不容易挤了进屋,却见到给布沙书进行医治的是尔罗罗,而不是菖蒲。
“菖蒲呢?”青伦焦急问。
尔罗罗一脸困窘,不知如何回答,倒是瘦了一圈,满脸頽气的里隐一拐一拐地把青伦带到寝室,轻描淡写的讲:“他睡了。”
青伦一看菖蒲腹中的伤便知这不是睡了,讶异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鹰人伤的?”
“不…是他刺自己的。”
“什么?!”青伦两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道:“发生什么事了?!”
里隐毫无预警地跪在地上,拉住青伦染了血的衣摆,痛不
生的哀求:“你是纯种人类吧?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吧?求求你,救救菖蒲,我问过邻近部落的所有巫医,他们全都没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我下半生给你做牛做马…”说着说着,里隐竟然开始叩起头来。
呯——呯——呯——
里隐一下一下的叩头,每一下都重如沉石落海,就怕不够诚恳,菖蒲从此不会醒过来。他和菖蒲一样,对纯种人类的传说总是一笑置之,待青伦没有特别的恭敬和敬畏,只如一般的朋友般。到底是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抓着一个自己从来都不相信的“神”如此恳求?
“你、你先起来,我再想办法…”青伦心知肚明自己并无任何法力让人起死回生,但看到里隐如此惨绝,忍不住将这种暧昧的话冲口而出。
里隐一听,就像饥渴者之人见到绿洲,
出了灿烂的笑容,说:“真的?哈、哈…太好了…哈哈…”说着说着,又静默下来,其实他也明白,青伦并没有任何办法。
青伦伫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青伦哥哥…”尔罗罗在门外悄悄跟青伦招手,唤他出去。
青伦以为是布沙书出什么事了,出来只见布沙书身上都已经包紮好,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
。
“是不是布沙书出什么事了?他的背骨…接得上吗?”青伦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激动,那一掌他算是出尽了全力,落在布沙书的背上,只怕他的背骨早已断裂。
“刚刚已经用菖蒲哥哥特制的接骨药涂上了,因为只是断了骨头,没有像里隐大哥一样被撕碎筋
,所以应该没什么大碍,就等布沙书醒来了再慢慢调养,但他这伤不轻,就算以兽型养伤,也得休养好些时
,如果菖蒲哥哥在便更好了、啊,青伦哥哥你别担心,我…”
“行了,我知道他没事就好。”青伦转身,一脸冷淡,显然是拒绝再听任何有关布沙书的事。
“你又发什么神经!”一旁的应熽看着尔罗罗无法得到孕夫应有的休息就气,现在青伦的态度更是让他抓狂。
能不能让他和尔罗罗好好的回依依山过日子!
“青伦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尔罗罗摸不着头脑,青伦之前跟布沙书不是恩恩爱爱的吗,怎么去鹰族部落一回,青伦就变了?
“没,他救了我一命,我总不能弃他而去,现下他没事了,我也要走了。”
“走?走去哪?”
尔罗罗这一问,青伦才止住了脚步,对啊,他要去哪里了呢,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他好不容易想要家了,找到家了,又没了。
“离开部落…什么都好,总之我不想见到…不想见到布沙书。”
青伦正式进入“我不听我不听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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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罗罗认识青伦一段时
了,知道青伦的
子,倔强得像头牛一样,只有布沙书才拉得回来,现下不知因着什么原因,跟布沙书闹翻了,更是无人能拉得动这头蛮牛。
一直在门外被青伦忽略的溥睦终于
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乌南托,他那“溥睦去哪他便去哪”的气氛活
就是以前的应熽。
乾等了老半天的佰及见到溥睦,也兴高采烈的上前,执起他的手就笑说:“见到你,真好。”
只是溥睦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脸怨恨地甩开他的手,躲到青伦身后,搞得青伦好像护稚的母
一样。
“青伦青伦,你快点赶他们走好不好。”
先不管溥睦的身份,青伦根本不想管这些
七八糟的事,只拉溥睦到布沙书跟前,冷声说:“你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这个人,他会照顾好你,也会教你这里的语言,到时候你再跟那两头狼把事情讲清楚。”
“他是谁?”
“他是布沙书…也是你的兄长,靖亲王溥襄。”
“哎!”溥睦惊讶大喊,他看看地上的布沙书,说:“他不是呀!”
“你之后再问他吧,别问我。”青伦别过脸,不愿再谈下去。
溥睦一头雾水,他看看地上那个陌生的男人,又看看青伦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瞪眼大双眼,道:“青伦,其实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偷听皇兄跟幕僚的谈话,那些官员是皇上突然派来的,根本不关二皇兄的事的!他并没…”
“我不想知道!”
青伦此刻只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如何像以前一样,能够洒
的踏出喀勒部落,这次他应该走得很轻松,不会再有头灰豹在后面跟着纠
,可双脚就像被什么勒住,牢牢困死在这部落,走不了。
布沙书说这里是他的家,他便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他在这个家住了一年,日子过得安稳,
了几个朋友,也有了义弟,竟生了不舍之心,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哇——你还有脸来!”屋外突然传出宵亚的叫骂声,然后又是一阵起哄,有些族人还大骂:“死鹰族,滚!”“还敢来!是不要命了吗!?”
青伦一听是鹰族便来气,气冲冲跑出去,见到的却是断犽跟寂格怡,寂格怡身旁还带着个英气十足的小兽人,想必是他和八里间落的儿子奥页,阿断显得非常尴尬,倒是寂格怡,一脸淡漠,颇有青伦初来之时的架势,如晨起之烟,轻轻一吹就会散去,不吃人间烟火。
青伦收起剑,上前问:“你们来是所为何事?”
断犽挠挠头,很是尴尬,说:“我们离开鹰族部落后,不知去哪是好,我就胡乱飞…飞着飞着就飞到这里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族人们还在吵骂,完全没理会到寂格怡那跟纯种人类没两样的外表,只管在骂,还骂得
难听的。
在众人的指责声之下,寂格怡
出清明坚定的眼神,抬眼对上青伦,说:“我想在这里定居。”
族人全都被他这么一个神来之笔惊吓得哑了,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
断犽最早反应过来:“寂格怡你傻了啊!”“没有,我喜欢这里,想在这里定居。”
“我们…鹰族才刚突袭过他们没几天呢…”断犽低声提醒。
“鹰族的事与我何干,我们都
离鹰族了。”
此时一个比较天真的族人阿皊,他是兔种的半兽人,也是阿澺的弟弟,听了便说:“既然他们已经
离鹰族部落,也即是不是敌人了,加入我们部落有什么问题?”
寥央听不下去,摇头说:“别天真了,说不定他们是
细,被派来探我们的底细,让他们加入,我们下次岂不是要被灭族了?”
另一个兽人加入讨论:“喀勒部落不就是来者不拒的部落吗?很多族人都是因为被原生部落抛弃、或是跟原生部落不合才来这里,照这个理,这二人也该加入我们呀?”
“白痴,你们的原生部落有对我们下过药、掳过人了吗?”
族人们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着,吵了半天还是得不到结论。
青伦本就不善于处理这些麻烦事,只能拿出行走江湖那一套出来用,问寂格怡:“你们有没有用来投诚的礼物?”
他自是知道寂格怡只是个可怜人,不可能是什么
细,但一下子让全族人知道寂格怡的过去也非上策,只会为寂格怡徒添难过而已,倒不如用这个机会,帮喀勒部落捞点好处。
寂格怡想了想,点头说:“我有一只死蛊,是我父亲养的,若你们想要,给你们便是。”
“死蛊?那是什么用的?”
“杀人用的,只是若供上一百个生人的血,假以时
,便能养成复生蛊,能救人一命。”
“任何人?”
“只要
身魂魄仍在便可。”
“好,你留下吧。”青伦环看族人狐疑的眼光,真后悔自己的好管闲事,然而送佛送到西,便说:“只是你和断犽得跟我一起住上好一段日子,族人信任你了,我才离开。”
寂格怡答应后,青伦便跟宵亚
待说要找一个偏僻的小空屋给他们。
青伦把复生蛊之事告诉里隐,里隐急得马上割碗取血,给死蛊带来第一滴生人之血。
寂格恰摇头:“这是不够的,还余九十九人。”
里隐立即就把主意打到族人身上了,想要出去求助,却被尔罗罗挡了下来,为难说:“他们…都不知道菖蒲哥哥正沉睡不醒,更不知道菖蒲哥哥是那次宴会的原凶…若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肯不肯帮这个忙…”
尔罗罗起初知道菖蒲所做之事也很惊讶,却生不起气来,菖蒲忍隐了那么多年,一直隐而不发,才走了歪路,出卖族人…尔罗罗是不气了,却不知道其他族人能不能原谅他,毕竟当
被下药的人是他们不是自己。
“我去求他们,请他们看在这些年菖蒲尽心医治他们的份上,给我这九十九滴血,菖蒲一醒,我便立刻带他走!”
一知道伴侣有救,里隐的眼神登时就亮了,就像依依山上的萤火虫那样,一闪一闪的,充满了希望,寂格怡却毫不客气,直问:“你知道这复生蛊怎么用吗?”
“你教我!无论有多难,我都能办得到!”
“要你的命也可以?”寂格怡嗔笑一声,不带感情的解释:“这复生蛊有两端,一面生,一面死,一面白,一面黑,这菖蒲是无论如何都能救得活,只是下蛊之人,要把自己的命作为赌注,生蛊在上,自然两人都能平安无事,若是在下,这菖蒲起来以后入眼的便会是你的屍体。”
寂格怡以为里隐会退缩,没料到他想也没想便抱着木盒冲出房子,当着众族人的面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族人们全都一脸讶异,他们以为菖蒲只是因为鹰族的突袭而身体不适,却不知道菖蒲陷入昏
的原因正正是因为他连同古城王国和鹰族族长陷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