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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轻吻她汗的额头,环着她柔软肢的手掌心清楚感觉到她暖暖的体温,她身上的香气,甜美得像一盘淋了油和枫糖浆的松饼,难怪自从遇到她之后,向来严谨自制的他,会像个几天几夜没进食的饿死鬼般,迫不及待将她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

 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倏地,怀里柔软放松的小身子突地僵硬紧绷,莱斯一怔,还来不及反应,管娃逸出一声受伤动物般恐惧慌乱又愤怒的闷闷低哮,并死命挣扎着。

 “怎么了?”他脸色一变,双臂如铁地牢牢箍住她,生恐她在惊慌扭动间弄伤了自己。“娃娃?”

 她仿佛被某种惊悸可怕的恶追杀,娇美的脸蛋扭曲着,拼死要挣脱他的怀抱,浑身颤抖得像发作中的癫痫病人。

 “不要开…不…”她呜咽着、颤抖着。

 莱斯心一痛,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安抚道:“没事了,我在这里,嘘——没事了,你很安全,你很安全…”

 她泪满面地在他怀里哆嗦着,却始终无法逃离那如影随形、穷追不放的恐怖梦魇。

 莱斯痛苦死,纵然正牢牢地将她揽护在怀里,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他却发现自己非但没能真正保护她,相反的,自己竟然就是她所有恶梦的来源!

 他居然亲手将心爱的女人推入地狱深渊!老天,他是什么样的可怕丈夫?又算什么男人?

 她的确有理由选择一辈子不原谅他…

 火烧般的悲痛、自责与悔恨重重地鞭笞着莱斯,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直到怀里断断续续的喃语唤醒了他——

 “莱斯?莱斯…你、你在哪里?”

 他急急应道:“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她紧紧地环抱住他,紧得像是害怕他再度消失不见,像是一辈子都不准备放开他了。

 一刹那间,他像是又得到了救赎,因痛苦而僵停的心脏终于又渐渐恢复了跳动。

 他紧拥着她,把脸埋入她柔软甜香的颈项间,眼眶再也抑不住灼热润了起来…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真正不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望着传出甜美哼歌声的浴室方向,莱斯心疼怜惜地喃喃。

 接下来的几天,管娃严格贯彻自己的计划。

 白天,她对于常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莱斯,依旧态度冷淡、爱理不理。

 深夜,她浑身上下洗香香,穿着感睡衣,故意惑得他“凶大发”,然后上演一场场热腾腾又火辣辣的“这样那样”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的身体因顶级的愉而感到酣畅足,但是不知怎的,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那种缺少遗漏掉的东西,好像就只有在看见他眼底闪动着笑容时,才会隐约冒出头来…

 避娃不敢再想下去了。

 虽然,她是有点好奇平常工作忙碌的他,为什么突然像变得很闲,老是出现在她视线内,不过她努力关闭好奇心,假装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有时候他看起来很累,有时候他看起来很放松,也有时候他异常的沉默,就算人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神魂却像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但是他总记得对她微笑。

 就好像,她是他与单纯而美好的世界之间唯一的联系,好像看着她,他就能得到渴盼已久的宁静与温暖。

 避娃痛恨自己变得这么感

 “等我哪天开始发神经的写起诗,我就要去找心理医生了。”她自言自语。

 这天黄昏,她百无聊赖地在料理台前着面团,打算烤个几打巧克力饼干,然后一个人把它们全吃光光;以吃来发,可见得她闲到有多烦躁。

 危机究竟何时才会解除?事件又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落幕?

 她不喜欢这种像是身陷雾、伸手不见五指的茫然感,也不喜欢自己再度成为他人狙击的目标,更不想再有任何人为了保护她而死。

 不管是孔唯…还是他。

 一想到莱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整颗心脏都搐绞拧了起来。

 “喂!”管娃沾满面粉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莱斯·赫本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去式了,现在他们俩会打得那么火热,只是因为危机而产生的。情——而每个人都知道,危机下产生的。情都维持不了多久。

 她愤然地抓起已分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面团在烤盘上扁成形,混合着巧克力豆、桂和白核桃的饼干烤出来一定很香、很美味…

 是莱斯最喜欢的口味。

 “妈啦!”她忍不住低咒一声,沮丧地瞪着盘子上一个个无辜可爱的圆圆饼干“我是中了不成?干嘛做他喜欢吃的口味?”

 由此可知,习惯果然是一种会要人命的诅咒。

 就在管娃懊恼认命地将烤盘放进烤箱里,设定好火力和时间后,突然听见外头有车子驶近的声音。

 尽管莱斯说,屋子所有窗户都安装了外表看不出来的特殊防弹和反光玻璃,从外面完全看不见屋里的情形,她还是警觉地半蹲下来,忐忑不安地慢慢蹭到窗边的白色矮厨柜后头,微微冒出头望出去。

 那辆黑色轿车的目的地是隔壁。

 咦?

 一名穿着紧身套装的美女子下了车,摇款摆的走上阶梯,伸手按门铃。

 “可恶的推销员。”管娃没有发觉自己在咬牙切齿。“是哪家公司这么下,竟然派出这么辣的来?”

 幸好她老公——呃,莱斯——不是普通男人。

 也幸好他不在。

 就在管娃松了口气的当儿,门突然开了!

 什么?!他在家?

 他居然在家?他居然在家却没有过来找她?他居然在家又没有过来找她还开了门让美女进屋?

 避娃几乎咬碎了一口贝齿,眼睁睁看着女子就这样风情万种地进了她家——不,是他家。

 天杀的莱斯·赫本居然让一个那么火辣的美人儿进家门?

 突如其来的嫉妒几乎淹没了她,口燃起了滚滚怒火,手指紧紧扳着矮柜边缘,用尽吃的力气才克制住夺门而出,杀到隔壁捶门的冲动。

 冷静,管娃,你要冷静…莱斯·赫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顶多只是伴…你凭什么管他家的闲事?又管他到底是要跟几个美女翻云覆雨?

 就算那个辣得火的美女是他认真交往的对象——她心脏一阵剧痛,几乎无法息——你也去他的不在乎!

 避娃就这样僵硬靠坐在厨房冰冷的地板上,不断喃喃自我催眠,可是她仍旧无法自抑地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叮的一声,烤箱内的饼干烤好了。桂巧克力的甜蜜香气却因时间的流逝,由浓郁转为淡然,终至消逝无踪。

 直到深夜,她都没有听到那辆车子驶离的声音。

 避娃视而不见地凝视着黑暗,口空空的像是破了个大,绝望的冷风嚣张地钻进窜出。

 她应该为美女进屋那么久的他找合理的借口,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任何资格替他找借口。

 因为他什么借口也不欠她。

 因为是她自己亲口说,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接下来一连三天,都是同样的情形。

 同样的那一个美女子到访,他开门,然后她逗留到深夜,甚至是凌晨一两点才离开。

 离去的时候,女子美丽的脸上表情足极了…

 避娃但愿她当年亲手挑选的那盏门灯不要那么亮,亮到足以让她隔着一段距离还看得见那女人脸上的灿烂幸福笑容。

 …那原本该属于她的笑容。

 避娃很安静,异常的沉默。

 莱斯心里浮现一抹警觉,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他今天在出门上班前,特地提前一小时,小心翼翼地闪避过任何人的视线,进入到隔壁的大宅里。

 坐在餐台前的管娃看见他时,脸上没有任何讶异之,只是平静地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谢谢。”他温柔地看着她,微蹙起眉“你黑眼圈很明显,怎么了?没睡好吗?”

 是不是又作恶梦了?

 “普通。”她若无其事地做了一大堆墨西哥玉米卷饼,装了一盘给他,其他的准备待会儿让“潜伏守卫”在屋子四周的孔唯他们吃。

 这种长时间的监视——或保护行动——令人很疲累,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做得到,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动用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员,就是为了保护一个她——FBI高级主管的前,值得吗?

 她曾经相信他说的,敌人会不惜拿她来威胁他,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她的存在,她的身分,就快不重要了。

 她应该为此松一口气吗?

 “抱歉,这几天比较忙,所以——”莱斯轻声开口,想解释这几夜都没陪伴在她身边的原因。

 “我需要在意吗?”管娃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他一怔,目光闪过一抹痛楚。

 “你尽管专注在你的工作,还有揪出内贼、解除危机的这类重要大事上,只要能够赶快结束这一切,就算你以后都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娃娃…”他口如遭重击,痛苦地低唤。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把所有的精神放在你关注的事情上,不需要再为了我分神,因为没必要。”

 “你就是我最关注的事!”

 “那就麻烦你在忙完后,记得把我送回台湾。”她站起来“你慢用,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娃娃!”

 “你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我不想让人看见你出现在这里。”她冷冷地抛下话,迳自上楼去了。

 莱斯僵直地坐在餐台前,任由撕裂般的苦痛将他啃咬噬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难道我又做了什么伤害她的错事吗?”他喃喃。

 “嗯咳!老大,也许…呃,是因为你和摩探员连续三天在屋里孤男寡女相处到三更半夜…的原因吧?”

 莱斯在耳窝的超你讯号收接器突然响起。

 “我们在谈公事。”莱斯回过神,低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慨。“而且那是障眼法!”

 “我当然相信你。”在屋外的孔唯慢条斯理地顶了顶眼镜“可是管娃…夫人心底想必另有想法。”

 “你是说她以为我和摩有染?”他一愣,不由得咒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可恶!我怎么没想到?我真他妈的××××…”

 孔唯吃了一惊。真没想到向来镇静沉稳如泰山的老大,竟然能谯出令人为之胆战的脏话来。

 看来再不赶紧充当一下爱神邱比特,帮这对固执得连出动大型军用运输机也拖不动的夫“调合”一下感情,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是下一分钟——肯定有人要为此倒大楣了!

 想起老大历年来因发飙而导致尸横遍野、血成河的恐怖纪录…孔唯不打了寒颤。

 “报告老大,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夫人是在吃醋。”孔唯既狗腿却也不失观察敏锐地道:“吃醋是好事,吃醋代表她心底非常非常在乎你,所以才会一见到有美女去敲你的门就抓狂了。”

 “你确定?”莱斯心底冒出了一小簇希望的火,却也忍不住一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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