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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叶染不想理他,但众目睽睽,她只好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碰也不碰他的酒杯一下,就一口灌下。

 她原本就不喝酒,那杯子里的白酒浓度不低,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柯以勋笑笑,也喝干了自己的酒,把饮料送到她嘴边,她辣得直气,想出没想就接过他递来的饮料,猛喝几口才舒服了一点。

 这个举动仿佛是个信号,在座的工作人员都纷纷走过来敬她,既然她是柯以勋的亲戚,看样子又很亲密,表示一下好意给柯总看,也是必要的。

 叶染经验少,不懂得拒绝,几杯酒被劝下肚,早就天旋地转。柯以勋也不阻止,坐在那里浅笑不语,敬了一圈,她便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了。

 叶染被空调的凉风吹得有点冷,睡得很舒服也懒得多想,闭眼拉了拉被子,却没拉动,被什么住了。

 她不怎么情愿地慢慢掀动眼睑,光线有点刺眼,她睁得很慢,应该已经早上了,她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住被子的是躺在另一边的柯以勋,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的,身上还带着沐浴淡淡的香味。

 她一惊,却没太大的反应,毕竟和他做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夫,睁眼看见他睡在一旁,也不会过于惊讶。

 但她真的很生气!睡意一下子消散,她睁大眼直直地瞪着侧躺着对她笑的柯以勋,一句话也不说。

 他似乎很享受与她对峙的感觉,心情很好地和她僵持着,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叶染瞪不过他,看见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恶心样,生气的只是自己而已。

 她低头看,手在被子里偷偷地摸了摸自己,果然,身上一丝不挂。

 而他一点也没回避或者挪开视线的意思,如果她现在掀被子下一一只是让他看得更仔细、更开心。

 她发现,这里是饭店的豪华房间,对面的沙发上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套他的西装,看起来还是干净的,而她的任何一件衣物,哪怕是内衣和罩都不见踪影。

 他存心的!

 她闷不吭声地躺在枕头上,不再看他,也许这只是他的游戏,看她对他毫无办法,从她的无奈中取乐消遣。

 但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对她有多残忍?

 她知道错了,所以要离开,他也同意放她离开,好聚好散不行吗?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找到自己新的生活方式。

 他何必还这样戏弄她?他不像是如此幼稚无聊的人,他到底想干么?

 他在她离开后爱上了她?那只是小说里的情节,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爱了,分开了要怎么爱?顶多是怀念家里有人的踏实感。

 或许他连这一点类似亲情的感受都没有,不然他不会那么长一段时间,对她不闻不问,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只能说,他吃撑着无聊,又想来捉弄捉弄她。

 “你昨天吐了,弄脏了衣服,我把它们扔了。”他翻身仰躺在枕头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不再看着她。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不喜欢她面无表情、默默想心事的样子,那让他感觉很陌生。

 她应该要冲劲十足,甚至冒冒失失、大呼小叫的,对他、对生活都有用不完的热情,哪怕是別有用心。

 以前他讨厌她为了达成目的、百折不挠的样子,但当她真的对他一无所求,他竟然感到如此难受。

 她没回答他,躺在他身边一动也不动。

 他突然火了,她真的能彻底把他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吗?他们是夫,至少现在还是!

 他们曾经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

 他的心里骤然一刺,疼得他莫名其妙。

 失去孩子的时候,他并不怎么难过,他没说谎,因为没参与感所以不心疼。

 可是,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以后,想起那个永远离去的孩子,他竟然痛了?

 主张没有爱情业能幸福生活的不是她吗?如果她不知道戴辰辰的事,她不就能傻乎乎地和他过一辈子吗?

 是他错了,他以为时间治好了他的伤痛,必然也能治好她的。

 他和她不同!看看现在的她变成什么模样了?满腔热血都没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叶染咬了下嘴,对付他的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视而不见。

 他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对他的侵犯尖声指责,她偏不。

 “手机借我。”她坐起身,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态度从容。

 “干么?”他不高兴地问。

 “叫人帮我送衣服。”

 “不用了。我买给你。”虽然她的口气让他难受,但总算又肯和他说话了。

 “柯以勋。”她平静地叫了他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毫无感情地喊他的名字,他冷哼了一声,听了就有气!原来她以前生气大吼着他的名字,感觉出不讨厌。

 “我并不缺钱。”她说,口气里带了丝讥讽,她开馄饨店、住小绑楼在他眼里就是低三下四的生活,狼狈得吃不饭、没衣服穿?“你的卡拿回去吧。”她突然产生了一丝恶意,想报复他一下。“这样的小钱我已经看不上眼了。我在等,等离婚的时候,你分我一笔大的。”

 他冷笑,显然没被她故意的刻薄话所伤。“你如果爱钱,还跟我离什么婚?继续当柯太太,我的钱都是你的。”

 她愣了愣,气地苦笑,她又自不量刀了,伤他?她还不够资格。

 “你是在提醒,我们还是夫对吧?”他冷笑,眼睛因为怒气而格外幽亮,他飞快地起身住她,她瞬间慌乱,眼神撞进他的黑瞳,她分辨不清那深沉的情绪是什么,只觉得冷酷又残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再看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她偏开头,毕竟…她曾经那么恋过那双眼睛,被里面偶尔闪过的温柔蛊惑得忘却一切伤痛。

 她的反应让他更加恼怒,她不该这么无动于衷的!

 扯落她的被子,一整夜她就睡在他的身边,他忍住了。

 他在等她醒来,等她热情地回应他,等她用那仿佛要溢出水来的媚惑双眼看他。

 但,她就是这么回应他的吗?

 他没想过,当她的眼睛不再看他的时候,他竟然会这么愤怒!

 想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他,再没有比生硬进入她的身体,弄疼她更直接的了。

 他和她,看她还要如何漠视他?他就在她的身体里,看她要怎么排斥他?

 她疼了,他就这么突然地顶了进来,很疼。

 他不爱她,但一样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她。

 这一刻,没有期待的粉饰,她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他对她只是最原始的。以前她还以为她能让他畅快足,他便会爱她…不会,他在她身上舒服了,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也可以。

 …

 他在她满是细密汗珠的后背,缓缓倒在上。

 “小染…”他低低叫她的名字。

 “柯以勋,”她还没稳住息,但她叫他名字的口气,并未沾染身体的热度。“我们什么时候离婚?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他僵直地在她身上,寒意把身上的汗水都快冻结了。

 叶染闭眼躺着,说漠视也好,说逃避也罢,反正她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她听见他去洗澡,等他穿衣服的窸窣声消失以后,半晌再没其他声响。

 以她对他的了解,只要她一睁眼,肯定会看见他坐在那里用眼神讥笑她沉不住气,然后她就完全处在下风了。

 没想到这回沉不住气的是他,也对,她顶多一天不开馄饨店,可他没时间在这里和她耗,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生活的重心。

 “你別作梦了!”他的声音平稳低沉,冷笑着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别以为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把我和我父母操控在手心里,什么事都如你的意。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要不要离婚、什么时候离、怎么离,你都得听我的!惹我不高兴,我就一辈子绑着你!”

 她闭着眼缩在被子里,冷笑一声,还故意让他听见。

 他现在就像个耍无赖的小孩,说着不着边际的大话。

 绑她一辈子?绑不起的人是他!隋况很明显,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离不离婚无所谓,但如果拖着不离婚,光是他急着抱孙子的父母,他就招架不住。

 她终于明白他的毛病出在哪里了。

 这位习惯呼风唤雨的大少爷,不甘心被她操控,他就是不想顺她的意。

 “好!”她很识时务,配合地说:“离婚的事我都听你的,你爱怎么离就怎么离!”

 他没说话,一阵沉默。要不是担心他又突然扑过来,她吹着冷气,盖着薄被,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听他甩上门的声音,是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她才知道这个房间原来是个套房,外面肯定还有个客厅。

 她睁开眼,看了看,确定他真的走了,才飞快地用被子裹住自己,跑到外面去看,果然电话在客厅里。

 她长吁口气,赶紧打给井虹,让她知道这次“不轨”,总比光着身子在这里等柯以勋回来好。

 等她回到自己店里,她还怕他什么?她也豁出去了,被人知道她和他的事又怎么样?他还能拿她怎么办?大不了砸了她的店。

 井虹虽然惊讶得好几秒说不出话,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马上帮她送衣服来。

 苞井虹说了房间号码,叶染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她甚至有心情去洗澡了。

 洗好澡,裹着饭店提供的浴巾,她坐在沙发里等头发干,暗暗祈祷井虹一定要赶在柯以勋之前抵达。

 突然客厅的大门被敲了敲,接着“滴”了一声,有人刷卡进来。

 叶染有点慌了,想了想还是跳回上,用被子密实地盖住自己。

 “不…不要进来!”她喊,知道肯定不是柯以勋,因为他绝不会敲门。

 “叶小姐是吧?”是个女人的声音,显得很客气,叶染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紧张。

 “我是来给您送衣服的,我放在沙发上了,您来看看吧。我把我的名片也留在这里,衣服不满意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再为您买新的。”

 说完,女人很有礼貌地走了,关门声很轻,但让她能听见。

 叶染走到客厅里,是柯以勋安排的吧。

 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谁买的不重要,先穿了再说。

 沙发上放了几个一看就很高档的精美衣盒,她逐一打开,很好,从内衣到外衣,完美得足以让她穿着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宴会。

 她掀开连身裙上覆盖的薄纸,摸了摸那高级衣料上的绝美花纹。心里忍不住冷笑。

 是柯以勋吩咐的吧?这种时尚华丽的衣服,只适合戴辰辰那种千金大小姐穿。

 他们是天上的星星,她是地上的蚂蚁,不自量力的惩罚一一她还没受够吗?

 有了衣服,她当然要尽快离开。

 匆匆开门出来,正巧撞见一身优雅打扮的汤榕在走廊路过。

 他看见她从柯以勋的房间里出来,暧昧地笑了笑,停住脚步打量她。

 叶染无心理他,逃难似的靠直觉顺着没人的走廊向外走。

 “喂!”汤榕笑呵呵地叫了她一声。“出口不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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