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煎熬
“刚才失礼了。”
他只用这样一句话,就解释了方才发生的所有错
。
我本意是想看到如此的,只是当他很正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我又会觉得心里有些酸疼呢?
真是泡温泉泡傻了。
我暗暗嘲笑了自己一句,面上却还是平静又温和的:“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之后,我又接着说了句:“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你吧,你不去看看吗?”
行洲凝着目光看了我一会儿,没回答我的话,反而是忽然低笑了一声,然后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说道:“怎么不问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
是了,久别重逢的人,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大都是要问一句,过的怎么样。
可是他的情况我不用问,因为我都知道。
“看你的腿都好了…应该过得不错吧。”我努力笑了笑“还有,我过得也
不错的…
好的。”
我说完之后,行洲静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知道相没相信我说的话。
我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努力
下心里的错
之后,我终究还是想起了一件尚算重要的事。
“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希望你别介意,也能如实回答我。”我鼓起勇气说道。
“嗯。”行洲的声音有些微哑。
“你最近…是不是跟顾衍希有什么冲突?”如果我能问的再直白点的话,我会说,你是不是在针对顾氏。
行洲闻言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的嗓音有些干,咽了咽之后,便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如果不是就算了…”
其实就算是真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跟行洲说让他别这么做,放顾衍希一马吗?
不,那样的话我说不出来,行洲不会答应,顾衍希知道了也绝对不会领情。
可是有时候人的心理真的很矛盾,就算我知道这一切徒劳无功,事到临头时,却还总想试一试。
“…行洲,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能不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一声给打断。
霍南泽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真想一个胳膊肘过去,先捣他一拳再说。
总是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偏偏他还没眼力见儿地搂住我的肩膀,看着我一脸痴笑道:“还等你一块泡温泉呢,怎么来这么久?”
我咬着牙听着他说完这些,又咬着牙低声恨恨道:“放开手。”
霍南泽突然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凑上来亲了我的脸颊一下,亲完还贴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生气了啊,我就要当着他的面跟你亲热,你能拿我怎么办?”
还没等我气恼地推开他,霍南泽已经稍稍退开,一脸得逞的笑意看着我。
这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去看行洲。
他的表情其实跟方才无异,只是眼神有些若有若无的阴沉。
我的心跳漏了几拍,想解释一句,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最后还是霍南泽开口,也不清楚他的话到底是对谁说的:“走吧,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
回去的时候,坐在霍南泽的车上,我没有去跟他计较方才发生的那些。
因为说了也没用,他可不是那种会听我话的人,甚至还会反过来把我气得半死。
快要到家的时候,我突然转头对他说了句:“在前面先停一下。”
霍南泽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我的话做了。
一停车我就一溜烟地跑下去,进到一家超市扫购了一圈,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来。
霍南泽对我的速度也是讶异,特别是看到我抱着的一大袋子东西,连连赞叹道:“身手真够灵活。”
我白了他一眼:“不灵活也得灵活,要是让你等久了,你不得生气?”
霍南泽闻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而后哑了哑声音道:“等你,不生气。”
我听完怔了一下,不太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回应。
说来霍南泽也真是厉害,平
里霸道无理惯了,偶尔这么认真一回,居然也会让人有种他是在说真话的错觉。
只不过这真的就是我的错觉。
他不会喜欢我的,这是我一直以来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认知。
就像我绝对不会喜欢他。
“开车吧。”我移开目光,淡淡说了句。
霍南泽也不在意,轻哼了声之后,痛快地起步离开。
到达我家楼下之后,我想开车门下车,结果坐在我旁边的霍南泽突然凑过身来,吓得我赶紧退开,抵在车门上。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霍南泽似乎是有些不满。
他还不满,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亲我,我能这么排斥?
我的声音更不耐烦了些:“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还要回家呢。”
霍南泽闻言坐直身体,一边还不忘幽幽地叹了句:“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想猜也猜不出来。”
这个时候我其实并不想笑的,也不适合笑,可是霍南泽这样的男人说出这种话,当真是有种莫名的喜感。
我抿住嘴
,努力保持住严肃,继而又说了句:“什么
七八糟的,又是徐扬教你的?”
霍南泽凉凉地瞥我一眼,然后又倾过身来,替我开了车门。
“走吧,小气又害怕的女人。”
下车之后,我看到霍南泽的车还停在原地没走,想了想,我便迈步上楼。
楼道里照例有些黑,只是跟以往比起来我的心情好似没那么多的沉重了。
开门进屋之后,我将超市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去厨房烧水准备煮点面吃。
之前吃的那点牛排早就消化地没踪影了,我的胃里现在当真算得上空空如也,饿得有点反酸。
等待水开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间,思索了一番之后就找出手机,给夏侯
打了个电话。
这么多天没见她,我也很想她,要不是她说临近年关要挖出一些大新闻,我也早就去亲自找她了。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听到应答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地问了句:“怎么,还是很忙吗?”
夏侯
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下一秒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几分激动和慌乱:“希凉,你知不知道,顾衍希重病入院了!”
…
背后水壶发出“呜呜”的轰鸣声,一如我现在的脑袋,我看着满室慢慢弥散开来的雾气,觉得眼里也是一片模糊。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准备冲出去,不过在这般慌乱的时候我还尚存着几分理智,不忘转头将煤气灶关掉,而后才有些踉跄着去客厅拿到衣服,关灯出门。
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又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染白了这冬日的夜。
还有三天就是
节了,曾经我有多么期盼这个节日,后来就有多排斥。
因为父亲去世的那一年,顾衍希没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过了十二点他喝醉酒回来,陈嫂连忙去给他准备醒酒汤,我就去给他
外套。
他倒在沙发上闷闷
着气的时候,我正蹲在旁边给他
鞋。
之后不知道是他真的喝醉了无意识还是其他,他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嘲讽。
他还说:“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恶心。”
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对我表现出憎恶,后来次数多了,我也慢慢开始习惯了。
但这是我除了父亲去世之外更深层次痛苦的开始,所以那个
节,以及以后的
节,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好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我呵着白气上车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了句:“师傅…去、去市立医院…”
…
对现在的顾家来说顾衍希就是绝对的权威,所以当我设法找到他的病房,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李叔和陈嫂时,我就认清楚,那个家也真的不是我的家了。
李叔他们看到我也是分外的惊讶,只是惊讶过后,我看到他的眼中还有几分躲避。
我也不在意,走上前之后,我开门见山道:“顾衍希现在怎么样了?”
李叔叹了声却没回答,还是陈嫂抹了把眼泪道:“胃癌中期。晚饭少爷没吃,半宿疼的受不了了还是我发现把他送到医院来的。”
这个病说实话尚在我的意料之中,顾衍希跟大多数工作拼命的人一样,鲜少有正常作息吃饭的时候,到头来得了这种病,居然也让我一点都不惊讶。
“是他让你们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犹豫了下,我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哪怕答案是那样的显而易见,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没有意义。
陈嫂和李叔没有回答,但他们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也跟着沉默了会儿,而后缓缓低声道:“他现在方便见人吗?可以的话,我想见他。”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想不想看到我,我都必须得见他一次。
因为我怕,这一次要是退缩了,下一回就没有机会了,我也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地勇气了。
顾衍希,这样一个让我恨着痛着又无法全然抛却的一个人,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在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