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坠入深渊
机械要
,玛特刻努德,坐落在这片荒原上唯一的机械之城,银色的机械墙壁化由密不透风的钢铁铸造,围拢出一个并不巨大的空间,像是古时建起栅栏的农田,只是农田里并无作物与牲畜,有的是无尽黑暗,黑暗中隐约
出一座低矮的黑色山丘轮廓。
钢铁之壁上耸立着忽闪光芒的灯塔,直
云霄,亮彩的灯光让人仿佛来到异境,墙体后方延伸出数个堡垒状的建筑,银发的维尔特拉人在周围徘徊,摆动的探照灯仿佛无数光剑在切割着夜空。从天空看去,那座机械堡垒仿佛坠落地面的银月,只是中心黑暗无光,又好似无尽深渊,黑色的圆心和银色的外围堡垒使得这片区域介于繁华和荒凉,希望与危险之中,在所有外来者的眼中,这片区域有一个美轮美奂的名字,机械暗月。
凌羽一改对维尔特拉的印象,荒凉只是表面,就如同风岚之于佩尔西斯,这里便是维尔特拉的都城,但更像是维尔特拉人的战场,漆黑的炮口在钢铁之壁上整齐林立,对着月中的黑暗。
玛特刻努德,对于不爱麻烦的维尔特拉人来说,起这个名字着实有些让人费解,但根据
的解释,这并非维尔特拉所取的名字,而是古语中的词语,意为天启降临之地。
所谓天启是指神的预言,在光明神教的教义中,神会在人们陷入迷茫时派遣神使宣布神谕,指引人们前进。但在遥远的古时,天启降临只有一个意思,便是指诸神现世,而且不分光明与黑暗。
“天启降临之地…”坐在龙背上的凌羽望着机械暗月中心的黑色区域“也就是说神要来了…”
“是新神还是旧神,大概还不得而知,”冰澜轻声说。
“你能看出什么不同么?”凌羽问。
机械暗月中心的黑色区域便是黑色
的所在地,棘与卡缪都曾说过,这并非简单的魔界裂
。
“老师曾带我来过一次这里,不过时间有些久了,记忆多多少少有些模糊,”冰澜想了想说“光暗双生,昼时
光照耀,未达,乃生暗,夜时月华普洒,未至,即为暗,看似光生暗,实则暗生光,人目之所极不过咫尺,浩渺于无穷,尽是光所未达之处,此界亦为黑暗之中。所谓于光,抑或是最浅之暗。”
“最浅之暗…”凌羽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正如古戴缇尔所言,所谓光便是最浅之暗,那所谓善,也不过是最微之恶。
“要
空!”
扯开嗓子朝天空的凌羽呼喊。
凌羽勒紧缰绳,巨龙停止在了一处堡垒前,随行的车队也缓缓停下,苍先一步进入要
内部,
则与其余人搬运要
所需要的物资,维尔特拉的全部资源都供给这里,食物也不例外。这里既是维尔特拉最繁荣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维尔特拉人将一切的资源倾注在这座钢铁要
中,如果无法阻拦肆
的魔物,那么维尔特拉也将无法阻止魔物践踏。
升降梯缓缓升起,荒凉的地面逐渐暴
在视野中,凌羽有那么一瞬间回忆起了在佩尔西斯爬通天之柱时的感觉,这并非是跳上龙背一跃而起的舒适,而是感受身体逐渐离开地面,一切都变得渺小如尘埃,马车,荒丘以及地面的人,他回身抚摸了升降梯的钢铁,冰冷刺骨。
“为什么要把要
建在这里?”他问。
“不建在这儿,那建在哪里?”璇表示不懂。
“魔物如果涌出这里势必会遭受最猛烈的进攻,如果把要
建在离
最远的地方,那么魔物抵达那里的只是一小部分,”凌羽说。
“那根本不可行,”璇说“魔物一旦爆发,会像无尽
水般冲垮所有阻碍他们的东西,这座堡垒只是战斗所用,离开物资供给根本无法维持,即便堡垒留下了,但失去了所有土地也活不久。”
“但总可以避免损失,”凌羽说。
“损失这种东西,有些时候是不被考虑的,”二叔忽然开口“当你走在大街上时遇到歹徒行凶,你会考虑下会不会有危险,再去帮助,可如果是在家里遇到歹徒,你还会考虑这个问题么?”
凌羽摇了摇头,又微笑“原以为维尔特拉人会很理智。”
“理智这种东西有时候根本不可能有的,”二叔笑笑“便如黑夜行路,看不看得清道路,都需要走下去。”
“那是因为方向确定,”凌羽说。
“一点没错,”二叔赞许道。
“傻瓜成堆站,笨蛋凑一窝,”璇小声嘟囔“尽是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
“是啊,”二叔破天荒地没有辩解,璇以为二叔终于开窍了,可二叔随即又说“无人能懂的话语与其说个不停,不如自己品味,好了,”二叔拉了拉衣领,低声说“注意…风!”
升降梯陡然停下,厚重的机械门缓慢的开启,排山倒海的狂风霎时间灌入,凌羽低下身,扳住了升降梯的门框,黑暗中飓风不断吹刮着脸颊,那不是烈风,既没有干燥皲裂的痛感也没有
热,有的只是可以穿透衣物的狂风,风的源地似乎是那个黑暗中的地方。
“暗风,”二叔大声说“要
高度只有两百米,完全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风,根据我们的监察显示,风是由黑色
**传出,是一种第一态暗元素的
动,适应了就好了。”
二叔拍下护目镜,低下身,伸出胳膊缓慢前进着。
“走不动就爬!”璇从凌羽身边走过“没人会觉得你丢人的!”
“我只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上面走,”凌羽疑惑,下方的巨大钢铁里肯定有通道。
“锻炼,”璇头也不回的说“有时需要在暗风里战斗。”
凌羽艰难的迈出一步,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仿佛在深不见底的水中行走,虽然踩在坚固的钢铁上,却仿佛踏在水里一样,来回浮动,在他掌握暗风中前进的秘诀前,一个身影已经从身旁走过。冰澜仿佛闲庭信步般走着,裙摆并未受风的影响,而是随着走动的浮动,发丝一如平常,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替她推开了暗风。
“感受元素
动。”她说。
“元素…”凌羽将手伸向空气中,风从指间淌过。
“风是元素的
动,与势相同,当你感受到元素,便可以感受到风,”冰澜轻声念诵“谁曾见过风?你我皆不曾,但见万木垂梢首,便晓风吹过。”
他缓缓站起身子,手掌朝暗月的方向伸出,接着闭上了眼睛,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萦绕着指尖,又调皮似的拥抱着他的身体,他抬起脚步,沉寂的暗元素在脚下分离,他觉得这次真的在水中行动,只是无比自然随意。
“你来了…”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凌羽停住了脚步,呼啸的狂风平息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如雨洒下,脚边是碎石铺成的小路,大理石雕刻的白色石像在簇拥着暗红色花朵的花坛边耸立,一身红裙的少女正坐在花坛边望着那个石像,月光照在那张纯净无暇的脸上。凌羽想要看清少女的脸,可无数曾见过的容颜也无法聚合到那张脸上,只是陌生人?不,他又觉得很熟悉,像是贪玩的孩童在傍晚夕阳落山时回到家的那个感觉。
“我等你很久了,”那个奇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凌羽却看不见少女的嘴
开启,仿佛永远不知何处响起的钟声。
红裙少女整理着衣裙,梳理着头发,柔细的手指穿过如陈酿的葡萄酒般的长发,她缓缓起身,赤着脚逐渐远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仿佛
动的血河。
凌羽看到了,少女的背后
着一柄利刃,鲜血正不断
出,少女的轻轻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他忽然觉得熟悉,伸出手想要呼唤。
“喂…”
少女停在了黑暗的尽头,她转过身,一瞬间开始坍塌,红
的花朵枯萎,石像风化成粉末,碎石小路跌进深渊里,仿佛是一把火焰将这副美丽的画卷点燃,一切都重归于黑暗,只剩下那个红裙少女,那本来模糊的脸变得清晰,凌羽觉得很熟悉,他想要走近去看清少女的脸。
可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缓身体猛的颤抖,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不见,狂风又一次在耳边呼啸。
面前是无尽深渊,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而他正站在边缘,一只脚即将踏出。
“方向很重要,”背后声音响起,按住他肩膀的手轻轻拍了下,凌羽回过身,二叔正在风中凝望着他。“永远不要
失方向。”
他点了点头,跟随二叔朝堡垒突出的建筑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黑色的械月中心,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他,或者其他…,只是即便是暗神碎片改造过身体依旧无法看清那暗月核心,那里似乎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若非坠入,永远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