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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战时之村
 下午的阳光穿透枯枝打进了院子里,瘸腿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屋子,他还没站直身体,一群小孩就慌张地从面前跑过,没有孩童应有的活泼,反倒像是被驱赶的雏鸟一样向前,他像是猜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紧绷了起来,不太利索的腿也加快了频率,朝村口走去。

 “村长!来了!”

 伴随着刻意低的喊声,一个男人跑到了老人面前,扶着墙说“来了!”

 “哪帮人?”村长急切的询问。

 男人只能摇了摇头“看不出身份来。”

 村长手紧紧攥着拐杖,用力一顿“都躲起来了,我来涉。”

 男人还想说什么,可又想到那群可怕的家伙,浑身打了个寒颤,急忙点头退了出去,同时捡起一个树枝在各家各户门前使劲敲着,瞬间各户门窗关上,偶尔还会有抬动石头的声音。

 村长回头看了一眼满目萧条的村庄,又急忙将视线收回,朝前方一瘸一拐的走去。

 村庄建在半山,入山的路是一条泥土路,两侧还有布满荆棘的灌木丛,视线有些受阻,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早些年城里发放的一个眼镜一样的东西,戴在眼上,弯的山路上走来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按理说他会觉得放心,但今天这两个却是极为怪异的人,前面的是位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藏在头盔里的脸大半也被长长的黑发盖住,而另一个就更奇怪了,戴着巨大的银色金属面具,剩下的也是一身黑,要搁平时,这种装束肯定会引来城里的卫兵,但如今,他更希望别引来。两人转眼便至,他急忙放下望远镜,了上去。

 “啊!两位大人是?”

 穿着铠甲的男人从拎着的布袋里掏出一枚燃烧着火焰花朵的徽章“卡尔特联军后勤补给护卫部队领长,凌羽–提尔锋。”

 村长愣了一秒,脑海中很快对这两个人有了大概得猜测,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大人里面请!”他拄着拐杖转弯。

 凌羽从袋子里摸出一个怀表,扣开看了个大概时间,下午四点,寂月时天黑一般在将近五点多点,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从法乐音要出发后,他们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赶往那个被袭击的地段,本来是需要先去看情况的,但他路上看到了这个村庄。

 屋里十分破旧,看起来还算整洁,凌羽觉得虽然比不上菲特家里,但远远比乌云山那里强,因为穿着铠甲,他没选择坐下来,只是靠墙站着,那个撒谎的女人并没有跟进来。

 村长费力的端来用木桶装好的红色果酒,放在桌子,倒了满满一大杯,凌羽也保持礼貌端起,但没喝。

 “村长先生,有些事情大概需要您的帮助。”

 “大人请讲,”村长也没坐下,就拄着拐杖站立。

 “能给我大概介绍一下附近的情况吗?”凌羽端着酒杯“我是说关于铁路方面的情况。”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他此刻才觉得这两个人也许就是最坏的客人,但这种事情也糊弄不过去,他低着头想了下说,

 “这里隶属于希奥特联邦默克尔斯王国莱帕托峡谷地区贝朵曼城领属,村名骤雨泽,和山前那块沼泽有关,大人说的铁路在这座山后的悬崖远处,那是用以贸易运输的铁路,常常有从南面和东面来的列车经过,不过以前有城主大人的巡护部队,我们也不敢靠近…”

 凌羽晃着酒杯,忽然将酒饮尽,村长一愣,紧张地看着凌羽的脸,凌羽只是微笑,他第一次被当做坏人,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是属于侵略军的一员。

 “也就是说你是知道铁轨失窃了?”

 “大人…”村长脸上逐渐渗出汗珠,这件事麻烦,很麻烦,他活了很多年很清楚这种事情,如果查清还好,一旦查不清,他们这群有嫌疑的人通通都得死“我…”

 “没事,”凌羽弯下,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我只是调查一下情况。”

 “大人,我们实在不敢隐瞒,大概几天前偶尔还会有列车经过,应该从前天晚上那最后一辆列车驶过之后,这几天都听不到声音了,我怕出了什么事,就派人…我就去看了眼,那时候已经失窃了。”

 “嗯,”凌羽点点头,举起酒杯说“这酒的味道像血一样。”

 村长望着那杯中红色的酒,不打了个寒颤。

 …

 诺维雅站在树上眺望一个个房门闭的房屋,忽然起身跳下,刀刃在袖中出,光芒顺着门入其中,里面立刻想起窸窸窣窣如老鼠窜的响声,她刀刃闪烁,木门从中间裂开,里面的人立刻飞蛋打般逃跑。

 但屋里没有隔间,只能抱着头躲在一个个完全掩盖不住身体的地方。

 诺维雅收起武器,视线从这群人身上移动,清一的孩童,最大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十二岁,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近乎蚊嘤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响起,诺维雅立刻滑了回去,转身的瞬间,一脚踢飞了木桌,将藏在下面的人扔到了墙上,下方伸出的剑刃拖住了孩童的身体,面容清秀的男孩张大褐色的眼睛一动不敢动,长睫下的眼皮也一眨不眨。

 诺维雅眼睛一缩,黑衣下的手伸出,将男孩拉起,左腿抵住男孩腹部,空出的手去扒男孩的子。

 “你还有这种癖好?”

 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诺维雅又扫了一眼男孩,身退了出去,黑衣下的手快速伸出,拔出了墙上的短刀,男孩的身体也失去了支撑而一股坐了下来。

 “我只是例行检查,”她走过穿着黑铠甲的男人“而且,确实发现了问题。”

 “问题?”凌羽环视屋子,目光聚集在那个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孩身上,也许不应该说是男孩,而是个穿着男孩衣服,减去长发的女孩,男孩和女孩在八岁之后,哭泣的方式就完全不同了,这是后天养成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过身看着呆立的村长“是怕被抢走吗?”

 村长嘴巴始终合不上,他看着哭泣的孩童,又看了眼周围闭的房门,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将拐杖扔掉,瘸腿落地,仿佛浇筑了钢铁一般坚硬。

 凌羽从暮雨光里拿出魔握在手中,诺维雅的黑衣也被刀柄翘起。

 哭泣声停止,风声也同时响起,老村长朝前走一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于希奥特人来讲,即便面对国王也无需下跪,下跪只用于祈求之用,比如对于神,对于人意义一样。

 凌羽收起了魔,回头看了眼空的村子和屋里衣衫褴褛的孩童,一声不吭的走过跪在地上的老人身旁。

 “怎么…”诺维雅想要问清到底什么问题。

 “闭嘴!”凌羽吼了一声“我们还有其他事。”

 “可是…”诺维雅出的蓝色双眸里出不解的目光。

 “可是什么?”凌羽回过身,盯着诺维雅“你还想干什么,诺维雅少尉,收起你的善良吧,当好人,你已经没机会了。”

 诺维雅愣住了,黑衣下的武器收了回去,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朝前走,将凌羽远远甩在后边。

 战争中的村庄,不毁灭已经是万幸了。

 凌羽闭上了眼睛,逐渐远离那个还跪在地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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